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甘家

想要打聽清楚也是方便交流，否則都不知道去聊些什么。而作為主家，連進門的客人身份都不了解，總歸還是失禮的。

不過尚未待她開口，她的第二個兒子便進了門。

“餛，這是你的朋友？”

甘餛剛進門，老太太便對著他開了口。

黃浦英眼神不行，耳朵挺好，對自己兒子的腳步聲那是了如指掌的。

甘餛一只眼睛因為早年不小心外傷得了白內障，不過因為多年沒做過相關的手術，現在左眼已近失明之狀了。不過他也就是只眼睛不好，右眼還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基本上屬于一個正常之人。

他一進門便與顧漢東四目兩對。

楚熏熏亦是看得清楚，其實他們兩兄弟長得還是蠻像的。顧漢東斯文一些，甘餛可能是常年勞動，體魄更加的強壯。

本來顧漢東也不覺得咋樣，但一見自己的‘二哥’與自己長得挺相，便多少有一些不自在的感覺。

甘餛亦是發現了。

“哦，媽，是我的朋友。”甘餛應了聲。他沒再說話，可能是因為渴了，自顧自地走到水壺前倒了一杯水喝了起來。

顧漢東和楚熏熏并不傻，從甘餛的話中，他們有猜想可能他已知道了自己（顧漢東）的身份。只是顧漢東不愿意這樣去想，他覺得甘家這么些年從來對自己不問不顧的，不會因為一面便認出了自己。

他雖然多少有些不自在，但告誡自己要淡定。

甘餛灌了幾口水后，用手一抹嘴，“媽，你們聊，我出去一下。”

他是真真地發現了顧漢東的身份，作為甘家的一員，他雖然只比顧漢東大個三歲多，但上他上頭還有哥姐。大姐可比顧漢東大了足足的九歲，因為最小的弟弟被送出去了，他作為甘家之人哪能不清楚？

只不過早些年交通沒那么方面，加上父母并沒有說起小弟弟的下落，作為哥哥姐姐們雖然知道有這么一個弟弟在世上，但也無可奈何。再后來他們都長大了，也開始賺錢了，兄弟姐妹幾個商量著要去找一下自己的弟弟，不過那個時候顧漢東卻去省城念了大學。

盡管如此的，他們依然還是知道顧漢東的消息，清楚他在東莞打工，只是對他的近狀不是那么了解。

早先甘家曾對顧家有承諾，永遠不找顧漢東。

黃浦英夫妻做到了。

但是對于甘餛他們來說，這個承諾雖然也得遵守，但至少他們從內心想知道顧漢東長成咋樣。于是他們早兩年去過顧家，從此見到過顧漢東的相片。

原因很簡單，顧家也沒可能完全不顧及人家的人倫之情。

此時甘餛是想避開這種尷尬的局面的。

人都是聰明的，竟然是顧漢東他們自稱是自己的朋友，那意味著沒有暴露他們的真實身份。甘餛猜想顧漢東此次過來是了解自己的身世的。縱然甘家再有緣由，也終歸是愧對于他。

甘餛覺得這種事情自己好像也插不上嘴，必竟那個年代，他自己也沒有多大。

他此時是想走來著，不過顧漢東和楚熏熏都有些不愿意他就此離去。雖然他并非當事人，但有些消息還是可以從側面證實的。

不過顧漢東也沒有理由攔著他不讓人家出門，楚熏熏想直接開口將他家第五個孩子之事吐出來以此阻止于甘餛的腳步。

就在此時老太太卻發了話：“甘餛，你朋友來家里了你也不陪著，你有什么事啊這么急，不能明天弄么？”

“媽，你不知道么，這是咱家老五。”甘餛想著該面對的總得面對，索性的吐了一嘴。

黃浦英愣了愣，很顯然地，她被這句話沖擊到了。

“老五。”黃蒲英輕輕地念了聲。

她的身子有些顫抖，甚至乎有些站立不穩。她抖嗦著手去扶那張破舊的老桌子，這是一種沒意識的動作。

然，她離得桌子有一些小距離，至少說還要跨上一小步才能夠著桌尚。

可能是腳發軟，沒支撐住，亦或是本來以為能摸著桌子沿，從而使得自己的身子平衡。但，一切事情出乎出意料，她摔了下去，額頭正好撞到桌子腳的角上。

雖然沒出血，但一下子青紅地腫了起來，在那個包上面并且有個深深的痕印。

突發的一句話，顧漢東亦是慌了些神，他亦是愣了一下。

楚熏熏反映最快，但也遲了。

“媽！”甘餛大喊一聲，接著仆了過來。

“阿姨，您沒事吧？”楚熏熏關心地對著她問道。

黃浦英擺擺頭，示意自己不太打緊，眼中流下了淚水，嘴中念嘮著：“作孽啊....”

.........

顧漢東離開了甘家，他什么也沒有做，也沒有什么意識去做什么。

他回來不是認親的，對他而言，只是害怕著自己哪一天會后悔。一切的事情都是出乎意料之外的。

他早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是一個窮字作怪。

楚熏熏臨走之機給了甘餛一張自己的名片。對她而言，那終歸是顧漢樂的家人。她沒帶什么現金過來，但是留給了甘餛一句話。

那是一句叫他們去冶療眼睛的勸告。她沒有多說，只是錢的事情給自己電話就行。

甘餛沉默不語，黃蒲英直搖頭。

楚熏熏明白他們的想法，本身已對顧漢東有虧欠，便不再要麻煩于他。

但顧漢東出了門，楚熏熏亦沒有多呆，說完后便也追了出去。

“你等等我，漢東。”楚熏熏小跑著出來，叫了一聲。

顧漢東沒停下腳步，依然向前走著。

“你不將你媽....黃阿姨送去醫院看下啊？”楚熏熏接著在他的身后喊著。

“我姓顧。”顧漢東終是停下了腳步，眼睛微紅。他覺得自己能夠坦然，但卻仍然有些失控。

他不愿意停留在那個家中，只想走得遠遠的，遠到沒有任何的煩惱。

如果說黃浦英不是自己的什么人，顧漢東會有理智地要將她送去醫院看一下，然，此時他沒任何的想法。

當然，他的潛意識之中，鄉下人磕磕碰碰的經常的有。不像楚熏熏那般城市之中長大，一有什么小恙便往醫院跑。

他往身上摸了摸，找出來幾百塊的現金。“熏熏，你替我拿給他們吧，讓她去瞧瞧（醫生）。”

“你看你還是挺關心的嘛。”楚熏熏接過錢，她本來想笑笑松懈一下氣氛，但還是沒有。

接過錢后，她也沒有等著顧漢東的回應，自顧地返回了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