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一千六十三章,漩渦中的站隊

兩人都是年輕人，選擇了金京的一家小茶樓碰頭。

蔡家在南蘇影響力雖然不能和梁家這種跨界大族比，但是蔡品華把持南蘇人事多年，也有不少門生故吏，組織起來，也是一股不可小覷的能量。

就算是朱禮和這個省委書記也頗為倚重蔡品華。

當然也有蔡品華會做人的原因，從來不越權，除了培養了一個光芒奪目的兒子跟那楊家子弟爭鋒，就再無越界之處。

南蘇要發生大事，自然逃不過蔡家地頭蛇了。

就算不想獲利，也不想一些門生故吏卷入其中，殃及蛇頭。

“你真的不搞些動靜出來，就渾身不舒服啊。”蔡震源給楊子軒倒滿一杯茶。

人就是這樣的，看這個人不順眼，就會一直偏執的的挖掘他的不好。

但是一旦看這個順眼了，那就處處發現他的高明之處。

這就是蔡震源現在眼里的楊子軒。

之前因為追求君汝，蔡震源可是對楊子軒多次出黑手，但是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他對楊子軒竟然有點惺惺相惜的感覺。

這就是為什么有時候長期的敵人更容易成為朋友的緣故。

“我就當你這杯茶是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意思了……”

楊子軒的待人理念是雙贏，在不到必要的時候，他是不會選擇敵對。

但是他不想惹事，不代表他就怕事，真要觸動他的底線和逆鱗，他還是會睚眥必報的。

蔡震源笑了笑。“那你也太好打發了吧。”

“得了，無事獻殷勤，肯定沒什么好事，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被你坑了。”楊子軒啜了一口茶。

蔡震源抖擻了一下精神。說道。“是我家老頭子讓我來問的，他知道我和你搭上關系。還是挺高興的，就那梁溪的事情……”

“你家老頭子在梁溪有人？”楊子軒斜睨著眼。

“不瞞你說，梁溪常務副市長董東可是我老頭子得意門生，也和我家有點沾親帶故的關系。老頭子一直欣賞他多于欣賞我啊……”蔡震源喝了口茶，語氣還酸酸的。

“確實，我感覺他比你穩重多了。”楊子軒有些意外，董東這個人他接觸過，確實是一個很穩重踏實的人，沒想到蔡震源這么信任他，竟然直接和盤托出。

看來蔡震源真是放下心結了。

“這個我也承認。但是你就不能說得委婉一點，讓我心里好受一點？”蔡震源一陣郁悶。

楊子軒笑道，“你的抗打擊能力，應該在遇到我之后。成倍的提升，不存在扛不住的問題。”

“遇到你這樣的損友，還真是遇人不淑，搶了我的未婚妻，還來奚落我……”蔡震源恨得牙癢癢的。

“慢著，君汝什么時候成為你的未婚妻了？”楊子軒一怔。

“做夢的時候。”蔡震源郁悶說道。

楊子軒撲哧一笑，一口茶噴出來。

“我知道你們一起在姑蘇查案肯定又是卿卿我我，你情我濃的，甜甜蜜蜜，生死危情的，這些我都不想聽見，也不要告訴我，更加別給我碰見就是。”蔡震源嘆了口氣，“我昨天去看她，她忙得不可開交，真是三句話離不開你了……這樣的好姑娘，也不知道你上輩子修了多少福氣……”

楊子軒斜睨著他，“你這樣滿臉醋意的，還能不能愉快的喝茶聊天？”

“得了，知道你市長大人時間寶貴，我一個不入常的副市長，真是被架空得厲害，無所事事的……”蔡震源伸了下懶腰，說道，“言歸正傳，你感覺梁溪這個案子影響大不大，你覺得董東應該如何站隊……”

是啊，在這種惡性案件中，態度很重要，因為態度就是站隊。

董東這個常務副市長現在可以說是最安全的，也可以說最危險的。

最安全的，是因為他是常務副市長，這個案子不屬于他分管范圍，說來和他沒多少關系，沖在前面的是分管工業的副市長，還有分管金融的副市長，還有馮少倫，霍建平這些大班長副班長們……

最危險呢，是因為他這個副市長一旦站隊站錯了，那將是滅頂之災。

這個案子，現在三個相關方，一個以梁溪姑蘇為首的地方派態度，一個以省委省政府的省一級的態度，當然省委省政府的具體態度也會有微妙的不同，還有一個是中央的態度。

這個簍子，在蔡品華看來，是楊子軒捅開，他應該是最清楚各方面微妙態度的。

所以才會讓蔡震源厚著臉皮來詢問。

“神仙打架，我可以旁觀，你也可以旁觀，董東其實也可以旁觀，為什么要站隊呢？”楊子軒微微一笑。

蔡震源老臉一紅，這個楊子軒是個人精，一眼就看出他老爹想摻和一腳的意思。

“老蔡，你怎么臉紅了，是不是感冒發燒了”楊子軒笑呵呵說道。

“去去去。”蔡震源越發不好意思。

“其實你都猜到了，我老爹還是想看看有沒有機會在亂中取勝，畢竟董東現在自由度較大，我老爹的意思是找個安全的地方站隊，然后事后也能撈一筆政治資本，這種操作，你應該很熟悉，畢竟董東現在還缺乏更加強有力的政績，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想在馮少倫挪開位置之后，順位市長的難度較大，還有一個專職副書記排在他前面，所以必須要有一些耀眼的政績才行……”

楊子軒沉吟了一下，“老蔡，我也不是坑你什么，既然你家老頭子是想著運作董東的話，那你我這場談話就不純粹了，你家老頭子。總應該給了什么允諾我吧。”說完詭異一笑。

蔡震源無奈說道，“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早聽說你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奸商，我們的交情就僅限于我們。超出這個范圍。就算是政治交易了，老頭子也早料到了這一點。他讓我給你帶話，以一換一的形式，如果你能夠幫助董東在這場漩渦中穩穩站住腳跟之后，還撈一筆政績。那他可以幫助你運作一個名額。”

“運作一個名額？”楊子軒蹙著眉頭。

“就是說你有一個下屬，你想好好培養，但是在廣陵又沒合適的位置，老頭子在合適的時候，可以幫你運作一把，調到省內合適的位置去鍛煉。又或者如果你需要什么人到廣陵擔任，只要適合。他在適當的時候，也可以推一把……”蔡震源放下茶杯，遞給楊子軒一包煙，說道。“這是我的說法，老頭子不是這樣說，但是意思是這樣的，希望你明白就好了。”

楊子軒微微思考，這個老頭子還算是很厚道的。

“你看怎么樣，如何行的話，我現在就去轉告老頭子，如果不行的話，就我當我什么都沒說過，也不會問，就單純是朋友喝茶抽煙吹水……”蔡震源笑了笑。

楊子軒用手指茶杯上蘸水，然后在干燥的桌面寫了個字，“行。”

“三個相關方，我都接觸過。地方肯定想捂蓋子，想捂蓋子的原因很多，有些人是害怕承擔責任，有些人是害怕影響仕途，有些人是想找到權力尋租的地方，這是幾十個億的大案子，渾水摸魚摸個幾千萬也可以偷著樂了。然后省府的態度我現在還沒摸清，是支持地方的做法，還是反對，我還沒了解到，京城來的調查組是一定反對捂蓋子的，但是如果董東站在調查組這一邊，很容易遭遇地方政府的集體排斥，肯定被地方政府視為內奸，之后也不容易樹立威望……”

“那你覺得，董東到底應該怎么做呢？”

“還是那句老話，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明里和地方派，省委省府合作，暗地里和調查組合作，這次必須要做個兩面三刀的人……才可能撈取最大的利益。”楊子軒平靜說道。

“你知道梁溪和姑蘇現在所在所為，肯定是非理性的，京城調查組都來，還想著捂蓋子，那豈不是找死，這絕對不是什么明路，只要尊重上級領導才是明路，但是又不能徹底和地方人員徹底撕破臉，那最好的方式，就是這樣來一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了……”

蔡震源像是扒開烏云看到陽光一樣，許久才說道，“幸好我沒繼續與你為敵，不然真是被你這個吃人的老虎，吃得骨頭都不剩下一塊呢……”

“還是那句老話，這次事態比你想象，甚至比你老頭子想象都要嚴重，切記不要和調查組對著干，那絕對是嫌命長的做法，不作死就不會死……”楊子軒點燃一根煙，把火機丟給他。

“我明白，我會詳細跟老頭子說的。”蔡震源臉色嚴肅，他也明白事關重大，甚至他老頭子都需要站隊，有了楊子軒這一番分析，他相信他老頭子都能趨利避害。

和蔡震源閑聊了幾句，楊子軒就說要趕著回去，不然還不知道桔梗會如何發飆。

車子上了高速之后，就接到桔梗的電話，楊子軒讓她選好地方，稍安勿躁，又說道，“你來得正好，我還有一些東西想交給你呢……”

“交給我？”桔梗有些驚喜，“是什么東西？專門買給我的嗎？”

楊子軒撓了撓頭，“你看到就知道。”

“你快點，我今晚要從金京趕回京城……”

楊子軒說好，掛了電話，直接給毛西溪打電話，“在梁溪拿到的幾本賬本和李正華準備外逃的證據都復制一份給我，然后把原件拿一份過來給我，我現在還在高速，等會兒會回到，你先交給靜聰吧，我回頭叫他拿給我……”

從金京回到廣陵已經是傍晚五點，楊子軒和桔梗約好在地點，讓宋靜聰直接把資料送過來……

見楊子軒提著一大袋黑色袋子的東西，桔梗眼睛都直了，“這，這些就是你打算送給我的禮物嗎？”

楊子軒笑道。“是啊，給岳父大人的彩禮……”

桔梗俏臉一紅，一段時間沒見，倒是見她清瘦不少。不知怎么就有點心疼。想要伸手揉揉她的小腦袋，卻發現手停在了空中。不敢伸過去……

難道自己真的是越來越多情了嗎？

這還是真實的自己嗎？

桔梗見他臉色古怪的舉著手，姿勢而奇怪，嗔怒一聲，“你在做什么呢？”

楊子軒干笑一聲。“只是看你清瘦了許多，有些心疼而已……”

被他這么一說，桔梗就感覺自己這幾個月的奔波勞累都值了，臉上紅暈一直染到耳根子，想起了第一次見面所謂的“相親”，有些甜蜜，又有些遙遠。咬著嘴唇說道，“有你這句話，我就足夠了……”

楊子軒突然感覺氛圍不太對，干咳兩聲。說道，“你不要拆開這個東西，直接交給你大伯吧，今晚就交給他，他會明白的。”

桔梗驚呼，臉上又急又氣，“怎么這不是你給我準備的新年禮物嗎？怎么成了給那糟老頭的東西了……”

楊子軒撓了撓頭，沒想到她還誤會了，干笑道，“回頭，我給你再給你買禮物，這次先欠著……”

“那你記著，不然我就不給你做這個快遞員了。”桔梗嘟著紅艷的小嘴，不樂意把袋子往他身前一推。

楊子軒一陣頭大，感覺自己似乎欠了好幾個女人的承諾，有誰呢？怎么都記不清了呢？做男人真是難，做個魅力無邊的男人更是難上加難。

“行行，這次就先拜托你這個快遞員了。”楊子軒忙安撫說道。

“吝嗇鬼，連個快遞費都不愿意出……”桔梗嘴一撇，在她眼里，楊子軒已經和摳男人掛上鉤了。

“這個可不是丟失，很重要的東西，影響很多人命運的。”楊子軒慎重說道，卻見桔梗根本沒鳥他的意思，拿著菜牌開始狂點菜……

“服務員，多少了個菜了？”

“六個了。”

“那好，再給我來個清蒸龍蝦，再來一份銀羅海皇翅，再來一份錦繡前程，還來一份翡翠珍珠鮑……”桔梗氣鼓鼓的拿著菜單，卻被楊子軒一把奪過，朝那服務員笑道，“夠了，謝謝。”

“先生，你女朋友喜歡吃，你就不要吝嗇嗎，女孩子是要哄的知道不？剛才隔壁房有個帥哥直接把菜牌給自己女朋友之后，就讓她隨便來了……”那服務員好不容易逮到一個冤大頭，自然希望狠狠宰一頓了。

楊子軒微笑道，“估計那位帥哥沒我帥，他如果有我帥，也可以直接奪菜牌了。”

那服務員沒想到楊子軒臉皮真厚，笑道，“那好吧，我去下單了。”

桔梗捂嘴笑道，“哪有你這樣的……”

“你還真想吃窮我，我一個月工資還不到一千塊呢。”楊子軒可憐的拿出錢包。

桔梗鄙夷了他一下，給他一個白眼，“控制羅浮投資這么龐大的商業帝國的大老板，還會哭窮，還讓我這窮人活不活啊……”

楊子軒擺了擺手，“你這是赤果果的污蔑，羅浮投資怎么成了我控制的商業帝國了？”

“我下午去了看下涅槃軟件，不錯，有模有樣了，我決定了，天馬實業直接采購涅槃軟件的新系統，做做小白鼠……”

楊子軒一怔。

桔梗說道，“你怎么了。”

“你這話題轉得有點快啊。”楊子軒看著桔梗給自己沖洗好碗筷，泡好茶，笑道。

“其實，我是真的餓了，中午直接沒吃……”桔梗摁了摁小腦袋，“我感覺我都快要瘋了，手里一大堆資產，不敢拋，也不知道怎么辦……然后就完全沒胃口了，來到這里才想到肚子餓了。”

“不要太浮躁。”

“我不浮躁，但是那批投資者浮躁啊。”桔梗苦惱說道。

“浮躁的都踢走了，股份直接讓羅浮投資接盤吧。”楊子軒本意是想讓羅浮投資下面各個子公司有更大的獨立性，所以也建議各個子公司負責人，利用各自能力去融資，但是現在看來，要把各個子公司都當成一盤棋來下，還是花自己的錢，容易布局……

“羅浮投資的資金也很緊張，各個子公司都處在急速擴張當中，幼竹和蘇晨操盤空晨家電現在正在和鵬城電器在京城搶占高地，根本抽不出現金流來幫我，碧筱操盤陽晨電子那邊也馬上要和泛海科技合作建設半導體封裝廠，現金流也抽空了，雪柏搞雪白日化一直都是小打小鬧，沒什么現金流，青坪制藥倒是有不少現金流，但是，但是……”

楊子軒疑惑問道，“但是什么？”

“但是我有點怕青楠，不知道怎么的，我就是有點怕，也是因為她是燕大傳奇師姐的緣故，要不你跟她說說？”桔梗不好意思說道，公司幾個女巨頭，雖然彼此相交淡如水，但是也有桔梗怕青楠這種。

“碧海尋呼應該現金流不少，直接從碧海尋呼抽吧……”楊子軒說道。

“碧海尋呼不繼續建基站？”

“沒必要大投入了，尋呼機再過幾年就要被淘汰了，雖然現在是一個現金奶牛，但也僅僅是個現金奶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