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一章 抉擇

“胖子，你這幾天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去那個鬼樓？”張潘妮不顧自己肩膀上的疼痛，欠著身子，死死的抓著呂秋實的手，逼問道。

“我……”呂秋實沒想到張潘妮剛醒過來居然會問這個問題，被問了個措手不及，竟然沒時間去編謊話。

看到呂秋實猶豫，張潘妮寸步不讓，繼續緊逼：“你不用騙我。我說那天看完電影，在十字路口的時候你為什么急著讓我回去，原來你早就發現那棟樓里有鬼！”

“潘妮，我不是……”呂秋實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了，他不想張潘妮生氣，更擔心她的傷口會因為憤怒而崩裂，“你別生氣，你有傷在身，小心傷口。”

“我想不到你竟然會騙我！你知不知道對鬼的放任就是對人的傷害！你知不知道他可能會害死很多人！”

張潘妮出離的憤怒，她知道呂秋實對鬼的態度和一般人不一樣，只愿意捉走，利用他自身的能力將鬼送回地府。但她沒有想到，呂秋實這次竟然會放過那個鬼！

“潘妮，你聽我說啊，他們和以往的鬼不一樣，他們是好鬼！”

“他們？也就是說，那棟樓里不只是一個鬼嘍？”

呂秋實點點頭。

“你這些日子每天晚上都是和他們在一起，但你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告訴我，也沒有想過按照你的方式把他們抓回地府？”張潘妮的情緒漸漸失控了，她的聲音越老越高，神情也越來越激動。

看到呂秋實點頭承認，張潘妮失望的松開抓著呂秋實的手，躺回病床上，閉上眼睛，一言不發，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失望！呂秋實從張潘妮的臉上看出了她對自己的失望，可是他能做些什么來改變這些么？難道說讓自己現在去鬼樓，把那些和他聊了幾個晚上的鬼都抓回地府么？

“潘妮，你餓不餓？我去給你買點吃的吧。”呂秋實試探的問道，就像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

張潘妮沒有理睬呂秋實，躺在床上一聲不吭。

呂秋實站起身，打算去給她買點早飯。可剛走到門口，就聽見張潘妮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胖子，你不用給我買早飯了。你回家吧，我要好好靜養幾天，你不要來看我了。”

看著呂秋實離去的背影，張潘妮睜開了雙眼。她的眼角已經掛滿了淚花，自言自語道：

“胖子，你一定要爭氣啊！千萬不能對鬼手軟，你不能變成危害人間的人啊！”

她想到了三個月前，爺爺逍遙子打來的電話。逍遙子一本正經的告訴她，呂秋實就是，而且身體已經覺醒，只不過還不能確定他是否是‘脫世之劫’的那個轉世。

逍遙子希望張潘妮能夠在呂秋實的之魂激活前，找個機會殺掉他，并且最好是死于意外。

張潘妮毫不遲疑的拒絕了，她告訴逍遙子，又說了林雪死后呂秋實的反應。她覺得呂秋實是有情有義的人，不是逍遙子口中那個視人命如草薺的。

祖孫兩個隔著電話差點爭吵起來，張潘妮甚至為了呂秋實質問自己的爺爺，為什么說話不算數。自己生日的時候，在羅浮山沖虛古觀里，逍遙子曾經親口承諾，只要張潘妮保證，不阻止其他修行中人對呂秋實下手就行了。

最終，逍遙子不再勉強張潘妮，只不過讓她多加注意呂秋實，尤其是呂秋實對鬼的態度。因為據祖訓，‘脫世之劫’前，那個的身邊曾經聚集了大量在人間游蕩的孤魂野鬼，這也是為什么他能夠在‘脫世之劫’中，以一己之力，抗仙人鬼三界的原因。

只是到如今也沒有人知道，為什么那么多孤魂野鬼會聚集在身邊，而又為什么要聚集那些孤魂野鬼。

張潘妮通過對呂秋實的了解，似乎能夠明白身邊能夠聚集大量孤魂野鬼的原因，但她不希望呂秋實的身邊會聚集大量的孤魂野鬼，她害怕呂秋實會一步步的從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變成冷酷無情的。

她要逼著呂秋實去除掉鬼樓里的所有鬼，她要那些鬼不敢接近呂秋實身邊半步！

腳步沉重的走出了醫院，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呂秋實感覺清晨的空氣失去了往日的清新感，吸到肺里面，呂秋實只感覺像是有什么東西重重的壓在了自己的心頭。

漫無目的的在街上游蕩著，呂秋實不知道該去哪兒好。公司肯定是不想去，半夜來醫院前，已經讓小丫頭第二天跟許哥請假了。再說了，就自己目前的狀態，去了也沒有什么用。

回家么？家里冷冷清清的，小丫頭去上班了，潘妮還躺在醫院里，家里就剩下整天扮豬卻很少見能夠吃虎的黑子，和那只聒噪不安的綠毛。

難道去鬼樓？回想起張潘妮躺在病床上的失望神情，呂秋實差點腦門發熱，去把鬼樓的鬼都收了。可是鬼樓里的鬼有錯么？他們有害過人么？既然他們從不害人，那么為什么就不能讓他們在人間生存下去呢？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太陽漸漸的升高了，地上的人影也變得短了。大街上，一個沒頭沒腦的胖子，一個走路不看路的胖子，一個一頭撞在電線杠上的胖子，一個往美女身上撞耍流氓的胖子，一個過馬路不看路差點被車撞撞的胖子……構成了北市今日上午的一副獨特場景。

“胖叔叔，你來看我們了！怎么你今天來的這么早啊！”

一個清脆的童聲在呂秋實耳邊響起，他抬起頭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的竟然從醫院走到了鬼樓門前。

“胖叔叔，你怎么不說話，是不是昨晚的姐姐受傷讓你難過了？”

清脆的童聲繼續響起，可是呂秋實身邊沒有一個人。

呂秋實開了陰陽眼，看到自己面前站著一個一臉稚嫩的六歲孩童，正仰著臉跟他說話。

“胖叔叔，對不起，是不好，昨天晚上沒有保護好姐姐。不過姐姐也夠笨的，都盡最大努力改變子彈的方向，還減慢了子彈的速度，那個姐姐都沒有躲開。”孩童的臉上露出了愧疚，就像一個小大人似地。

這個孩子叫崔嘉波，就是魏澤口中的那個能夠化形的鬼。呂秋實這一段時將經常來鬼樓，早已和樓里面的眾鬼混熟了。尤其是這個小鬼頭，可能是由于很難和沒有干系的人類說話，對他格外的黏糊。

呂秋實蹲下身子，把抱了起來。他的這個動作，著實讓馬路對面匆匆行走的人們嚇了一跳。看到這個場景，對面路上的人們紛紛加快了腳步，逃也似地離開了這個傳聞中的鬼樓附近。

看著一臉的童真，看著這個還沒有從分享受人類生活就被病魔奪去生命的孩子，看著這個死后變成鬼還對人間生活充滿留戀的孩子，呂秋實不知道為什么，鼻子突然一酸，淚水無聲的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