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粒粒皆辛苦

再然后就是霍東和曹仁剛的活了，用旋耕機將整片土地翻了一遍，再將圓盤犁從拖拉機上拆下來，換上播種機。

這時候曹仁剛又開始給眾人講播種的技巧了。一般為了防止種子被害蟲吃掉，種子會拌上殺蟲類的農藥。而播種機漏種子的孔是可以調節的，以此來控制播種的密度。

播種不能太稠，也不能太稀，來年春夏之交麥秸長高之后，太稠的麥田因為通風問題，在遭遇大風的時候會更容易被風吹倒，也會因為養料不夠而長勢不好。但如果過于稀了，雖然長勢好，但整體收成會差很多。

曹仁剛順便告訴他們，麥子的收成在風調雨順的時候，大概能達到畝產一千兩百斤，高的話一千三，在災年，只要不是毀滅性的，也能到八百斤以上。

謝伯謙也在聽這些小知識，但他覺得曹仁剛說得不對。以下是兩人的對話。

謝伯謙：“據我所知，目前小麥畝產量能達到兩千斤到三千斤。”

曹仁剛：“從新聞報導上看來的？”

謝伯謙：“除了新聞報導之外，還有一些專家做的統計，以及試驗田的數據結果。這些數據是真實可信的。”

曹仁剛：“你有沒有看到玉米的產量比這個更高？”

謝伯謙：“你怎么知道？”

曹仁剛：“那是曬干之前，曬干之后就我說的這個數。”

謝伯謙：“還有這樣區分的嗎？”

問出來之后，他意識到自己的短見，不過死鴨子嘴硬：“看來我們對數據和權威的看法是不同的。”

其實不止是他，包括楊雨雨在內的其他人，對這方面也不是特別了解，他們偶爾會看到一些新聞報導，講某某地畝產多少，雖然遠遠稱不上浮夸風，但通過掩蓋一些其他信息，給了民眾虛假信息。

曹仁剛道：“這只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但是這應該給你們警示，一條信息的真偽，絕不是單純的通過一些理論和數據就能得出的。甚至你親眼看到，親身體會的事情都不一定是真的，那也可能會是你盲人摸象。”

霍東在一旁笑道：“您這老大做得，不僅會種地，講道理還一套一套的。”

“哈哈……”曹仁剛笑著回應道：“做老大不是做混混，要做決斷，要使人信服，這些都是需要思考的。況且，我本來就是農民出身，這是我的根本，我做人的基本準則和我認同的道理，也都是農民樸素的想法。”

這群人一邊閑聊著，一邊將拌過農藥的種子倒進播種機里，霍東坐副駕上，跟著曹仁剛學習了一遍操作技巧，主要是注重一些細節上的東西。之后曹仁剛把駕駛座讓給他，讓他試試。

霍東這些東西學得快，熟悉了幾遍就熟練了。于是霍東成了主力。這家伙雖然又賤又猥瑣，可是做起這些需要動手的活來，毫不含糊。

播種結束，已經順便起了地輪，把整個地分成一條一條地。午飯后澆地。有地方方言叫把地“滋陰”一下，意思是把地稍微濕一濕，不能太多水，也不能太少，水太多會把種子泡死，水太少起不到好的效果。澆地的時候，水量也不能太大，水量太大，可能會把種子給沖出來。

普通的電水泵馬力不夠，這就要用到柴油機澆地水泵一體機，一般農村就直接叫柴油機，老式的柴油機和水泵是分開的，一體機是后來才出現的。他們之前外出找的時候，也帶了回來。

湖邊沙泥多，地面較軟，曹仁剛指揮著幾個人弄了兩根大木過來，再把柴油機架上，再裝上水籠頭和噴灌帶，把噴灌帶鋪到地里，灌上引水，發動柴油機，不多時就上水了。之里所說的水籠頭當然和平時出水的水龍頭是兩回事，這是接到湖里的粗水管，入水口是個鐵籠子，防止大臟物進來堵住水管。

噴灌帶里水出來后，曹仁剛又調節柴油機來定下水量。覺得差不多了之后，開始讓人輪流看著輪溝，澆到頭就換一輪。

這是一件漫長的過程，陳劍明拿著鏟子在地里看著，哪邊破開了口子，就趕緊把豁口堵上。

地本來就比較濕潤，下午五點左右已經把地澆完，收拾完了工具。幾人都是心滿意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勞動使人快樂。

晚飯后，陳劍明又纏著謝伯謙下圍棋，謝伯謙一邊鄙視陳劍明，一邊虐他，下了三局后就真的完全失去了興趣。陳劍明，依然沒有入門。

圍棋基本規則很簡單，但很多入門的規則，提子的技巧，是真的需要人來教的。即使謝伯謙這樣好為人師的人，也覺得教人這些東西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于是痛快地拒絕了教陳劍明的建議。

陳劍明暗自想著，哪天再出去的時候，要進書店找本圍棋入門之類的書來看一下了。

這時候種蔬菜不是一個好時間，溫度還沒有降下去，弄小棚的話溫度太高，不弄的話，還沒長成，天氣就已經涼了下來。在作了認真的思考后，曹仁剛決定種胡蘿卜，寶冠品種七十天就可以收獲，兩個月的時間肯定已經長成形，就算沒完全長成，至少能吃。有得吃總比沒得吃好。

于是又開始墾地，灑胡蘿卜種子。麥子可以直接用播種機播種，胡蘿卜卻不行，只能用鋤頭刨坑，把種子灑進去，再埋上。這一次，即使是謝伯謙也沒能免于勞動。這是純體力活。中間謝伯謙、曹繼信都鬧了脾氣，這還不算是熱天，但一整天彎著腰刨地灑種埋土，讓他們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粒粒皆辛苦，或者說，棵棵皆辛苦。

曹仁剛雖說是農民，但多年沒從事過農務，這一天也累得夠嗆，于是忙完之后休息了一天。

這一天，他們看著生龍活虎的陳劍明和楊雨雨，羨慕得不得了，這就是異變的好處啊。

休息了一天后，開始進行下一步的計劃——幸存者搜救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