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二章 黃天蕩之戰(上)

建炎四年三月十五，韓世忠率八千水軍，與兀術十萬大軍決戰長江。當日狂風呼嘯，江南金軍旌旗獵獵，萬舟齊發，百舸爭流，船頭刺破波浪，突破江心，向江北猛沖過來。兀術屹立在樓船上，蔑視地笑望密集列于江北的宋軍海船巨艦。

對面的宋軍樓船上，韓世忠用金瓶傳酒縱飲，向越來越近的兀術舉瓶示意。等兀術看見韓世忠好整以暇地飲酒，笑容這才凝固起來。從兵力對比來看，以八千對十萬，而且不是伏擊、不是尾隨，而是接受戰書正面決戰，兀術不得不佩服韓世忠的勇氣。

金兀術正在遲疑，突然宋軍鼓聲大作，數百艘海鰍戰艦一起橫過船身，船上弓弩和拋石機向迎面駛來的金軍船艦齊射，數百斤巨石不斷地橫空掠過。金軍船上弓弩手也舉弓射箭反擊，與宋軍箭鏃巨石交織而過。巨石紛紛落在金軍船上，艦船頓時被砸碎解體，陸續沉沒。與此同時，金軍箭鏃也如雨般落在宋艦船上，宋軍紛紛中箭倒地，連鼓聲也驀然沒了動靜。

韓世忠聽見鼓聲停止，回頭見鼓手被箭射死，立即冒著箭雨沖上船斗，操起鼓槌，奮力擂鼓。鼓聲極大地激勵了將士的士氣，在激昂的鼓聲中，宋軍船只突然整齊劃一地調轉船頭，如飛般向江心駛來，船上火箭萬箭齊發，金軍船只紛紛中箭著火，火光沖天，煙霧彌漫。金艦終于拖著滾滾濃煙，紛紛敗回南岸，宋軍艦船這才得勝而還。

泉州府衙，呂頤浩匆匆進來，興奮地捧著奏章報捷：“王爺！韓世忠多次挫敗金軍進攻！”

李昕看了看捷報道：“嗯，韓世忠還是不錯的，傳旨韓世忠加封昭慶軍節度使，書寫黃榜，曉諭中外。”

呂頤浩試探著問道：“王爺，我們是不是可以移駕浙江了？”

李昕擺擺手道：“此事不急，待兩萬新兵訓練完畢，廣東、廣西、福建、湖南四路穩定后，我們再移駕，況且韓世忠捷報中只報金軍窮蹙，并未報大獲全勝，想必此戰還要打一段時間。”

呂頤浩走后，李昕把張榮叫了來道：“這段時間本王一直在忙，也把你們水鬼隊忘了，你們水鬼隊現在立刻通過興漢島趕回濟州島，繼續監視高麗，你們這幾年把高麗水軍的船只數量控制得不錯，走的時候普通士卒每人領五百兩銀子的賞賜，官員領一千兩銀子的賞賜。”

張榮抱拳道：“謝王爺賞賜。”

李昕點頭道：“回去后告知七將軍跟濟州島守將一刻也不能松懈，濟州島關乎未來的北伐大計，絕對不容有失，到興漢島后去船廠再帶二十艘新型大禹一型戰艦去濟州島加強濟州島水軍艦隊的戰力。”

張榮答道：“是，王爺，末將記住了。”

長江之戰打到膠著狀態。金軍艦隊在南岸過不了江，只好沿江向西而去，韓世忠的艦隊在江北與金軍并行。每到夜晚，兩支艦隊如兩條閃爍燈火的長龍，沿江兩岸向西靜悄悄行駛，煞是好看。兀術無奈，只好屈尊降貴地親自乘坐打著白旗的小船，來到江心與韓世忠談判。

兩船接近后，韓世忠首先發問：“兀術元帥要求深夜會面，有何話說？”

“向韓帥買路渡江。此次江南所得金銀細軟和全部戰俘，外加塞外良馬五千匹全歸韓帥，本王對天盟誓，今后絕不再犯江南。”兀術開出條件。韓世忠冷笑：“兀術也太小看我老韓了，除非你還我兩宮皇上，退我國家疆土，本帥就放你過江。”

“韓世忠！江我肯定要過，日后整軍再來，必報此仇！”兀術見話不投機，惱羞成怒，指揮小船掉頭而去。韓世忠大怒，也不回話，抬手張弓就是一箭，箭鏃緊貼著兀術頭盔射在船桅上，箭羽兀自顫動不止。兀術的小船飛快駛離江心，在韓世忠的笑聲中狼狽而去。

兀術回到旗艦上一夜無話。翌日清晨，他被金將喚醒，帶上甲板，四面環顧，見蘆葦重重，前面水路已斷，不由得大驚：“這是什么地方？”

“此間叫黃天蕩，是個死水灣，只有進口，沒有出路。”金將驚慌答道。兀術跺腳：“上韓世忠當了！全速退軍！”

“韓世忠已經封死水道，退不回去了！”金將更慌。兀術不愧是久經陣仗的驍將，突遭變故并不驚慌，他沉著下令：“找些當地向導帶我軍突圍，另請我老叔速速馳抵淮東增援！”

等金將答應而去，兀術這才望著茫茫水泊，暗自仰天長嘆：“我兀術大小兩百余戰，攻無不克，戰無不勝，難道今日竟要困死在這黃天蕩嗎？”

建炎四年四月十三，宋軍哨船駛進黃天蕩，見蘆葦連天，金艦卻蹤影皆無，急忙報與韓世忠。原來四月十二日夜，宗弼采納當地鄉民建策，命金軍利用老鸛河故道，開渠三十余里，連通江口，于次日沖出黃天蕩，駛至建康附近江面。

韓世忠聽到消息不得不佩服道：“兀術果然是個勁敵！拔錨起航，追！”

再說受阻于淮東的完顏昌所部，只有一萬女真騎兵，另有漢兒簽軍萬人，另外就是按慣例帶來的隨軍家眷，這其中就包括秦檜和他的家眷。完顏昌萬沒想到，此番南下遇到了勁敵，此人就是剛被朝廷立藩的徐州觀察使、泗州漣水軍鎮撫使兼楚州知州趙立。

自今年一月剛過淮河，完顏昌便被趙立釘子一般釘死在楚州城下，至今百日，未能再前進一步。楚州即今日的淮安，位于東西淮河與南北大運河的交叉路口，是淮東第一交通樞紐。不能攻取楚州，就意味著運河被攔腰截斷，由此可知楚州戰略地位何等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