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四章 恐懼的往事

所以，即便他知道自己停留在零維每多一分鐘，危險系數就會成倍的增加，這里可是細高人的地盤，但他仍冒著危險，堅持“停留”，這太關鍵了。

以他豐富的修煉經歷，十分明白此刻零維正在經歷復雜的變化時，自己不能進來卻進來了，然后能看到的東西，是多么的至關重要！

打個比方說，進來和不進來，即便最終零維變化的結果可能仍舊一樣，但其中的差別，就如五國與地底小人對世界與力量的理解與掌握一樣本質不同。

進不來，最終只得到結果，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得到的只是經驗，哪怕再正確，也只是經驗；進來，見到變化的過程，根據現有的信息進行分析，就有一線的機會，知道其所以然！

那時，得到的就不止是經驗了，極為寶貴。

如果真能窺視到一絲其所以然，對將來修煉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尤其對他這種沒人走過的路，更是至關的重要。

除此之外，他工程師的臭毛病也是根深蒂固，總想搞明白道理的念頭，不比帕斯卡爾在醫學上的毛病差多少。

拉他以零維形式身處此境的力量，一入零維，楚云升就搞清楚了，是靈蘊！

破鎮之人留下這行文字——唯一的一句話，并以神秘力量在上面形成的“幻化”模型，其用意楚云升無法知道。但可以肯定一點，絕不是為了給后人留下什么啟發之類的東西，可能是為了壓制什么，也可能是當時瞬間爆發的靈感，更可能是它是在挑釁什么，總之有很多可能，楚云升的“眼界”還太低，看不明白。

原因很簡單，他如果沒有操控力量。也就是他此刻剛剛由零維而明白過來是借助靈封而產生的靈蘊，他是沒辦法進入破鎮之人的運動幻化模型的，要不然，那些怪人早就發現了，他們可都是人類。

但真正有了靈蘊的人。比如影人，也不再需要這樣的觸動，不過，它們或許能看到破鎮之人真正的用意，也只有他這樣的“怪胎”，才會出現如現在這樣的情況。

不過這不妨礙他利用，即便是大材小用。只用來進入零維。

或許因為他也是人類一員，它對楚云升和怪人們都沒有傷害，那種精純幾近巔峰的力量，可不僅僅是擺設。

否則。細高人難道真的是因為隧道太小而進不來？只有怪人才會這么理解。

在零維中，楚云升首先“看到”的，其實還是倒霉催的第三能量，而是靈封。借助破鎮之人留下巔峰殘量，很清楚地能“看到”它。并且發現它對影人的封壓出現了一絲松動，可能是他自己在墜落時“念頭”所產生的影響。

幾乎想都沒有想，楚云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地再一次死死封住影人，重新將它打入如十八層地獄般的境地，不給它留有任何幻想的機會。

他還活著，就不能讓影人活著！

哪怕它已經是一堆爛肉！也絕不留情。

做完這件事后，他才放心，便“看到”了第三能量。

說起第三能量，楚云升基本一頭霧水，一次又一次與它對抗交鋒，乃至拼命，也僅僅知道渺渺幾點。

首先，它最容易被情欲激發，繼而引起海嘯般的沖動，無論是冰族的瀞，還是宋影的……，以及后來的艾希兒，很多遭遇下的例子都能證明這一點。

其次，它在自己的零維之中，受到自己的意識影響。

除此之外，楚云升關于它的其他信息就一無所知了，不過倒是勉強知道兩種辦法壓制住它。

第一種，黑氣與碎片的聯合打壓，這個過程也被他后來用于凈化黑氣，有效控制物子碎片之用。

算得上它所帶來的唯一的好處。

而第二種，是最為有效但也是最不靠譜的一種，不論它爆發時多么強大，氣勢多么昂揚，不可抵擋，一旦他本能而不是刻意地涌起內心深處的某種情緒，尤其是對璃以及女兒的那種思念與愧疚之心，總能瞬間將它打回原形。

它很憋屈，但它永不放棄，總潛伏著伺機而動，且越來越強大。

如今，是楚云升必須正視它的時候了，以前雖然總出問題，但至少沒人知道，現在卻不同了，已經成了敵人威脅到他的有力武器，所以必須找到一個有效的辦法，哪怕是暫時的。

此時，第三能量，正地從他的零維中絲絲地沉寂下去，大規模沉寂的高峰期顯然已經過去，否則他不會在醒來時就感覺不到它在爆發，現在，應當是趕在了它快要沉寂完畢的尾聲。

順著它沉寂下去的點，楚云升看到了一個無形的“種子”，隱隱約約間就要消失，或者說繼續潛伏隱藏下去。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第三能量的來源，以前他能進入零維的時候，凈化黑氣，第三能量都不知道是從什么都冒出來的，始終是一個謎，現在終于看到了它的來頭了。

零維中，沒有空間，沒有位置，沒有大小，但楚云升能很清楚地確定，它不在自己物子碎片組成的身體中，卻確定無疑地在自己的意識中。

零維空間，就是他意識存在的地方，這也不難解釋，在這點上，他于是沒多想下去。

但緊接著，他又第一次地發現，接近尾聲的第三能量沉寂，仍在進行一種奇怪的過程。

它在融合命源！

很緩慢，很微小，幾乎漸漸地要感覺不到了。

楚云升從來不知道，它還會干這事。

但在另外一方面。又很清楚，在他零維之外，有一股奇怪的力量，也正隨著它的沉寂而消退。

這股力量與第三能量對抗，像是要阻止它一般。

更加奇怪的是，看起來很“疲倦”，像是連番激戰過后的虛弱，黑氣與物子碎片，竟然會與一向不對頭的第三能量齊心協力。聯合起來一同對付外來的那股阻止力量。

楚云升一早便定好了策略，他時間不多，能留在零維中的時間可能極短，所以只看不想，盡最大的努力將看到的東西記憶下來。將來再去細細琢磨。

融合了來自無形種子第三能量的命源，一絲絲地出現在物子碎片的身體內，那里面有楚云升儲存過的純凈黑氣，以及可控的物子碎片。

再加上大概是第三能量之前爆發時融合的部分，現在物子碎片的身體里，漂浮著一小片聚集起來的云一樣的命源體。

像是火云一樣，紅燦燦的。

楚云升觀察的很細致。他發現從融合尾聲鉆入進來的融合命源絲，是不帶任何顏色的，零維空間本來就沒有顏色的概念。

但聚集的命源體為什么有顏色，而且還是紅色呢？

很快。楚云升就發現零維空間的四周，跳躍著幽靈般的火苗，正是樞機源火，阻隔著內外通道。

它仍在被淬煉著。但很緩慢，大概是黑氣與物資碎片一而再再而三地戰斗后虛弱的原因。命源體呈火紅色，也可能與之有關，兩者楚云升都不能確定，他需要之后花費時間去仔細思考。

他現在只看不想，堅持既定策略絕不動搖，盡可能地多看到一些東西！

接著，他將意識集中到行將消失的無形種子上，尋找克制第三股能量的辦法，這是他主要的目標。

在接觸到無形種子的剎那間，楚云升便像是進入了一片汪洋之中，四周到處都是生命閃耀的氣息。

汪洋飛速“后退”中，楚云升漸漸地能看到了原貌。

竟是他的身體，閃耀的生命是他全身的細胞！

它們聚集在一起，組成了他自己。

即便是零維空間，也必須依附在它們組成的有序系統上而存在。

各種各樣的細胞多如牛毛，成萬上億，尤其是在紅液的瘋狂繁殖下，它們可能已經過萬萬億，數量極為恐怖。

它們是生命的最小基本單位，大部分已經呈現融元體的性狀，并在此基礎上出現火元體的形狀。

其中大致分為明顯的兩類，一類正加劇吞噬另外一類。

吞噬的一方，便是恢復了活性的刺神槍組織。

而刺神槍的原蟲子組織恢復地愈加快，吞噬地愈加多，第三能量沉寂的速度也越快。

第三能量蜷縮退回的無形種子，仍舊在零維之中，但它似乎失去了爆發的支撐基礎，不得不再次潛伏。

楚云升在用它純凈黑氣的時候，曾感覺它蘊含著各種強力的欲念，情欲尤為突出，他此刻猜測，它要么是生命的原始欲望，要么就是經歷的某方面集合體，欲望是要來自于生活的，就像意識中的記憶一樣，和他自己是分不開的，永遠也不可能分開，否則他就不是他了。

也或許兩方面都有。

但它變強突破的原因，還不知道，不過，暫時解決它的辦法倒是找到了，其實也不是找到了，而是已經快要完成了。

刺神槍一旦重組出新的身體，第三能量就不會出什么大問題，即便，他意識中有某些沖動，也是無根之木，掀不出大浪來。

他略一回想，自己與冥合體，與八百珉合體，乃至作為蟲身的時候，第三能量的確從來都沒有出過什么亂子，便能更加確信這點。

靈蘊也的確是個好東西，他自己的太弱，操控不了太多的實物東西，破鎮之人留下的就不同了，借助它，楚云升一個念頭下，竟能夠直接控制到無數的細胞，雖然只是集體控制，但效率遠非僅靠細胞間化學反應與神經傳導信息可以比擬。

肉瘤體膨脹成一團爛肉，早就是無序混亂狀態，楚云升借助靈蘊快速地將它們拉回正常秩序的身體分布中，使其各回其位，各司其責。

在一旁的許可珺和那個怪人小女孩眼里，楚云升就像是孕育過程一般，從一攤畸形爛肉與肉瘤體，飛速地生長出人形人體。

除了右臂已經完全黑甲成型，其他部分仿佛趨附在隱藏于內的某個蠢蠢欲出的身體上的血肉。

純極幽暗的整個身影，若隱若現。

撕裂開的血霧纏繞在他身體周圍，朦朦朧朧，隱約間遮住他恐怖猙獰的此刻血肉淋漓之身。

這時候，破鎮之人浩渺的那句“靈皇皇，神滅滅……”再一次響起，漸而消失，他被踢出了零維，墻壁上霸氣的文字驟然崩塌，它所留下最后的一點幾近巔峰之靈蘊，如水銀一般傾瀉開來，充斥整個地下空間。

于此同時，天空花園城猛然間劇烈搖晃……

楚云升睜開眼，一片血紅中，冷漠地提著許可珺與小女孩走出崩塌的隧道。

在他目光所到之處，屠殺中的巨型“監工”一個接著一個驚恐萬分地漂浮起來，河流的章魚怪物恐慌地被拔出了熔巖，細高人仿佛見到了最恐懼的往事，厲呼著一個凄厲的名字，紛紛朝著倒懸的大三棱體中奔逃……

此時，一只裝備精良由中國人士兵組成的軍隊，正從楚云升與許可珺出來的井底懸崖，全副武裝著，走了出來，俯望著這震驚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