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郭亮郭大頭

“朱叔叔，您怎么來了？”方明遠心中不由得就是一沉，朱家與方明遠家是鄰居，兩家關系處得不錯，方勝和他常常湊在一起下棋喝酒。朱大軍有一兒一女，女兒在平川縣里上學，兒子朱方杰則是與方明遠同級。平日里，為了學習，朱方杰可是沒少麻煩方明遠。只是這位天生不是讀書的料，雖然守著方明遠，學習成績如今在班上也只能是中等水平。不過朱大軍對方明遠已經是感激不盡了，他自己也知道兒子是塊什么料，能夠在班里排個中等，不是滿篇的紅燈，沒事就被老師請家長，他就是謝天謝地了。好歹他如今也是鎮派出所的副所長，很快又要調到縣里任副局長，這臉面上的事，朱大軍還是很在意的。

“方伯讓我來這里坐坐，擔心那幫小子生事。”朱大軍臉色鄭重地道，“明遠，坐下來說。”方明遠讓趙雅招呼著眾人去另一側吃飯，自己則拉過把椅子，坐到了朱大軍的身邊。

從朱大軍的口中，方明遠這才得知，今天下午從平川縣里來了幾個人，想要入股方家飯館。

“看見那輛面包車了嗎？那就是他們開來的。”說著，朱大軍一指門外，方明遠這才看到，在飯館的對面馬路上，停著一輛白色的小面。在八八年，白色小面那也是身份的像征，就像你不能拿村長不當干部一樣。

“他們不是正道上的人？”方明遠試探地問道。要是正道的人，又何必要朱大軍坐在這里。

“嗯，怎么說呢，既不算是正道上的人，但是也不能算入黑道，就是這么一個游走在兩者間的人物。雖然局里一直懷疑他和一些黑道中人有牽制，但是沒有確鑿的證據。而且他和縣里一些領導來往密切，這樣的話，局里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朱大軍一臉厭惡地道。在警察這行當里做了這么多年，經驗豐富的他自然不難判斷出背后的真相，但是有領導庇護著，那么沒有鐵板釘釘的證據，警察也沒脾氣。方明遠微微地點了點頭，這種事在后世里并不罕見，也沒什么不好理解的。

不過方明遠最頭痛的也是這種人，他黑白兩道通吃，不管是白道還是黑道上都有勢力，除非說你在某一道上有著可以對他形成壓倒式的優勢，否則這種人才是最討厭的。

郭亮，又稱郭大頭，在平川縣里也算是個知名的人物。在他的名下，有著兩家飯館，一家旅店，還有兩家錄像廳。在平川縣內也算是小有身家的人物了。是平川里第一批富起來的居民。這些日子以來，他名下的飯館生意有了一些波動，尤其在周末時期，營業額減少了近百分之二十。郭大頭不由得有些奇怪，要知道他的這兩家館子在平川縣里也算得上是一流的水準了，就是縣里招待上面下來客人，也是常常會選在這里。而最近平川縣里也沒有什么新館子開張，怎么會營業額下降呢？

很快他就知曉了，在平川縣內的海莊鎮里，前一陣子突然有家什么方家飯館推出了一道魚頭泡餅的菜肴，在海莊鎮和平川縣里都獲得了相當大的好評，分流走了一部分客人。而這一部分客人，恰好都是一些家境富裕，或者說有權有錢的人。郭大頭立時就感了興趣，這餐館業和其他行業來說，其實也需要不斷地推出新的美味佳肴，才能夠吸引到更多的客人，并且留住老顧客。如果說總是那么幾個菜翻來覆去地吃，誰也會吃膩歪的。于是郭大頭就派人暗地里對方家飯館做了一番調查，發現果然如傳聞中所說的那樣，方家飯館的魚頭泡餅生意相當的紅火，而且味道上也的確是鮮美可口，令人一吃就難以忘懷。于是郭大頭就動了心了。

“方老爺子，話都說得很明白了，不知道你們方家到底選哪一條啊？”光頭锃光瓦亮的郭亮西裝革履地坐在桌后，把玩著手上的小刀，修剪著自己的指甲。如果說不知道他真面目的人，還真以為他就是一個成功的商人。在他的身后，則是站著兩個橫眉立目的漢子，在他們的手腕處，可以看到有刺青的存在。

“我們哪一條也不選！”方彬氣沖沖地道。郭亮一來，就提出了兩條路給方家，一條是他出五千元買下魚頭泡餅的烹飪技術，從此以后魚頭泡餅與方家再無關系，方家飯館也不得再出售魚頭泡餅；第二條，他出兩萬元，收購方家飯館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兩者任方家選一。這哪里是來談生意啊，分明是想搶劫！方家飯館就是不算趙建國新投入的資金，還值四萬多元錢呢。更別說這區區的兩萬元，不過是方家飯館現在兩到三個月的利潤而已！

方老爺子一把扯住了還要再說話的方彬，沉聲道：“郭先生看上了我方家這小小的飯館，這也算是方家的榮幸。但是就這區區的兩萬元，就想要我方家的百分之六十股份，也未免太少了吧？”

對于方彬的話，郭亮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只是看著方老爺子笑道：“我相信方老爺子經歷了這么多年的風風雨雨，應當明白，什么叫取舍！有的時候，執著可能會帶來災禍，而放手卻可能平安。這人歲紀大了，還是要個安穩的日子不是？方家如今在這海莊鎮上，也算得是富裕人家了，該放手就放手吧！這錢雖然是個好東西，但是也得有命享受才有意義不是？”

“你威脅我方家？”方老爺子的臉上帶上了幾分怒色。

“不不不，這不是威脅，這只是講述一種事實而已。”郭亮摸索著自己的光頭笑道。

這時，從屋外走進來郭亮的一個手下，在郭亮的耳邊說了幾句。郭亮的眉頭皺了皺道：“看準了？”

“看準了，肯定是！”那手下斬釘截鐵地答道。

“哈哈，既然未來的副局長出面，咱們怎么也得給幾分面子，方老爺子，我給你半個月的時間考慮，半個月后，我再來！希望到時候，你別讓我失望啊！”郭亮笑容可掬地站起身來道，“對了，我還忘說了一句，你那個大孫子果然是很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