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15 風中挽歌(八)

“前進啊”

“殺過去！”兩側的馬丁力牙輕騎兵舉著綁在右手的小圓盾，在吶喊的激勵下，密密麻麻的踩入眼前的水網中，無數的羽箭從水面對岸飛出去，朝著正在橫渡水網的馬丁力牙輕騎兵瘋狂傾瀉，就聽見一片細密的破水之聲，一圈圈漣漪密密麻麻的蕩漾開來，

”混蛋，這怎么過去！“啪啪啪碎肉骨裂的聲音如雨點一樣刺入耳膜，激起一片慘叫之聲，馬丁力牙騎兵手中的小盾牌被箭簇打的飛到半空，被飛射的鐵箭擊碎了的頭顱，像是爛西瓜一般炸開。紅的白的灰的物事四下飛濺，但是喜愛軍令之下，后面的馬丁力牙騎兵還是潮水一般的向前，

馬丁力牙輕騎兵一直強行頂著對面如蝗箭簇的神經，終于也有無法再承受的程度，更不要說，這些手里不斷拉弓開弦的黑甲騎兵在他們靠近后，就是一哄而散，他們浴血沖刺的結果就是只能看著對方遠跑開的馬尾巴，還有那充滿嘲弄的冷意眼神

這些跑開的黑甲弓騎兵并不是崩潰了，而是只要拉開距離，就是一連串的箭簇飛來，馬丁力牙輕騎兵奮力直追，很快就會發現自己四周全都是黑甲弓騎兵，一名卡納內羅家的千人長雙眼血紅的看著自己的部下被飛射羽箭一片片的射翻，人血將下面的水面都染成了濃稠的紅色，漂浮的尸體幾乎是將水流都堵住了，只是那么一下子，自己的部隊就倒下了一片，一名被他器重的小隊長，身上穿著比一般士兵更加精良的鎧甲，依然無法擋住這些如蝗蟲一般而來的箭簇，身邊的士兵紛紛都啊下，這名小隊長口中噴著大口的污血，伸手想將這還帶著血痕碎肉的的鐵箭拔下來，結果轉瞬間就被滿天而來的箭雨射成了血肉，直挺挺的砸進腳下的血水中

”過不去啊，退回去！“

”上面在做什么啊，還不下令停止啊！“

他的吶喊是徒勞的，在卡納森的一意孤行下，七萬馬丁力牙精銳部隊就隔著這片水網發起沖鋒，用來阻擋對面騎兵的水網，此刻卻成了馬丁力牙人自己最大的障礙，輕騎兵的速度很快，作為第一踩入水網的第一梯度，在三萬西庭弓射手的輪番強射下，輕騎兵也是最先混亂的，看見身邊的同伴不斷中箭落下，水面上的浮尸幾乎都堵住了前進的道路，驚惶的馬丁力牙輕騎兵已經不辨東西南北，最少有三四千死人的尸體和戰馬的尸體堵在水網上，就算是沖上對面的馬丁力牙輕騎兵，還沒來及沖到對方的面前，就被箭簇變成了血色，這些馬丁利牙輕騎兵精銳倒下的姿勢不是向后而是向前，這是最為無力但也最為悲壯的沖鋒，

水面之上，因為死的人太密集，已經無法分辨出誰是誰的，馬丁力牙軍的弓射手隔著水面還擊，但是面對猶如在展現死亡之舞的高機動輕騎兵，一般步兵射手的反擊飄飄灑灑就像是一場細雨，完全沒法和帝那種密集到令人頭皮炸開的箭襲相比，往往箭簇落下的時候，弓騎兵早已經是一騎絕塵，將落下的箭簇甩出數十，上百米的距離，而這些帝國西庭弓騎兵的目標，是在齊腰深的水網中艱難強行的密密麻麻的馬丁力牙軍隊，

”大人，我軍傷亡已經超過五千，而且因為是主動進攻，我們先前制定的作戰計劃完全無用，還請大人立即下令停止進攻，不能再推上去了！“一名卡納內羅家的將軍在雙眼紅的如同押上一切賭徒般的卡納森面前單膝跪下，其他的將軍也紛紛跪下，

眼前尸山血海的一幕，也讓卡納森本人也嚇到了，整個人足足愣了十幾秒，才反應過來眼前所見，并非夢中

那帶著血腥味的風濃烈的讓人想要吐，那漂浮的尸體泡的發白，如此短時間一下倒下了五千余人，人體猶如整齊割倒下的麥草，倒下堆疊在一起的景象不是沒見過，但是在如此密集的尸體漂浮在水網上，就算是野蠻的卡納森也被這種絞肉機一樣的慘烈嚇到了

“你們這些蠢貨，蠢貨啊！”

他惱羞猙獰的臉上充滿了懊惱，手指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深吸了一口氣，憤怒的目光掃過一片跪在自己面前的卡納內家的將軍們，聲音嘶啞的悶聲說道”難道連什么命令應該聽，什么命令不該聽都不知道嗎，我就是沖動了一下，怎么就變成這樣了！我卡納內羅家數十年統治伊倫谷地的軍事力量，在馬丁力牙七十多個領主中，也能夠排進前五的蔓藤軍團，這一下就被糟蹋了十分之一，你們可對得起我卡納內羅家對你們的信任和恩賜“

”下達進攻命令的可是大人自己啊！“有人在里邊神色不忿的低聲說道

”混蛋，你們是在質疑我嗎！“卡納森怒氣沖沖的抬起手，走上前幾步，猛地指向帝國黑甲騎兵的方向”你們自己眼瞎嗎！如果不是我的布置，你們能夠擋住對面的騎兵嗎！如果你們能表現的優秀一點，我軍何至于被對方陷入如此慘局？我軍明明是對方的兩倍兵力，還有比亞鹽城作為后盾，還能讓你們打成這樣，難道這是我的錯？“

卡納內羅家的將軍們抬起頭，面面相窺，目光中更是充滿震驚，一個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卡納森大人這是擺明了要甩鍋啊

將大軍布置在這個無法發揮兵力優勢地段，還自以為是的依靠水網來抵擋對方的騎兵優勢，將軍里邊也不是沒有戰爭經驗豐富的人，其中就有人在戰前指出，水網是一把雙刃劍，在阻擋對方騎兵沖擊的時候，對于本方的限制也是一樣存在，但是這一建議，自然是卡納森大人無視了，在得知入侵伊倫谷地的敵人只有三萬數量后，就倉促下決定集結兵力展開決戰，敵人還沒進攻，就先下了進攻的命令，水網優勢蕩然無存不說，還成了本方的障礙，現在打成了這樣，又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將軍頭上！

”傳我的命令，停止進攻吧，可惜我戰略大師級的布置，但是再好又能如何，指望你們這些無能之輩，就算是再好的布置也是沒用的！“卡納森從將軍們震驚的臉上收回目光，就像是一切過錯都是別人的一般，臉上帶著濃濃的失望，向將軍們嘆息了一聲，說到底，他只是代家主，不是真正的卡納內羅家的家主，卡納內羅家族作為馬丁力牙王國的大領主之一，麾下的蔓藤軍團威名赫赫，如果此次失敗的消息傳回家族內，他這個代家主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還好現在馬丁力牙主力滯留在教團國戰場，短時間內沒有能夠回來的可能，而馬丁力牙西部邊線重鎮卡圖被突破，卡納內羅家所控制的伊倫谷地就顯得格外重要了，這個時候，以一個卡納內羅家去面對二十萬暗瑟軍隊是相當不明智的，正好薩姆族又找上來，卡納森順水推舟就得到了家族一直垂涎的卡圖的合作權，因為此事，卡納森的代家主位置一下穩固了不少，正好此刻，帝隊入侵伊倫谷地，卡納森在得知只有三萬敵人后，立即欣喜若狂的下令調集家族全部主力予以決戰“我卡納內羅家身居兵力優勢，地理優勢，上下齊心，猛將如云，必然可以給予入侵之敵以重創！”卡納森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的第一次指揮家族大軍作戰就打成了這樣。。。。。。。

黑甲如云，大隊西庭騎兵簇擁在一面金色大旗之下，前方戰事已經接近凝固，在西庭弓騎兵的箭簇之下，視野都像是開始微微扭曲

“大人，敵人開始回撤了”一名西庭騎兵飛馳而來，在朵衛顏面前猛力勒馬

朵衛顏朝著前方舉起手，一下爆發出讓人驚懼的氣息”向前！“

他等待這一刻已經等了足足一個小時，草原騎兵的戰術就是狼的戰術，對于強敵就是拖死拖垮，對于逃跑的敵人就是緊追不放，直到對方流光最后一滴血倒下為止，草原騎兵都不會松口，這六七萬的馬丁力牙軍現在已經全亂套了，騎兵和步兵完全脫節不說，就連前后部隊都因為指揮失調而擁擠南進，如此機會，還不知道抓住，就不是被整個歐巴羅譽為帝國皇帝座下草原兇狼的朵衛顏

東西兩庭在帝國擴張戰爭中素來都是擔任快刀收割的位置，所以雖然兩庭的將軍并沒有被列入歐巴羅大陸正統名將之列，但兩庭兇名遠在一般帝團之上，至少帝團所攫取的是軍功，是戰績，對于平民興趣不大，一般也不會濫殺無辜，而兩庭則是裸的屠殺專業戶，帝國殘暴之名有一多半都是兩庭的功勞，兩庭不要軍功，要人頭，帝國真金白銀的賞金擺在那里，眼前這密密麻麻一片馬丁力牙人在西庭軍眼中都是亮燦的謊言啊

開了一個多小時的弓弦，每騎兩筒的箭簇也射光了大半，此刻聽到命令，西庭騎兵收了彎弓，厚重的近戰騎兵最先開出來，帶著縱橫大地的鋒銳之氣，人馬如利箭一樣開出

”前進“四周的的呼叫。波及整個平原，以萬計的西庭騎兵高聲呼應，喊叫聲潮水般起伏澎湃，戰馬擁擠著戰馬，一排排的舉著手中加了鐵骨的木盾，人疊著人，馬疊著馬，黑壓壓一片的鎧甲冷冽，猶如一個整體，直接朝著還在水網中奔跑的馬丁力牙人就是轟的一下沖過去

轟隆隆，水面在晃動，沉寂的空氣里，是巨大的令人感到咋舌的力量，幾乎不用鼓勵什么士氣，西庭軍就像是螞蟻群聞到了糖果的香甜，奮不顧身，無數的馬蹄，就這樣毫無畏懼的踩入前面的滾滾白浪中，水流猛烈的打在這些西庭騎兵的身上，水流激蕩如山崩地裂，卷起大片白色，

”救命“

”快跑啊！“還在水網中的馬丁力牙軍嚇得亂跑，有的落在深水的位置，在水里也只是掙扎撲騰，嘴里灌了大口的河水，半天都浮不起來，手向四周亂抓，這跟勇敢沒關系，完全是人體的正常求生反應，

“噗”一名草原騎兵舉起手中彎刀，毫不猶豫追上一名馬丁力牙步兵，刀光兇猛橫拉，鮮紅的血在空中拉出了一道醒目的紅線，這名草原騎兵就這樣提著人頭，目光冰冷而漠然的尋找下一個目標，實在是太多獵物了，都是財富啊，如果運氣好，這一次就可以賺取到讓家人安穩過冬的一切所需，馬丁力牙人就像是鴨子一樣的被追趕，砍死，甚至有人在發覺跑不贏的情況下，直接用武器砍自己人的腿，一個人死，總比兩個人死好！噗！噗！河面上不斷冒起血花，不斷有斷腳的馬丁力牙人在水里滾動哀嚎，

“嗚嗚”

草原人的牛角號已經成為戰場上的主要聲音

先前還還如潮水一般涌動的馬丁力牙軍，在西庭騎兵的馬蹄下，個人的吶喊在沸騰的聲浪中戛然而止，血肉化成了糜粉，戰馬中箭翻倒，卷起煙塵中，人的身體飛起在空中，戰馬沉重的身體擠在附近士兵的身上上，轟的一聲，人被壓在了戰馬的下方，盾牌扭曲、破裂，前面的人被后面的人硬生生的頂在前面，被騎兵狠狠撞入水中，粘稠的血液四溢，轉頭逃跑的人像是巨大的山丘崩塌，后面是一隊隊的西庭騎兵開入河中，從最初踏入河道的千余人開始，逐漸開始有更多的西庭騎兵策馬踏入，數量多的令人頭皮發懵，

就象是在上千米的河面上突然插入了一道巨大閘門，河道被分開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數的馬頭，人頭，是嘴里咬著彎刀的西庭騎兵，密集如鱗片一樣的騎兵圓盾，讓對面的卡納森整個人都看呆了，如此驚心動魄的景象，讓他想起馬丁力牙大草原上角馬羚羊的大遷徙一樣的壯觀景象，大更讓人感到觸目驚心，人，原來可以做到如此地步！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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