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意料之外

艾米、大青山則利用這兩天反復和坐鎮內線的軍官、干部們商討著北部戰區未來的戰爭走向以及是否有可能做出某種姿態，吸引達海諾軍團出征，在亂軍中謀取一些利益。當然，艾米和大青山兩個人同時也在等待暗秋聲的回復――以風系巨龍的速度，跨越1000里的空間，往往只是一兩天的事情。

風系四階巨龍騎士沒有等到，卻等到了水系五階巨龍――長輩隆和小傭兵團干部關山培兩位龍騎士駕馭巨龍返回了漢堡城。

本來，從速度上來看，隆在十天前就可以回到漢堡城。延期返回的原因很簡單――法諾斯西部主帥達海諾兵敗漢堡城的消息，在某些有心人的操縱下，僅僅兩天后，就通過盜賊工會傳遍了帝國整個北部地區，這么大的事情，兩位匆忙趕回來的龍騎士當然不可能不知道了――他們非常擔心漢堡城戰事每天夜里在各城鎮中休息補充時，都會到樹屋酒吧探聽相關消息。

剛開始聽說達海諾的浮城計劃以失敗告終，兩位龍騎士還不敢相信，隨后幾天，越來越翔實的戰爭細節被盜賊工會拿來拍賣，這個消息最終完全確實了。這種情況下，隆終于放心了，剛好從史坎布雷附近經過，隆和關山培還偷偷潛入原帝都祭拜了池寒楓將軍陵墓，也希望能夠得到關于池傲天軍團的消息，但是……依然沒有任何收獲，不過，無意中兩個人聽到了關于死神降臨花語平原的最新不完全消息。他們還沒有把凌云、忽而都兩個人和這事情聯系在一起。

艾米安安靜靜地聽完隆對于池傲天遠征軍在花語平原的介紹，尤其是牛腰小鎮所看到的種種情節。

思考了足足有四五分鐘，艾米臉色越發平靜甚至露出了微笑：“我想，池傲天遠征軍還在，而且……”少年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似乎在找一個更合適的詞：“甚至還沒有到傷筋動骨的地步。”

屋子里所有人都沒有明白艾米的意思。

“池傲天是龍騎士，他根本不會在那場大火中出任何問題，就更不用提牛腰一戰了。以他的脾氣，如果真的吃了大虧，比如全軍覆沒或者死傷慘重，那……我想，即使面對三、四個龍騎士，他也必然會奮起挑戰,對么？”

大部分人心里都一動，是呀……這樣的事情，池傲天可不是沒有干過。

“池副團長沒有這么做，那原因就很簡單了，說明他還不想把自己的殘余軍隊暴露在敵人面前……這就說明，殘余下的軍隊在質量或者數量上必定可觀。我們仔細想想，池傲天軍團在渡江時，會怎么安排先后順序？答案應該不算難猜到。”話說到這里，大部分人都已經明白過來了。

“隆叔叔，既然您現在回來了，那就不用著急去花語平原了，我想，凌云他們兩個或許會想辦法找到池傲天。到時候您再過去吧。您和關山培兩人加入內線軍團吧，我總擔心達海諾還會集中兵力作一些什么事情。”

艾米這話說得很漂亮也很委婉，不過這并不影響大青山對這幾句話的理解，黑衣少年隨即接過話題：“恩。這樣也好，有四位龍騎士坐鎮中央，我們也放心。而且，一旦外圍有戰事，巨龍的速度也便于盡快增援。”

巴爾巴斯、林河等人的先后隕落，讓小傭兵團諸位主官都有些患得患失，對于這些父輩們，幾個人已經達成了某種共識。隆沒有聽出話外的意思，還真的以為一旦戰事吃緊必然會召自己參加戰斗，所以欣然答應。

唉……隆也不想想，就算戰事吃緊，這遠在千里之外，除了龍騎士可以快速通知他，其他騎士和幻獸騎士一來一去至少需要5天，戰爭都吃緊了，還會有多余的龍騎士派出么？可憐的隆，就這么被小輩給忽悠了，如果只是艾米這樣做也就罷了，畢竟艾米一貫以狡猾著稱，關鍵是，神圣巨龍騎士大青山竟然也開始學會不動聲色的晃點人……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呀。

正說著話，暗秋聲駕馭風系巨龍回來了――少年怕小傭兵團全部撤離后找不到人，所以見到魔導師后連夜返回。

“雷葛老師怎么說？”艾米倒了一杯水遞給氣喘吁吁的少年龍騎士，少年一飲而盡。

“他說知道了，如果林雨裳小姐到了他那里，他一定會拖住時間，到時再安排人給您送信。而且，在這一路上，我也沒有發現林雨裳小姐的蹤跡。”暗秋聲是相當仔細的人：“對了，昨天夜里，我在返回的時候，我看到南邊的天空突然間象著了火……恩……是藍色的火焰，由于趕時間，我沒有過去。”

哦？艾米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南邊？那不是緬陽帝國的領地么？這些混蛋又在搞什么？不過，戰爭就是這樣，大多數的時候，往往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最先被敵人調動的，必然會吃虧，這道理還在冰封大陸的時候池寒楓將軍就教給了艾米，少年并沒有表現出太多的好奇心：“好，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明天早上，我們一起出發去追趕霍恩斯副團長他們。”

看著風系巨龍騎士離開議事廳，艾米最后再叮囑了幾位帝國大隊長后也離開了議事廳。

割頭令發布的第四天一大早，艾米、大青山等一行人離開漢堡城，此時的漢堡城里幾乎再看不到什么居民了，只有一小隊一小隊的軍人挨門挨戶的破壞著所有能用的一切物品，漢堡城墻頭和城后的山崖上，更多的軍人在負責切割精鐵打造的投石車……法諾斯軍團那位大主教曾經有過的現在看來相當正確的想法正在被漢堡城守軍以更野蠻而切實的方式落實著。

第五天下午，當最后一批軍人離開漢堡城時，這座號稱永不墜落城市的輝煌……連同城市的本身已經變成了歷史的一部分。

同天夜里，在梅西斯雪峰邊緣地區，艾米一行追上了提前出發的大部隊，從這一天起，小傭兵團的歷史使命發生了根本的變化，這支成立僅六年的傭兵團在失去漢堡城后，他們新的目標已經與傳統傭兵團任務沒有任何關系……

從這一天起，鋒利的矛取代了和平的盾！締造和平的傭兵，從這天起，將以自己的意識與武力平定天下――這也是《傭兵天下》一詞最終來源。

當天夜里，艾米召集20多位高級軍官、干部舉行了內部作戰會議，沒有想到的是，關于小傭兵團在魔法歷六年秋冬兩季的作戰方向，這次會議上竟然出現了幾個完全不同的聲音，更需要注意的是，每一個聲音后面都站著利益完全不同的群體。

霍恩斯、山地矮人王國長老以及相當多數的小傭兵團干部們希望能夠充分發揮小傭兵團雪地作戰的優勢，以梅西斯雪山為基地，對史坎布雷周圍的城市給予不斷打擊，削弱緬陽偽帝國的實力，并在此期間尋找更好戰機。

大多數帝國軍官們則希望進入梅西斯山脈東麓。此前，由于浮冰港戰區反叛，導致浮冰港延多條大陸公路沿線被敵人占領。帝國軍官們希望能夠在這個冬季一直向東打通與界林戰區的聯系――帝國軍部最高指揮官池大同元帥正在那里指揮戰斗。兩大戰區如果能夠呼應作戰，或許能夠一舉扭轉整個戰局。當然，大部分軍官還是有一些私心，作為正規軍，他們還是希望能夠得到軍部的直接指揮，而并非象現在被一群小孩子支來支去――這樣的話不好說出來而已。

艾米對帝國軍官們類似的想法洞若觀燭：在軍隊中最在乎排資論輩，在帝國林林總總百萬軍隊中，還有著大大小小的山頭派系，這也是為什么帝國副相特拉華投敵時，兩個戰區竟然全面倒戈，而另外五個戰區則根本考慮都不考慮。這就是山頭主義在作怪。

池寒楓將軍、林河將軍建在的時候，在他們的威嚴下，中高級軍官們會服從來自小傭兵團系統的命令。現在，不遠處就是池大同的帥杖，軍官們不可能放棄與軍部取得直接聯系的機會。

平心而論，單從戰略角度來看，這兩種意見，根本目的都一樣――希望在冬季調動敵人，并伺機打一兩場大的戰役。甚至希望一兩場戰役解決法諾斯主要機動部隊，至少讓法諾斯軍團短期內失去再次決戰的信心。這兩個思路和艾米在漢堡城制定的方針基本吻合，但是，最近幾日來，隨著艾米最近幾日以來對北方戰事的思考，這兩個思路都出現了不理想的地方。

北部戰區不是一馬平川的花語平原，池傲天5000騎兵就能一路平趟過去，讓他來北部戰區試試！離開大陸公路，一天能行軍50里就很理想了，只要敵人利用終橫交錯的大陸公路包抄到位，5000孤軍早被包了餃子了。

以艾米還不成熟的戰爭眼光來審核，這樣的想法并不太樂觀――10000多傭兵，在北部戰區上還談不上什么戰力！如果取得戰略性的勝利，唯一的辦法就是利用天時地利，在冰天雪地里把敵人拉出來打，但是達海諾會犯這個錯誤么？

攻其必救！北方戰區哪里是達海諾必救的地方呢？以區區10000傭兵，在北方戰區現在的情況下，能攪起多大的浪花？襲擊小的城市，達海諾必然會選擇放棄，襲擊大的城市呢？只要城市里有3000戰力，那就不是小傭兵團能夠輕松吃下來的。法諾斯軍官大可以步步為營穩步前進，最終決戰。或者，干脆就讓小傭兵團慢慢啃，冬天打攻城戰，大北風呼呼刮著，就算把哈米人拉上來也會應傷凍嚴重減員。達海諾元帥就想不到這些么？

所以，這兩種意見，最多是可以騷擾敵人或者偷襲幾個小城鎮，但都很難達到戰略上的目的。

艾米遲疑了片刻，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想不到的是，小傭兵團團長、帝國北部戰區臨時將軍的想法竟然召來參加會議幾乎所有的傭兵干部們和軍官們一致反對。

什么？襲擊桑干河戰區！？

中高級軍官們就差點說出腦子進水了這樣的話。此時，北部戰區全部的機動戰力加在一起不過20000，而桑干河戰區在戰爭爆發后多次征兵，又依托著大河作為天塹，進可攻退可守，能夠隨時出擊的軍隊至少有10個大隊。就算桑干河戰區軍隊戰力整體偏弱，但以10個大隊來拖住小傭兵團絕對不是難事。

法諾斯軍隊不愿意北上進入雪原作戰，相比較南下進入相對溫暖的桑干河領域估計不是什么問題。這兩支部隊一旦合會，至少5萬以上的戰力，別說一個小傭兵團了，把現存的四大A級傭兵團都拉出來，估計都沒戲――這就是正規軍和傭兵之間的差距，以單個傭兵和士兵的戰力相比較，傭兵往往占據絕對性優勢，但是，一旦把1000個傭兵和1000個正規軍放在一起作戰，傭兵輸面就比較大了，等到了10000人這個規模，正規軍會以絕對優勢獲勝。

艾米看著眼前近20位軍官、干部，嘴角不經意間飄起了些許笑容。艾米想起了一個人――與小傭兵團大多數主官有著兩面之緣的易海蘭，這個看上去頗為大膽的想法多少有一些偷師和吃扣碗面的味道。只是，艾米還拿不準，這扣碗面是否真的好吃？

輕輕咳嗽了一下，艾米站起來指著軍事地圖開始了他第一次戰略布局：“南下桑干河，大家都擔憂我們被兩面夾擊，對么？事實上，被兩面夾擊的不僅僅是我們，而我們還在可能被夾擊的時候，桑干河戰區就已經被夾擊了!”

所有人的眼睛跟隨著艾米的手指，落在了桑干河下方一大片淺灰色區域。艾米用力戳了戳這個地方：“在我們已知的情報中，惡魔島與法諾斯兩支軍隊勢不兩立（艾米當然沒有說出其中一部分情報還是來自神界），惡魔島軍隊的統帥易海蘭是一位少年智者，他最善于利用戰局，壓迫敵人的生存空間，兵不血刃地為自己謀取最大的利益。因此，不論是此前的斷冰港戰役還是達海諾軍團被迫北上，我懷疑這里面都有易海蘭的痕跡――否則，惡魔島軍團怎么可能沒有經過大的戰役就獲取了桑干河到獅子河之間的利益？我想，以其人之道還制其人之身。”

“只是……”艾米猶豫了片刻，話鋒一轉：“我還是有些擔心，嗯……我不擔心緬陽帝國不配合，我是擔心易海蘭萬一識破了，我們會不會再次被他遙控，最后變成我們和法諾斯死拼，他卻從中漁利。”

對于大部分帝國軍官，易海蘭這個人物一直處于迷霧之下。看艾米在計劃中絲毫不擔心達海諾這樣的名帥，卻對在戰爭中沒有什么真正名氣的易海蘭這么不放心。軍官們心里或多或少都飄過了一絲陰影――眼前這個傭兵少年不會是三萬年前戰國時期以紙上談兵著稱的趙括第二吧。如果真是那樣，帝國北部戰區主力部隊說不定真就會重蹈趙國四十萬大軍被坑殺的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