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堅持等待

2003年暑期熱的厲害。

經有關部門批準，“游戲工委”成立，三大門戶網站，盛大，九城，金山，目標，天人互動，海虹控股等一系列大佬擔任理事，代表唯一的全國性的游戲出版行業組織誕生。網絡游戲因此正規化？任重而道遠。

SKY奪得國內GOC聯賽的季軍，開始向電競的世界冠軍，“人皇”的榮耀沖擊。新聞上再一次不斷的出現“電子競技”概念，而某些電視臺的電競游戲頻道播出不久之后就徹底停播了，看來電競的春天還遠遠沒有到來。

這一年中國最著名的網絡游戲《傳奇》幾個月的糾紛暫時告一段落，盛大網絡舉辦了盛大的運營兩周年慶祝會。會上，盛大網絡總裁展示了全新的3D網絡游戲《傳奇世界》，美麗絢爛的畫面讓人驚艷不已，這款游戲聘請了著名電影導演陳凱歌為藝術總監，將于2004年上市，陳導也笑著說，自己籌劃已久的奇幻大片《無極》將于明年發布。

外界很多介紹把這部電影比喻為中國人的《指環王》，也視為陳導轉型商業作品的開篇大作！大家都在設想，一個能拍出《霸王別姬》的導演有多強？

曾啟在發布會想，倘若某家大游戲公司的老板姓張，說不定會把張藝謀請去做藝術指導，張導明年的新電影《十面埋伏》可不是要公映嗎？據說會一改前做《英雄》劇本的孱弱。成為跨時代的武俠巨著，已經有公司去洽談游戲改編權了。

這一年，Steam捆綁Cs1.4上線，CS是基于動作游戲《半條命（halflife）》的模組Mod制作，而Valve正在著力開發的3D物理引擎《半條命2》源碼在互聯網泄露，大量國內開發者已經拿到，據說會大大提高國內游戲開發人員的水準。

這一年，任天堂在蘇州合資成立神游科技，推出便攜主機小神游，就像一個N64手柄一樣大笑，連接電視可玩，售價499，送一個游戲燒錄卡馬里奧一身，可在“神游加油站”以48元的價格燒錄游戲，此后推出了多款N64的中文游戲以及NDS等便攜機。

這一年，Sony把PS2包裝為家庭娛樂中心，引入國內，預備發布會在最后一刻取消，原因不明，后來上市后鎖游戲鎖區，反而原裝配件賣的更好，頗似很多年后國內騰訊引入Switch，配件也比主機賣得好，漫長兩個月發售后只有一款國行游戲馬里奧兄弟，買游戲機的被稱為“國行烈士”。

這些以后的事情要等到以后，如今的“風云互動”正在經歷一場陣痛，如果不善于應對，則整個“天空之城”都會搖搖欲墜……

鐵打的公司流水的員工，游戲公測成功之后，從韋新華開始，一批批技術人員離去，成為很多新興游戲公司的負責人員，職位和薪水都漲了一級。

這在游戲行業屢見不鮮，7月份，曾經到訪中國，掀起一陣風潮的暴雪游戲的頂級制作人比爾羅帕（游戲界的羅胖子）離職了，當時有個玩笑說是不是因為來過中國準備投身于中國的網絡游戲事業了。

卡普空的功勛重臣，《街霸》系列的制作人岡本吉起離職了，還有史克威爾的靈魂人物《最終幻想》系列的制作人坂口博信也剛被體面的解除了職位。

那么相比之下，來找曾啟談理想人生待遇，請曾啟去主持開發游戲的公司也不少了，有煤老板，有賣乳品的老板，有紅色背景的，也有黑道潛力的。偶然會覺得白加黑奧利奧配上《紅與黑》那是一種什么味道？那就是金錢和利益的味道！

曾啟不走的原因是利益沒有兌現，上線獎金，股東分紅，年終獎金，自己作為制作人應該有的還沒有拿到……

走掉的帶股份的員工如韋新華和吳導等，股份按照50現金折算和50存留計算，公司估值為4000萬（這個估值按不同階段的投入，比如崗總只用了100多萬就得到9，而管同網絡用1500萬得到了20），韋新華持有2.5的股份，則為100萬，其中50萬按照現金，50萬存留股份。那么韋新華真的能得到50萬現金嗎？當然不能，要全額拿到必須遵守禁業協議三年內不能在游戲行業工作，補償金是每月1萬，三年36萬。韋新華自然是放棄了補償金，拿了14萬離去。吳導則拿到近5萬，笑著對曾啟說：“就當是提前把項目獎，年終獎發了……”至于存留的股份，看怎么出售或被收購吧。

曾啟就是在等這個股份兌現的，所有帶股份的人都在等。管同網絡在失去《奇傳》的代理機會后，聯合“御么噠”推出的《奇傳3》通過“正統續作”的口號，畫面也確實上升了一個檔次，最高也做到了30萬在線，雖然遠不能和成大網絡《奇傳》的70萬在線相比，也是國內排名前幾的游戲。荊總的目標是星辰大海，他自然不會甘于僅僅在天南稱霸，不久之后，他委派的大將依靠控股權和董事會的，輕而易取將鐘總裁徹底請到幕后退休，荊總即可兼任“風云互動”的董事長。

熊總和劉譽都委虛職，離開管理層。章雄于德海也陸續拿錢退股走人。公司的人事，行政，財務大權都被管同網絡一把抓，明眼人都看的出，不久之后，經過各種資金人力的的操作后，整個公司都會歸屬管同。曾啟也明白，自己能在頂頭上司全部離開的情況下，依然維持這個位置，待遇獲得提高，依然還有話語權，可不是因為荊總對自己評價高，也不是荊總助理Mike對自己照顧，而全憑手里的游戲平均五萬以上的在線，和月1000萬以上的銷售額，核心人員走了不少，影響后續功能如幫戰，國戰的開發，剩余的人員做小玩法的更新，常見bug的清除，以及運營還是能做到的。

這種工作和生活曾啟覺得很無聊，只是不把手里利益兌現了，怎么能走呢？

八月公測收費的游戲，除了日常維護的更新之外，到了年底之前，照例應該進行一次較大規模的更新，一個運營正常的網絡游戲，勢必要按照一定的節奏規律更新。這種事情，制作人說了算。

本該如此，更新的功能點和玩法，曾啟設定好了，既然主力程序走了，就不要開特別難的功能了，基于之前開發的內容，準備增加一個“惡魔的幻影”的副本地圖，一張“榮耀對決”的2v2對戰地圖，還有服裝和怪物更新，沒有大功能，聊勝于無吧，再不更新人數要下滑到四萬五了。

沒想到從這個更新版本開始，管同網絡居然指派了一個人員來協助，頭銜是高級項目經理。項目經理（PM）這個詞在游戲研發中不同公司有不同定義，可以是項目的協調者，管理者還是匯報者，在如今“風云互動”幾乎完全被管同網絡管理的形勢下，這位項目經理就像拿了圣旨一樣，掌握了生殺大權，對研發的內容橫挑鼻子豎挑眼。總之，他不滿意。

起先，曾啟對他格外尊重，后來他有事沒事就鉆在研發這邊，一會說這個策劃不會用excel的快捷函數，一會又說那個美術圖層操作緩慢，時不時拉所有策劃一起開會，修正這張圖的做法，一會改怪物分布，一會調整地形高度，經常一兩天忙完調整完，他就一頓噴。

噴太簡單了說玩家一下就通過。

噴太復雜了說玩家覺得磨時間。

時不時講出一些理論，拿出一些單機的，主機的游戲做例子，然后吹牛自己當年如何如何，其實這經理只是很多年前當過網站游戲板塊的負責人，見多識廣那是真的，投入實際制作就完全文不對題，這種人掌握了權利是研發最大的不幸，疲于奔命而無所適從。

所有的矛盾終于在十一月中旬爆發了，又是一個周五的晚上，原來說這次修改完，周六就不上班了，天天996休息一下很期望。可是周五六點后，研發人員又被叫去開會，有一個美術已經離開公司，到火車站了還被喊回來。項目經理指著新版做出的地圖開口就噴，然后讓每個人提改進意見。研發人員都沉默不語……眼看時針都向0點接近。

曾啟實在忍不住，把開始做這張地圖前前后后，這位項目經理的提議，方案，各種反復列舉一遍，指出，你這樣的朝令夕改，毫無章法的變化，怎么可能做出來！

項目經理也生氣，大聲說：“那是我提建議你管理，如果讓我來管團隊，兩天就能全部改好！”

曾啟對著喊：“不可能，你TMD就是吹，你以為你玩過游戲，寫過分析就會做游戲啊，你知道游戲怎么研發嗎，兩天，做夢去吧！”

項目經理說：“我如果兩天做出來怎么辦？”

曾啟大聲說：“你要能兩天做出來我就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