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六章 合則兩利

“姜總，方少他到底是怎么說的？”盛裝打扮的北堂夫人扭著衣角不知道是第幾次問姜應雷道。方明遠居然主動地和他們聯系，要求雙方間見個面，正式地談談，這簡直是太出乎他們這些人的意料之外了。

“他就說要與我們見個面，談談關于三城高速鐵路的事情，其他的東西，他并沒有提，我也并不比你們知道更多。”姜應雷耐著性子地答道。他覺得方明遠還沒有露面，就已經搞得他們這幾個人已經是疑神疑鬼了。因為只有他一人接到了電話，其他幾人似乎有些懷疑姜應雷沒有將電話的內容全盤托出，姜應雷對此有些惱火。但是姜應雷還能夠控制好自己的心情，因為他知道，如果說換成其他人接到這個電話，他心里也難免會嘀咕，方明遠會不會在電話里還談了其他的東西。畢竟這個消息有些大出他們的意料之外。他們原本以為會是平川鐵路運輸公司，或者說方明遠的某個助理來和他們談這些東西，這就好像微軟公司與華夏政府之間的一筆稍大點的合同，比爾卻親自出面一樣，方明遠的親自前來，令他們有些摸不著頭腦。

“真是沒有想到，他居然會親自出面和我們談。”東皋志苦笑道，“真是有些受寵若驚了。”他們雖然一個個也算是社會精英人士，上層社會的一員，但是與方明遠相比起來，還是有著相當大的差距。

“我倒是覺得大家可能想多了，那一位也許到津城也有事情，順便見我們談談。別忘記了，不說別的，德光電子集團公司和摩托羅拉公司在津城青西經濟開發區里就有合作項目，還有空中客車與秦西航空制造集團在這里還有飛機總裝線。”龔秀怡淡淡地道，“這還沒有見面呢，你們就這樣一個個壓力山大，見面了還怎么談判？”

“談判的事情當然是由姜總和常丘總工負責了。”北堂夫人道，“我只是個旁聽人員。”說話間，貴賓室里響起了廣播，從京城到津城的城際列車再有五分鐘就要抵達了。

貴賓室兩邊的門同時被人推了開來，兩群人走了進來。姜應雷注意到，這兩群人中都有金發碧眼的外國人在其中。“咦？”身旁的東皋志突然發出了詫異的輕呼。

注意到了同伴們略顯奇怪的目光，東皋志輕聲地解釋道：“那個外國人我認識，他是空中客車津城總裝廠的外方總經理托馬斯·斯恩德。不過……你們看他所站的位置，說明那兩個外國人應當比他的身份還要高。”東皋志一邊說，一邊悄悄地用手指點道。眾人順著他手指方向看去……反正都是不認識。

“啊呀！我想起來了，你們看今天的早報了嗎？”龔秀怡掩口輕呼道，“津城市政府、秦西航空制造集團公司和空中客車公司共同投資建設的空中客車A320系列飛機津城總裝線已經建設完工，將于后天舉行盛大的投產典禮。我國的多位領導和空中客車公司的總裁兼首席執行官埃里克·梅克爾都將出席這一典禮。那個人，好像就是空中客車公司的總裁妝首席執行官埃里克·梅克爾！”

埃里克·梅克爾一行人也注意到了另一群與他們同時走進來的小團體，斯恩德湊到了跟前，輕聲地道：“總裁，對面的那群人里有我認識的，摩托羅拉公司在津城青西經濟開發區和德光電子集團公司共同投資的青西芯片廠的外方廠長阿諾·威爾肯斯。他們不會也是來接方的吧？”

“嗯？”梅克爾的眉頭微挑，這一次他是為了出席后天空中客車A320系列飛機津城總裝線投產典禮而來的，也是為了和方明遠就雙方在航空運輸、制造等多方面繼續加強合作而來的。恰恰方明遠此時在京城，倒是可以提前見面。

梅克爾這一次前來華夏也是肩負著重要的任務的，雖然說截止到九月底，前三個季度里空中客車公司的業績，無論是訂單增長數量還是客機交付數量，都是令人滿意的。已經有業內人員預測，二零零八年，空中客車公司在這兩個關鍵數據上將全面超過它的老對手美國波音公司。按理說，這是一件值得令人興奮的事情，但是另一個消息卻令梅克爾根本高興不起來。

就在四天前，全球航空金融領域的權威人士暗地里發布了一份報告，他們中超過了百分之七十七的人都認為，由于美國的次貸危機所引發的全球金融系統動蕩不但沒有平息下去的跡象，反而有從金融領域向實體經濟發展的跡象，二零零九年發生全球性經濟危機的可能性極大！而一旦發生全球性經濟危機，對于航空運輸業和航空制造業的沖擊將會相當驚人！

對于這一結論，梅克爾自己也是認可的，他也認為，目前全球經濟前景不容樂觀。而一旦經濟危機暴發，無論是空中客車公司還是波音公司，都將面臨著訂單縮水，用戶可能會推遲飛機交付的時間等諸多的問題。而這對于兩大公司的生產，都將造成嚴重的后果。

根據空中客車公司自己的預測，二零零九年，兩大公司所交付的客機總價值將達到七百億美元左右，而如果發生經濟危機，在全球金融市場上融資將會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而如今兩大公司所出售的客機中，有差不多百分之三十七的客機，均是由各大飛機租賃公司購買，或者說是由它們幫助航空運輸公司融資購買，而由于次貸危機的發生，各大銀行對于貸款的發放都變得更為謹慎小心，而沒有銀行的貸款，無論是飛機租賃公司還是航空運輸公司，自有的資金都不足以完成全部的訂單，這其間估計可能會有二百億到二百四五十億美元的缺口！而誰能夠掙取到更多的客戶，更多的資金支持，將決定空中客車公司和波音公司誰將是明年的贏家！

華夏航空運輸市場，不僅僅是如今發展潛力最為雄厚，發展速度最快的新興市場，也是兩大公司爭奪最為激烈的地方——華夏的航空運輸公司中，國資航空公司占據了最大的一塊市場份額，而華夏政府擁有著這個世界上最為雄厚的外匯儲備，當經濟危機暴發時，這些華夏的航空公司還能夠繼續籌集到巨額資金來購買客機！

而且，空中客車公司也需要華夏的航空制造公司為其生產更多的零配件，從而降低其的生產成本，而在華夏的航空制造業中，秦西航空制造集團公司無疑又是其中實力最為出色的一個。

當然了，梅克爾還希望能夠通過方明遠在國際金融市場上，籌集到更多的資金來支持空中客車公司明年的業績。方明遠可是擁有著包括了海灣第二銀行、濟民銀行、交通銀行、華夏銀行、華夏工商銀行、匯豐控股有限公司在內諸多金融機構的股份，而且，他的眼光也是得到了世人所公認的，許多金融機構在馬道夫騙局中，還欠著方明遠巨大的人情。如果說能夠得到方明遠的強力支持，這對于空中客車公司來說，可是一筆不容忽視的助力。

所以，當他得知方明遠要來津城的時候，他立即決定親自前來火車站迎接方明遠的到來——華夏人總是好面子的，就算方明遠對這事似乎不是很上心，但是談判前多點好感度總沒有壞事的。梅克爾相信，自己能夠想到的東西，波音公司方面肯定也會想到，沒準波音公司的人正在來華夏的路上呢。

雖然說秦西航空制造集團公司日后終究是要向大型客機生產發展，但是日后的麻煩自然是有日后的空中客車公司總裁去操心，他這個總裁只要管好自己任期內的事情，保證空中客車公司的盈利，保證自己的位置，至于他退下去之后，哪管是洪水滔天，和他又有什么關系？何況，方明遠從空中客車公司得不到的東西，不見得波音公司就會拒絕賣給他，屆時，還不是公司損失更大。

不過……青西芯片廠的外方廠長阿諾·威爾肯斯，不是也為了來接方明遠吧？不過看樣子，似乎這些人里，是以那個年紀在四五歲之間的白人中年女性為尊。

此時青西芯片廠一方的人也注意到了梅克爾一行人，為首的那名白人中年女性的目光轉了過來，落到了梅克爾的臉上，露出了詫異的神色。然后她走了過來笑道：“你是空中客車公司的總裁兼首席執行官埃里克·梅克爾先生吧，你好，我是摩托羅拉公司華夏區的負責人卡妮羅特·布埃克。”

“很高興認識你，布埃克女士。”梅克爾笑道，“幾位這是要坐火車？”

此時廣播里又傳來了從京城開往津城的城際列車即將抵達站臺的播報。布埃克輕笑道：“不，我們只是前來接人。”

“那真是巧了，我們也是前來接人。”梅克爾笑道，“不知道什么樣的人物，才能夠讓布埃克女士親自到站臺迎接。抱歉，我的客人應當馬上就要下車了。”

“確實是很巧，我也很好奇，什么樣的人物當得起空中客車公司的總裁兼首席執行官埃里克·梅克爾先生的親自迎接。應當不是這個國家的某一位大領導吧？”

當方明遠一行人走出車廂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三伙人呈半圓形將車門圍住的局面。

“哦，親愛的方，很高興我們又見面了！”梅克爾當仁不讓地第一個走上前，張開了雙手熱情地道。

“埃里克，很高興能夠不遠赴歐洲就能夠見到你。”方明遠笑呵呵地和他擁抱了一下道。

“咦，這不是韋爾夫小姐嗎？你來津城玩嗎？”梅克爾這才注意到安潔莉娜跟在方明遠的身后，笑問道。他與老韋爾夫認識，對于老韋爾夫最寵愛的安潔莉娜自然也不陌生。

“梅克爾先生，我現在是方的助理。”安潔莉娜微微躬身笑道。

“哦……那要恭喜你了，在方的身邊，一定可以學到很多的東西。”梅克爾笑道，心里對方明遠的重視不由得又多了幾分，安潔莉娜那可是韋爾夫家族的小公主，深受韋爾夫族長的重視，據說一直都負責韋爾夫家族在華夏的事務，居然會悄無聲息地成為了方明遠的助理，這背后是不是代表著韋爾夫家族與方明遠之間的合作關系進一步地緊密？

“謝謝，我也是這樣認為的。”安潔莉娜輕笑道，“日后，肯定要有和梅克爾總裁打交道的時候，還請梅克爾總裁多多指教。”

姜應雷一群人和布埃克一群人面面相覷，他們都沒有想到，方明遠身邊的一個漂亮白人女助理，居然也能夠和梅克爾在這種正式場合搭上話，而且聽梅克爾話里話外的意思，兩人還認識。韋爾夫小姐？這個女助理姓韋爾夫？

方明遠將目光轉向了布埃克，布埃克連忙滿面笑容地走了過來道：“方先生，你好，我是摩托羅拉公司華夏區的負責人卡妮羅特·布埃克。”

“很高興認識你布埃克女士，謝謝你到車站來迎接我。”方明遠伸手和她握了握道，“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助理安潔莉娜·韋爾夫，德光電子集團公司的相關負責人明天就會抵達津城，屆時談判的進展情況將由韋爾夫小姐轉告我。希望我們這一次的合作能夠達成令我們雙方都滿意的雙贏結果。”

“謝謝，我們摩托羅拉公司也希望能夠與方先生繼續加強各方面的合作關系。”布埃克笑道，“韋爾夫小姐，如果說可以的話，我們希望明天德光電子集團公司的談判代表抵達津城后就開始談判工作。”

“當然可以！”安潔莉娜輕笑道，“如果說可以的話，我是希望談判越早達成一致越好……”

姜應雷他們中有幾人英語水平還說得過去，大致地將方明遠與布埃克、梅克爾的談話內容翻譯給其他人聽，眾人都不禁心中暗自吃驚，摩托羅拉公司和空中客車公司，那都是世界知名的大企業，絕對是天澤昌集團公司需要仰望的存在，但是看他們之間的談話，布埃克和梅克爾對方明遠的態度都是客氣中帶著幾分尊敬，與他們印象中那些常常趾高氣揚的外國人完全不同。

方明遠和梅克爾、布埃克又說了幾句話，這才將目光轉向了姜應雷一行人。姜應雷暗地里深吸了一口氣，此時的他，可是感到壓力山大！雖然說方明遠并沒有擺出什么大陣勢，也并沒有給他們什么樣臉色，但是他就是感到肩膀上的無形壓力，如同實質一般。這一刻他有些后悔，他應當通知家族，由自己父親這一代人出面與方明遠協商。

“姜應雷姜總，我是方明遠，初次見面。”方明遠伸出手道。

姜應雷連忙伸出了雙手握了上去笑道：“方少，您在我們的小圈子里可是鼎鼎大名，只可惜一直都沒有機會相見。”他不用看自己同伴們的表情，也知道自己的聲音干澀地仿佛很長時間都沒有喝過水了一樣。

“是啊，倒是和你的堂妹姜應雪有過幾面之緣，希望姜總不會因為她而對我有什么不好的觀感。”方明遠微笑道，“姜總不為我介紹一下你的伙伴們嗎？”

“啊？”姜應雷怔了一下，這才恍然大悟般地道，“方少，介紹一下，這一位是東皋志……”

方明遠和姜應雷等人一一地握手寒暄后，這才道：“姜總，很感謝諸位給面子前來，明天中午，我在津城的方家酒樓設宴，還請諸位賞臉。”

姜應雷等人自然是連連點頭應是，他們也明白，有梅克爾和布埃克在這里，方明遠肯定是要先與他們會面，方才輪得到他們天澤昌投資有限責任公司。姜應雷心中也是暗喜，有了這近一天的時間，他就可以請天澤昌集團公司的董事長，也就是他的伯父姜子原迅速趕過來，代表天澤昌投資有限責任公司與方明遠進行談判。方明遠給予他的心理壓力實在是太大，他擔心自己與對方談判，可能會進退失據，損害已方的利益。

想到這里，姜應雷才突然心中為之一驚，要知道他也是心高氣傲的人，從體制里退出來加入天澤昌集團公司后，可謂是商途屢立奇功，天澤昌集團公司能夠有今天的地位，他是功不可沒——他可是以天澤昌集團公司董事兼副總裁的身份擔任天澤昌投資有限責任公司的董事長的，如今他在社會上的地位已經達到了巔峰，而且還在不斷地上漲，怎么會僅僅見了方明遠一面，就會有了畏難的情緒？

方明遠的目光掃過姜應雪等人，笑道：“我知道諸位擔心什么，在這里，我奉送四個字‘合則兩利’，以安諸位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