二十三章 不速之客

有吳導這樣的程序是幸運的，更是開心的。

在工作的時候，他能專心的編程，產出可靠的代碼，在工作的間隙開各種玩笑。有空的時候修煉各種技藝，最讓人難忘的是他的冷幽默。

又有一個程序員到位，來自武漢的小杜，負責專門寫場景編輯器，話不多，人很勤快。小杜寫了一段地表編輯的程序，美術已經能拼裝出地圖表面來。但是比較復雜的是地形，如高低起伏的山脈，沉陷谷底，裂開的峽谷等等，還是不能編輯，吳導提了一個方案，把自己寫的用來放縮身體的ckf系統開放給小杜使用，小杜用縮放身體的方法，修改游戲的地形，目標很美好，過程很艱難。

小杜走到吳導面前說：“看起來這個功能做不出來。”

吳導抬頭看他：“做不出來，真的做不出來？”

小杜說：“真的覺得做不出來了。”

吳導感嘆式的說：“做不出來沒關系，你沿著這條道去里面的辦公室。”

周圍聽到這句話的人，包括曾啟都覺得莫名其妙。

小杜也摸不著頭腦的說：“去那里干什么？”

吳導非常正經的說：“如果真的做不出來，去財務室結一下賬就可以走人了。”

大家笑，小杜蒙了一下，又回到座位開始寫代碼。

吳導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說實話？

很久后，曾啟明白，這是說的實話，帶了開玩笑的性質，對于一個自我要求嚴格程序員來說，合理的需求是要解決的，而不是拖延的。

研發就是這樣一天天進行，八月份很快就過去了。

韋新華突然告訴大家，他一直物色的另一個程序員即將到來，而且很年輕，特別提醒吳導，跟小朋友開玩笑要注意，還提醒大家，對方剛成年，說開車的笑話時要注意。

曾啟好奇起來，韋新華不愧是業內的老程序，各種高手就一一的過來，而即將來這位，估計也絕對是個厲害角色。

真想著，靠近門口的一個同事喊曾啟，有人面試？

當時公司還沒有請前臺，logo沒做好，公司名字的背景板都沒有來的及換，還是大大的“環宇咨詢”牌子，旁邊有個易拉寶，注明“上海風之谷數碼科技”，來人主要靠離著門的同事喊名字。

曾啟不記得自己約了面試的策劃，還是走到門口，門口是一位西裝革履的年輕人。天很熱，年輕人白襯衣和領帶系的完好，頭發干干凈凈，皮鞋也是锃亮。

年輕人一看到的曾啟，馬上鞠躬，說：“我是來面試的。”

對方如此謙虛，曾啟非常疑惑，還是拉著年輕人往里面走，準備找個角落聊聊，就是發現年輕人一幅極其不安的表情。

年輕人看著這家公司，有人抽煙，有人翹腿，有人聊天，有人打游戲，幾乎沒有一個人穿著正式的服裝，拖鞋，涼鞋，還有大膽的妹子穿吊帶，因為怕冷風吹到肩膀疼才加了披肩，就這樣身邊還是人來人往。

這冷氣的房間里，年輕人的汗水直流下來，將就找了一個空的地方，坐下來，年輕人更局促不安了，他坐在那里，覺得自己像個動物園里的大猩猩，被眾人圍觀，他的感覺沒錯，誰叫他的穿著打扮和周圍環境如此的不協調呢。

曾啟問：“你是來面試策劃的，有預約嗎？”

年輕人說：“是的，是的，我有預約！”

曾啟覺得奇怪：“我沒有約你啊，你面試的是什么策劃？”

年輕人忙不迭的捧出一份塑料封裝的簡歷，恭恭敬敬的說：“市場策劃。”

曾啟好像明白了，公司市場部門也在招人，準備以后運營游戲需要，估計這個小伙子是來應聘市場策劃的。

曾啟看了看簡歷上的名字的，客氣的說：“李佳同學，雖然你應聘的是市場策劃，但是也要對我們做的項目了解才好，我先問你，你對市面上的流行的網絡游戲熟悉嗎？

還可以？舉個例子分析下！”

然后就看見叫李佳年輕人的豆粒大的汗珠從臉上到脖子上不斷的落下來，來不及擦。

李佳說：“我不常去網吧，最近流行那些網絡游戲，我玩的不多，我玩過很多單機游戲，在網吧主要是對戰一些即時戰略游戲，要不要分析一下。看著曾啟點點頭，李佳就很認真的把七月份剛上市的《魔獸爭霸3》大概講了一下，還和《魔獸爭霸2》對比了一下，順便講自己學著用《魔獸爭霸3》地圖編輯器的事情。”

曾啟一聽，就知道這小伙子是個玩家而且是愛好者，也只有這種人，才會在玩游戲之外還研究編輯器，至于《魔獸爭霸3》的編輯器，那簡直是神作中的封神之作，通過編輯器，可以生成各種有趣的rpg地圖，而dota也是就此而誕生，沒有dota如何會有lol，沒有lol又怎么會有王者榮耀，沒有王者榮耀，又怎么會有企鵝的手游帝國，如果沒有企鵝的權勢熏天，怎么會有自己的事情！

想到這里，曾啟覺得這年輕人有想法，有前途。可惜終究不是自己部門面試的人，就把簡歷放在桌子上說，我覺得你挺好的，要是市場總監不要你，你可以來我們研發部門……

李佳徹底愣住了：“研發部門？”

曾啟說：“你等等哦，市場總監可能過一會才回來。”然后又跑到程序那邊，走到小杜和吳導旁邊，溝通一下地圖編輯器的事情。

曾啟覺得除了程序繼續工作外，應該考慮找一個耐性陪著程序一起調整地圖編輯器的策劃，因為整個地圖終歸是策劃設計的，也終歸要在游戲里體驗出玩法。這個李佳不錯，假如進入市場部，看要不要挖過來。

曾啟剛和小杜說了幾句，突然背后有人對自己說：“請問老板？”

曾啟回頭，就是剛才的小伙子。

曾啟就問：“你在那里等好了，有什么事情嗎？”

小伙子猶猶豫豫的問：“請問這里是環宇咨詢嗎？”

吳導，曾啟同時狂笑起來，原來這年輕人是去著名的咨詢公司應聘市場策劃啊，曾啟還和他雞同鴨講了好一陣。

吳導對他說：“我們是一家游戲公司，你找的咨詢公司已經搬到十二樓了……”

年輕人像得到解脫一樣，抱著簡歷，一溜煙的跑了，后面傳來不間斷的笑聲。可想而知，一個精心裝飾，準備去一家著名的外企背景的咨詢公司求職，卻進入了一家看來不務正業，亂七八糟，人員毫無章法，沒有管理樣子的游戲公司，這內心的差距可大了。

曾啟這樣想著，又走到門口，想看看這個年輕的小伙子會不會去而復返，到了門口的時候，他意外的發現地上有一個行李箱和一個昌提包，一個年輕人坐在包上，背對著聚精匯神玩gba。

這代gba最大缺點是背光不穩定，國內的廠商制作了帶放大鏡和背光的外設，架上去玩，毫無疑問，年輕人玩的是塞爾達系列，從畫質上看，是gbc的織夢島，沒辦法，gba上的兩款塞爾達名作，《縮小帽》和《眾神的三角力量》還沒有上市呢。

曾啟從背后瞟了一眼，人似乎有點面熟，但是這臺gba太眼熟了，就像是……

曾啟連忙走到正面，對著說：“怎么是你？”

年輕人抬起頭，似乎想起什么。

曾啟說：“你忘了，這臺gba是我買給你的，我還買了《黃金的太陽》送給你。”

這個年輕人，正是北州借讀的高中生狄穎宇，《原始時代》推廣的時候，這個高中生傳播外掛盜取賬號，又被曾啟反向利用，成功的擊破了對手，為了表示感謝，曾啟請他吃過kfc全家桶，送過點卡套裝，還有gba和游戲卡（參見第六卷橫空出世到一擊必殺）

回想往事，大家都覺得親切又有趣，這世界真小，又在這里相聚了。

曾啟問小狄：“你怎么來了？”

小狄說：“老骷髏（韋新華的id）找我來的，做游戲？”

曾啟說：“我記得去年你高二，今年不該上大學嗎？”

小狄說：“怪誰呢，怪你的gba，還是我最后要回山東考試，還有我在我爸開的網吧里面玩太多了，最后只考上大專，我就放棄了，決定出來做游戲。”

剛說到這里，韋新華從里面走出來，對著小狄說：“你到了公司給我打電話啊，發條短信，我現在才看到，等多久了？”

小狄不好意思的說：“我的手機是外地，外地漫游再打異地電話，挺貴的，我還沒有啥收入……”

話沒有說完，門口又來了人，就是剛才那個面試資訊公司市場策劃的李佳。

衣冠楚楚的李佳和t恤大短褲的狄穎宇再加上地上的行李，感覺是兩個次代的人。

李佳努力開口問曾啟：“你們真的是一家做游戲的公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