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這個世界真奇妙（四）

蝶翅前世是循規蹈矩的乖寶寶，她好奇心很重，但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只能yy，不能付諸行動，這一世多多少少也有些那樣的性格，她在得到禁令之后，雖然很是想看看那地方到底是什么樣子，也在腦子里天馬行空的想，將那里想成了武俠片中經常發生械斗的地方，要想哪里會不會出現一個瀟灑的令狐沖式的人物，或者那里會不會有一個鎮場子的高手，想得熱血沸騰，但也沒有違背楊雪素的話，跑過去湊熱鬧。

不過，當她知道了楊雪素不讓她去的原因之后，滿腦子的幻想‘嘭’的一聲消失了——她太小，那里有幾乎都是人高馬大的男人出沒的地方，楊雪素是擔心自己粉嫩可愛的女兒被那些粗魯的男人一個不小心絆倒了，摔跤了，或者被他們身上重重的汗臭味熏到了，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理由了。知道了這個原因，就算是要她過去，蝶翅也是敬而遠之，不愿意過去了，她就說嘛，白家人沒有那么多的條條框框束縛女子，楊雪素怎么會給自己下禁令呢？原來是這樣啊！

白家人有自己的語言，但卻沒有自己的文字，而彝家人，藏家人甚至納西人他們除了擁有自己獨特的語言之外，也是有著自己獨特的文字的。大理白家人接受的漢族文化，尤其是儒家的文化很多，在很早以前，他們就已經開始使用漢字，甚至他們的語言有將近六成很是接近漢語。大理生活著很多的民族，除了彝家人、白家人、納西人之外，還有回人，阿昌人，傣家人……但很多民族都是沒有姓氏的。

楊譚林曾經說過，在南詔國的時候，大理國曾經發生了一場外來軍隊和南詔國之間的戰爭，那場戰爭之后，很多外來的軍人沒有死，卻也沒有再回到家鄉，他們和當地的白家姑娘成了夫妻，帶來了漢族的文化也帶了來百家姓，而在那之前，白家人也沒有姓氏的。至于納西人的姓氏，楊譚林冷冷的說了一句，那是他們巴結中原的皇帝，中原的皇帝賜給他們的，他們只有兩個姓氏，一個姓木，一個姓和，姓木的是貴族老爺，姓和的是奴才百姓。

但是不管白家人吸收了多少的漢族文化，他們還是保留了自己獨特的文化和與眾不同的觀念，比如說漢族的男女之防在白家人眼中就是一個笑話，什么男女七歲不同席，什么三從四德，還有那些專門為女子而設的規矩，在白家人的眼中就是一個笑話，沒有人會理會。

蝶翅稍微有些明白，為什么這里的每一個人都能夠笑得那么燦爛，那么的耀眼，因為他們都有一個無憂無慮無拘無束的童年，楊譚林和楊雪素對現階段的她只有很簡單的幾個要求——好好吃飯，好好玩，不要把自己弄病了，然后就沒有了。而對阿鵬的要求稍多了一點，那就是不要總是打架，不要總是玩得一聲臟兮兮的回來，和妹妹在一起的時候要護著妹妹，然后也沒有了，那樣的要求簡單純樸的讓蝶翅不敢想象。

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的人，笑容又怎么會不燦爛，不耀眼呢？

白家的姑娘小伙都有自由戀愛的權利，每年的三月街是集貿市集，是南來北往的人交易商品的大好時候，也是未婚的男女青年對情歌，談戀愛的時候。蝶翅隱約知道，自己的母親楊雪素就是在三月街的時候遇上了喜歡的人——不是阿德，而是另外的一個男人，但不知道為什么，兩個人終究沒有走到一起。

去年的三月街蝶翅自己本來就好奇，叫上董玲嬌一個勁的攛掇，她們兩個讓董家兩個特別高大的男人扛在肩頭上到三月街轉悠了一圈，看了個大概，蝶翅印象最深就是那些打扮的分外漂亮，將包頭上白色穗子纏在手上把玩，眼睛滴溜溜的亂轉，剛剛成年正在找對象的白家姑娘——那一天，她們可不能讓齊胸長，代表了白家姑娘三千青絲的“下關風”像平時一樣隨意的搭在胸前，沒有心思在三月街上找對象的姑娘，會謹慎的將它挽起來，而有意找對象的姑娘則將它一直纏繞在手上把玩。前來逛三月街，找對象的小伙子看到這樣的姑娘會很主動的上來搭訕，姑娘和這小伙子說話間，要是喜歡的話，會很刻意，很大方地將穗子放在胸前，證明她對小伙子還是滿意的。要是不滿意，狠狠的將穗子一甩到身后，小伙子見了，也就不能厚著臉皮和姑娘說話，只能乖乖的走人。看著有些姑娘將穗子一甩，很是神氣的樣子蝶翅就忍不住的發笑，覺得這樣的女孩才真正獲得自我活得精彩，想必有著“潑辣”之稱的楊雪素當年也是這樣的，而野丫頭嬌嬌以后長大的定然也會像這樣，只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變成那種恣意的人。

“在想什么呢？還不下車？”楊雪素已經很習慣女兒經常性的發呆了，她常常兩眼發光，嘴角含笑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的時候還會自己一個人發出傻笑聲。

“到了啊！”蝶翅吐吐舌頭。看到馬車已經停在了自家茶葉鋪子的后院，連忙蹦了下來，笑哈哈往外面跑：“阿媽，我去找嬌嬌玩，中午不一定會來了！”

“等一下！”楊雪素叫住女兒，看著她偏著頭，一副詢問的可愛樣子，心底盡是一片柔軟，然后她不慌不忙的掏出自己的錢袋子，笑著問：“你不是要買玫瑰冰吃嗎？阿媽記得你身上可是一個子都沒有啊！”

“我忘了！”蝶翅眼睛亮晶晶跑了回來，楊雪素在她的腦門上輕輕地一敲，從錢袋子里數了十個銅子遞給她，道：“買什么都別忘了給嬌嬌也買一份，少吃點玫瑰冰，天氣還冷，小心肚子疼！”

“知道了！”蝶翅捏緊手里的銅子撒腿就跑，她現在雖然還學不來白家姑娘的肆意，但起碼已經逐漸的開始擺脫前世那些束縛自己的東西了。

一溜煙的跑到隔壁鋪子里，董玲嬌果然已經在鋪子里面了她坐在高高的柜臺上伸著脖子張望，一副望眼欲穿的可憐樣子，看到蝶翅眼睛一亮，也不要人扶，就從半人高的柜臺上跳了下來，拉著蝶翅的手，有些幽怨的道：“你怎么這幾天都不來，我都想死你了！”

“是想我還是又闖禍了？”蝶翅一點都不被她的語氣給影響，嬌嬌經常性的闖禍，基本上都是將某家鬧得雞飛狗跳的事情，每次出了那樣的事情，她就會被家人勒令在家反省。不準出去搗蛋，而對生性好動的嬌嬌來說就像是坐牢一樣難受。而所有同齡的朋友中，只有蝶翅能夠將她從這樣的水深火熱之中救出來。

“哪有闖禍！”嬌嬌一點都不心虛的道：“是董志偉那個臭小子先惹我，我才把他給揍了一頓的，那個小子真不要臉，打輸了居然回家哭鼻子，阿媽一生氣，就不讓我出門了！”

董志偉是她的堂哥，比她還大一歲，但卻總是打不過她，經常被她無緣無故的暴揍，蝶翅已經是見慣不怪了。

“阿偉敢惹你？”嬌嬌媽聽到聲音從里面出來，給了蝶翅一個笑臉之后將手指頭狠狠的戳到嬌嬌的腦門上，道：“阿偉現在只差沒有見到你就退避三尺了，他還敢惹你？還不是因為你要搶他剛剛才做好的彈弓他不給你你就打了人，還搶了東西。”

“我要的東西他不給不該打嗎？”嬌嬌頗有點“黑幫”老大的味道，讓蝶翅忍不住的又大笑起來，不過刁蠻無理的嬌嬌也只會對男孩子這樣，對女孩子鮮少露出也蠻不講理的一面。

“阿嬢，我和嬌嬌出去玩，我會小心的看著她，不讓她打架闖禍的！”蝶翅知道要是再說下去不知道又要耽擱多少時間，立刻滿臉笑容、甜甜的對嬌嬌媽說著。

“去吧！”嬌嬌媽最放心的就是讓蝶翅和嬌嬌一起玩了，每次都是干干凈凈的出去，整整齊齊的回來，不會一身泥一身水的，更不會因為打架，鼻青臉腫的回來，不過今天她多交代了一句：“蝶翅，你阿公去釣魚去了，中午回來吃飯，阿嬢給你煮你最愛吃的砂鍋魚。”

“好！”蝶翅點點頭，牽著猶如被放出籠子一般，滿臉堆歡的嬌嬌出去了，嬌嬌媽在后面看了忍不住的嘆氣搖頭，每次見到蝶翅聽話乖巧的模樣她恨不得搶回來養，真不明白楊雪素，明明比自己還要潑辣的一個人，為什么她的女兒就那么的可愛乖巧，而自己卻生了一個野猴子呢？

“我們去買玫瑰冰吃！”蝶翅顯擺的將手上的銅子給嬌嬌看，然后很開心的道：“阿媽今天給了十個銅子，我上次還剩五個，我們今天可以買很多東西了！”

“就吃玫瑰冰，別的不吃了！”嬌嬌很羨慕的看著蝶翅手里的銅子，同齡的孩子中只有蝶翅能夠一次性的拿到十個銅子這樣多的零花錢，其他的每次都只能有一兩個，不過也不是因為大人小氣，而是因為除了蝶翅，其他的孩子要是忽然之間有了那么多的零花錢，一定會胡吃一番，不把自己的小肚子撐爆是不會甘心的。

“你不是想要江家鋪子里面賣的絹花嗎？我們可以買兩對，然后換著戴。”蝶翅已經算好了，那絹花據說是從中原運進來的，雖然看起來也就一般精致漂亮，但在這里卻是稀罕物品，嬌嬌上次看的眼睛都直了，可是當時兩個人都沒有錢，只能悻悻的回去。她記得，那種東西也不貴，五個銅子就能買兩對，她將自己的私房錢拿出來就是為了買那絹花。

“嗯！”嬌嬌高興的點點頭，兩個女孩子一蹦一跳的就往江家鋪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