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 夜不收

“老劉帶著兩人出去了，一時半會兒沒那么快回來，要是被對方發現就遭了，我得去將對面的人引開，你們速速回去稟報楊團長。”

“班長，那你怎么辦？”身邊的幾名戰士連忙發問。

“我本事厲害著呢，當初在遼東我可當了三年的夜不收，和韃子打過不少交道，自然有我的辦法，但為了以防萬一，大家將鎧甲全脫了。”

班長低聲的命令眾人脫去鎧甲，然后將兵刃都交給剩余的幾人。

“我會帶走兩匹馬，等一下引開韃子后，彪子和老徐回營稟報，我會將他們引到太谷附近，你們兩個就在這邊將鎧甲和兵刃埋起來躲著，要是被韃子知曉了，寧愿死也千萬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班長，我們要和你一起！”

兩名被吩咐躲藏的年輕戰士急切出聲道。

“聽話，你們騎術不行，會白白丟了性命，還會拖累我，而且老子剛娶了媳婦呢，是東街的張寡婦，這條命可舍不得死，你們就放心吧。”

兩名戰士還有心再勸，班長就瞪著眼：“這是軍令！”

一句軍令將兩人的話都憋住了，幾人只好聽從命令，各種脫去鎧甲，班長就取了一張弓和兩壺箭背在身上，看著就似一個雄壯的獵戶。

馬蹄聲有點離著近了，班長張目望去，好似就是方才三人離去打獵的方向，頓時安奈不住，悄聲上馬，朝著韃子的方向策馬騎去。

“前面是官軍老爺嗎？”

班長趁著夜色喊了一聲，濃濃的遼東腔引起了花賴牛錄等人的注意，花賴和身邊的綠營兵說道：

“抓過來，問問附近的莊子在哪？”

后面的綠營兵使了個眼色，幾名綠營騎兵不動聲色的調轉馬頭，朝著班長的方向小跑過來，同時騎在馬上回聲道：

“我們是官軍，你是什么人？”

“那太好了，我是這地兒的獵戶，剛才看見幾個韃子朝著清源方向去了，要和。”

不說那遼東腔能不能騙的過人，班長壓根就沒想著能唬住人的打算，但就著明亮的星光雙方也在五十步左右的距離看清了樣貌，看著對方青色的頭皮，班長恰如其分的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韃子？”

然后早有準備的撥動馬頭，朝著身后狂奔。

“追！”

幾名綠營兵瘋狂催動身下的馬匹，朝著班長奔來。

嘣！嗖！

班長騎在馬上，轉身引弓搭箭，隨著低沉的弓弦聲響起，一名綠營兵發出“咯”的一顧怪呼后便應聲墜馬失去了動靜。

“射他！”

剩余的三騎紛紛狂怒，抽箭便射。

星光明亮，給人提供良好的視力，班長騎術高超，低伏在馬上，整個人渾然和馬匹連成一線，加上馬在劇烈的狂奔，幾人的箭矢沒有任何準頭，毫發無傷的班長繞著三人轉了半圈找到了時機，立刻仰起身來，來了個連珠射。

嘣！嘣！

弓弦輕顫，又是兩名綠營騎兵墜馬，箭矢狠辣的射進了他們的喉嚨，最后一名騎在馬上的綠營兵不敢再追了。

“廢物。”

花賴牛錄看的大怒，喝罵了一聲，帶頭追趕過去。

三百騎聞聲而動，朝著班長奔去。

見騎兵被班長引開后，彪子和老徐兩名戰士找到了機會，從一塊小丘后將藏匿好的馬匹牽了出來，翻身上馬。

“你們一定要藏好。”

“嗯。”

戰馬疾馳，朝著交城方向奔去。

當夜，正在睡夢中的楊忠虎就得知了這個情報，但是這么一個晚上，并不能做出什么有效的回應，只能多派出一些斥候，朝著清源和太谷方向偵查，確認敵方的大部隊是不是收到了自己運糧的消息。

清晨，上百名騎兵在太谷方向展開搜查，終于在一處拗口里找到了那名班長。

只見他早已死去多時了，身上中了足足七箭，雖然沒有一箭是致命傷，但累計下來的傷口足以讓他的鮮血流光，身邊的斥候朝著班長的尸體拜了一拜，念了一句：

“兄弟勿怪。”

然后便用刀刃割開班長尸體的肚皮，將手探進去摸索著。

“內臟還有點溫。”

經驗豐富的斥候，可以通過尸體的溫度推測得出，這名班長死亡的時間大約是一個時辰前，這是這名班長提供的最后一個線索。

留下幾人將班長的尸體帶回去后，又按照回稟的兩名斥候，順利的找到當時遇到韃子騎兵的地方。

很可惜，兩名躲藏在這里的年輕戰士已經被韃子找出來殺害了，他們的衣服被脫去，身上遍布著一條條皮開肉綻的鞭痕，滿目猙獰，雙手握得緊緊的，顯然到死，敵人都沒有撬開他們的牙齒，從他們身上得到想要的線索。

斥候們面帶崇敬，將死去不久的戰士們的雙眼一一合上，順著馬蹄的軌跡繼續偵查。

他們又在一處河邊找到了一句被射成刺猬、還有兩名自殺的斥候尸體，也找到了被班長射死的幾名綠營騎兵。

從他們的的尸體上，可以看見被拔出來的由新民軍兵工廠生產出來的箭矢。

很顯然，韃子從鋼材制作且印著生產編號的箭矢上認出了班長們的來歷，從而展開了搜查和報復。

換句話說，楊忠虎部的行蹤，暴露了。

榆次。

祖澤洪和祖大弼兩人帶著兩萬人毫不費力的占下了這座人口并不多的小縣城，將襲擾的戰線從壽陽推移到了太原府的附近，以便隨時能進行對太原城的襲擾，同時切斷一切和太原方向的聯絡。

他們得知太原府城糧少，將青壯和女人抓回去后并沒有殺死這里的上萬名老弱，而是將他們朝著太原城方向驅趕，想用巨大的糧食負擔，將太原城內的求活軍拖垮。

清晨時分，花賴帶著手下回到了榆次，快步走到縣衙，找到了祖澤洪。

“祖將軍，南邊發現了敵人的行蹤。”

“是那伙賊寇的？”祖澤洪凝聲問道。

“對，就是那伙賊人，我在太谷附近準備劫掠的地方遇到了對方的斥候，估計敵方主力不是在交城，就是在祁縣，將軍您看，這就是他們的箭矢。”

花賴將從手下尸體上拔下來的箭矢遞給祖澤洪。

祖澤洪接過箭矢細細打量。

精鋼箭矢，后面是堅固的擴木和魚膠粘合的箭桿，箭矢是三棱開槽的，上面有一組模具印上的字：

寧鄉貳廠制。

寧鄉，不正是趙毅的地盤嗎？

祖澤洪頓時面色猙獰，自己想主動出擊趙毅，沒想到被滿達海阻攔了，只能天天圍著太原干瞪眼，現在這賊人卻自己送上門來了，這回滿達海宗不能攔著自己報仇了吧。

“點兵！”

他高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