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統計的奧妙

隨著工商業的增多，廠礦的發展，小黃莊鄉的經濟狀況也日益好轉起來，楊雪便有意識的增了鄉里的福利和獎金，原本還想加工資來者，和馮曉泉一協商，馮曉泉否決了，加到工資里面，就不可能少一分，再說，機關同志認為工資是他們應得的，而獎金和福利，是額外收入，這些多，能讓機關同志實實在在的感覺到。

楊雪想想也是，于是小黃莊鄉隔三茬五的便會發些福利，并不多，但是發的都是些實用的東西，這一政策，果然深得干部們的歡心，楊雪愈發的深入人心。

但楊雪也感覺到，同一件事，稍微變換下方式，便有截然不同的結局，那么以后每做的一件事，都得深思熟慮，瞻前顧后，需要這樣做的事，越來越多，需要考慮的，也越來越多。

至此，楊雪發現，自己漸漸的不愛發言了，更多的是去做，去做實事，有些事，可以做，但不可以說，有些事，可以說，但不可以去做，鄉政府，不過是最低層的機關，但依然復雜，深處其中的核心，依然暗流重重。

這或許就是向政客發展吧？

楊雪靜下心來之時，也會偷偷的笑自己，曾幾何時，自己歷盡磨難，在死亡面前，依然大度從容，現在，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鄉，就已經令自己有累的感覺。

但想歸想，累歸累，有些事，還必須去做，相比較其他鄉鎮的書記，楊雪可以很大聲的說：“我不貪，我很清廉！”

公生明，廉生威，楊雪以身作責的公正與清廉，令楊雪在面對任何人的時候，都可以坦然，很多其他鄉推行不下去的政策與措施，在小黃莊鄉言出令行。

半年過后，黃川縣以財政收入、國民生產總值、人均純收入三項為硬指標，以綜治穩定等社會情況為軟指標，搞了一次經濟排名，小黃莊鄉從以前的最后一名一躍成為僅次于黃川鎮的第二強，而且各項指標與黃川鎮差的并不遠。

但是統計出來的數字，永遠代表不了真實的數字，沒有人知道，小黃莊鄉的各項指標，無一例外的全部真實，統計辦的主任任正奇在得到排名之后憤憤不平，“楊書記，我們應該是第一的，黃川鎮的企業哪能和我們的相比，還有人均純收入，我們的都是實地抽查，然后綜合分析，得出來的真實數字，而黃川鎮的數字，都是編出來的！”

楊雪拍拍任正奇的肩頭，“別介意，我們自已清楚就行了，吹出來的肥皂泡，總會有破的一天，而我們腳踏實地，總會一鳴驚人的！”

其實楊雪同樣心里不平，但是，他又能說什么？難道說黃川縣統計局統計出來的數據不真實？

王天志打來電話，“楊書記，你們來勢洶洶啊，看來到年底的時候，我就得給你們讓位了！”

楊雪呵呵一笑，不置可否，“王書記，恭喜恭喜，連續多年蟬聯冠軍！”

“你以為這個冠軍挺舒服的啊？”王天志在電話里叫著苦，“楊書記，你不知道，為了這個第一，每年我得給領導們多送多少禮，多跑多少腿，一句話，你是經濟強鎮，第一的強鎮，你能和別人一樣嗎？我巴不得你跑第一呢！雖然今年挨一次批評，但以后就輕松了！”

楊雪無語，原來人家這個第一，還不想要！

王天志又道：“你也注意些，雖然你的數字相對真實，但是統計局的那群家伙可不是吃素的，半年的名次，只起一個參考作用，沒有實質性的獎勵，所以他們隨便搞，把你搞的越靠前，年底你的壓力越大，他們年底一合計，三算兩不算的，你就從第二跑到末了，你抽空還得與統計局局長會下面！”

“謝謝王書記的提醒，看來我這經驗，還是不足啊！”楊雪沒想到還有這出，只能在心里嘆息著官途險惡，自己不明白的，還太多太多，楊雪同時也明白，王天志敢這樣提醒自己，他已經篤定了第一，他不怕楊雪。

這年頭，關系才是最重要的。干的再好，不如人和統計局關系熟。

丫的！楊雪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六月二十六日，楊雪在麗景市與柳若楓會合，前往江海省軍區大院，為柳南天慶六十大壽。

時已至夏，天氣漸熱了起來，柳若楓一身得體的職業套裙，站在市委黨校門前，皮膚雪白，面容精致，肉色的絲襪將修長的腿修飾的愈加完美，楊雪吹了聲口哨，“美女，要不要哥哥的車送你一程？”

“就你這破桑塔納？丟不起那人！”柳若楓笑著，還是坐上了車，“說實話，今天到了家，你真找個地方把你這破車藏好，不然，連累的我也沒面子！”

楊雪無語，得，藏就藏吧，誰讓咱去參加的，是軍區副司令，一個將軍的壽辰呢？

軍區大院一號別墅，正如柳若楓所說，豪車云集，車牌更是一個比一個牛，楊雪的破桑塔納著實是雞立鶴群，灰頭土臉。

楊雪都懷疑，如果不是柳若楓坐在自己身旁，這桑塔納能不能進這個大院！從門衛懷疑的眼神中，楊雪看到的是不解與鄙視，靠，這車怎么也鉆進來了？

一號別墅里，并不張揚，只是擺了七八桌酒席，但菜式精致，平淡中透著張揚。

所有的都已經準備妥當，楊雪進入的時候，不由得暗暗叫苦，除了他和柳若楓，在場之人最年輕的，目測至少在六十左右！

以自己的年紀，見人直接叫爺爺，叫奶奶，準不會叫錯！

柳南天精神奕奕的坐在大廳，正在和一群穿著軍裝的老家伙說話，看到楊雪和柳若楓，招手讓兩人過去，指著楊雪說道：“這是我女婿，楊雪，楊雪，來見過叔叔伯伯們！”

準女婿！楊雪在心里糾正著，但面上仍是一臉微笑，“各位叔叔、伯伯好！”

一群老家伙立刻將目光集中在了楊雪身上，那哪是目光啊，都是一把把利劍，個個犀利，個個帶著如山的壓力，如果不是楊雪的特殊經歷，楊雪自忖都不一定頂得下來！

好在一群老家伙識相，沒有過多的糾纏楊雪，楊雪轉身離開的時候，聽到一個老家伙問柳南天：“老柳，這小子是不是當過兵？在我們這群老家伙面前，居然鎮靜自若！”

“那當然，我挑的女婿，能差嗎？”柳南天眉開眼笑，“這小子能耐大著呢……”

柳若楓挽著楊雪的肩膀，輕輕說道：“這下完了，事情越鬧越大發了，看來有一天我飛了你，說不定老爺子會派兵綁你過來！”

“若楓，你們回來了啊？”

楊雪與柳若楓回頭，一男一女身著軍裝著在那里，滿臉的驚喜，女的眉宇之間和柳若楓有幾分相似，柳若楓立刻和女的擁在了一起，“姐，你們也回來了？”

“老爺六十大壽，能不回來嗎？這是楊雪吧？你好！”柳若絮伸手握了下楊雪的手，“我和吳剛昨天回來到現在，爸沒少夸你，夸得我們都有些嫉妒了！”

“姐姐好！吳大哥好！”楊雪寒喧著，卻意外的發現，吳剛在打量著自己，握手的時候，吳剛更是用上了暗勁，但一用即收，沒有對楊雪造成任何實質上的困擾，但僅此一點，楊雪已經感覺到了吳剛的不友好。

“你們哥倆在這兒聊會兒，我們一聲去看看媽媽，吳剛，楊雪第一次來，你招呼好他！”柳若絮吩咐一聲，便拉著柳若楓離去。

“聽說你是個窮鄉的黨委書記？看來混的不錯啊！”吳剛微微一笑，“真是年輕有為！”

楊雪打量了下吳剛，兩杠三星，是個團長，楊雪禮貌的一笑，“吳哥比我強多了！”

“那倒是，在部隊上提干比地方上難多了，地方上有關系就行，部隊上還得看能力！”吳剛倒也不謙虛，“不過聽老爺子說，你以前也當過兵？是什么兵種？”

“算是勤務兵吧，和吳哥的空軍沒法比！”

“勤務兵？”吳剛一愣，正想說話，兩個穿著便裝的中年人走了進來，與柳南天聊了幾句，柳南天便招手讓楊雪過去。

我一個人？幾句交談，楊雪已經感覺到了吳剛的嫉妒心極強，不就是柳南天夸自己幾句嗎？他至于不依不饒的！現在柳南天只叫自己一人過去，恐怕吳剛更氣了！

楊雪上前，柳南天說道：“楊雪，來見過你們江海省的領導，這位是賀之光叔叔，這位是劉笑平叔叔！這是我女婿，楊雪！”

怪不得柳南天讓自己一人過來呢！柳南天是在提攜自己，楊雪恭恭敬敬向兩人問了好，賀之光說道：“年輕人不錯啊，在哪個部門工作？”

在賀之光看來，有了柳南天之關系，楊雪至少在省委那個部門工作，所以才會有此一問，楊雪恭敬的說道：“我在麗景市黃川縣小黃莊鄉政府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