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八零章 南風夜話

何南城進入套間，須臾，拎著一瓶拉菲走了出來，吩咐服務人員打開，黃耀輝和白啟航相視一笑，黃耀輝說道：“楊書記，我們得謝謝你，沒有你，我酒我們還喝不到呢！”

“是嗎？”楊雪哈哈一笑，“黃市長，白廳長，你們的意思，敢情只要我一人謝謝何省長？”

四人一陣大笑，服務員把酒打開，給四人倒上，何南城揮手讓服務員退去，方才望著楊雪說道：“小楊，聽說前幾天你和齊副書記的公子鬧的很不愉快？”

何南城此話一出，黃耀輝與白啟航頓時一愕，就連楊雪也有些不明所意，他不知道黃白二人與何南城的關系，有些話，說著并不一定合適。尤其是當著兩人的面。

黃耀輝與白啟航之詫異，或許就在與此。

但是，何南城問起，楊雪又不得不說，“何省長，是發生了一些事，不過，都已經過去了！”

過去？

何南城舉杯，輕輕的品著，良久，方才向楊雪說道：“小楊，耀輝和啟航，都是我的老同學，相交多年的朋友，有空了，你也可以多向他們了解一些南風省的往事，他們畢竟比你年長，而且在這南風省的時間，也要長得多！”

何南城如此一說，黃耀輝與白啟航沉有些不住氣，黃耀輝笑道：“何省長客氣了，楊書記青年俊彥，以后彼此交流的機會肯定少不了，有些事，楊書記可能初來乍到，還不太了解，時間長了，自然會好的！”

白啟航笑道：“黃市長說的是，楊書記年紀輕輕，已經晉升正廳，即使小有瑕疵，他日成就，也必在我二人之上，彼此有個照應，說來還是我二人占了楊書記的便宜了！”

黃耀輝和白啟航二人所言，楊雪聽得心中一動，他初來乍到，這是事實，但是，他不了解的是什么？難道，二人指的還是他與齊少彥之間的事？

一個齊云山，真的能讓人如此的畏如蛇蝎？

楊雪想追根問底，但是在這樣的場合，黃耀輝與何南城等人，根本不會吐什么真言，楊雪只得按捺下心中的疑問，耐心的陪三人吃飯，玩兒牌，然而他心不在焉的后果，是以這一夜的慘敗而告終，晚上兩點算帳，楊雪輸了二萬八，何南城三人瓜分。

不過，在楊雪三人離開何南城的房間，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后，楊雪卻意外的接到了何南城的電話，要楊雪過去見他。

楊雪看看時間，兩點多，這個時間何南城還要見他，顯然何南城認為，事關重大，不能再耽擱下去。

門開著，楊雪徑直進入，何南城站在窗前，望著窗外一望無際的黑暗，還有星星點點的燈光。

“何省長！”楊雪輕輕的喚了一聲，何南城招手讓楊雪走至窗前，楊雪這才注意到，明亮的燈光之下，何南城的頭上，已經生起了鬢鬢白發，而那原本神彩飛揚的臉上，卻已經布滿了皺紋，老態盡顯。

“是不是比在麗景市老了許多？”何南城注意到了楊雪的眼神，輕輕的嘆口氣，“年輕的時候，渴望著擁用權力，拼命的追求權力，可是等到了這一天，把權力握在手中，才發現權力并非如想像如美好，這世界真的是平衡的，你得到了多少，便要被索取多少！”

楊雪無語，他明白何南城的意思，權力，如同一面面城墻，將這世界分為截然不同的幾類人，每一類人，都會看到權力的重要，拼命的想翻過墻，向著權力的中心進發，可是，愈往中心，權力的制衡，彼此的算計，便會愈加的兇險，這一點，楊雪已經有初步的體會，而何南城，想必體會更深。

可是，對那些生活在城墻之外，永遠望著權力興嘆的其他人呢？

那些被強征家園的人民，那些被從平地趕到高樓的新區人民，還有那些飽受權力之人苦的人們，他們得到是什么？被索取的又是什么？

他們，又得到了什么樣的平衡？

不過，楊雪沒有對何南城提起這些，何南城也不可能不知道。只是，楊雪可以猜測的到，何南城在麗景之時，高高在上，完全將麗景掌控在手中，到了南風，卻是一切從頭開始，而面對的權力，又遠非在麗景時的李耀宗之流所能比擬，何南城五十三歲，這一任過后，政治上還有上升的空間，當然不會甘心無聲無息的混著，所以，受到的壓力和排擠，肯定要大的多。

也正因為如此，何南城才會覺的累，覺的疲憊不堪。

一切，都是為了權力。

楊雪沒有勸慰何南城，身處何南城的位置，所思所想，要比他遠和廣泛的多。

果然，何南城幾句牢騷發完，便恢復也平素的神采，“唉，忍不住說了幾句題外話，剛才那兩人在兒我不方便說，你不要把與齊少彥的爭執想的過于簡單了，事情遠比你想像要復雜的多！”

“齊云山的中央背景？”

“不僅如此，我原以為，你是凌風書記調過來的，他肯定會把南風的局勢告訴你，也就沒有過多的和你提起這些，沒有想到，你好像對南風的局勢一無所知似的！”

楊雪搖頭，“不瞞何省長，我確實一無所知，來南風之時，趙文寧省長和我談過一次話，也不過是簡單的介紹了一些春陽的情況，其它的只字未提！”

“奇怪了！”何南城滿臉疑惑的搖搖頭，但旋即恢復了常色，“算了，凌風書記既然如此安排，肯定有他的深意，我告訴你吧，南風現有的勢力分為三部分，凌風書記，趙省長，齊云山，分別控制著一股勢力，但是，三人之間的關系卻很微妙，也很復雜，如果不是凌風書記的雄才大略，或許，南風省早就亂做一團了！”

何南城所說這些，楊雪也略知一二，但是，楊雪無法想像，以陳凌風之才，居然也不過是勉強控制江海的局勢。

何南城接著說道：“這其間，固然有中央派系的力量在左右著局面，齊云山在南風省的影響力，也非常之大，齊少彥敢于如此的囂張，是有其囂張的原因的，你與齊少彥的這段恩怨，齊云山不可能如此算了！”

“這個我倒不怕！”楊雪淡淡一笑，“無論他是明是暗，只要他齊云山出招，我接著便是，不過，謝謝何省長的提醒，我會小心的！”

何南城拍拍楊雪的肩膀，“小楊，南風這一任滿，我便會調到中央，到部委做個閑職，半生的政治經歷，我已經夠了，你與我不同，你有你的夢想，你走的路，也比我走的要驚險的多，做為朋友的立場，我希望你能走下去，實現我想做，卻沒敢做的那個夢想！”

何南城發自肺腑，真心誠意的一番話，楊雪卻聽的有些黯然，在他心中，何南城不算是一個合格的官員，可是，何南城的這番話，卻說明他心中始終有著那么一絲對夢想的向往。

為了人民，為了所在的城市，為了這個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