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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三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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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0-09-19  作者:薛之雪
一百七十三新生

一百七十三

宴會圓滿結束,站在門口送走一批批意猶未盡的賓客。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中間還夾雜著小冰晶,遠處不知哪家商店的外部音箱放著劉德華的《冰雨》,劉德華已經去了酒店樓上他自己的房間休息。

我用對講機調來了一隊奔馳,在酒店門口停下。有人過去打開車門,侯羽箭幾人撐開傘,黨寒夜抱起他的新娘,在雨傘的護送下將新娘抱進車里。他鉆進車里,關上車門,車隊緩緩開走。

一場宴會落下帷幕,黨寒夜圓滿地為他的愛情畫上句號,同時開啟他幸福的婚姻生活。我舉起手,對他的愛揮揮手,做永遠的訣別。

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的拍

暖暖的眼淚跟寒雨混成一塊

眼前的色彩忽然被掩蓋

你的影子無情在身邊徘徊

你就像一個劊子手把我出賣

我的心彷佛被剌刀狠狠地宰

懸崖上的愛,誰會愿意接受最痛的意外

懸崖上的愛,誰會敢去采

還是愿意接受最痛的意外

最愛的女孩

我沿著浦江徘徊,冷冷的冰雨不但在我臉上胡亂的拍,也拍得我渾身生疼,冰水混合的寒雨順著我的身體向下澆。

我在大雨里狂奔,直到再也跑不動,爬在江邊冰冷堅硬的石板路上。將暖暖的眼淚給冰冷寒雨肆意踐踏。

一個男人跪下將我扶起,用溫暖的手抹去我臉上的冰雨熱淚,憂郁的眼神堅定地說:“雪,我們結婚吧。”

冰雨沖刷著我冰冷的依然有溫度的心,我不需要同情,我會有真愛,我能嫁出去。我將一個耳光狠狠甩在他臉上,夾雜著濕雨,那么響亮清脆。推開他的攙扶,抓住憑江的欄桿爬起來,浦江渾濁的水汩汩滔滔向東海奔去。

江上濺起濃濃寒霧,整個城市在接受絕情的洗禮,洗刷之后,就是感情的冬天。冬天是我的季節,我是薛家的女兒,是大雪送我來到這個世界,我要回家啦。

說來很可氣,淋了大半夜冰雨,林羽石病倒了,我還好好的,一點毛病都沒有,渾身充滿力量。

熬一碗姜湯給石頭送進房間,他睡著,臉色潮紅,摸摸他的頭,居然很燙,這得去醫院。我收拾了東西。把他弄醒,拉他去醫院。

醫生說感冒發燒血相高,掛幾天水吧。林羽石說自己沒事,不肯住院掛水,被我愣按在床上讓醫生打了吊針。

每天白天送他到醫院掛了水,我再去公司處理公務,完了來接他回家,變著花樣給他做好吃的。

林羽石說:“不用這樣子,小雪,我是大人了,自己能照顧自己,你去忙吧。”

我說:“不,生病了就是孩子,你必須聽話,不然我再讓醫生給你打針。”

他哭笑不得,但臉上有幸福的感情溢出。

林啟峰在旁邊道:“我也想生病,我也是孩子。”

原來想生病的不是只有我一個人,這年頭真是什么怪事也有。

林羽石病好了后,我給自己放了一個長假,回家。

回家的時候,我又坐了那趟火車的硬座。很不可思議的是,在蘇州上來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四五歲的孩子。我細看,居然是那年我第一次來海都火車上寒夜給她讓座的女人。孩子都這么大了!

她依然買的是站票,我讓她抱著孩子坐我的座位,我站累了,她就讓我坐一會兒,我們輪著抱孩子。

我問她:“大嫂,你怎么總是坐這趟火車?”

“我老公在蘇州打工,我們家在蚌埠,我有空就帶孩子去蘇州看他。”

“這樣子啊。蘇州可是出美女的地方。”我無意地加了一句。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她笑笑道:“他既沒本事,長得也不帥,沒有美女會看上他的。”臉上是滿足的幸福。

我點頭笑笑,難道女人只有嫁個既沒有本事又不帥的男人,才會幸福嗎?

回家住了一段時間,陪爸爸去了一趟嵩山,在嵩山小住幾天,聽了幾位高僧講法布道,跟著爸爸參悟佛法。

佛法說: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于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佛法說:大悲無淚,大悟無言,大笑無聲,大愛無情。

佛法說:煩惱即菩提。

原來智慧無處不在,有心,隨處可以參悟。悟道、參禪、泅渡。人生是一個輪回,人心輪回在過程之中,迷戀在過程中,所以感到痛。

告別家人,回到海都,我以為我可以釋懷了,可以重新開始了。

我在觀看林羽石的音樂劇時,手機響了,周圍四座都向我投來厭惡的目光,我趕緊捂著手機逃出去。

“喂,你好魏律師,有事嗎?”

“小雪,你能過來一下嗎?”

“當然了,你在哪里啊?”

“我們在市二院,你何老師……”

何老師!二院?我撒腿向外跑,到外面竄上汽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車開進市二院的大門的,連車都沒鎖,沖進樓里。

何平,那里躺的人是何老師嗎?不,怎么會是呢?記得我第一次見她,她圓圓胖胖,我覺得她像個皮球。而現在。那個骨瘦如柴、膚色蒼白、寒磣到她在床上,你就感覺不到有人,那是她?

我曾經狠狠告誡自己,不要流淚,不要當著人家流淚,人家已經夠難受了,但我更不爭氣,我的淚像連著線的珠子,汩汩滔滔,沒有停止的跡象。

何老師伸出枯枝一般的手抹去我臉上的淚笑笑,用微弱的聲音對我說:“傻丫頭。人都是要死的,不過是我離開的早一些。”

“不會的,何老師,你會好的,我不讓你離開我……”我抓住她的手,試圖留住她在人世,似乎這樣她就不會走。

“我現在還活著啊,活著就該笑,微笑面對。你知道嗎小雪,我在心里很佩服你,你雖柔弱,卻那么堅韌,你堅持了看似不能堅持的東西,你收獲了看似不能收獲的東西。但是,小雪……”她停下休息,可能她一次說話太多,在氧氣罩下大口喘息,“聽我一句話,不要總是太被動,沒有人可以安排你的一生,不要總是按別人的安排去走,幸福,有時需要你主動去追求。有些人不像你想的那么強大,需要你給他勇氣……”

她累得似乎要喘不過氣來,再也說不出話來。我對她微笑,想證明我懂了她的意思,不要她再說下去。

她漸漸昏睡過去,魏律師說她已經昏睡了很久,今天一醒來就說要見我,見到我,說了這些話又睡過去了。

我就這么靜靜守著她,黑夜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她很少再清醒過來,即使醒了,也說不出話,生命的跡象從她身上慢慢褪去。心電監護儀上再也沒有了起伏,醫生們進行最后一次施救后。將她身上的器械一個一個取走。

病房里徹底安靜了,似乎真的沒有了生命的跡象,她的靈魂拋卻軀體離開了,我是一尊雕塑,我們都不再需要生命。

我是一具行尸走肉,無言無語、無喜無怒,任人擺布,天上日月星辰、地上人行匆匆都與我無關,我在一個完全靜止的世界里沉淪,沉淪……

我被拉到殯儀館,呆滯地看著滿臉嚴肅的人過來離去,我被放在亡者的墓碑前,胸前的小白花被風吹得跳躍,我的心如墓碑下的人,一灘死氣。

一個冬日的夜晚,沉悶陰濕,一道閃亮的雷擊碎了我窗戶上的玻璃,我毫發無損的坐在碎玻璃片上,人們過來看我,他們覺得一切太過反常。

我笑了,有反常存在嗎?黑格爾說過,一切存在的都是合理的。是的,所有事物都有其存在的理由,我們不可能窮盡所有理由,但要讓自己釋然一些。我現在很釋然,釋然得頭重腳輕的飄渺。

“老天!水都可以燒開了!”林啟峰摸著我的額頭叫道。

林羽石摸了摸我的頭,什么也沒說,抱起我就走,我在他懷里昏昏欲睡,整個世界模糊了。

我終于病了,燒得很高,多高?我懶得管它。隱隱中聽到有人說:“還這么高!得換藥。”

我很高興,這樣燒著多好,沐浴在病痛中,昏昏欲死。模糊中,有人在我耳邊說話,一直說,兩個男人的聲音,一個很青澀:“……雪……我會一直等……”青澀的聲音——歐陽漠北!一個很沙澀:“……如果上天愿意,許我一個來世……”沙澀的聲音——黨寒夜!

好了,你們不要吵了,不要吵了,我好煩,讓我安靜,我要安靜!天堂里應該是安靜的。

然后我又聽到有人說話:“總算退燒了,太可怕了,會燒這么高,再不退燒恐怕會燒壞器官的。”

退燒了嗎?我身體里亂竄的火焰終究被現代發達醫療用強大的藥物強迫壓制隱退去了。

我慢慢地活過來,看到明亮的窗戶有陽光射進來,我又重生了,忘記所有傷痛重新開始。是的重新開始,無論曾經多么的癡迷過、狂愛過,一切都讓它過去,他是別人的了,他的感情再也與我無關,絕不做第三者,這是我的底線,即使他曾經多么好,都已成為我的歷史。

林羽石坐在我床邊,陽光灑在他雕塑一般臉上,像鉆石一般美麗。

林啟峰提著保溫桶進來:“嚴格按你的要求燉了一百二十分鐘,今天這雞湯是不是又會便宜我啊?太期望了!耶……怎么會睜著眼睛,不會是詐尸吧?再昏迷兩天多好哎!”

黨寒夜的番外放在公眾章節里,稍后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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