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會談（下）

神之王座并非一個，四個王座各居一方，其中二個已經坐著神。

安尼恩先是凝視耶各，這個神秘莫測的神，終于在它的眼前敞開了一些秘密，它可以看見，在它的背后，那凝聚的原力之流。

“耶各殿下。”

“安尼恩殿下。”

四眸對視，都是一笑，然后就是各自行禮。

而在另外一個王座上，是一個美麗的女子，身穿著黑紗一樣的衣服，雪白的肩膀全露了出來，甚至黑紗之內，那胸前高聳也若隱若現。在她的周圍，充滿了幽暗，那是活著的幽暗。

她的皮膚并非是黑色，也并非是當日擂臺賽時看見的模樣，但是安尼恩就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子，就是暗夜女神莎兒，她身上那種就如最深沉的夜一樣浩瀚無際的力量說明了一切。

“夜之女王，向您致意。”安尼恩略一鞠躬的說著，雖然它現在的神格已經可以和莎兒平分秋色，但是莎兒畢竟是歷史長達萬年以上的真神，首先行禮并不會委屈了安尼恩，當然，莎兒也立刻點頭回禮。

“首先，要感謝您，偉大的戰爭之主，是您的慷慨，使我獲得了復仇這一神職。”莎兒微笑的說著，她的眸子也是黑眸，但是獲得了坦帕斯記憶的安尼恩知道，這位居住在影界，掌握著“洞穴、黑暗、地下城、遺忘、失落、夜晚、復仇”的女神，它的眸子黑暗，并非是血統的緣故，而是來自世界誕生初的黑暗。

“這區區一項與我關系不大的神職，就算是送給莎兒殿下當見面禮，也是無妨。”安尼恩坦然的說著。

“安尼恩殿下，您真是太慷慨了，這畢竟是一項神職。”莎兒微笑著，她的笑容盡顯女性的魅力。雖然不是黑色皮膚，但是仍舊“暗舞者”這種化身沒有錯——莎兒有二種主要的化身，一種就是代表了“隱秘和失落”的夜詠者，一種是代表了“黑暗誘惑”暗舞者。

一般來說，夜詠者通常身著一襲寬大的黑袍，臉上則戴著墨色的羽毛面具，茂密的黑羽自臉上流瀉入兜帽的深處，而且夜詠者并不說話。

當她開口時，自她口中吟詠出的，是充滿了悲傷與失落的歌聲。

但是暗舞者，就通常是一個身著衣物極少，有著非常美麗的女體，會跳著迷人舞蹈的女性，會用她那充滿誘惑力的挑逗凝視「說服」凡人們崇拜她——這種化身，通常是在那些充滿了黑暗舞蹈，圣餐會，以及充滿誘人情欲的盛大黑暗祭典中出現。

以前的暗舞者。通常有著黑色的皮膚。至于現在的暗舞者，修改一下肌膚的顏色，那根本是小事一件。要知道，一種“改變形體”的超凡神力，就可以修改皮膚顏色、容貌、身材、甚至性別。

“而且，在獲得了復仇神職之后，我的影響又擴大了許多，您這是知道的。”她對著已經坐上了王座的安尼恩說著。

這個世界上，弱肉強食無處不在，自從莎兒獲得了復仇神職并且公布于眾，所有信徒甚至包括大陸的許多許多人，立刻接受了這點。他們把莎兒視為黑暗的復仇女神，許多人在悲痛以及蒙受損失之時也會想起她，因此許多人都相信她的牧師會現身幫助那些遭受冤枉以及蒙受損失的人。而莎兒的牧師也趁機將這些遭受不平的人們吸取到教會中，并且為他們展開復仇。

雖然善神的牧師警告人們不要妄想能從莎兒的教義得到慰藉，但是悲痛、絕望、以及怨恨的人們往往不顧一切的想要獲得復仇力量，他們不相信正義，而相信莎兒，因而這幾十年來，莎兒的力量與教會規模與時俱增。

“復仇神職在霍爾手中。并沒有獲得這樣的影響力，因此可見，這天生適宜您，復仇就應該歸您。”安尼恩也恭維地說著。

“就如公正的賞罰在您手中發揮巨大的作用一樣，您知道不知道，隨著您嚴明者的名聲傳播四方，公正和正義之神凱普姆班臉色可是很有趣的說。”這點大大的取悅了莎兒。

二神相互吹捧和恭維，耶各仍舊是那副高深莫測的表情，安尼恩將視線轉到了最后一個王座上，尋思這到底是哪一位神明——要知道，能夠在這個地點這個時候受到邀請，當然是不同凡響。

也就是這時，王座上突然之間發出了一束光來，這光宛然太陽的光輝，照耀著整個的大殿，使這個充滿了死亡氣息的神殿，第一次充滿了光輝，雖然這使莎兒有些皺眉，但是她知道這是必須忍耐的。

安尼恩注意到，這光是從一個它非常熟悉的戒指中出現的——安尼恩曾經取名叫著安尼恩之戒，在深淵中飛走，而此時，從戒指中出現的，是一個身穿著乳白色衣裙，有著徐徐飄動的寬大衣衫，手捧純金的天平（幾乎是半透明的金色）的美麗女士。

無需介紹，安尼恩就從記憶和神性中知道了這個名字：“您是太陽女神艾謬納塔？遠古的那位？”

“不錯，就是我，偉大的戰爭之主，我和您，已經是很熟悉了。”艾謬納塔這時，其實是一個虛形，只是她的形體中，有一絲小小的神火，但是她還是坐到了王座上。

“原來這是您創造的戒指，難怪它擁有禁錮和吞噬微弱神的力量。”安尼恩其實早有猜測，但是這時才真正的明白過來。

“脫您的福，我才能吸取到足夠的靈魂和力量，恢復我最基本的神火。”

安尼恩點了點頭，打量著三神，然后微笑的說著：“三位邀請我來這里，想必不是就這樣閑聊吧，到底有什么事情，就直說了吧！”

“嗯，我來先解釋一下吧，您知道嗎？我曾經獲得過一些時間這一力量。”艾謬納塔說著。

“時間，這個變態的神職，不是以前的魔法女神掌握嗎？不過在以前的帝國浩劫中，她就失去了。”

“當年，我曾經是律法、契約、太陽之神。也曾經被尊為時間的守護神。我曾經和當時掌握時間的魔法女神簽定契約，由于在契約中，有一個逗號和句號剛好用反，通過這個錯誤，使我通過契約獲得了一些時間的力量，因此在我隕落的前夕，我偶然的通過時間流來看到了我的命運——雖然這時已經來不及改變我的隕落，但是可以讓我制造出一個神器。這個神器有許多名字，最為人和神所知的，就是薩弗拉斯權杖，當然，您給它又取了一個名字，叫安尼恩之戒。”艾謬納塔說著：“而這個過程實在太長了，三千年的時間，才使我獲得了力量，恢復了基本的神火與神魂。”

“嗯，您通過不斷吸取被囚禁在其中的生物來恢復力量。”安尼恩點頭表示明白：“不過。這想必不是重點。重點是，當時為什么你們會隕落呢？魔法帝國的崩潰當然是大事，但是未必可以使一個神隕落，最多是有所削弱而已。”

“這就是我們今天會議的重點了，我們的統治者，愛歐陛下！”

“能夠說說愛歐陛下的事情嗎？”

“您還沒有見過愛歐陛下吧，你也許會被其它強大神告之，說愛歐陛下創造了這個世界，呵呵呵呵，但是您相信嗎？”莎兒笑著說，她的身體周圍，一如往昔的幽暗深邃，就算對面就是以前的太陽女神。也無法改變它周圍的黑暗。

“我不相信，因為創造一個世界，已經超過了我所知道的神的極限，信仰誕生神明，而信仰來自凡物，凡物來自世界，如果世界都是一個神創造的，那這神的威能，已經超過我們想象——我覺得你們不可能有對抗之心。因為如果是這樣，那對抗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你們也不會這樣白癡。”

“你說的不錯，其實愛歐也不過是世界誕生之后，產生的第一批諸神中的一員而已，不過當時大家都是微不足道的一點精神，日后有了眾生，才有了我們的力量和榮耀，但是并非所有的神都選擇了信仰，有許多神仍舊保持著當初的一點烙印——愛歐就是其中一員。”

“某種程度上說，就是古神了？”

“嗯，古神，不依靠信仰，那時的精神，不能說是古神，但是的確有類似特性，本來，這種吸取原力成長，速度極慢，當我們發覺眾生的精神和信念可以增強我們的進化速度時，我們大部分都變成了諸神——可是愛歐，不知道獲得了什么力量，竟然以古神的形態，快速成長，而在魔法帝國前期，它的力量竟然可以和我們匹敵，甚至可能超越。”

“不過，諸神仍舊不是它所能直接面對的，也許它可以面對一個二個甚至三個強大神，但是絕無可能對抗所有的神，但是，它具備不依靠信仰的力量，魔法帝國的崩潰就是它的陰謀，古老的諸神因此紛紛削弱，甚至崩解，而誕生的新神，由它來主宰。”

“但是，諸神一開始并沒有理解它的真面目，因此當它事后提出簽定命運泥板之時，并且宣布這可以使諸神的神位永存，而諸神都相信了，并且簽于其上——這賦予了它更強大的力量，甚至賦予了它超然的地位，直接讓它主宰諸原力！”

“四百年前，命運泥板失蹤，愛歐甚至憤怒的掃平諸神而逼使它們下界，但是這樣的所作所為，也使諸神認清楚了它的真面目，它再也不可能再來一次圣者浩劫了，雖然它這時的力量已經超過了強大神！”

“唯有耶各殿下，早就在魔法帝國崩潰時，看穿了它的面目，并且作出了未雨綢繆，就如你所看見的，事實上，耶各殿下和您，都是古神的一員了——這是愛歐所不能容忍的，因此我們才必須召開這次會議。”

“你和耶各的角度來說，必須聯合才能對抗愛歐，對莎兒來說，她必須獲得月亮的神職來完成一個完美的夜晚系統，才能進化到古神境界，對我來說，現在最重要的是，重新奪回我所有的一切。”

二位女神的這短暫的幾句，說盡了神界的一切規則所在。

“古神？三千年來，你仍舊沒有歸屬星界，是因為您已經踏入了古神的境界了吧？”安尼恩詢問著艾謬納塔。

“只有一絲而已，但是這一絲，被愛歐所知后，就導致了我是受到最嚴重打擊的一個，我徹底隕落了，神職被瓜分，只有一絲不依靠信仰的古神神性留在了預設的神器之中——不然的話，三千年來，沒有信仰的我早就徹底消亡了。”艾謬納塔感慨的說著。

這個的確是真的，一個不再賜予神術的神，在這個世界上，很快就會被人拋棄，不要說三千年，就是三百年都可能失去所有的信徒——原因很簡單，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中，戰爭和弱肉強食無處不在，失去了神術，信徒就可能在這延續了上萬年的亂世中滅亡，因此哪怕是最虔誠的信徒，也會在生存和種族延續的壓力下，拋棄不再賜予力量和神術的神。

三千年來，艾謬納塔的名字甚至已經不為世人所知，只有一些最隱秘的資料中還提到這位古老的女神，至于信仰，更是半只都沒有，因此她能夠延續到現在，肯定是具備一絲古神特性。

但是對這二個女神的話，安尼恩還是半信半疑，當然，安尼恩知道這也許不是假話，因為神性的感應可以證明大部分——但是問題是，雖然不是假話，但是卻可能是真實的謊言，一些句子的排列就可能誤導了聽者的思路。

“那二位的意思是？”

“我們結盟，來共同對抗愛歐，并且使我們獲得成長到強大古神甚至更高境界的時間和空間。”莎兒說著：“為了表示誠意，我們都可以指著冥河來發誓。”

冥河誓言的效力，安尼恩是清楚的，這是任何一個神都無法對抗的誓言，除非想隕落，不然沒有神能夠違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