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梟雄末路

面對這種小軍寨，新民軍的戰士們自發的在周圍伐木，然后削去旁枝，架在板車上，制作出簡易的攻城錘。

“嘿喲喂！”一個號子響起，攻城錘一撞，木珊欄就搖搖欲墜。

“放箭！快放箭！”王體忠雖然人馬多，但依然用比較落后的指揮方式，發布命令基本靠吼，周圍的匪兵聽到命令后稀稀拉拉的射幾箭，稍遠些的士卒則緊張兮兮的矗立在原地，都不清楚自己該干些什么。

偶爾有新民軍的戰士中箭，但是對整體士氣基本沒什么影響，他們還是喊著粗獷的號子撞擊的木珊欄，就像一個強壯的男人即將闖入沒有防備的寡婦家，尤其是新加入的順軍，回憶起了跟隨李自成打仗時候的樣子，都在期待著戰后的封賞。

“嘿喲喂！”

“咚！”

隨著木門沉悶的倒地聲，寨子破了。

“進攻！降者不殺。”趙毅下令道，帶領著甲的警衛營趁勢突進去，剩下的新民軍戰士們頓時士氣大振，跟隨趙毅舉槍挺進王體忠的寨子。

“他娘的，這伙人怎么比闖王的親兵還厲害！”王體忠冷汗都流出來了，連忙帶著親衛準備突圍，就連寨子里的家當也準備舍棄了。

“降者不殺！”趙毅部人數雖少，但是卻精銳的異常，有原新民軍戰士的信念和軍魂，也有后收編來的順軍打到了最喜歡的順風仗的緣故。

只見新民軍所過之處，匪兵觸之即潰，不是跪地請降，就是被新民軍戰士們圍殺。

“王體忠，哪里走！？”趙毅一聲重喝，手中的馬刀左右劈砍，把自己一身鎧甲澆了個血葫蘆似的，視周圍的匪兵為無物，神勇的樣子將王體忠嚇得半死，眼看著寨子的出口處被陳卓率人堵住了，而自己身邊僅僅幾百親兵怕是沖擊不出去了，怕死的欲望占了上風，頓時極為識時務的下馬一跪，痛哭流涕道：

“我知錯了，求大人饒命啊......！”

眼看王體忠都降了，剩下的諸多匪兵也是紛紛請降，還有些兇惡的匪兵投降投的慢的，都被殺人順手的新民軍給砍了。

此戰大勝，趙毅帶著人馬清點了一下戰利品，頓時感覺自己像個暴發富。

首先是糧食，粗糧粳米等糧食共計13000多石，這里就接近三十三萬斤糧食，另外還有金銀珠寶等物品，折算銀錢約有20多萬兩，原來軍屯的明軍的戰襖和武備可以全副武裝的武裝2000多人。

最大的收獲，則是王體忠這6000多名青壯俘虜和被他虜獲來的接近3000多名婦孺，將這些人馬消化掉后趙毅的實力將再度膨脹一個臺階。

為了徹底收獲這批人，趙毅當天就找了個由頭開訴苦大會，3000多名被擄掠而來的婦孺中，對王體忠恨之入骨的不知凡幾，同時王體忠部中的中高層將領共計30多人，趙毅當場下令斬殺，瞬間獲得婦孺們的支持。

然后將剩余6000多王體忠的部下打散收編，手下的幾大將領的建制雖然還沒變動，但是人馬則是翻了一番，此時趙毅手上的戰兵突破了10000人。

其中根據這幾場戰斗下來，各部根據斬獲和戰役晉功，累積誕生了甲等營1個（警衛營），乙等營1個（張計部），丙等營3個（劉雄部），由于3個丙等營都在劉雄部誕生，所以3團也是趙毅部第一個晉升為丙等的團級戰斗單位，每個月能拿2兩銀子，著實羨煞了不少新加入的新民軍。

......

第二天一早，休息好的李自成帶著殘部來到了遼州。

“張世杰在哪？叫他出來見朕。”李自成畢竟是干過皇帝的人，雖然吃了敗仗，但是威勢依然十分隆重，守城的士卒不敢怠慢，立刻進城稟報。

不多時，遼州守將張世杰便出來了，他一面歡喜一面驚訝的站在城頭觀望，連忙請問道：

“來人可是皇帝陛下？”

“大膽！見陛下在此，你還不快快出來迎接？”有親衛不耐煩道，他們跟著李自成東征西討的時候這小子還不知道在哪吃灰呢？眼下大家伙餓著肚子竟然還在盤問。

“陛下恕罪，罪臣這就來迎接陛下。”

“咯吱！”遼州城門緩緩開啟，一身員外打扮的張世杰帶著本地的幾個滿面堆笑的士紳出來迎接李自成，李自成端著架子將馬鞭遞給他，一邊進城一邊微笑的贊許道：

“你倒是將遼州治理的不錯。”

“那是陛下英明，給了下臣機會。”張世杰不露聲色的拍馬屁道，然后恭敬道：“遼州的士紳感激陛下為他們驅走了暴明，特地備下酒宴為陛下接風。”

“哈哈哈，甚好。”李自成解下袍子笑道：“讓將士們與我同宴。”

他倒是忘了自己什么時候優待過士紳，不過看張世杰煞有介事的說道，應該是牛金星或者李巖曾經替自己傳達治理的政策吧，那兩個書生最喜歡籠絡這些士紳了，等飽食一頓，補充些補給，再去河南府招兵，想必走失的李巖夫婦應該在那里，他們二人倒是頗有手段，應該能聚攏一些兵馬，正好我去收取了，憑借我的才能，揮師南下湖廣，不日又可聚百萬之師！

李自成正在腹中盤算，很快就到了遼州城中的一個大酒樓，酒樓外的街道已經清理了干凈，上百張圓桌一子排開，精美的菜肴穿花蝴蝶一樣的端上來，眾人本就是饑腸轆轆，見狀更是食欲大開，一些著急的士兵，不等李自成下令就坐到一邊開始進食，這讓李自成臉上有點掛不住。

“呵呵，陛下的士卒都是虎狼之師呀，有樊噲食肉之姿，令我等佩服。”一名士紳樂呵呵的恭維道，盡量化解尷尬。

李自成疑心病很重，漫不經心的隨意附和幾聲，也沒開吃，等了一會兒后見最先吃飯的士卒們確實沒問題后這才開始用餐。

一些士紳見李自成吃了幾筷子后，便微不可查的做出手勢。

不一會兒，幾名穿著清涼的侍女們翩翩抱著酒壇上來。

“既有好菜，怎可無酒？我敬陛下一杯，祝陛下龍馬精神”有士紳代表笑瞇瞇道。

“好。”好飯熱湯下肚，兼之美人在前，李自成徹底放下了防備，將侍女端上來的酒一飲而盡，酒樓外的親衛也是紛紛豪飲。

“痛快！”李自成酒意微酣，盯著幾名侍女露出狼一樣的眼神，士紳們會意，紛紛告退。

“陛下，請隨妾來。”甜的發膩的聲音勾人奪魄，李自成招呼了貼身的親衛，讓他們在外等候，就準備跟著女郎進入臥房。

“哈哈哈，美人兒，朕要封你做皇妃。”李自成剛拐進走廊還沒到房間就一臉猴急的許諾道。

“蝶兒謝過陛下了。”身前嬌媚的女郎幾乎整個人都貼上來，李自成趁勢彎腰一抱，就在這一抱中，忽然看見了一縷亮白色的反光。

沒人比他更熟悉這意味著什么了。

“護駕！”李自成瞬間酒醒了，憤怒和恐懼讓他將懷中的女郎擰死，就準備回去召集親衛從遼州城中殺出去。

遼州城兵馬不過三千，相信憑借自己幾百精銳的實力，突圍出去應該不成問題。

正當此時，他聽見酒樓外的刀兵和廝殺聲，同時腹中忽然一痛。

中毒了！

李自成寒毛炸起，看著哈哈大笑走進來的張世杰頓時臉色煞白。

“先請陛下留在我張某人這里了，等我張某人打算好是準備投大清還是投大明后，再送陛下上路。”

“逆臣！不得好死！”李自成回想自己一生，從起義到登基稱帝，再進入北京，自己一生縱橫南北，豈能受制宵小，成為這等逆臣的晉身之資？

李巖、劉宗敏、郝搖旗、牛金星、高桂英、劉芳亮......，一個個大順出生的謀臣猛將在李自成的腦海中劃過，他們對自己的建議，為自己南征北戰，打下的一片基業，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大順就衰敗了呢？

眼下他們在哪里？會為自己的死而憤怒或者傷心嗎？還是......惋惜？

悔恨的淚水從他眼中流出來，這個在明末的機遇中乘風登上高位的普通放牛娃，沒有珍惜自己的軍事天賦，沒有把握好無數人用性命拼出來的機會，終究在自滿和權利場中迷失了本心，吃下了自己一手釀造的苦果，從黃粱一夢中醒來。

不，我是大順朝的皇帝！我是那個為百姓打天下的闖王，我是萬千庶民心中的神明，我可以死，但絕對不能屈膝受辱！

在人生中的最后關頭，他想通了一切，怒吼一聲，鼓起唯一的余力，從靴中抽出一直以來就藏匿好的匕首，在張世杰驚愕的眼中將自己的喉嚨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