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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上國小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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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0-01-01  作者:高月
卷三縱橫宦海第一百八十四章上國小使

回紇都城翰耳朵八里,這座草原上的明珠在一年多以前曾慘遭唐軍焚毀,但很快它便重新被修葺一新,時間漸漸撫平了回紇人心頭的創傷,但就在回紇人準備重整旗鼓、恢復他們草原雄鷹的英姿時,一場奪位風暴再次席卷了翰耳朵八里。

起因是登利可汗在粟特人等新貴族和摩尼教士的慫恿下,準備再次發動對大唐的大規模掠奪戰爭,一洗都城被焚之恥,但回紇的傳統貴族卻更看重西方遼闊的牧場,他們認為粟特人將戰火引向大唐的目的是想改變回紇的帝國戰略,以阻礙回紇帝國向西發展。

在這個背景之下,親唐的宰相頓莫賀達干在回紇傳統貴族的支持下,發動了政變,殺死了登利可汗和他的幾個兒子,并捕殺粟特商人及摩尼教士三千人,重立新可汗。

毗伽可汗即位后,正式確立回紇帝國將來的戰略目標是向西,而不是向南,并決定與大唐修好,迎娶大唐咸安公主為妻。

八月初,經過近大半個月的艱難跋涉,張煥的特使裴明遠一行終于抵達了回紇都城翰耳朵八里,他們向守城士兵交驗了文書,王思雨和隨行士兵被留在城外,而裴明遠與林德隆則被帶進了城,安置在回紇迎客館中。

坦率地說,裴明遠并非大唐朝廷的使節,他只是大唐下面一個郡守的特使,按照對等原則,他只能訪問回紇的某個部落,用土產換點牛羊之類,一路殷勤護送他們前來的回紇軍官得知他們并非大唐使臣、而只是個地方小吏后,氣得吐血三升、又大笑三聲,瘋瘋癲癲向南去了。

整整十天,裴明遠處處碰壁。沒人理睬他,他始終未能見到回紇新可汗,他所住的回紇迎客館食宿昂貴,辦事人員除了收錢外。其他諸事不管。

后來有個商人給裴明遠指了條明路,在城南有一家漢人開的客棧,掌柜的頗有門路,天近黃昏時,裴明遠便和林德隆在南門附近找到了這家漢人開的客棧,這個漢人姓盧。河北范陽人,安史之亂中逃到回紇避難,后來娶了回紇女子為妻,便在回紇定居下來。

在去年張煥奇襲翰耳朵八里時,他的客棧也被一并燒毀,后來由官方統一出錢出人重新修建,他趁機謊報面積,使新客棧比原來地大了一倍有余。

見大唐老鄉來住店,黑黑胖胖的盧掌柜分外熱情。用突厥語先向他老婆吼了幾句,大概意思是讓她去燒水做飯,他自己則將二人熱情的迎入店內。

“二位很面生啊!不是來做生意的吧?來做生意地大唐商人我都認識。”他請二人坐下,撮了些貞觀年間的茶葉末子放在罐中,或許是覺得放多了,又小心翼翼倒了點出來,這才倒入水,放在火上煮了起來。

“我們是第一次來回紇,來辦點事。”裴明遠笑了笑道:“我們有件事想請盧掌柜幫忙。”

盧掌柜聽說他們是第一次來,而且是找自己幫忙。他長長地哦!了一聲,便笑瞇瞇道:“有件事我想先說在前面,我也是求人辦事,所以有些花費,另外你們必須住在我這里,那就還有店錢、茶錢、飯錢、騾馬錢、水錢

他的話還沒說完,林德隆便取出一錠二十五兩重的金子,重重往桌上一扣。“這夠不夠房錢?”

黃燦燦的金子把盧掌柜的眼睛都照花了,他一把奪到手中,瞇著眼反反復復細看,又放在嘴里咬了一下,確認是真地。立刻將它揣進懷里呵呵笑道:“兩位老鄉太客氣了。出門靠朋友,說吧!你們有什么事?”

“我們想見回紇可汗。不知可有什么途徑?”

盧掌柜嘴咧了咧,他表情怪異地苦笑道:“二位不是在哄我玩吧!”

林德隆又取出一錠金子,托在手中笑道:“若你有辦法,事成之后它就是你的酬謝。”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連只會直行的鬼都被錢哄得打轉轉,何況是對錢情有獨鐘的盧掌柜,他眼睛發直地盯著那黃金,半晌,他忽然問道:“你們二位想見可汗做什么?”

裴明遠與林德隆對望一眼,裴明遠徐徐道:“我們是從隴右來的,奉我家主公之命,有事找可汗,但又不能走正式的官方途徑,你明白嗎?”

“原來如此!”盧掌柜沉思片刻便道:“以前有些商人托我搞到絹馬貿易的批文,我便通過各種途徑得到了宰相的批文,辦這種事情說白了就是一個錢字,我認識宰相府的管家,可以通過他見到宰相地兒子,再由他安排宰相見你們一下,不過這需要一千貫,還不包括我的居間費,你們若信得過我,就先給我三百貫,事成后再付余錢。”

裴明遠微微一笑道:“若你能讓我見到宰相,我也付你一千貫居間費。”

盧掌柜大喜,他剛要說話,林德隆卻搶先攔住了他的話頭,冷冷道:“丑話說在前面,我們要見真宰相,你若胡亂找人冒充宰相騙錢,我讓你看看這個。”

說著,他一揚手,兩柄飛刀射出,一前一后,刀勢迅疾無比,只見寒光一閃,十步外,院中一條紅柳枝被射斷,而后一柄飛刀卻將這條細細的柳枝牢牢釘死在樹干上。

盧掌柜張大了嘴巴望著飛刀,臉一陣紅一陣白,半天,他才起身走到門外看了看,關上門低聲對二人道:“宰相是我們回紇第一權臣,誰敢冒充他,你們放心,我就是吃這碗飯的,絕不會騙你們,但我只能保證你們見到他,至于他給你們多少時間說話,就不關我的事了。”

“那我們就一言為定!”裴明遠給林德隆使了個眼色,林德隆取出幾只小的金錠道:“這里是三十兩黃金,權做三百貫錢,希望你三天之內辦成此事。”

一夜無話。第二天下午,盧掌柜匆匆找到了他們,又急又喜道:“事情辦成了,一個時辰后宰相接見你們。快跟我來。”

兩人換了一身衣服便跟著盧掌柜向宰相府趕去,宰相府里這里約二里地,在城中最繁華的一條大街上,翰耳朵八里是典型的突厥風格,建筑都是石制,厚重而缺少變化。顯得有些單調沉悶,街上到處是牽著駱駝的商人,店鋪都沿街開放,一家挨著一家,密密麻麻有數百家之多,叫賣地吆喝聲此起彼伏,來自波斯地地毯、銀器、大食的馬匹以及大唐的絲綢、瓷器、茶葉、紙張等等,琳瑯滿目的商品充斥著各個商鋪,倒也熱鬧非常。

宰相府便位于大街盡頭。看得出這座宰相府也重新翻修過,它沒有院墻,高高地臺階上面便是方整的宮殿,臺階下是兩只石制巨狼,雕刻得面目張狂、栩栩如生。

不過裴、林二人卻沒有資格從正門進入,盧掌柜將他們帶到一個專供下人出入的小門前,那里早等著一個回紇人家丁,盧掌柜搶先一步,將一把錢塞給了家丁,指著身后裴、林二人陪笑道:“就是他們了。“

家丁瞥了二人一眼。冷冷道:“管家吩咐了,只準一人進去。”

盧掌柜顯然對林德隆地飛刀懷有戒心,他攔住了林德隆歉然道:“既然管家吩咐了,那林先生就和我在外面等等吧!”

“林師傅,那就我一個人去吧!你放心,不會有事。”裴明遠笑著拱拱手,跟著家丁進了回紇人的宰相府。

和大唐的宰相府不同,這里沒有池魚假山。沒有亭臺樓閣,確切說是沒有庭院,只有一間連著一間地屋子,而且每間屋子的擺設和外形都差不多,再加上光線昏暗。裴明遠走了一會兒。便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只能緊緊地跟著那家丁。

家丁把他帶到一間屋子里。屋子里站著幾個家丁,正中間坐著一個中年人,神情傲慢,冷淡地看著裴明遠,一句話也不說,他身上穿地衣服也和家丁一樣,不過質地稍好一點,看來他便是宰相府地管家了。

他向兩旁家丁使了個眼色,立刻上來兩人將裴明遠徹底搜身,手還伸進了他的內衣中,連鞋子也要脫下,發髻也必須打散,搜了半天,除了一封信以外,沒有任何東西。

裴明遠出身高貴,幾時有人對他進行這樣羞辱性地搜身?而且他來回紇是協商軍國大事,現在倒象是一個囚犯,但他知道自己這次是身負重任,不能暴露張煥曾派人來過回紇,只能忍一時之辱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他默默地忍受著他們的搜身,心中卻暗暗發狠,總有一天,他會再來回紇,一雪今日之辱。

中年人等他穿上鞋,扎好了頭發,便點了點頭,站起身傲慢地背著手向房間地另一頭踱去,裴明遠知道他是要帶自己去見宰相了,便緊緊地跟上了他。

走出一條狹窄的甬道,裴明遠眼前忽然一亮,前面終于出現了一個院子,院子里種了一些花草,雖然是盛夏,但花草都顯得十分稀疏,顯然是光照不足的緣故,幾個穿黑衣的年輕女子正坐在廊下觀賞花木,見忽然來了一個年輕英俊的大唐人,她們的眼睛都不約而同地變得明亮起來。

不過裴明遠卻沒有注意她們,他看見一個老者正在背對著他埋頭整理花草,在他旁邊站著一個年輕人,正滿臉笑容地和老人說話,他忽然看見管家向自己使眼色,又一眼看見了管家身后裴明遠。

年輕人便低頭對老人說了幾句,指了指裴明遠,老人抬起頭,和善地向裴明遠點點頭,轉身就要進屋去。

裴明遠立刻知道這就是自己和宰相的見面了,盧掌柜能辦到的只能是這么多,機會稍縱即逝,他一把推開管家,上前一步朗聲道:“回紇可愿和大唐結盟,共同對付吐蕃乎?”

老人已經走到房門口,突然聽到裴明遠的話,他的身體猛然一震。慢慢回頭盯著裴明遠森然道:“你是何人?”

他說地是漢話,十分流利標準,裴明遠一掌拍開管家拉扯自己衣服的手,他躬身施一禮。“在下裴明遠,受武威張都督的派遣,特出使回紇。”

“張都督?”老人忽然冷冷一笑,“就是那個去年燒了翰耳朵八里、今年又屠殺黨項人的張煥么?他居然還敢派人來回紇!”

這個老人正是回紇宰相頓莫賀達干,他早年曾在長安求學,住了整整十年。對大唐文化十分敬仰,而且能說一口流利地漢話。

他轉過身,目光銳利地注視著裴明遠,重重哼了一聲道:“你說!你若說不出個道理,那明年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宰相發怒,從兩旁的暗門里忽然涌出了三百多名全副武裝的回紇士兵,他們頂盔貫甲,每個人都手執長刀,象群狼一般將裴明遠團團圍住。只等宰相一聲令下,便將他砍成肉醬。

張煥屠殺黨項人是在裴明遠走后才發生,他并不知道,但他絲毫不慌亂,挺起胸膛冷冷道:“回紇屠殺地大唐百姓還少嗎?長安、太原、洛陽,大唐的三座都城曾被回紇血洗,宰相為何不先自責?卻反來指責我家都督,我上國自有祖訓,來而不往,非禮也!這就是我家都督去年火燒翰耳朵八里的緣故。至于我今天前來,是為了互利,并非是為乞求回紇諒解,以宰相之智,應該很清楚這一點。”

裴明遠輕輕推開放在他脖子上、擋住了他視線的兩把刀,望著頓莫賀達干淡淡一笑道:“去年回紇和大唐還殺得你死我活,今年兩國便互遣特使,欲結秦晉之好。這又是為何?請宰相教我。”

頓莫賀達干斜睨著裴明遠,見幾把刀已經架到他脖子之上,他卻面不改色地指責回紇殘暴,

話題一轉又提到兩國修好一事,此人有膽有識。倒也令他佩服。

他輕輕一揮手令道:“你們下去吧!”

三百余士兵仿佛退潮一般。瞬間便消失得干干凈凈,頓莫賀達干看了看裴明遠。忽然微微一笑道:“為使者,不辱其主,不負其托,就憑這一點,你就有資格進我的書房。”

宰相府是典型地突厥人建筑,而頓莫賀達干地書房卻又和大唐文人的書房一般無二,雪白墻上掛了一幅淡淡地遠山圖,墻角的銅爐里焚著幽香,案桌上擺著筆墨紙硯。

裴明遠坐下,頓莫賀達干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笑道:“裴相國之子皆以明字居中,我記得他第五子就是遠,可你是嗎?”

裴明遠連忙站起來拱手道:“正是我。”

“不錯!不錯!不愧是名門之后。”頓莫賀達干連聲贊嘆,他略一沉吟,又問道:“只是你怎么會替張煥出使?難道這是裴相國之意嗎?”

裴明遠搖了搖頭,“宰相有所不知,我現在就任河西屯田使,正是張都督的屬官,只是他的特使,此事和父親一點關系也沒有。”

說道這,裴明遠便取出張煥的親筆信,推給頓莫賀達干道:“我家都督有意與回紇聯手對付吐蕃,所以特命我來回紇出使,宰相覺得有這個可能嗎?”

頓莫賀達干沒有回答,他沉默了,大唐的先遣使今天上午已經到了,絲毫沒有提到張煥派人來回紇,而且這個裴明遠還是利用自己兒子的關系才見到自己,看來想和回紇結盟、共同對付吐蕃這件事是張煥地私下所為,并不代表大唐,大唐并沒有這個意圖。

頓莫賀達干是個極為謹慎之人,他很清楚擅自與身為皇族的張煥結盟,對于大唐朝廷這意味著什么?雖然張煥是想秘密結盟,但現在回紇正致力于與大唐修好,可汗甚至還要迎娶大唐公主,一旦讓長安知曉此事,后果會十分嚴重,但張煥所提的共同對付吐蕃卻又有著巨大的誘惑力,他可以拖住河西的吐蕃軍,免去回紇軍南下安西的后顧之憂,具有十分重要的戰略意義。

頓莫賀達干十分為難,一時難以回答,裴明遠看在眼里,便微微一笑道:“我臨行前都督讓我轉告貴方,若此事一時難以辦到,可以后再說,只要貴方知道我家都督有這個意向便可。”

聽到此話,頓莫賀達干一顆心放了下來,他不得不佩服張煥的遠見,現在可汗剛剛即位,要集中精力穩定汗位,進攻吐蕃要兩三年以后之事了。

“請轉告你家都督,此事我一定會稟報可汗,將來若有機會,我們自會派人來和張都督聯系。”

裴明遠見完成了使命,心中十分高興,便站起來向頓莫賀達干告辭,忽然他又想起一事,便問道:“適才宰相說我家都督屠殺黨項人,這是怎么回事?”

頓莫賀達干瞥了他一眼,笑了笑道:“這件事想必是發生在裴公子離開武威之后,昨天有個叫拓跋千里的黨項王子來投奔我們可汗,說張煥將五萬黨項人全部屠殺,求可汗替他報仇,還獻了個妖治的女人給可汗。”

“那你們地可汗的態度呢?”裴明遠有些緊張地問道。

“我家可汗只說了一句話,他說,張煥是一頭狼。”

頓莫賀達干慢慢走到窗前,凝視著窗外的藍天,良久,他淡淡一笑道:“我們回紇人從來都是狼的崇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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