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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1 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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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1-11-29  作者:末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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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60女人變臉快過變天

無憂倒抽了口冷氣,心力驚詫,難道興寧是被指定的天女轉世?

如果當真如此,她以一個郡主的身份,所得到的這些皇寵也就不難解釋了。。

自己冒用她的身份,在權利上可以得到更多的方便,然利弊往往是共存的,一旦被發現,只怕是千刀萬剮也難消君憤。

傳說果然是不靠譜,天女的夫君是為了守候天女,才自刎下凡,是何等神情,而峻珩太子的所作所為,就是在是荒謬了些。

然不管她如何荒謬,但人類的信奉問題,是在是難以改變。

也怪不得峻珩不近女色,再怎么反感興寧,都不敢違逆這場婚約。

無憂深吸了口氣,呲笑出聲,荒唐的世界。

同時頹廢的發現,昨夜忙了一夜,到他面前,根本是徒勞:“他跟我,什么也沒有,你不必為難他。”

“我知。”

“知道還要殺他?”無憂看過他的身側,那雙手被攏在袖中,只露出一小截白皙的手指,干凈得一塵不染,掌權之人,又是周旋在皇室周邊的人,難免雙手沾上血腥,但這與濫殺無辜豈能同語而論?

不凡沒答,閑在一邊的開心卻‘噗’的一聲笑,冷嘲熱諷道:“果然女人迷上情色,智力就會下降。不凡啊,不凡,她跟了你八年,腦袋瓜子子可沒沾上你一點光。”

無憂一愣,對他話中的無禮并不多在意,看向手中墨梅:“難道要殺的不是你?”

開心撇了撇嘴角,連回答都省了。

無憂臉一沉,感情折騰這半天,全讓人當猴子戲在看呢。

在水中撈了一捧花瓣往他臉上摔去:“憑什么死的要是別人,不是你?”她好歹也是為了保他,才這么做,他不領情也就罷了,還擺出這么個臉色,給誰看?

開心偏頭避了避,仍被不少花瓣摔在側臉上,抬手抹了臉上沾著的花瓣,也黑下臉,都說女人變臉快過變天,將將還擰著勁不讓不凡殺他,這時卻說她該死。

這女人實在不可理喻,指了無憂:“告訴你,男人什么都能打,獨臉不能打。”

他不說還罷,越說,無憂越腦,還偏要大,又連撈了幾捧花瓣往他臉上,劈頭蓋臉的一陣亂砸:“打你了,怎么?”

開心左避右讓,然終是泡在水桶中,能避去哪里,花瓣雖然砸不痛人,但濕水的花瓣貼了一臉,也實在狼狽,被她砸急了,傾身上來抓她。

上半身探出水面,露出緊窄修長的腰線,水面花瓣被無憂摔開許多,平腹,窄腹在水波中也是隱約可見。

不凡眉頭微蹙,將臉別開。

開心抬眼看見,低頭一看,忙靠坐回水中,將無憂狠狠的瞪著,實在不好在不凡面前赤身的與這個該死的女人糾纏。

無憂更沒了顧慮,連花瓣帶水的往他亂摔:“兇啊,再兇啊。”

不凡抬眼看了看窗外天色,實在是時間無多,眉頭擰得越加的緊,不容無憂再胡鬧下去,捉了她的手臂,將她拽開:“無憂,夠了。”

無憂被他拖著往后退,仍快速的再撈了兩把花瓣砸開心。

開心避諱不凡,不敢出水動她,生生地被她砸了一頭一臉,氣的七竅生煙:“你等著。”

無憂聽了開心威脅的話,更加不肯服軟,然已被拖得遠離浴桶,在撈不到花瓣,想也不想,脫下腳上的繡鞋,朝開心臉上砸去,其準無比。

開心一把接住,手還沒放下,另一只鞋已經砸了過來,落在身前水面,濺起一串水花,潑了他一臉。

“墨梅留下。”

無憂也不多想,將手中捏著的那枝墨色梅花,向他摔過去。

開心已有準備,輕巧接下。

無憂這才想起,還不知他們要殺的是誰。

身后傳來不凡淡然的聲音:“手腳干凈些。”

開心不答,垂眼看著手中的墨梅,放在鼻子下聞了聞,露出一抹散漫淺笑,滑坐下去,頭枕了厚實的木桶邊緣,手臂仍隨意搭在兩側,哼起小調,悠閑得很。

無憂心里緊了緊,轉頭看向不凡。

他面龐秀麗俊雅,沒因為片刻間定了誰的生死,而有絲毫動容,轉身向外走。

無憂追上一步,拽了他的衣裳,回頭瞥了一眼開心拈在指尖上,隨著小調打著拍子而輕晃的較弱梅花:“要殺的是誰?”

門一聲輕響被人推開,千千捧著一套黑色男裝進來,不敢看不凡,繞著彎往屏風后送。

開心哼著的小調戛然而止,半瞇著的眼睜開來,難得的正經,靜看著頭頁不敢抬一下的千千:“你輕功不錯。”

千千手一

揮,“一般般。”

開心笑了笑,何止一般般,不再多說什么:“放下吧。”

千千忙將衣衫放到一旁衣架上,偷瞥了無憂一眼,腳底抹油的溜了。

開心追著她的背影一直消失在屏風后,才收回視線,慢慢垂了眼瞼,不知在想些什么。

無憂回頭,見不凡已近出了房門,回頭叮囑開心:“不管什么人,我回來再說,你不許先動手。”

說完,三步并作兩步的朝門外奔了去,追上不凡:“我不想殺人。”

不管要殺的是誰,這件事都是因她而起,她不想有無辜的人,為她的所為而死。

“你該去換身衣服,再有一個時辰,太子就要到了。”

看著不凡沉靜如夜幕的黑,這眼神……想起子言曾經講過的關于北齊小太子的故事,心念一動。

“不必為我和峻珩的事殺人,我和他不會有這樁婚事。”成這樁婚事的該是興寧,但她借用了興寧的身體,在興寧回來前,絕不會和峻珩扯上夫妻間的關系。

雖然她和子言只是兒時的情分,但子言是她的駙馬,是她的正夫,那是公告于天下的,她絕不允許再有別人來占據他的身份,哪怕是借

用的身份,也不能。

不凡凝看了她半晌,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們借一步說話。”他太過聰明,也太過敏感,無憂只是一念之動,也瞞不過他的眼,倒不如說穿去。

他側身讓開道路。

無憂從他面前走過,一直走到后山那片滿是野花的空曠之地才停下,她選這個地方是因為周圍除了僅過腳踝的野草野花,在沒有別的東西阻擋視線。

也就是說,不可能有人隱藏在暗處,偷聽到他們談話。

不凡不緊不慢跟在她身后,在離她兩步之遙的地方停下,微低著頭,看著腳邊的野花,并不開口問話。無憂站在原處,看了他一陣,輕抿了抿唇,向他走近,站在離他極近的地方,微仰了頭,可以將他的表情盡數看在眼里:“峻珩真的是我選的人嗎?”

“不明白你的意思。”不凡神色全無所動,仍只看著腳前那朵輕搖的小小野花。

“你當然明白。”他這樣的人,豈能不對興寧的事,摸得一清二楚?

“你以前不會這么跟我說話。”不凡終于抬眼起來,看著眼前這張清秀的小臉。

“你也說那是以前。”無憂想通一點,時間能改變一切,他與興寧三年不見,就算她變得面目全非,他除非拿得出足夠的證據,說她不是興寧,否則又能拿她如何?

等他尋到證據,她已經遠走高飛。

不凡看著她的眼,這雙眼比過去黑了許多,也亮了許多,更多了股過去不曾有的倔強,這份倔強……他心軟了下去,真想抬手輕撫她的眼,將袖中的手握成拳,輕嘆了口氣:“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出生時,北齊的太子殿住著的可不是峻珩。”她定定的望著他,想從他從容淡然的臉龐上尋到一點動容痕跡,最終失敗告終,失望的輕嘆了口氣:“當真以為我不知道,可以隨意糊弄?”

“在峻珩之前,北齊確實另有太子,不過他未滿五歲便已經死去,你出生時,峻珩確實在太子殿。”

無憂冷笑:“不錯,打了個時間差,我生于冬月初七。”無憂說到這時,話音頓住,赫然發現,興寧和自己居然同一日出生,也就是傳說中墨梅花開的日子,墨梅本來只有三個月的花期,不知不凡院子里的墨梅為何可以時時花開。

漫呼了口氣,接著道:“北齊前太子被齊皇賜死之日,也是冬月初七,怕是齊皇萬萬沒料到,小太子服下毒酒后,卻肥來彩鷺。他殺死我親選的夫君,如果被其他國君知道,那將如何?他身為國君,當然再明白不過,所以才匆匆令貴妃將峻珩送入太子殿,可惜那時彩鷺早已散去。”

“你從哪里聽得這些?”不凡神色不變。

賜死前太子的事,并且不是什么秘密,但彩鷺盤繞太子殿當日,貴妃將還沒封為太子的均衡送進了太子殿,雖然那時彩鷺已經散去,但知道這件事的宮人和侍衛,盡數處死,唯有闖入太子殿想保住太子的皇后因為瘋了,才活了下來,不過后來也死在回南朝的路上,這件事除了榮升為后的貴妃,再沒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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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61試探

“我從哪里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齊皇毒殺我親選的夫君,欺瞞天下國君不說,卻塞了這么個貨色給我,這么大的鱉,我咽不下。。”

“你從何處得知這些?”他直看著她,有了一些認真。

以她前世所經歷的事,前后一合計,隱隱覺得子言便是被毒殺的北齊前朝太子。

這些事一半是從子言所講的故事來推斷,另一半是從冥王那里得知,然這些話,她不能說:“既然大家說夫君是我親選,難道我自己的夫君,我還認不出嗎?”

“你認得出,難道你見過北齊前太子?”不凡漆黑的眸子深處黯了一黯,僅一瞬,又全無痕跡,叫人無法捕捉:“一個已死了十四年的人,你去哪里見?”

無憂無言以對,關于天女的傳說不過是國君們的一個信念,她哪里相信真有什么天女之說,就象她不相信真的有基督一樣。

何況就算真有其事,天女轉世也是興寧,不是她,她又哪能真的認得出來天女轉世的夫君:“反正峻珩確實是貍貓換太子,他不是我的夫君,這就夠了。”

“那又如何?”不凡云淡風輕,全不為她的話所動。

無憂抬眼,他白衣翩然如渺,頂發整齊的用白色發帶束著,樸實內斂,然天然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傲然清華之態,豈能是這件無華白衣所能遮掩。

這樣的人豈能甘愿為他人之下,而全無怨言。

他守候了興寧八年,他們是青梅竹馬,與冥王守了她十八年并不相同,在她很小的時候,冥王已經是成年男子,又天天忙活著將她推銷出去,掙生活費,在她看來,冥王更象個不負責的爹。

無憂不解,真不知什么樣的心態,才能讓他對興寧的婚事無所謂至此。

上前一步,手指捏了他胸前衣襟,上下輕撫著衣襟上簡單的‘回’字圖案:“我只想有你陪著我,如果他知趣些,自行消失,他們北齊的事,我也不在意。但他偏要跳出來和我成什么親,而你又非要將我推出去,我絕不允許。”

心中默念,興寧啊興寧,你一心想要的就是不凡。如今我占你的身份,但你日后回來,與他的關系能進一步,也算是我彌補了對你的虧欠之情。

“無憂,天下之事,不是你我能決定的。”他柔聲輕勸:“一個名分罷了,你不喜歡他,成了親,仍然你是你,他是他,各自院子住著,和現在并沒有什么不同。”

“夫妻本來同命鳥,我豈能與他做同命鳥,豈能僅是一個名分的問題。”

“你這么看夫妻?”不凡微詫。

“是。”無憂神色堅定,眼前仿佛閃過漫天的大火,火光中男孩緊抱著女孩小小的身體,修長的手指拭去女孩嘴角的血絲,溫柔的道:無憂,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不會要你孤單。

那才是她的同命鳥。

他握了胸前的小手,退開一步,慢慢放開手,淡聲道:“不是所有夫妻都能做同命鳥。”

無憂捕捉他眼中的那抹冷然寂寥,看著他慢慢轉身,她的唇角緩緩浮現一道淺笑,也是透心的冷,天下真尋不到比他更心狠,冷情的人。

興寧,你把情絲繞到他身上,是你的不幸。

唇角笑意漸深,她要做的事,絕不允許別人阻攔,他也不能:“既然這樣,我便召聚全天下的國君,還我一個公道。問問大家,峻珩算不算我的夫君。”

他停下,深看了她一眼,又自轉開頭:“你當真這么做,第一個受累的,將是王妃。”

無憂身子一震:“為何?”她可以不在意全天下的人,但不能不在意,那些年如同母親一樣照顧她和子言的姨娘。

晨風拂過,他已在飄散的蒲公英中慢慢走遠,只留下久久不去的野花清香。

遠遠飄來他低沉溫和的聲音:“要殺的是峻珩插在‘常樂府’中的暗眼,府中之事,只有這么一個人會往外傳。”

無憂慢慢屈膝,坐倒下去,手指把玩著身邊橙黃的野花。

低聲自語,一年,不是還有一年時間嗎?何必操之過急……

以為可以借開心在府中鬧個沸沸揚揚,激怒峻珩,以峻珩爆燥的性子,必然會來向她興師問罪,那她就可以利用峻珩的軟肋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可惜還是低估了不凡,也低估了由他打理著的‘常樂府’。

皇家沒有不復雜的事,也沒有不復雜的人,峻珩身為皇家人,雖然與興寧不合,但他終究是個冒牌的天女夫君,哪能不心虛。

要想保得太平,就得熟知興寧的一舉一動,要想知道興寧的舉動,唯一的辦法就是安插眼線。

他同樣低估了不凡,低估了‘常樂府’。

不凡任峻珩的眼線留在府中,是因為府中沒有什么對興寧不利的信息可以傳給峻珩。

但現在有了,那么這個暗眼也就得撥去,不能再留在府中,而這樣的事,又不能外傳,那么他就只有一條路……死……

不管那個人該不該死,皇家中人,最忌的就是窺視,既然他做了這雙窺視的暗眼,就是搭上了性命,就算是死,也是無聲無息,任誰也保不了。

不凡無情,冷酷,但他所做,仍是為了興寧。

無憂實在不明白,不凡對一個不能入心的女人,為什么能維護至此,權?還是其他?

與他接觸越多,越看不透他。

峻珩……無憂苦笑……

如果子言真的是北齊前太子,她是不是該感激峻珩這只貍貓?

沒有這只貍貓,子言或許該是興寧的夫君,而不是自己的駙馬,當然被迫服下毒酒的人,是做不了轉世天女的夫君的。

話是這么說,但內心深處卻害怕子言真的是北齊前太子,是興寧的夫君。

無憂的手指在身邊一棵蒲公英上一彈,小小的羽傘隨風散開,笑了笑,昨晚真是一場鬧劇。

雖然目的沒達到,但峻珩這個人,卻還得見一見。

峻珩和常樂正式見面,各國國君都有派朝臣前來恭賀,而附近的官紳更是不肯漏下,這個可以結交巴結高官達人的機會。

而峻珩親娘的娘家更自覺是無限榮耀,陳候恨不得將所有妻妾全牽了來,讓她們看看,最好能有樣學樣的,多生幾個有出息的兒女。

不過這些人均有靖王夫婦招呼,無需無憂理會。

府中賓來客往,最閑的反而是平日最忙的不凡,抱了兩盒棋子,腋下挾了棋盤,踱到平日無憂那幾個夫郎常聚的僻靜長廊之下。

正在給十一郎編花結的惜了了,抬頭睨了他一眼,優悠的漫聲笑道:“守了八年的人,轉眼卻將成人婦,難受吧?”

“你也不用損他,我們這兒的人,誰也不見得比誰過得舒服。”人影一晃,開心從梁上落下,順手在惜了了下巴上戲謔的摸了一把:“了了美人,該不會是你被那春/宮女親出味了,在吃醋吧?”

惜了了臉色變了變,胃中一反,將臉別開,嘲諷道:“能得常樂的第一夜,想必也快活得緊吧?”

開心踩蹬了石廊下長石凳,屈膝坐下,笑笑然的道:“幸好那日,那丫頭在街上啃的是了了,要不然,沒準,我們又得多個兄弟了。”

“白開心,還我金珠。”惜了了板了臉。

開心跳開:“喂,君子不談錢,談錢不君子。”

十一郎眨巴著眼:“何為啃,何為親?”

惜了了橫了噗笑出聲的開心一眼,沒好氣的道:“你都多大了,還不知何為啃?”

十一郎迷惑道:“啃骨頭叫啃,可郡主如何啃了了哥哥?”

開心再忍不住,噴笑出來。

惜了了漲紅了美人臉,尷尬得恨不得尋個地縫鉆下去,怒斥出聲:“他說什么,你都信。”

十一郎忙將嘴閉住,低了頭,從眼角偷偷的瞄著笑得打千的開心,眼里仍涌動著好奇流光。

不凡笑著搖了搖頭,看向開心。

開心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

不凡唇角輕勾,看向前方握著書拳細看,對這邊嘻笑漠不關心的寧墨。

走到廊柱下停著的輪椅前,順勢坐在他身前水磨石廊上:“下兩局?”

寧墨抬眼起來,放下手中手卷:“好。”

開心眼里嘻笑慢慢斂去,抱著手臂,依著石廊柱,靜看著一角對弈的二人,不羈的神色間浮現少有的一抹柔意。

惜了了隨他視線看去,那邊一白一青兩個人,雖然一個冷如冰霜,一個暖如春陽,全然的不同,但又都靜如止水,清如泉潭,不經意間象是有些說不出的相似,再細看,又尋不到任何相同之處。

“怎么?”

“沒什么,我喜歡看他們下棋。”

“你也可以去參一局。”

“我沒那棋藝。”開心裂嘴笑了笑,帶出些失落,摘了片樹葉輕吹,低柔的曲聲從他輕合的橘色薄唇間傳開,與他嘻哈打鬧的性子相差甚遠。

惜了了偏頭聽了一陣,也抽出白玉長簫,悠悠的隨著開心的曲調吹了起來。

兩種截然不同的曲音默契的繚繞傳開,二人相視一笑,開心眼里的那抹寂寥慢慢化開。

不凡偏頭看來,微微一笑,又重新看向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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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廢物利用

無憂和峻珩的見面設在別院。

一身華服的峻珩百無聊賴的掃了眼矮桌對面的空軟墊,有些不快。

雖說照慣例,他得先入席,而常樂再入席,但已過半柱香的功夫,還不見對方人影,這架子擺的也未必太大了些。

峻珩陰沉著臉,正要發作,一縷素白衣袂從花叢后轉出,姍姍而來。

順著長裙看上,望見無憂那張臉,漸蹙了眉頭,若有所思。

無憂在他對面坐下,冷眼平看向他,他面如冠玉,濃眉深目,鼻若懸膽、唇若涂脂,正如上次去陳府所見,果然是一副好皮囊,可惜空有其表。

峻珩的視線始終沒從她臉上移開:“你是常樂?”

“你認為除了我,還有誰敢坐這個位置?”興寧自小便出麻疹,所以峻珩能見到的,也不過是臉上留下了結疤的興寧:“換了張臉,便認不得了?”

“你這張臉……”峻珩皺著眉想了良久,突然問道:“你四五歲那時,是不是挺瘦?”

無憂不知興寧四五歲時是不是挺瘦,反正自己是不胖,隨意‘嗯’了一聲:“怎么?”

“你可常去西越探望你皇姨?”

峻珩仍在看她,如果她不知他有男風之好,還當他是看上了她這張臉。

“兒時不時會去,后來大了要治這張臉,反而少了。”無憂心中冷笑,直定定的將他看著,眼一眨不眨。※與君AA吧※

峻珩臉色微僵,有些不自在,干咳了一聲,端了酒壺給她斟了半杯酒,放下酒壺,二人相對,卻又是無話。

無憂看了一陣,突然問道:“你記得我第一次見你,是什么時候嗎?”

峻珩持著杯盞的手一僵,故作輕松的笑了笑:“兒時那么多事,誰還記得。”

無憂看著他將酒杯握得緊緊的手,漫聲道:“小太監長得蠻俊。”

峻珩手一抖,酒潑濺出來,濕了手:“誰年幼沒有一點荒唐事?”

無憂笑了笑:“你想和我成親嗎?”

峻珩以前和興寧接觸就沒有開心而散過,今天也沒指望得她好臉色,也冷了臉:“這由不得我想不想。”

“這么說,還是要和我成親?”

峻珩悶頭,將杯中殘余的酒,一口喝干。※與君AA吧※

無憂把玩著桌上裝著半杯酒的酒杯:“可惜我對你的荒唐容不下。”

峻珩瞥了兩側立著的丫頭,手一揮,將她們退下,身體前傾,朝無憂靠近些,低聲道:“我那時不過是好奇,與那小太監并沒成事。不過我是皇子,這些事傳揚開去,實在不好聽,所以才會那般對你,都這么多年了,你何必還耿耿于懷?”

“那時?成什么事?又如何對我?”無憂裝傻。

峻珩愕然。

無憂心里的一些謎團,必須弄明白,而清楚這些事的只能是北皇身邊的人,北皇身邊的人,無憂沒有一個可以接上頭,峻珩是她能抓住的最好機會。

按禮俗,峻珩這次來與興寧定下關系以后,便無需再多見面,以峻珩的男風之好,自不會再與她有更多的來往,所以她得把握住這個時機。

也端了半杯酒,給峻珩的杯中斟上,笑了笑:“我可以不計較,但我有條件。”

“什么條件?”峻珩警惕地注視著她。

無憂唇角輕勾,這就是做賊心虛,什么那日之事,又什么不計較,全是模棱兩可的話,她并沒將那事提了一言半語,全是峻珩自己往里鉆,日后就算翻出來,她也可以推得干干凈凈,留不下一點渣子。

“以前南朝新皇的太子在北齊為人質,結果是個假的,是嗎?”

“南朝新皇太子前往北齊時,途中被人調了包,真太子不知所蹤,送進北齊宮中的是個假貨,這件事,做得天衣無縫,一直不被人知曉。

沒料到,后來南朝假太子應邀前往西越做客,卻撞上了常樂公主,那假貨說來也是抽了瘋,見了小常樂公主就失了瘋一般地喜歡,抱著小公主說他才該是她的夫,假貨南朝太子回到北齊,自然就是處死。”

這件事雖然在民間是封死的,但作為西越和北齊的皇家,卻不是什么秘密,平陽公主對這事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清,所以峻珩也不瞞她。

“是毒殺嗎?”

“自然,雖然他是假貨,但好歹也做了那么久的南朝太子,當然要給他一個體面的死法。你為何對這些往事感興趣?”

“我只是覺得如果和你成親,就是北齊的太子妃,皇族是什么樣的地方,你很清楚,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豈不是很吃虧?你想娶我,就得助我不吃半點虧。”

峻珩唇角勾起一抹不屑:“還以為你和別的皇家女子有所不同,現在看來,也沒什么不同。”

“適者生存,我只是想過得好些,有何不對?你難道不是借著與我的婚約,才做的太子?既然我對你而言,有這么大的利用價值,那么同樣,你也得為我所用,否則……”

峻珩冷哼一聲:“否則又如何?與你的婚事非我所愿,但卻是天定,我不能如何,你又能如何?”

“我說過,你那些爛事,我容不下。”

峻珩不以為然地笑了:“我并沒破男女之戒,倒是你那么多夫侍養在府中,又有誰知道你是否還清白?”

“你不是放了眼睛在我府中嗎?如果我有什么事,你現在還能坐在這兒老實回答我的問題?只怕是早就尋著我攤牌,提條件了。峻珩,要知道,我的兄長和夫郎與你同處軍中,雖然你我相處不多,但你的為人,我還是略知一二。就算你沒男女之戒,只要我愿意,同樣可以扳你下去,如果你不信,不妨試試。”

峻珩睨了她一眼,終是沒有反駁,水能載舟,也能覆舟,這個道理他懂,他還得靠著靖王父子。

“我的人,今天聯系不上了,難道是你做的?”

“既然你我婚事已定,他已經沒有用處了,我不喜歡總有人盯著我,當是送你的見面禮,以后這樣的事,別再發生。”

峻珩悶坐回去,氣焰矮了三分,以前以為,常樂不過是個只知道胡作非為,弄得人人憎惡的無腦小丫頭,以后就算成了親,對她也無需多加理會,反正她府中也養著許多夫侍,他們彼此仍是各過各的,不想這丫頭比想象中難纏許多。

“你到底想如何?”

無憂不答,反問道:“八年前,北齊和西越打的那場大仗,到底是為的什么?”

“還能為什么?北齊查出南朝假太子被調包的地方,是一家客棧。那時正好西越的常樂公主招駙馬,在南朝太子前往北齊路上,與前去西越的駙馬住的同一家客棧,兩人就此調了包,本該是去常樂府的駙馬去了北齊,而南朝的太子卻去了西越。你皇姨對這件事全然否認,也不肯交出南朝新皇太子,兩國之間,還能如何,當然只能以打來解決。”

無憂輕咬唇瓣,難道子言是南朝新皇太子,而不是北齊前太子?

過去當真是自己想錯了?北齊前太子是毒殺,而南朝新皇假太子也是被毒殺,所以自己才會誤認為子言是北齊前太子。

無憂想到這里,反而暗松了口氣,如果子言是南朝新皇的太子,那么就不會是興寧那所謂的天定的夫君。

可是子言講的那些北齊前太子的故事又怎么解釋?

峻珩隔著桌幾將她細細看過,與九年前西越御花園中所見的那個小女孩確實依稀相似,暗叫倒霉,怎么當初就撞上了她。

“那后來,西越將南朝新皇小太子送返北齊宮中,結果如何?”無憂強壓著心里的緊張,垂下眼瞼,端起酒杯湊到唇邊,酒水輕沾了沾唇,掩飾眼里可能發生的變化。

“根本沒送回北齊宮中,那小子命好,遇上了個重情義的公主,常樂公主與外人勾結,在途中把那小子換出去了。”

“那后來呢?”

“那小子也是個厲害的,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將用來調換他的那個丫頭救了出去,為這事,我父皇還大發了雷霆。”

無憂后來每次想起調換子言的那個姑娘,都覺得愧疚,雖然那是她自愿的,但終是通過自己的手,斷送的性命,子言對那姑娘的事也是耿耿于懷。

聽了這話壓在心里的一塊石頭,頓時松了些,那姑娘沒死,子言也可以心安了。

后來的事她大致也可以猜到,但她想知道的是那場大火以后,他是否還有可能活著:“這么說南朝太子救了人以后,就回了南朝,所以后來才會有南朝發起的這些戰爭?”

峻珩突然笑了笑:“那倒不是,聽說常樂被抓了回去,按宮規服毒處死,沒想到那小子小小年紀卻是個情種,本來已經跑掉,卻神使鬼差的摸回了西越宮中,見小公主服了毒,知道沒救了,就放了火,將自己燒死在‘未央宮’,殉了葬。”

無憂雖然親眼目睹了那場大火,這話入耳,仍是手指僵住,心尖上象被尖刀扎過。

她服毒那日的事,清晰的如同昨日。

沒有背景的文,會空洞,這文的權謀不會很重,以情為主,但因為涉及到背景問題,不會一點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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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63章奢望落空

那日,年僅六歲的無憂換上母皇賜給的新衣,接過嬤嬤遞來的毒酒。

她是西越的長公主,為了體面,下人是不會看著她服毒。

在她接過毒酒后,便退出寢宮,守在門外,等她毒發后,再進來收尸。

但為了防著她逃跑,或者被人救去,身邊密布繩索,每條繩索都系著鈴鐺,只要觸到任何一條繩索,鈴鐺就會響。

當她端著盛著毒酒的杯子正慢慢湊到唇邊,見子言從窗外探出頭,驚得什么也忘記了。

子言看過地上繩索,向她招手,低聲道:“憂憂,不要喝,把外衣脫掉,以最快的速度跑過來,我帶你走,快……”

她身上華麗的公主服,十分累贅,牽牽絆絆,根本跑不快,要想從這許多繩索上跑過,根本不可能。

如果子言翻進窗口,就會碰到連著鈴鐺的繩索,一路踩踏過來,再帶著她返回窗口,來去的時間,必然會被外面守著的侍衛死死地堵在屋中。

所以只有她脫去衣裳,奔跑過去,在守衛沖進來前,翻出窗口,還有一線希望。

然深宮之中,有密布明侍暗衛,她作為公主,不會不知,他能摸進來已是不易,又豈能再帶著她在侍衛的追捕中離開。

如果她奔了過去,就會驚動門外守衛,就算她爬出窗外,也是逃不遠,到頭來死的不是她一個,她不想他陪著自己一同死去。

她看著他笑了,他能再回來救她,能再看他一眼,已經足夠,此生已是無憾。

子言見她不動彈,急得連連招手。

她望著他,笑著喝下杯中毒酒。

他所有動作在她喝下毒酒的瞬間停住,眼一眨也不眨地怔看著她。

她想,等她死了,他就會離開。

沒想到,他回神之后,慘白著臉,翻進窗臺,一步步向她走了過去,將她抱在了懷中。

無憂回想往事,眼睫微微濕潤,那火竟然是子言放的,他是想帶著她乘亂逃走。

不著痕跡地以袖掩杯,掩去自己的失態:“這么說小太子是死了?”

“自然是死了,據我們當時在西越的使者回來說,后宮大火都沖了天,把火撲滅,南朝小太子將常樂公主死死護著,自己燒得只剩下一副焦黑的骨頭,而常樂公主的尸體倒還完整,當真神奇得很。后來下面的人還亂嚼嘴根,說是上天為那小子的真情所感動,才照了他的心意,沒將常樂公主一并燒去。”

他說完奇怪道:“對了,尸骨還是你娘收殮,難道沒跟你說過?”

無憂的心慢慢冷去,默默地將杯中酒飲盡,難道秋千、風鈴都不是他親自為之,而是別人代他所做?

“我娘不跟我說這些。”

“也是,那時你還小,這些都與你無關。”峻珩實在不解,她以前有名有號的,做什么無故改成了一個死人的名號,將她又打量了一番,心存迷惑:“你問這些做什么?難道你和那個常樂公主,有什么關系?”

“我和她能有什么關系?”無憂心間陣陣絞痛,如果子言當真沒了,自己在這府中還有何意義?

起身離席,走出兩步才回頭:“今天對你我來說,不過是個形式,見過也就行了,就這么散了吧。”

峻珩微愣,以為她今天定會百般刁難,沒想到就這么幾句話就算完事,反而有些不踏實:“那我該如何向我父皇回復?”

“你愛怎么回復,怎么回復。”無憂心里沉甸甸的,已無心再留,如果子言不在了,她也沒必要在這兒扮什么興寧。

峻珩看著她離開,仍像在做夢一般,雖然今天不過是個形式,但也得常樂應允,如果她不應允,也是不成。

方才她還說要提條件,現在卻什么條件也沒提就把這事給結了,得來太容易的東西,反而讓他不知所措。

呆怔間,有下人匆匆奔來:“太子,陳府失火了,聽說把玉器倉給燒了。”

無憂雖然已無留下的心思,聽到‘玉器倉’三個字,仍停了下來。

峻珩吃了一驚,嗖地一下站了起來,撞翻了身前杯盞:“救下了嗎?”

“撲滅了,不過火勢太猛,里面就一會兒的功夫,全燒得不成樣子,架子全毀了,玉摔了一地,碎了個七七八八,也沒人敢動。侯爺正趕著回去收拾,叫小子來給太子回個話,說太子對玉有研究,請太子過去,幫著看看,看還能存下多少有用的。”

峻珩沉著臉,二話不說,抽身就走,扭頭見無憂立在一邊看著,只得停了下來:“侯爺愛玉如命,家里出了這事,也指望能存下些。我這些年也沒少打擾侯爺,如今他有事相求,我也不好不幫,所以……”

“你去吧,我會請我爹娘向賓客解釋,不會誤會你提前離開是因為你我不和。”無憂冷笑,不過是擔心他帶來的那塊玉。

峻珩忙謝過無憂,匆匆領著下人走了。

無憂隱隱感到這件事與姨娘那日尋阿福有關,所以峻珩離開也是必然,就算不用向姨娘打招呼,姨娘也必會將這件事安排妥當。

不過她仍是喚了丫頭前去稟報,以示自己對這件事并不知情。

府中并沒因為陳侯的離開有什么大的影響,仍是賓來客往,熱鬧非凡。

無憂尋著僻靜小道出了西門,每走一步,都覺得腳上像灌了鉛一般,遠遠望見那架秋千,胸口更是像被一手緊緊揪住,使勁地擰著,痛得她幾乎透不過氣來。

走到秋千上,手指慢慢撫過上面的鈴鐺,心中默念,“子言,你真的不在了嗎?”

淚再忍不住,落了下來,轉身在秋千上坐下,輕哼著子言常彈的曲子,心中空落落的,再尋不到邊際,不知以后該何去何從,又該做些什么。

她一遍一遍地哼著,哼到后來,已不成調,就依著秋千繩索,呆呆地坐著。

賣茶的老婦人帶著孫女出來,看見她,好心地上來問道:“姑娘,您家里是有什么事嗎?”

無憂搖了搖頭:“老人家,你說錯了一件事,這秋千沒有十年,只有八年多。”

老婦人笑道:“我來這兒的時候,這秋千就有了,所以也只是聽人怎么說,就是怎么樣,人老了,耳朵不好使,記性也不好,聽錯了,也是有的。”

無憂笑了笑,那笑剛在嘴角牽開,就又消失。

老婦人瞅著她,擔心地問道:“姑娘,您沒事吧?”

“沒事,你賣茶吧,我坐會兒就走。”

“那您要茶嗎?”

無憂掏了個金珠出來:“茶不用了,你今天的茶,我全買了,你回去休息吧。”

老婦人不敢接:“我這擺一天,也就能賣個十幾文錢,這金珠,我不能要。”

無憂塞到她手中:“拿去吧,以后這秋千有塵了,你就撣撣;如果臟了,就抹抹,也就對得起這個金珠了,不過這事,你不能跟別人說。”

這秋千上三月一換,本來就稀奇,現在有人給金珠,叫她撣灰,不過是奇上加奇。

老婦人活了這把年紀,知道越是奇怪的事,越不能多問,默默地接了金珠,將還沒擺開的攤子又收了起來,領著孫女回去了。

無憂也不看老婦人怎么離開的,頭靠了一側的鈴鐺,聽著‘叮當’脆響,閉上了眼,好像自己又回到了兒時,子言就站在秋千旁邊,微笑著看著她,鈴鐺脆響中傳來他的聲音:“人之初,性本善……別光顧著玩,好好跟著念……”

唇角不由地勾出一抹淺笑,“子不學,非所宜,幼不學,老何為……”眼角慢慢有淚溢出。

也不知過了多久,困意上來,他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就著秋千上,慢慢睡了過去。

不凡順著小道漫步而行,府中的歌舞樂聲,絲毫過不了他的心,不知不覺中便出了西門,蹙了蹙眉,回轉身,準備回走,隱隱聽見府中傳出來的歌樂聲,便又停了下來。

望著府中的方向,神色間有些淡淡的。

過了會兒,竟笑了笑,然眼中卻是一片澀然苦意。

慢慢垂下眼瞼,不再進府,仍轉身慢慢前走。

無知無覺地順著石子路轉過樹蔭,望見前方秋千上熟睡的無憂,黑眸閃過詫異。

今天無憂和峻珩見面,得知道峻珩離開,他也沒去過問無憂去了哪里,沒想到她竟會出現在這里。

她黑黑的長發仍如早晨所見那般隨意一束,也不上妝,當真不為和峻珩的正式見面做絲毫打扮。

早上的那身濕衫倒是換下,身上裹著的層層疊疊的錦衣華服,與那簡陋的秋千,晃眼看像是格格不入,再看下去,又覺得好像極為融洽。

這西門并非正經郡主府的西側大門,不過是一個偏道小門,門外是為郡主府供新鮮果蔬的菜地,所以從西門進出的基本上只有送果蔬的菜農和不時前往抽查種植情況的管事人。

至于無憂,自然從來不從這里進出,上次她追著風箏從西門出來,應該是無心之為,他并沒往心里去,留意的反而是她手中的風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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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64不許打臉

那秋千在郡主府建起之前便已經存在,這許多年來,無憂(個人覺得這里應該打的是‘不凡’)也從來沒有關注過這架秋千,這時出現在這里,就實在讓他匪夷所思。約束于她,不讓她做出過于出格的事,就算報答王妃的恩情,彼此互不相欠。

良久,見她纖弱的身子動了動,忙斂了心神,閃身樹后。

無憂感到有風吹過,微微的冷,抬起仍有些澀漲的眼,望著天邊云層后只剩下一抹赤紅,才知道已是日落西山,輕嘆了口氣。

本欲就此離開,然望著她緊靠著一側鈴鐺上的蒼白面頰,夕陽斜過,光暈中眼角隱隱有淚光閃過,視線落在那雙緊閉著的眼,再看不去別處,很想過去撫去她眼角的淚珠。

腳卻如生了根一般,一動不動,只是站在樹下,久久凝視。

他的心早在多年前便已死去,已經給不了她什么,能做的只是遵守承諾,靜靜的守候她。

既然無法將心給她,也就能如此,不能再讓她生出想念。

面龐觸碰鈴鐺,叮嚀輕響,抬手輕輕撫過被擦磨得光亮如新的鈴鐺,任她怎么忍,奢望落空的絕望,如洪水般涌來死死的堵在喉間,終是沒能忍住,手進握了鈴鐺,失聲哭出了聲。

不凡站在樹后,只是看著眼前的一片在風中欲墜的枯黃樹葉,不知做何想法。

一縷若有若無的琴聲幽幽傳來,猶如蕭蕭細雨中殘喘落花般凄然冷蕭,綿綿回繞。

無憂哭聲頓止,微側了臉,豎耳聆聽,仿佛已經不會跳動的心臟,猛的一動。

她躍下秋千,連臉上的淚也沒抹上一把,便尋著琴聲傳來的方向飛奔而去。

不信世間有第二個能彈出與他完全一樣音韻的人,不信子言真的沒了,自己還活者,為什么他就不能?哪怕就是自欺欺人也不愿相信。

等她走遠,不凡才從樹后轉出,望著仍在搖晃,顯得空蕩蕩的秋千,眸色黯然。

無憂一口氣不歇的直跑進郡主府,直到耗盡了肺中最后一口氣息,才停下來,手扶著身邊樹干,彎著腰捂著胸口,怎么她吸氣,都喘不過氣來。

一邊喘息,一邊抬眼望向前方廊下輪椅上的清蕭側影……那琴聲……那冷然的眼角……無憂眼中滾著淚,青色的背影慢慢迷糊。

什么身份暴露,什么性命難保的顧慮早拋到腦后。

深喘了口氣,提了裙子便要奔上前去。

樹后伸出一條手臂攔住她的去路,無憂絕望之中驀然聽見這琴聲神智迷糊,一門心思只想靠近那人,將他好好的看個清楚,問個明白。

有人阻路,全無想法,本能的錯身讓開。

她快,然樹后錯出的身影卻比她更快,完完全全的擋在了她面前。

無憂正要再避,已被對方上前一步逼到樹下,驚得一抬頭,對上開心低垂下來的審視眼眸。

開心屈著手肘撐在她頭頂,額頭擱在了自己小手臂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深褐的眼牢牢的將她鎖住,象是要將她由外到里的剝開來,看個明白,低聲問道:“你是誰?”

無憂的心砰然亂跳,無暇回答他的問題,探頭從他身側望出。

寧墨已擦覺這邊的動靜,停下彈奏,朝著長廊那一頭緩緩遠去,只留下沉重笨拙的木輪聲響。

無憂長呼出口氣,慢慢冷靜下來,這樣貿然闖上去,什么也不能得到。

在這府中一天,這個興寧還得扮下去。

不能為著峻珩的一番話,就亂了方寸。

如果子言當真沒了,起碼還得看一看,換秋千的人是誰,就算不是子言,也該是與他有關的人,或許是那個姐姐也不一定。

既然回來了,不管為了自己,還是為子言,也得謝人家一聲。

等寧墨的身影消失在長廊盡頭,收回視線,抬頭冷看進開心的眼:“早上的冷水澡,還沒泡得過癮?”

“你是誰?”他神色不變,直接將她的嘲諷略過。

無憂此時身上疲軟不堪,實在無意與他糾纏,將臉別開:“讓開。”

他不但不讓,反而欺身向她身體壓近,不容它可以脫身而出:“你不是常樂。”

無憂倒抽了口冷氣,不動聲色,重新抬頭對上他的目光:“我不是常樂,還能是誰?”

“這就需要你來告訴我。”他勾唇笑了笑:“常樂的事,與我無關。你冒充她到這府中做什么,我不關心。你只要告訴我,你是誰,我就放了你,今天就當什么事也沒發生過,你在這府中的日子和往常不會有什么不同。”

“無稽之談。”無憂伸手推他。

“三年時間,如何能練得落地無聲。”他眸子半瞇,閃過一抹嘲諷,早晨千千給他送衣裳,進來的時候,小心的如貓兒一般,凝神靜氣,只差點沒將自己隱了形,她的腳下也是刻意放輕了的,但與密室中女子相比,仍是相差甚遠。

他故意贊她輕功不錯,她方回過神,出去時故意放重了腳步,如此看來,她的腳下功夫也只得進門時的水準。

那時便想到密屋之中所見,并非千千,同時想到無憂去滅迷香時的無聲無息。

方才路過,聽見有人急奔過來,來人跑得氣喘吁吁,明明踏著枯葉奔來,卻只聽得枯葉聲響,卻不聞枯葉碎裂之聲。

府中能有這么輕步子的人,實在數不出幾個,念頭一閃,藏身樹后,來的果然是她。

無憂暗暗心驚,她還從來沒遇上過有如此耳力的人,平時所作所為,可以胡攪亂纏,蒙蒙混混。

過去的訓練,難免受傷,身上留下不少去不掉的傷疤,手掌更是因為長年拿捏武器出不少繭子,幸虧打了個時間差,恢復到十四歲時的身體,那些傷疤盡數除去,手掌也細軟如初,只剩下后腰處一道,在她四歲時險些要了她的命得箭傷。

正因為這道疤,她才知道自己是完完整整的回到這世上,而不是鬼上身,占了興寧的身體,潛意識中感覺到興寧仍在世間的某一處。

得知興寧不會武,已是處處小心,絕不露出會功夫的痕跡,象開心這么無禮,換成以前,他早將他摔個八葷八素,哪能容他在自己身上胡作非為。

每每這時,心里沒少罵興寧不學無術,怎么就不學點功夫防身,還得自己也跟著她遭這罪。

他撇臉‘呲’了一聲,這女人,這渾勁,與那該死的女人實在是如出一轍,驀然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起,垂著眼瞼,視線掃過她的唇,輕舔了舔微干的唇,或許可以試試。

然再看看這張與常樂兒時還沒出麻疹前酷似的臉,終將唇一抿,將她的頭別過一邊,另一只手去拂她耳鬢發束。

無憂對他所為,本是怒極,但知道他這么做,是想查看她是否易容,忍了氣,讓他看個明白,也好死了他這個心。

這時天已昏暗,再加上在樹蔭之下,換成別人,定難看得清楚,但難不倒慣于在黑夜中行動的他,尋遍了易容所能隱藏的痕跡,卻無一發現,心一點點透涼。

世間只有雙生子能長得一摸一樣,但常樂何來雙胞胎姐妹?

這時,漸近的細碎腳步聲,傳來王妃的聲音:“銀狐當真沒有出現嗎?”

“確實沒出現。”

“難道我們真的想錯了?”

開心還在扒拉著無憂發際的手停下。

無憂乘機抓住捏著自己下巴的大手,低頭在她手掌上狠狠咬落,在開心吃痛分神之際,飛快的一個巴掌摑在他臉上,又重又狠。

一聲‘叭’的脆響,王妃和她親信麼麼的話音頓時打住。

開心俊臉瞬間漲紅,握了她的兩側手掌,沉聲道:“我跟你說過,男人什么都可以打,就不能打臉。”

“我就打,你能怎么著?你還能打回我不成?”無憂借著王妃就在近前,開始擰著勁使橫耍潑,在他身上又掐,又擰,連踢帶踹,不能動真格的揍他,就用無賴的,總不能讓他白欺負。

開心將她牢牢地固定在樹干上,瞪著她吹即可破的粉臉,眼里都噴火。

但要他出一個女人的臉,就算眼前這女人,再渾,再可惡,他仍是揚不起手。

咬了牙:“我警告你,快住手,要不然,我不客氣了。”

無憂現在就是指著鬧來脫身,聽了這話,越加來勁,嘴都動上了。

“你這屬狗的。”開心被她咬得急了,驀然將她提起屈膝蹬在樹桿上,將她往大腿上一搭,揚手在她屁股上就是一巴掌。

收到不少讀者的評,心情大好,能天天心情好就好了,嘿嘿,謝謝大家哦。

現在就不凡和開心的戲份比較多,不知大家對這兩個人物,可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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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65開心

無憂臥趴在結實的長腿上,所有動作隨著屁股上的一痛完全停止長這么

大,還沒被人打過屁股就算兒時子言罰她打的也是手掌心和小腿實在不敢相

信這個無賴會對自己做出這種事。

眼前是灑紅的拽地闊擺長裙、抬起頭兩步之外,姨娘臉上神色變幻不定。

剎時間無憂的臉紅過耳根撲騰起身動作過大重心不穩,又往后坐倒

,開心眼疾手快的將她提了起來無憂站穩越加的惱羞成怒后退兩步,指著開心

,狠聲道:“姓白的你太過份了你等著,我不會要你好過的。,一跺腳,也

不向姨娘見禮飛竄著跑走“郡主。”嬤嬤喚了兩聲、沒有反應,只得作罷王妃

梧了梧額頭:“還真是傷神。”

開心把腿放了下來,晃到王妃面前:“丈母娘,你女兒太渾咬得我一身的

傷按理她該賠我療傷費用,不過看在您的份上我也不計較了。”

說完丟下啞口無言的王妃吹著口肖晃蕩著走了#####

無憂除了上次在陳府密屋,被銀狐占了使宜哪里沒吃過這么大的虧回到

暮言軒,越想越氣。

坐到書案后脫下襪子將開心的頭像畫在襪子底上等墨干了

再穿回腳上踩在地上,來回走動。

現在打不到他踩死他,來回逛了十幾圈,憋悶的心情才算好了重新坐回案

,才發現之前的絕望郁積被開心這么一折騰竟淡去了些板起腳扳看著腳底

的頭像,扁了嘴:“看來你還真沒起錯子。

又提了筆在頭像旁寫下,開心,二字。

千千進來看見下巴險些掉了下來,指了她的腳底“白““白。

“白開心。”無憂瞥了她一眼:“我畫的好不好?,千千撲昧,一笑:“

人家是將心上人的畫像收在荷包里掛胸前。郡主思慕情郎的方式真的好特別

居然是畫在腳底。、

情郎?無憂翻了個白眼:“仇人。

千千一愣:“是白公子昨夜太過粗魯讓郡主飽受痛苦,所以因愛轉恨?,

“千千。”無憂將筆一挌,這丫鬟真是腐得不是一般二般。

千干忙知趣的轉了話題:,王妃叫奴俾給郡主傳括說明天你皇姑婆祥月公

主要來府中說是要看看你那些個夫郎們,叫你好好領著給她看看。”

“皇姑婆?”無憂眸子一亮、過去在宮中只有母皇壽辰才會離開后宮,前

去請安見過的實在沒幾個,而這個與世無爭從來不理國事的皇姑婆祥月公主

卻是見過這皇姑婆雖然平時閑養在宮外從不過問政事但凡男人見了卻無不頭

痛唇角一勾眼里閃過狡詐笑意:白開心這下你死定了“另外還有事嗎?”

千千點了點頭湊到她耳邊、一陣耳語無憂眸子瞬間大睜:“告真?”

“當真,我親耳聽見的。據說是南朝的皇女這些年南朝攻打北齊的戰略,

就是她在指揮不知怎么中了計被皇上的人捉住了“她現在關在什么地方?

“不知關押在哪里,說是怕出意外,連王妃都瞞著。如果不是王妃察覺有并

向惜公子買來消息。這件事,連王妃也不知道。

“惜了了?我娘向他買消息?

“我聽說惜公子是無所不知只要惜公子肯接的買賣,幾乎是沒有打聽不到

的。,無憂微詫:“他還有這本事、那我娘將他收在府中,那豈不是…”

拿倒末惜公子雖然是你的夫但他的買賣是自由的,接不接全在他愿不愿意

而且收取的報酬也千奇百怪。如果不愿意,就算你給他一座金山,他也不會搭

理。如果愿意或許一只草扎的炸蜢也能成事。

無憂瞅了她幾眼,看來‘三包’稱號真不是白混來的到這世上也沒多少日

子竟知道了這許多事“惜了了也打聽不出來在哪里?、

“惜了了不接這樁買賣。

元憂默了下去惜了了是聰明人知道什么消息能賣什么不能賣““你偷

聽的時候可有人發現你?,“這能被人發現,還能被人稱得上‘三包’?”千

千對無憂的問話小有不滿。

無憂輕飄飄的看著護著不肯離開的千干:“說吧,想要的報酬是什么?金珠

?,“金珠以后又帶不回去。”千千撇嘴,從袖子里掏了張立著表格的小紙出來

,討好笑道:“我要這個。,無優看著表格里的寫著的身高、肩寬、胸圍、腰圍

等等,迷惑道“這是?

白公子的。”千千微紅了臉,難為情的指了指最下面一欄:特別是這一欄

也不用明確的尺寸特點明白就好。”

無憂順著她的手指看去險些噴了出去:“你花癡啊?”

千千皺了鼻子:“哪能是天上那幫女人花癡只有這樣才好賣錢。”眨了

眨眼豎了手指頭:“要兩個尺寸一大一小如何?”

無憂望了回天這天上地下,也沒什么不同啊:“你確認你憑記憶畫下來,

能有幾分象?”眉頭擰緊千千看到的就是畫像這時的畫像憑著一支毛筆,難

象二十一世紀畫像那么逼真再翻畫過來再失幾分真與真人不知還能有幾分

相似。

“我過去就靠這吃飯的,自然能有九分。

無憂又瞥了那張尺寸,無語的搖了搖頭默默的收起來放入袖中:“你和

了了倒是很象。

千千不等吩咐已經開始自行磨墨:“這是他的地盤我能掙掙小錢就滿足

無憂看著紙上很快成型的速寫畫像,神色慢慢凝重畫中女人大約二十歲上下

,鳳眼瑤鼻微抿著唇極為漂亮,只是頭發凌亂顯得很是憔粹,眉

宇間竟親是八年前用自己調換子言的那個姑娘。

無憂咬了咬唇將畫像點著拋入火盆:“不必再畫了。”

千千擱下筆搓著手:“那我的報酬什么時候能領?”

“五日內。”無憂翻了翻眼皮真是不肯吃虧的丫鬟。

手指輕敲桌面,如何才能尋到她的下落。

“郡主,王妃有請。”

無憂和千千對看了一眼。

千千可有跟你說皇姑婆要來的事?”王妃慢攪著茶杯,神色恰然好象根本

沒看見院子無憂和開心的那場鬧劇。

“將將說了,。”無憂心里七上八落,姨娘這時尋她不知是不是千千的行

蹤暴露“你皇姑婆在這里也逗留不了幾日再過兩個月,是西越大慶,我和你皇

姑婆都得回京。你皇姨也常來信說想你和十一郎得緊所以這次我想帶你和十一

郎一同進京。你皇姨還沒見過開心寧墨和了了不如叫他們一同隨你去給你皇

姨請安、既然他們三個都去了,那不凡也不能不去。至于不凡他們我會跟他們

說。你收拾準備一下

六日后啟程。走之前鳳止那事你也該再落實一下。”

“六日嗎?”無憂心里一緊、只得六日時間實在沒多少把握尋到那姑娘的

關押之所。

“怎么?有問題嗎?”王妃眼皮抬起眼中閃過一抹莫辯之色。

“沒,沒問題,只是鳳止的事,不是這一時半會兒解決得了的六日時間…

“沒出息。”王妃口中雖罵,眼中先前的那抹異色卻是褪去無憂暗松了口

耷拉了頭:“他喜歡了了多些。

王妃‘噗’的一下,口中茶噴了出來一陣的咳,身旁嬤嬤忙上來輕拍她的

背“我是說他喜歡了了的茶道。”無憂扁嘴是真的想把了了嫁給鳳止來著王妃

這才緩過氣:“你這死丫鬟一日不把為娘氣死你一日不肯安分、下去。”斜

晚向一邊候著的丫鬟:“去把不凡給我找來,他是管教這丫鬟的。”

元憂撇嘴,就是把不凡訓死了也是沒用,向王妃行過禮恭恭敬敬的出了

門出了門并不走遠又繞了回來停在窗下。

屋來傳來嬤嬤低聲問道:“皇上到底是何居心?

王妃冷笑“就算她捉到的那丫鬟是真的為何不在別處處置,偏要在這里?

不外乎是對我起了疑心。,“公主你這么做,豈不是更

“她這么做不過是想試探。既然已經懷疑,再懷疑些有何區別。、

“可是六日……,“她既然要釣魚哪能只備六日,等她開動之時,我們已

經離開,。

無憂又等了一陣,不見里面再說什么,怕不凡來撞見,閃身離開等離了王妃

院子才慢了下來。

皇室中果然親情淡薄,就連一直以為關系極好的母皇和姨娘都是相互猜忌。

苦笑了笑。

照這么看,那姑娘的事,根本是個圈套而姨娘拖家帶口的離開也就是要

她避也就是了為何還要將自己和眾夫郎一起帶走釣魚釣的又是誰?

無憂念頭飛轉最終停在了那縷琴聲上。

快步奔向琴室選了一把七弦長琴,直奔‘墨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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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66第一次接觸

不凡跟著丫頭一路急走,到了一處岔路”眼風中見無地斜抱了把長琴朝這邊

而來,停了下來。

無憂現在最不想見到的就是不凡,轉身回走,走出兩步又停了下來,毅然朝

他走去。

他側光而立,月光照亮他一邊臉,另一邊臉卻隱在陰暗中。

有月光照亮的半邊臉,清晰可見,俊美非凡,就連濃密的長睫都能一狠狠看

得清楚;然陰暗中的另一邊臉,卻模糊看不真切。

峻析的一席話說無憂已沒多少想念,僅為了那縷琴聲,指間繞了一絲隨時隨

風化去的奢望,但這僂奢望終是太過飄渺。

興寧雖然還得要扮下去,但無憂對這條命,看的卻不如先前那么重。

偏著頭看了他一陣,挑眉笑了,如春ā艷陽一般朗媚。

這一明一暗,真象他的人,表面上好象一清二白,實際上任誰也看不清他實

際是個什么樣的人。

不凡眉頭一蹙即松,這笑……太假……,她何時學會了虛假?興寧雖然行為

惡劣,但不是作假之人,這也是他唯一感到欣慰的地方,然現在這唯一讓他欣慰

之處,也在她身上流失。

無憂舉步從他身邊走過,步伐輕盈,抬手抓住他被風揚起的耳鬢邊那縷發束

,張開手指,如絲的墨發在指尖滑落:“會彈琴嗎……”

“不會……”

“那可惜了……”無憂回頭,目光掃過他不曾動彈的背影,既然無情,就不

該給別人過多的關愛,這種讓人欲得,又不能得的情,比刀還利”一刀下去,比

掏心還痛。

“你去“墨隱,……”不凡慢慢轉身,腦中浮現的,卻是坐在秋千上,眼帶

淚痕的少女。

“嗯,怕我弄死了他,就跟看來吧……”

不凡收回視線,看向前方,繼續往前走。

給他引路的丫頭是王妃身邊的親信,自然知道這院子里的一些厲害關系,有

些著急:“郡主去寧公子那里了,寧公子,他……這該怎么辦……”

不凡面無表情,也不答”只是走自己的路。

丫頭不敢再問,只好小跑著在他前面給他照明。

無憂將長琴放在石桌上,深望了眼漆黑無光的木屋窗猛,也不說任何話,低

頭試了幾個音,便自顧彈了起來。

她在兒時,雖然喜歡聽子言彈琴,但自己并沒好好學習,子言也無意強迫她

學習。

所以會的不過是些基本的,只不過常看,能記下他彈過的所有音符。

后來去了二十世紀,反而一有空就憑著記”照著他彈過的那些曲子模仿練習

雖然遠沒他的水平,但韻律,卻練得有幾分相似。

這時彈出來的,也走過去子言常彈的曲子,如果寧墨是他,應該不會完全不

記得。

小廝推著寧墨緩緩而回。

琴聲從“墨隱,中傳出。

寧墨聽了一陣,抬了抬手:“放輕些。”,小廝將輪椅前輪翹起,僅后面兩

個小輪著地,木輪壓過地面的聲棄頓時消去。

到了木籬門外,寧墨才輕道了聲:“停……”

他靜坐院竹籬墻外,微側了頭,從竹籬縫隙中望見端坐在石桌旁”認真彈奏

的纖弱側影。

垂下眼瞼,他五官如上天的精雕之作,在月光下完美無暇,慘白的如同白玉

雕像。

他靜靜的一動不動,如同石化了一般。

過了良久,投在眼瞼下的睫毛投影才輕輕一動。

能識得這音韻的人,世間只有五人,不知她從何處學來。

雖然彈琴之人的琴技很是一般,可以聽得出并沒有受過專門的教導,能彈成

這般,足可見很下了些苦功。

最關鍵的是,她不僅是用手在彈這曲子,而是用心……

這也是這音韻的出處,不是用技,而是用心,她做到了。

他們的曲子,不管如何變幻,只要心在,音韻就在。

曲畢,過了好一會兒,無憂才慢慢縮回手,抬頭看著前方全無反應的窗根。

又坐了一陣,才站起身,重新斜抱了琴,慢慢走向木籬院門。

她今天來,并不是想馬上得到什么答案,只是想讓他聽聽自己的琴聲,如果

他有所動,或許之后會有所表示。

出了門,看見靜坐在門邊籬墻平寧墨,一驚之后怔住了。

寧墨抬起眼,目光仍然清冷如月華,但這卻是他第一次正面看向她的眼。

這張臉,并不陌生,是他一眼也不愿看的,然而這雙嗯……

他從來不曾看過這么干凈的一雙眼,與三年前的那雙眼迥然不同。

無憂一直以為他在屋里,沒指望今晚能見著他,突然在這里撞了個面對面,

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么。

怔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潤了潤噪子,艱難問道:“吵著你了……”

他冷蕭的目光從她眼上移下,看向她抱在懷中的琴。

無憂心里一緊,不自覺的,將琴抱緊,怕他又做出什么過激的舉動。

出她意料的,寧墨沒做任何反應,只是朝身后小廝打了個手勢。

小廝推著他從無憂身邊繞過。

無憂飛快的挪步,手撐了輪椅兩邊扶手,攔了他的去路:“寧墨……”

他臉色本來就冷,這時越加冷得不帶一絲溫度,將臉別開。

小廝杵那兒,暗暗為自己主人著急,不知該如何是好。

無憂睨了小廝一眼:“你先退下,我要和你家公子談談……”

小廝臉色煞白,埋著頭不敢看無憂,雙手卻將輪椅手柄緊緊握住,站著不動

無憂微微詫異,好忠心的奴才,抬頭看去,認得是那天燒琴的小廝:“你叫

什么名字……”

小廝的臉更慘無顏色:“,平兒……”

寧墨驀然向平兒道:“你先進去……”

“公子……”小廝握著輪椅不放。

寧墨側臉,冷眼看去。

“是……”小廝臉色又是一白,垂下手,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一步一回頭

的進門去了。

無憂眼一眨不眨的看著他,他看似冷如冰川,心卻不似他外表那么冷,寧肯

單獨對著在眾人眼中如狼似虎的興寧,也不愿小廝在這里受到牽連。

目光落在他被長袍覆著的腿上,蹲下身,手握住他一邊膝蓋。

他身體瞬間崩緊,本少血色的臉,更是白如縞紙:“你又要做什么……”

無憂垂著頭,眼角余光見他半掩在闊袖中的修長手指屈著,指間扣了一尾銀

針,光暈閃過,只要他手指輕輕一彈,那尾銀便會脫指而出。

她當作不知”不急不緩的和聲道:“想看看你的腿……”

“如果怕我的腿恢復,只需叫你的奴才動手便是,何必多此一舉……”冰冷

的聲音如同從冰潭深處浮起。

無憂早料到他的腿上殘疾與興寧有關,只是不知興寧是如何將他弄殘的,又

為何要將他弄殘。

也不抬頭看他,淡聲道:“至于我為什么會在這里,我不能告訴你,但我能

告訴你,我不是興寧,如果你想我死的話,只需將這話傳給王妃或者不凡,我就

會死的很難看……”

“你當我是三歲孩童?”,寧墨冷笑,手中扣著的銀針,按著未動。

無憂笑了笑,命都壓給你了:“我懂些醫術,曾學過針炙,或許能幫你恢復

“我無需別人醫治,你走……”

“你選擇可以拿針扎死我,或者忍著痛……”無憂不管他同不同意,另一只

手握了他的小腿肚,結合著另一只手,慢慢揉捏向下,檢查他的腿問題出在哪里

寧墨崩緊著身體,戒備的緊盯著她,然她手上力道和手勢,和準確無誤的拿

捏,都足以證明她精通此道:“你懂醫……”

“嗯,我剛才不是說了嗎……”無憂抬眼睨了他一眼,又垂了下去,眸子是

純凈的黑:“放松些……”

他定定看著她的眼垂下去:“那興寧在哪兒……”

“嚴格說”我不知道她在哪兒,也不知自己能在這里呆多久……”無憂手上

不停,換了一條腿。

他的小腳肌肉倒還結實富有彈性,并沒萎縮,也無損傷的痕跡,可見問題不

出在膝蓋和小腿上。

寧墨看向她的耳側,仍保持著警惕。

“你不用看了,這張臉是娘胎里帶來的,至于為何和興寧長得一樣,我也不

知道……”無憂抬眼瞟了他一眼:“我要得罪了,勿怪……”

說完撩起他腿上袍角,握了他的腳踝,就要脫他的靴子。

他伸手過來,握了她的手腕,阻止她的動作:“不必看了。

直覺告訴無憂,是腳踝處出的問題,望進他好象永遠凝著冰的眼,冷冷道:

“是怕我查出你腳上沒問題……”

他剛剛略為緩和的臉色,又冷了下去,將臉別開,同時放開阻止她的手,靠

坐回去,轉頭看向一側明月,仿佛腳邊沒了無憂這么人。

無憂不再耽擱,脫去他腳上軟靴,褪下襪子,看著他腳踝上方,新傷搭舊疤

重重疊疊,已經分不出到底有多少道的凌厲疤痕,整個人都驚住了,氣息哽在胸

口中,再呼不出來。

褪去他另一只鞋,也是如此。

無憂額頭滲出汗滴,如果是要挑去他的腳筋,一次便可以,如何會有如此多

的疤痕。

身上一陣一陣的發冷,鼻息間仿佛聞到一股殘酷的血腥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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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67寧墨

無憂強捺下內心的不安和恐懼,深吸了口氣,柔聲道:“你忍一忍……”

寧墨一動不動,全無回應。

無憂學醫之時,算是膽大,又下得了手的人,這時手握了他的腳踝,手仍是

冰涼一片。

手指按捏下去,他身子一顫,便不再動彈。

無憂手上動作在這一剎間停住,先前已做好心理準備,仍壓不下這時內心的

震撼和憤怒。

原以為他腳筋已斷,這一捏一按之下才知,他腳筋確實被挑斷,然卻不盡數

斷去,而是從周圍割進去,卻留下中心一點相連。

腳筋斷口處,凹凸不平,突出許多,分明是反復切割而成。

從腳踝上重重疊疊的疤痕已然可以斷定,每一道疤痕,便是一次腳筋的切割

把人的腳筋一次挑斷,已是極為狠毒,如今這位卻是慢慢的切割,這過程,

受刑之人真真是生不如死。

而且對方還要容他的腳筋愈合一陣以后,再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重疊的傷疤已看不出他到底忍受過多少次,這種常人無法忍受的酷刑。

也就是說這些年來,寧墨在反反復復的經受這樣慘無人道的酷刑。

光這樣想想,已經覺得痛不可遏,他受刑之時的情境,根本無法想嘉怪不得

他會要惜了了的毒來止痛,因為毒入身體,會讓身體麻木,從而來減少知覺。

如果這當真是興寧所為,她的狠毒和惡趣,簡直叫人將她千刀萬剮也難消心

頭之恨。

無憂張了嘴,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緩過神,默默給他穿回鞋襪,起身手撐了

他身側輪椅扶手。

“是興寧干的……”

他仍看著遠處,清冷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額頭上卻痛得密布冷汗。

聽了她的話,才慢慢轉回視線,冷看著她的眼,不答。

“她為什么要這么做?”,無憂抬手輕拭他額頭汗珠。

他抬手攔開,轉動輪椅,錯開視線:“不要再來……”

“哼墨……”

他頭也不回,緩緩的進了院子。

在院子里徘徊,不敢走近的平兒,忙迎了上來,見主人一額的汗粒,回過頭

,慢恨的瞥了怔杵在那兒的無憂一眼,推著他往屋里而去。

無憂額頭漲痛,過去總見人嫌惡興寧,說她如何邪惡,個天才是親眼所見,

突然間對這個身份的主人也全然失去同情之心,真希望她死在哪個角落里。

這樣邪惡的人,不凡竟將她牢牢護著。

無憂冷笑,對這樣是非不辯的人,無法認同,之前的那些好感”蕩然無存。

前方院落已空蕩蕩的沒了人影,無憂仍無法從方才所見中緩過氣來。

或許該好好摸一摸興寧的底,如果當真惡毒至此,就算她回來了,也得先把

她解決掉。

這樣的禍害不能留。

想得太過入神,細碎的腳步聲,直到身后,才有所察覺,一驚之下,已被人

從后面抱住了腿。

“郡主原來在寧墨哥哥這里,叫我好找……”

無憂心里砰然亂跳,扭身,低頭,看向仰著頭朝她嘻嘻直笑的十一郎。

明明是任誰看了都想捏一把得可愛小臉,落在無憂眼中,卻從腳底升起一股

寒意,直竄背脊。

剛才和寧墨說的話,不知有沒有被他聽了去。

“你在找我……”

十一郎使勁點了點頭。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十一郎向身后指了惜了了:“我沒尋到郡主,正好遇見了了哥哥來給寧墨哥

哥送茶葉,我就跟了來,沒想到卻見到郡主……”十一郎小臉上蕩著歡悅的笑:

“郡主也來尋寧墨哥哥嗎……”

無憂順著十一郎所指的方向望出去,正好對上惜了了垮下來的美人臉,他眼

里的意外還沒完全褪去。

暗松了口氣,睨了眼惜了了手中的茶包,上前一把奪了,塞到十一郎懷中:

“你給寧墨送進去,送完了,自己回去,鳥鳥借我用用……”

也不理這一大一小愿不愿意,拽了惜了了就走。

十一郎抱了茶包想追,被無憂一眼瞪了回來,扁了嘴委屈的往“墨隱,蹭。

惜了了僵著身子被無憂一路拽著急走,掙了幾掙,無憂將他拽得更緊,惜了

了越加的用力往后抽手。

無憂只顧著不容他掙脫,沒留意腳下睡了一塊小鵝卵石,一腳踩上去,石子

打滑。

照平時,以她的身手,可以輕易穩住身型,這時身后拖了個不肯安份的惜了

惜了了長得美艷,終是個男子,向后拖拽的力氣不小。

無憂頓時失了平衡,往后摔餓惜了了見她靠過來,向后避開,他越避,無憂

越被他拉扯得穩不住腳,一腳踩在了他的長袍下擺上,他一個趔趄,生生又給她

做了回肉墊。

身后重撞上石子路面,痛得悶哼出聲,墨藍的闊袍被扯了開去,赤出半邊雪

白的玉潤肩膀,甚是狼狽。

再看身上趴著的無憂,這次到沒與她嘴對嘴,肩膀上一痛,她的牙磕在了他

裸出來的肩膀上。

側臉看去,無憂正捂了撞痛的嘴支起身,肩膀上留下一道細小的牙齒血痕。

惜了了身體一僵,死去了一半。

無憂對他這個怪癖真是頭痛,翻身坐起,偏偏寧墨這邊僻靜得出奇,鬼影都

不見一個。

拍拍惜了了的臉:“喂,走得動不……”

惜了了翻了翻眼皮,除了喘氣,使不出半點力氣。

“天下真是無奇不有,什么怪毛病都有……”無憂報怨著將他的手臂搭到肩

膀上,橫拉豎扯的將他扶起,他整個身子的重量就壓在了她身上,好在體型算不

上高大,倒也勉強能走。

沒走出多遠,便見到有家丁路過,忙上前將他接下。

無憂叉著腰直喘粗氣,揚了揚手:“送我院子里去……”

郡主府,無憂最大,她開了。,下人哪敢不聽,二話不說,背了昏過去的惜

了了朝著“暮言軒,飛奔而去。

千千在門口接住,雙眸頓時生輝,吞咽了一下,盤算著是否該再去弄點什么

有價值的情報,來換了了的身圍尺寸。

無憂吩咐千千在門口守著,將門落了門柵,在柜子里翻了一堆綢帶,才回到

里間床邊。

剝去了了外袍,將他的手嚴嚴實實的纏住,令他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再反

綁在身后,又將他的雙腳纏了。

確認他再沒辦法施毒,才下床換下,在地上滾得沾了塵的衣裳。

惜了了慢慢醒來,睜眼便看見,床邊無憂赤著肩背,正將衣裳慢慢拉高,燭

光下賽雪的肌光慢慢掩去。

低頭向自己看去,身上僅得貼身的小衣,手腳又被綁著不能動彈,唬得臉色

大變。

無憂聽見身后動靜,慢慢轉身過來,一邊束著腰帶,一邊挨床邊坐下。

惜了了只險些沒嚇破了苦膽,翻身坐起,縮到床角,屈著膝蓋護在胸前:“

你做了什么……”

無憂笑著上床,向他靠近些:“你說我能做什么……”

惜了了只覺得渾身的血液象沸油澆過一般,直沖上頭頂,再由頭頂辣的滾遍

全身,整牟人都暈沉沉的。

無憂湊上前,接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隔著衣裳順著他的胸脯撫了下去,停

在他柔軟的小腹上,欲下不下,垂眼瞥視著他,威脅道:,“你敢昏過去,今夜

你就好好盡一盡為夫之道。”,惜了了正呼吸困難,聽了這話,竭力透出口氣,

試著盡量呼吸,不讓自己昏過去。

頭腦慢慢清醒,胃中卻是一反。

無憂怕他吐在自己床上,臉色一變,忙道:“你敢吐臟我的床,我就把你吐

臟的床單全裹在你身上。

惜了了身體不適,還得強行忍著,平時養成的好修養也全拋之腦后,漲紅著

臉,怒罵出聲:“常樂,你這個無恥女人……”

無憂自回來以后,沒少代興寧挨罵,不以為然的趴在了他膝蓋上,歪頭將他

看著,他生氣時,小扇子一樣的濃密長睫會輕輕抖動,象被風吹著的鵝毛。

她看得有趣,伸了手指去碰觸他那鵝毛小扇。

他偏頭避開,柔軟的睫毛在她指節上拂過,微微的癢,舒服的直搔進了她的

心里,手指忍不住又追著觸摸他的睫毛:“接著罵,罵累了,我們再談……”

“天下怎么會有你這么不要臉的女人……”惜了了氣得發抖,盛怒之下,身

體上的不適反而漸漸褪去。

“那是你沒見過真正不要臉的,想罵什么,快罵,我等著……”無憂嗤鼻,

只顧追著玩他柔若羽毛的長睫,觸得指節一癢,便是一笑:“你這睫毛怎么能長

成這樣,有沒有什么秘訣……”

惜了了對著這么厚臉皮的人,避又避不開,躲也躲不掉,最終無可奈何的閉

上眼,深喘責氣,防著昏死過去。

無憂越加不客氣的又趴得高些,方便觸玩他的鍵毛,近距離看著他閉著眼的

臉龐,手反而停了下來。

不由的撫上他的面頰,他的肌膚細膩的如同錄了皮的熟雞蛋,臉龐條線柔和

,嬌柔漂亮得如同瓷美人,睫毛投下的細密投影隨著羽扇般的長鍵輕輕顫動,越

加顯得楚楚動人。

無憂指節在他臉龐上徘徊一陣,惋惜的嘆了口氣:“如果你是女人,不知有

多少男人想把你好好的守護起來,可惜你偏偏是個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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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68了了美人的第一回

“(這章比較腐……不喜歡的可以只看一半,不影響下章情節)

惜了了長睫又是一顫,喉節輕動,再忍捺不下:“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固然忌女色,但不是個笨人,常樂這么折騰他,絕不會是因為他長得好看

,放到床上來當發泄獸一欲的工具,而是另有所圖。

無憂也不掩飾自己的目的,縮回手,仍趴回他膝蓋上:“我娘要你代畫的像

,“對不起,無可奉告。

雖然無憂趴在他膝蓋上,令他緊張,但一談起正經事,就冷靜了下來。

“我懂,行炎行規,我也可以沒你做交易”無憂的手指在他大腿上來回輕刮

,就象刮的是身前桌面,插著自己的衣角,完全就是一種習慣無意識的習慣動作

他瞥著不斷在腿上制造出騷癢的尖尖手指”明明尖尖細細除卻肉呼呼的不見

骨,這么看著,很想伸手去捏上一捏,看看手指里面到底有沒有骨頭。

這樣的想法,讓不近女人的他感到詫異和不安。

全身的神經越崩越緊,身體盡量最靠,緊貼了身后床柱,離她遠些。

竭力不去注意腿上的騷癢,然異樣完細微觸感仍有一下沒一下的自腿上傳開

想她超緊停下,卻又有些不舍得她停下,這樣的感覺甚怪尷這這過去從來不

曾有過。

無憂等了一陣,見他只是看著她的手發呆,也不回話,眉頭一皺,在腿上狠

狠擰了一把:“聽見我說話沒有?”

腿上的痛讓惜了了陡然一驚,將臉微開:“我沒興趣……”他與提交易無數

,全是人家有求于他就連王妃對他都要客氣三分。

這么被綁著談買賣,還是頭一回,怎么想,怎么憋氣。

“你對我的身份不陌生,既然你委身“常樂府,就說明我對你有用,你何不

利用我的價值,更快的辦你想的辦的事?”

無憂在等他回話的時候,閑得發慌,又開始用手指刮他的腿側打發時間,也

讓消除自己的緊張。

她不知道惜了了。風如何,尋了他談”也就搭上了被姨娘知道的風險雖然姨

娘對自己的身份不一定有所懷疑,但直接想到的就是她另有目的。

皇家一慣是不告訴你的事,就是秘密”不容人刺探,你去刺探了就被人不容

但這件事沒有時間讓她象無頭蒼蠅一樣來回瞎撞,不個險不得不冒。

“一樁買賣,不做二人便都,他的視線總是無法從在腿上輕輕刮弄的手指上

移開,喉中漸漸的發干身體也莫各其妙的開始發熱。

“我不向你要那張畫像”我要別的,不會讓你為難。”

“你要什么?”

“他們將她藏在何處,我要這個,條件你開。”

“這樁買賣我不接。”他完全不假思索除一口回絕。

“為何不接?是能力有限,尋不到還是怎么?”

“就當是我無能……”身體上的反應讓他越來越難受,面頰緋紅,原本嬌艷

的容顏浮上些媚意:“放開我。

“你不給一個明確的說法,今天我不會放了你。如果你想留在我這兒過夜,

那你從現在開始,什么也別說。如果想回去睡覺,就給我個明確說法你為什么不

接?”

無憂身體微動了動,上半身壓在他屈著的小腿上大有就勢摟著他睡下的架勢

,擱在他膝蓋上的手臂滑下隔著薄薄的襯褲,撫上他崩緊的大腿,即使是隔著布

料仍能感到他腿上肌膚柔細如絲,再次感嘆,上天弄提,竟將這些女人夢寐以求

的給了他,簡直是糟蹋浪費:“你身子這么軟,抱著睡,一定很舒服……”

他面頰崩緊,縮了縮身子,意外的發現,被她觸摸腿部,居然沒有惡心反胃

,咬著唇瞅了她一眼,有些躊躇:“如果你能去做件事,我倒可以告訴你原因。

“什么事?”除無憂暗喜,知道有門了”他說是,要她去辦一件事,而不是

交易,那么既不與拒絕姨娘相沖,又利用她達到目的,這個鳥鳥確實是個合格的

生意人,圓滑,靈沽,同樣是買賣,不過換了個說法,就由買賣變成了相互幫助

除其實達到的目的全是一樣。

“五日后”午時除有一個女犯人要處決除是絞刑,她死后,你去將她看清楚

來,我要你去把發現的東西帶來給我。”

無憂一聽“女犯人,三個字,心臟頓時收緊……

手指一頓,無意中刮過他腿側的某一點,一種怪異的酥酥麻麻從他腿側瞬間

傳開,他禁不住輕輕一顫,舒服得險些呻為吟出聲,忙咬緊了牙,抵觸這奇怪的

感覺。

無憂沒注意到惜了了神情變化,問道:&qt;那女犯是誰?難道是畫中女人?,

惜了了蹙眉強忍那怪異的酥麻,媚眼如絲,微微輕喘:“你無需多問,照我的話

去做就好。如果你帶不回我想要的東西”今天這件事,我會如實告訴王妃。”

“你威脅我?”無憂向來吃軟不吃硬”即時瞪了眼,見他神色有異,奇怪的

“咦,了一聲,回想方才做過什么,試著將手指移回方才搔弄過的那處,果然他

身子又是一顫。

他突然間覺得腹間有股從來不曾有過的邪火竄上,到處亂拱”一愣之后,明

白了是怎么回事”臉龐慢慢轉紅:“住手。”

無憂之前發現寧墨在常樂手上所遭的罪除惜了了過激的反應,讓她條件反射

的想到,常樂也對惜了了做下了什么,才讓他如此碰不得女人。

在男女之事上最讓人情變態的,就是將男人變成太監。

當一個男人變成太監后”難免自卑,產生一些負面的過激行為。

過去在整形科工作時”就見過男病患為了下面形狀太彎,或者太奇形怪狀,

不能正常人道而苦惱”跑去校正。

由此可見,男人對人道一事上,有多看重。

如果鳥鳥被變態興寧折磨得不能人道”那對他而言,將是十分凄慘的事。

不過只要沒被閹割掉,都是有機率通過治療康復。

無憂想到這里,出于醫者的愛心泛濫,對于他的那些威脅之言除渾不在意了

“嗖,得一下坐起身,二話不說,就伸手往他褲中探,早查早治,才有更高

的治好機率。

“喂,你做什么?”惜了了被她綁了手腳,行動不便,跡又無處可跡”嚇得

七魂沒了六魂半,扭動著身體,試圖能跡開她的麾爪:“不要亂來啊。”

“別怕”我只是看看,會盡量小心,不會弄痛你……”無憂在整形科”對男

性方便的校正,雖然沒有親自主過刀,但原理卻懂。

她純粹是醫生安慰病人的溫柔話語,聽在惜了了耳中,就是別樣的味道,更

是抵死掙扎,向一旁滾開,不讓她碰觸輕薄。

他越是如此,無憂越覺得自己想法正確除寧墨腳上的傷,都不讓她看”何況

這么讓人害羞的地方。

越是不讓她看,她還越要看,設法為他醫治是其一,其二是想看看興寧到底

變態到什么地步。

興寧越邪惡,不凡也就越不是東西,念頭閃過,才赫然發現,她竟是想以此

來將在不凡那兒不經意得到的那些溫暖感覺全盤否認。

她不想帶著任何不屬于自己的感情離開至于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她不理解

將滾到一邊的惜了了揪了過來,將他壓住,在他的扭動躲跡中,握到的卻是

一支滾燙狗硬棒,松了口氣。

還在,也還能硬起來,應該沒問題。

看來常樂的渾勁還沒使到這里來。

惜了了瞬間僵住,一動不敢動。

那硬邦邦的東西在掌心中象燃著的炭一樣燙,還一下一下的漲動。

無憂掃了眼了了被墨黑長發遮去一半的緋紅面頰,身體不住顫抖”鮮紅的唇

瓣被咬出血印,怨念的目光簡直要將她生剝活剮,又開始犯疑。

他不近女色,這東西平時不該這么硬著除難道是被迫服過什么除才讓這東西

一直這么硬著,正因為這樣,他才有心里陰影,不敢讓女人靠近,久而久之就成

了那怪癖?

試著的揉捏兩下,看有沒有其他不良之態。

然就在這時”被她緊壓在身下的柔軟身體猛的僵住,指間一股熱流沖來,二

人眼瞪眼的同時怔住除又同時的臉紅了下去。

二提僵持了好一會兒,無憂將手拿出來,目瞪口呆的看著手指間繞著的枯稠

液體,哭笑不得,沒問題啊……,惜了了有生以來第一次遺這精竟是這樣完成,

目光呆滯的挪向她的手指”瞅了一眼,哪敢再看第二眼,羞得連死的心都有。

無憂雖然沒經歷過男人,好歹是學醫的人”很快恢復了淡定,取了絲帕拭手

:“第一次?

這本是男子正常的生理反應,只是不明白這個長得比女人還漂亮的少年,明

明跟自己談著與肉無關的生意,怎么莫名其妙的就來了這么一回。

惜了了臉紅,耳紅,脖子紅,最后連眼睛都紅了:“你,這你…………這家

你下流。”

“這有什么難為情的,是男人都會有。”無憂捏了捏他仍滾手的臉蛋:“這

樣很好,證明你是個男人,以后可以娶老婆,當然你想找個男人斷袖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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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69不忍心

惜了了張口結舌,她昨夜將開心留在房中,今天又如此對他,簡直是淫邪無

做下惡事居然如此理直氣壯,氣得身子不住的抖:“你無恥。”

“喂,你不亂想,怎么能有那東西出來?你自己這樣,怎么怪得我無恥?再

說你弄了一手,我都沒嫌,你還有什么不知足的?”

無憂說的泰然,眼角卻提心吊膽的往他身后綁著的手上看。

如果這時候被他掙脫了出來,鐵定是要將她毒死的。

惜了了被她嗆得急紅了臉,失了平時的淡定:“分明你在我身上無憂眼眸一

亮,笑了,向他半壓過去,神情曖味:“原來你是歡讓人碰的。”

惜了了終是個只得十五六歲的少年,過去又從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想將方才

發生的臉當成一場夢”然身上粘粘乎乎的,很不舒服,都宣示那件事的真實性,

而方才那瞬間叫人象是飛上云端”無以言喻的暢意,想否認也無法否認。

惱羞成怒:“我……這我……這怎么可能喜歡,你胡說……

使勁扭動手腕,試圖將手掙脫出來除說什么也不能再讓這個該死的丫頭再胡

說下去,就算將她毒死去,再跟她一起死了也行。

然無憂綁人的技末著實過硬,任他怎么扭”怎么掙,別說手腕能掙開,就連

被包裹著的手指頭都松不了半分。

“你別費勁了,我是不會讓你掙開來”將我毒死的。”無憂塞了個枕頭到他

頭下除讓他可以睡得舒服些:“其實這些事真的很正常除只是你從小沒爹爹在身

邊,也沒有人告訴你這些,所以你才會覺得難以接受。你不信我”大可去問下開

心和不凡他們啊他們大你一些除該是懂的。”

無憂知道曼珠的故事,曼珠跟著娘長大,他娘被拋棄自然不會再跟他講男人

的事”才讓他對這些正常的生理反應一無所知除看似野狼猛虎。

惜了了雖然恨不得無徑立刻死去,但聽她說這些全是正常的反應”心里也不

由的動了動,可是叫他去向開心沒不凡開口相問,打死他也做不到。

他動彈間褲子那處有些滲濕,無憂看見,略為猶豫仍是下床取了干凈的軟巾

濕了水,重新回到床上。

瞅了他一陣,壯著膽子往他褲中塞。

“你又要做什么?”惜了了睜大了眼心驚膽顫的要放一旁跡讓:“你……”

你……,這難道又要……

“要你的頭啊。”無憂臉上也是火燒火燎一般:“粘巴巴的不難受嗎?一股

的味,一會兒出去,丫頭聞見了,你不嫌丟人啊。”

也不管他樂意不樂意,將濕巾搭上他那處,口中雖兇,手上卻是盡量輕柔男

人如果在第一次傷到了,怕是會留下陰影,雖然她一直很難將他當男人看。

“本來這些事,該你自己來處理,不過我怕解開你,被你毒死所以給你代勞

了。”

惜了了略跡了跡”沒能跡開,反而不再動彈,側身躺著閉上眼除粉嫩的臉蛋

窘得幾乎滲了血:“我一定會殺了你的。”

無憂手上動作頓了頓看向他不住輕顫著的小羽扇一般的濤黑睫毛和上挑的好

看眼線”真是個極漂亮的大男孩除接著工作:“你的毒對死人有沒有效?”

“對死人有沒有效,我不清楚。只知道我的毒能將沽人要死人。都里他根本

不敢睜眼看眼前的邪惡少女。

“如果我跟你說”你在我身上用藥,根本是浪費除因為我是個死人”你信不

信?……

他嘴角一抽,將臉埋進了枕頭。

“呵,自然是不信的。除除無憂挑眉除有時連自己都不信,時常懷疑六歲那

杯毒酒和那場大火只是一場夢,一個幻覺。

惜了了直到無憂拿著濕巾下了床,才長松了口氣,崩得發痛的身體慢慢放松

,睜開眼看著她的背影,背窄腰細,嬌俏玲瓏,他再惱她,也不能不承認她真的

很美。

“如果你的性子溫沒些,我也不用綁你除你也不用受這罪。”無憂處理完殘

局,回到他身邊躺下除拉過被子將他和自己一起蓋了,與他的身體保持半尺距離

除讓他既有些緊張感,又不至于害怕。

側過身,與他面對面除手肘壓在枕頭上除撐了頭。

他個子并不矮,但纖柔細致,不象開心那樣高大結實,掙扎了這半天,衣結

早被蹭得開去除衣裳半解,及膝的長發散了開來,鋪了半邊床”半掩了裸出來的

雪白肩膀除長睫低垂”面頰桃紅未能褪去。

這真是她所見過的顯得最柔弱的少年”自己雖然是個女子,但只要有一葉薄

刀在手,翻手就能殺人,倒比他更顯強大。視線掃過他被反綁在背后的手臂,輕

咬了咬唇。輕嘆了口氣是竟。是不忍心。

傾身過去,面頰輕擦過他的面頰,手臂繞到他背后解繩索。

“你長得這么漂亮,不會武功,只是會用毒,又不會解毒,真的能保護好自

己嗎?”

無憂說這些話,只是發自內心的感概,并沒指望他徑有所回應。

沒想到身下傳來他極輕的聲音:“我能。”

無憂飛快的瞥了他一眼,他這話,也不知能有幾分可信度。

隨著她解繩索完動作,她的臉頰在他臉頰上來回輕擦,他的心狂跳不止,屏

住呼吸,安靜的如拳養的貓兒一般,一動不動。

無憂系繩子的時候就系得結實,他又亂動,胡扯了這一陣子”結頭早成了死

扣,十分難解。

他微微轉頭過來,看著無憂關注的神情除沒有半點猥瑣輕薄之意。他這么看

著,居然……這不反感,這家……這無憂對他的偷偷竊看,若的所察,轉臉過來

,睨了他一眼,繼續解繩結:“我不是有意要碰你,實在是這結太難解,你別吐

啊。”

話說完,還是覺得不放心,又轉過來看了他一眼,他仍睜著小狐貍一樣晶亮

眼睛將她看著,真怕他又受什么刺激,蹙了蹙眉:“要不你趴著,我可以離你遠

些。”

惜了了臉上略略祖去的紅,又慢慢升起除緩緩垂下眼睫,身體卻是不動一下

無憂幾時見過他這么老實除心里反而不踏實,等了一陣,仍不見他動彈,舔

了舔唇除不管了,又湊上前。

回頭間除唇不經意的擦過他微汗的頸項除嬰兒肌膚般細膩的感覺在唇邊化開

,真想咬他一口,笑了笑,重新專注手上的沽計。

他身子只是微微一僵,便慢慢放松:“的那個……這”

“嗯?”

“你怎么知道那個……這是正常的……”

無憂哈了一聲,反應過來:“千千說的。”總不能說以前生理課學的吧?

“千千?”狗眼里閃過一抹怒意:“她的話也信得?”

“你別怨她胡說八道,其實啊,她天天研究男人,在某些方便除還是很博學

的……這”她干咳了一下,不知千千會不會打噴嚏。

瞟了他一眼,見他臉上怒意未消,又咳了一聲:“我娘也說過,我這么多夫

郎,她好歹得教我些的。”他總不至于敢拿這事去問姨娘吧。

他的臉色果然慢慢緩沒了下來,又垂下了眼瞼。

惜了了感到手上繩索一松除纏裹在指尖上的綢帶被抽來。

手掌輕合,沽動著麻痹的手指,手指一屈一直間,指甲縫里已扣了些藥沫,

只要輕輕一彈,就能讓她死得無聲無息。

露出半真半假的笑:“你明知我要殺你除為什么還要這么做?”

無憂繞著綢帶,頓了下:“這個,我也不知道這呵……,的其這可能是沒想

吧。”

惜了了微微一怔,一直以為做一件事”總得有目的,從來不會有無心之作。

“這笑是誰教你的?”她抬手抹了抹他的眼角:“不想笑就別笑,這么哭尷

,這真的很難看。”

其實他怎么笑,都很媚,很好看,但這種沒有心的笑,實在叫人心酸。

將挽好的綢帶擲到床角,轉了轉酸軟的手腕躺了回去:“你還沒告訴我除我

想知道的。”

惜了了眼角笑意凝住,撐身坐起”背靠了身后床柱,斜睨著正望著他,等他

回答的無憂”她眼中從頭到尾干凈得沒有一點貪婪肉這欲。

屈著的手指慢慢張開,緩緩將滑落一邊衣袍拉攏,掩去的肩膀:“沒有那個

人,所以沒得尋。”

無憂之前做了許多難以尋找到設想,甚至想到把她的頭發剃光了藏在和尚廟

里,但怎么也不會想到沒有這個人”

“那畫像……”

“我能說的就這么多了。”惜了了自行去解腳上的繩索:“別忘了除把你發

現的東西給我。”

無憂滿腹疑問,但有他這些消息”起碼知道,這幾天不必去扒地皮尋人。

“你剛才為什么不下手?”

“因為我要留在這里除起碼現在要,你死了,這院子里的人就散了除我也得

離開。”

他的話就如同他的笑一樣除半真半假。

無憂笑了笑,也不反駁,望著天花板:“真希望你的毒對死人沒效啊。都里

他停下來”睨了她一眼:“你真是奇怪的人……,人……和以前……大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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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70初試AA

“嗯,要不然,怎么會是失瘋癥呢……”無憂打了個哈欠,打算就這樣睡了

,至于鳥鳥”已經問不出什么,愛留就留”愛走就走。

“如果這是失瘋癥,那一直這么瘋著,也挺好……”他斜依了身子,倒比剛

才放松,沒有要離去的樣子,不過目光卻不敢再往她身上看,一看便想到剛才的

事,不自在的如坐針毯。

無憂瞥看向他,“哧,的一聲笑,他還真是個沉得住氣的人,居然沒落荒而

逃,:“我們,怎么樣……”

“誤俟……”他與她視線一觸,趕緊避開,臉上飛起紅云,他擅于交際,會

好幾國的語言,卻不知這個“誒誒,是哪國的語言,又是什么意思。

無憂笑了,原來他還是介意啊,明明介意,卻又不走,實在弄不明白他有什

么想法。

撥了頭上的釵子在枕頭上劃了兩個“,給他看:“是這個“aa……”

“英格蘭語……”他略抬眼皮,看著她寫劃,視線不自覺的看過她握著釵子

手”就是這只手”方才……臉上的紅飛快的滲過脖根,面頰艷得象要滴血。

“你懂英格蘭語……”無憂微詫,翻過身望著他的大紅臉,翻了個白眼,平

白又紅什么臉,難道和哪個西洋女子有一段異國戀不成?

不過光是想想就被自己否認了,女人都碰不得的人,怎么跟那些開放國家的

女人戀?人家是見面就親,他不吐人家一嘴才怪。

“略懂……”惜了了偏頭苦思”搖了搖頭:“英格蘭語中沒有這么個說法…

無憂擠了個笑臉,當然沒有了這時候這個詞要到,泄紀才會有:“不過是偏

遠地方的一個說法,你沒聽過,也是正常“,呢就是“,制,意思是大

家吃了飯,自己付自己的錢,說白了就是各顧各……”

“你我未必會一同出去用朦,在府中用朦無需自己開銷。”,他不明白這跟

他們能扯上什么關系。

無憂清咳了一聲,當然沒有約你出去吃飯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們耳以

搭成協議,我們可以在府中和平共處,只不過彼此互不干涉,你過你我過我的,

如果有用到對方的地方,就親兄弟明算帳,拿錢買貨。這樣你也不用總擔心我對

你心懷鬼胎,打你主意;而我也不用總害怕,你對我下毒。如何……”

如果能跟他達成協議,他也就不用處處防狼一樣防著她。

也就是說”可以隨時找他買情報,這比千千那三包本事,來得更直接些。

惜了了在府中也就是想圖個清靜,在盡可能清靜,不受干擾的環境中辦自己

的事。

就算這個女人不可信,但起碼有個協議在,對她也多少也能有些約束。

所以略做猶豫,便點了頭:“好。”,“好,字出口目光轉過來,對上無憂

清澈純凈的眼,竟他看過的最美的一雙眼。

目光仍是與她的一交就慌忙避開,但她眼中懇切,幾乎是哀求的目光卻浮在

了腦海里,想的竟是這樣一來,或許她以后不會再在自己面前出呢……

神使鬼差的有些失落。

無憂原以為,一定要很費些口舌才能說服他,結果他這么干脆就答應了,高

興得差點撲上去擁抱他以示慶祝。

不過礙于他的怪癖,忍了下來,省得被他說成剛達成協議,她就違約這才談

成的事,就此告吹。

惜了了看著她眼里的雀躍,更生出一股惘悵,他討厭這樣的自己,這樣的邪

惡女人,以后自然是不能再見的。

起身下床,將外袍慢慢穿上:“我回去了,我要的東西,你拿到了,差可靠

的人給我送來便好……”

再不回頭,直到出了院門,才停下來,回頭望向還點著燈的窗根,咬住了紅

艷的下唇。

一個黑影驀然落下,摟了他的肩膀,他猛地吃了一驚。

熟悉的聲音在身側響起:“那小魔女有沒有沒對你怎么……”

惜了了驚嚇剛去,臉卻“嗖,地一下直紅過耳根:“說……沒怎么………”

“她找你做什么……”開心嘴角翹起,從昨夜的情形看來,他并不擔心無憂

會把了了怎么樣,不過他這臉紅的實在有些詭異。

“找我買些東西……”惜了了偷偷將沒穿得很整齊的衣袍拉好。

“你拒絕她,所以被她為難了……”開心皺了皺眉,那丫頭邪得很,低了頭

,將惜了了從頭看到下。

“談成了……”惜了了頓時緊張,拍開搭在肩膀上的精實手臂,往“聽雨閣

,方向走。

開心微微一怔,以了了的性格,如果不肯答應,任你怎么副迫,都是沒用的

,他對他們這樁買賣十分好奇,但與了了多年的相處,知道他的規矩,關于生意

上的事,絕不會吐露半點口風,問了也是白問,干脆不問。

追了上去:“你結識的人多,又見多識廣,可知道除了易容,還有沒有別的

辦法將一個人的模樣變成與另一個一模一樣的人……”

“錄皮換體……”

開心光聽這四個字,就打了個寒戰:“怎么個換法……”

“這是很高技術的一門秘術,就是將一個人的皮完整的錄下來,再覆到另一

個人身上。如果想讓被換上皮的人和錄皮的人一模一樣,就得很高的要求,包括

臉型,身型,都得與之前的相同,有一點不同,覆出來都會有差異。因為世間除

了長得一樣的雙胞胎,幾乎難尋到一樣的人,但既然雙胞胎已經長得一樣了,也

就沒必要再換……”

“如果當真有人做了,能否看得出來……”

“表面上是看不出來的,雖然人皮彈性有限,想絲毫不拉扯改變模樣,一定

得開上兩個以上開口,頭上一個,身上一個,高明的秘術師,都會將頭上的開口

處藏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比如發際……而身上的………”

“身上的會怎么樣?”,“因為人皮不比得布料織物,再高明的繹合師,縫

合人皮時,仍會留下細微的痕跡,雖然常人極難發現,但終是躲不過眼力好的人

,所以他們多會采用紋身來掩飾,好的紋身師能將縫合的痕跡彌補的天衣無縫。

不過錄下來的皮膚難以保存,不能曬太陽,也不能多吹風,每日還要多次用凝脂

涂抹來保住彈性,而且不能有絲毫傷損,因為里面的皮肉能長好,而覆在上面的

這層人皮,卻是再長不攏”但人只要長在這世上,哪能沒有一點磕磕撞撞。

即便是萬般小心,保護得極好,不曬太陽,不吹風,也不磕磕碰碰,劃破手

指,也無法長時間保存,所以這門秘術空有說法,卻無人去做……”

“你說的不能長時間,是多久……”

“據說能一年……”惜了了奇怪的睨視了開心一眼:“你怎么突然問這個…

“呃,沒什么……”開心抱著手臂,看著自己腳尖。

“難道你認識的人中,有誰不妥當?”惜了了下意識的回頭睨了眼身后院門

,難的……

“沒有……你別亂想……”開心抬臂勾了他的脖子,半邊身體重量壓在他身

上:“幫我打聽個人,價錢任你開。”,“三百金珠,你還沒還上……”惜了了

摔開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別動手動腳的……”

開心裂嘴笑了:“早晚還你,別這么小氣……”極快的捏了惜了了的下巴,

又打趣道:“你是女人該多好,雖然脾氣臭點,長得漂亮,身子骨又軟,男女之

事想必也得很,我直接娶了你,也無需再找其他女人……”

惜了了剛剛在無憂那兒出了那樁丑事,別扭勁到現在還沒過去,開心這話簡

直是直接踩在了他尾巴尖上。

斜步讓開,淡淡月光銀輝下,他面沉如水,媚氣的眉眼間,盡是凜然之色,

激滟的紅唇上留下深深齒痕,慢慢有暗紅的血珠滲出:“,那些人表面對我客氣

,暗里我在他們看來不過是個玩物,一次次去我的茶苑,看似彬彬有禮,圖的不

過是尋機弄我上床,滿足他們的獸一欲。一直以為你雖然表面上言語不羈,但卻

是個真男子,沒想你也這存了這般齷齪想法……”

開心本是常與他戲笑慣了的,從沒見過他這么大反應,愕住了,眼里戲意褪

去:“你知道我沒那意思……”

惜了了也知道自己說得過了,他雖然言行上不拘禮數,卻不是那樣的人,然

說出去的話,又怎么肯收回來。

舔了舔因破損而漲痛的唇,垂下眼瞼,轉身就走,步子又急又快。

開心眉頭微蹙,若有所思,急追上前,一把拽了惜了了,沉聲問道:“是不

是那魔女對你做了什么……”

惜了了眼神微閃,背轉身,眼眶有些微紅,她說的對,他自小沒有父親,才

會變成這樣,如果不是那個人拋棄了母親,拋棄了自己,自己如何會落到這個地

步,又何需去對那些人陪笑應酬。

深吸了口氣,忍住心間鈍痛,淡聲問道:“那個人到底是你什么人……”

“我不能說……”開心輕抿了唇,眸子暗沉。

雷巾晉詮晉訂閱終于見漲,雖然幅度不大,但也算看到些光明,真是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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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勸離

惜了了也不勉強,誰沒有一點不能見光的東西:“那個人,你無需去找。”

“我一定要找,你只要給我一點提示,不會讓你涉入。”開心靜看著他單薄的身影,心生惻散惜了了微微側身,還隱隱泛紅的眼,已恢復平常的親和嫵媚,仿佛剛才什么也沒發生。

開心暗嘆了口氣,他本該是活潑胡為的年紀,卻已經將少年本該有的性子盡數掩去,給人看到的不過是個分不清真假的軀殼:“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五日后”我給你消息,五日內,你什么也不能做,我有些累,先回去了。”

他深色的長袍隱在樹影中,只有少許月光斑瀾的晃動,顯示著他的遠去。

開心蹙了眉回頭看向浸在夜色中的“暮言軒”那丫頭到底做了什么。狹長的眸子瞇起……,…紋身……不能曬太陽……

涼月銀輝透過竹籬窗格,給不凡清雅的側影鍍上了一層清冷。直到身后琴聲停下,才慢慢轉身,看向寧墨輕撫琴弦的手:“琴隨心生,你的琴彈得越發的好了。”

“本來有人比我彈得更好,可好……,…”寧墨手指一點點撫過琴弦,聲音如同他的人一般,尋不到一絲暖意。不凡默了一陣”避開他的話題,轉入今夜來的目的:“你知道,對于無憂,其他什么事,我都能約束,獨對你這件事……我無能為力。”

“我沒怪俄”

“我寧肯你怪我。”不凡輕嘆了口氣:“離開常樂府,我會為你安排好一切。”

“我不會走,除非能讓我帶她一起走。”寧墨神色如一,不起一絲波瀾”指尖輕動,淼淼琴聲又自在他指間流轉。不凡上前,伸手按住琴弦,琴聲嘎然而止:“她不值得你如此。”

“值不值,你比我更有體會。”寧墨唇邊浮起一抹譏俏,視線停在按在琴上的修長指節上,“可惜了一雙好手。”

“寧墨。”不凡鎖緊了眉頭,生出些無奈,“何必如此,又何必為難你自己?也為難我?”

“為難嗎?”寧墨抬眼起來,望著那雙同自己一樣窄長,純黑的眼”只是那雙眼里多了些人間冷暖,嘴角輕勾,眼底卻越加的漠然冷淡:“你還是不夠狠。”

“你的身體已經虧虛得再受不得了。”不凡手掌握了他的肩膀:“離開這里。”

“你回吧。”寧墨將輪椅轉開,停到窗下,抬頭望向天邊月亮,冰冷的眸子深處且柔且韌。不凡看了他一陣,徐徐開口:“那女人,對你真這么重要?”

“是。”他蒼白的薄唇輕動,語氣堅定。不凡慢慢闔了下眼,從琴弦上收回手:“也罷。”惜了了離開后,無憂根本沒了睡意,腦海中一會兒是峻珩的那些話,一會兒又是寧墨的琴聲,一會兒又是賣茶老婦人說的秋千三月一換。就連過去猜想的子言是北齊被毒殺的小太子一事,也被攪亂成了南朝太子,亂哄哄更理不出一絲頭緒。

睜大著眼,望著幔頂怔怔發呆,好象想了很多,但到頭來,卻象是什么也沒想出來。

直到天邊雞鳴,才闔上眼”這一闔,反而睡了過去。

正睡得迷糊,被人一陣的搖晃”半睜著酸澀發漲的眼,暈乎乎的掃了眼床前一堆的丫頭”又將眼閉上。

“郡主,別睡了,快起來,祥月公主已經到大門口了,訖公子叫人過來催呢。”千千使勁將她提了起來。

無憂一個嚀叮,睡意去了三分,抓過床邊丫頭捧著的濕巾,往臉上一抹,頓時清醒過來,急問道:“我皇姑婆到了?”

“剛才就說到大門口了,這會兒怕是正往前東屋送呢。”

“什么時辰了?”無憂這才慌了神,祥月公主是母皇的姑姑,也是自己的祖輩,照規矩她得到二門口去接著,這下好,人家進門了,她還在床上。

“已時了。”千千也慌著給她遞送衣衫。

“怎么不早些叫我?”無憂滾下床,手忙腳亂的收拾。

“明明傳話說是要過了午時才到。”千千為難的湊到她耳邊,小聲道:“我來過幾次,見你睡得那么沉,想是你昨夜把惜公子……咳……過于累了,所以想讓你多睡會兒,誰知道就提拼了。”

“我把他……,…”無憂掃了眼左右,嘴角抽了抽,昨天那情境也不知算不算把他怎么了:“算了,現在外面情況怎么樣?”

“訖公芋接著呢,哄祥月公主說你昨天喝多了兩盅,所以起得了晚了,這會兒正在收拾,祥月公走也沒惱,說昨天那種大事,喝多幾杯也是難免……”

“我爹和娘呢……”

“王妃已經過去了,王爺聽說正在辦公務,辦好了也會立馬過責……”

無憂略松了口氣,隨意洗漱了,也不用早膳,領了千千就往東院跑。

出門沒多遠,便見小丫頭氣喘吁吁的跑來:“郡主,公主娘娘說大堂里悶得慌,叫在院子里擺了桌子,叫都主直接過后花院,一會兒大伙就在院子里吃大螃蟹……”

“府上有螃蟹……”無憂到這兒這么久,還沒見過府里蒸過大螃蟹。

“公主娘娘自帶的,已經叫廚房去蒸了……”

無憂笑了笑,以前和這個皇姑婆雖然只有兩面之緣,便覺得她是個隨性的人,這會兒連螃蟹都自帶了。

“趕快叫人去備些上好的黃酒……”吃螃蟹哪能不配黃酒。

“紇公子已經叫人備上了……”

無憂嘴角笑意一冷,寧墨那腳,反復傷成這樣,他豈能不知?唯一的解釋就是不加理會。

對上頭的人,卻是面面俱到,這些細小的事情,都不會漏下一點。

睡到這時辰,也沒人來揭穿她的冒牌身份”不知是寧墨沒將她的身份說出來,還是他們因為皇姑婆的事,無暇理會。

反正沒人來找她麻煩,她就當身份沒有暴露。

天氣極好,還沒到中午,太陽已經暖融融的,院中早擺好軟榻,已過七旬的祥月公主滿面堆笑斜靠在上面,左右亂看。

至于興寧的那幾個夫侍,無憂還是頭一回看到這么齊齊整整的一起出現。

除了坐在輪椅上的寧墨,神色淡漠,和平時沒多少不同,另外幾個都立挺挺的散立著。

他們幾個今天都有些共同點,包括平時圓滑周到的不凡也沒站在皇姑婆面前服侍。

全站在樹枝繁密的樹第前,而且還是能挨多近,就挨多近,也不怕樹權扎了屁股,再就是神情都有些古怪。

只有十一郎站在場子中間,雙手捂著小屁股,小臉苦成了一堆,眼巴巴的將祥月公主瞅著。

王妃坐在公主旁邊,也是神情難辯。

無憂一看就樂了,看樣子,有人中過招了,皇始婆下手可真快,快走兩步轉出花蔭。

惜了了沒抬頭看無憂,臉已先紅了,更不敢回頭看她。

開心在他對面看著,更覺得蹊蹺,不理不顧的朝無憂看去,后者神色怡然,看不出個所以然,不由的眉頭微蹙。

無憂視線不敢亂看,走到場中,又是見禮,又是寒暄的做足了過場,才在一邊坐下。

眼風掃向靜坐一邊,微側著臉看著手邊停著彩蝶的寧墨。

無憂察覺到皇姑婆也在看寧墨。

寧墨人走到了,卻沉漫在自己的世界中,周圍的人和事全然與他無關,對公主的端詳也是不察不覺”安靜得好象這里沒有他這么個人。

好一會兒,公主才收回視線,離得近,無憂甚至聽見她幾乎是無聲的一聲嘆息:“這么個妙人兒,真是可憐見兒的……”

王妃神色間也有些不自在,飛快的瞟了無憂一眼。

無憂卻看向了不凡。

不凡面色仍然平靜如水,對她投來的視線也不做出反應,只是淡淡的看著眼前地面。

無憂反而有些意外,以為他會借這機會,使勁巴結,沒想到除了寧墨,倒是他站的最遠。

立了一院子的人,氣氛反而死氣沉沉的,就連無憂都覺得有些難受。

這份沉默被祥月公主起身去凈衣結束。

王妃長松了口氣,支著一旁的丫頭:“快去看看,螃蟹蒸好沒有……”看樣子”也是受不了這份詭異的氣氛,想借著螃蟹來調和調和。

無憂借這空擋,逛到不凡面前,仰了頭,直直的將他看著,看得很仔細,簡直象是要將他切割成一片一片來分析。

他終于將視線挪過來,不避不閃的與她對看。

“無憂……”王妃怕無憂因為峻珩的事不痛快,這時尋不凡的麻煩,皺了眉:“你皇姑婆在呢,可不許胡來……”

無憂不敢違逆姨娘,向后退開。

靖王繞過花叢大步趕來,掃視了場中一眼,濃眉就是一皺:“,怎么今天全跟死了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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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怪癖老太太

院子里所有人一齊看向呆若木雞的王爺。一怔之后!均是忍俊不禁。

過了好一會兒”王爺才回緩過神來,正要向眾人宣泄不滿,屁股上又一痛,竟是又被狠狠的擰了一把。

王爺即時再次呆住,目瞪口呆的不敢相信所發牛的事。

身后傳來祥月公主的贊嘆聲:“帶軍打仗的人就是不同,這屁股都特別的結實,不象你們皇父,就一包的肥肉。”

王妃偷偷瞄了夫君一眼,強憋著笑,委實辛苦。

開心終于憋笑不住,悶笑出了聲,又忙忍著,又哪里忍得住。

王爺在小輩面前出這么大個丑,窘得老臉通紅,恨不得就此遁地底里去,遁不掉,就想找回點威嚴,狠狠的向場中瞪去。

不凡等人忙轉開頭,看花的看花,望天的望天,裝得無事一般。

王爺這才背了手,以手掌遮了屁股,慢慢轉身,心里七上八下的,唯恐祥月公主冷不丁的又來一下。

直到面對祥月公主,才干咳一聲,勉強笑道:“皇姑婆真是老當益壯,身手也是絲毫沒減。”

開心的噗,的又笑出了聲,被王爺回瞪過來,忙又看向別處。

王爺一一看過不凡等人,個個背靠樹籬,暗罵道:“這幫兔崽子,個個精得跟小鬼一樣。”后悔太過大意,令這巴掌落在了自己身上。

祥月公主扁了嘴,從王爺身邊繞過,嘀咕埋怨道:“兵蛋子也就看著好看,一說話就完蛋,這女提哪能說老當益壯的。方才見人家賣螃蟹家吆喝的挺熱鬧,上去瞅了一眼,人家賣螃蟹的都會說,喲,老人家,上次見您是這模樣”現在還是這么絕代風華,您可真是青舂永駐。人家賣螃蟹的都比兵蛋子強。”

王爺嘴角一抽,前面這位,頭發全白光了,臉上褶子打堆,還怎么風華絕代得起來?五十年前或許是風華絕代。那賣螃蟹的除了這次,哪還見過您啊,一個風華絕代,就能讓您樂顫著,自帶這么多螃蟹進府。

得家您天天去瞅螃蟹,他天天夸你風華絕代,我們也天天有螃蟹吃。

不過這話也就敢在肚子里說說,沒敢當真說出來。

再看周圍,王妃倒還算能把持得住,其他人家上到無憂沒她的那幾個夫,下到一邊蹲著隨時等著傳話的小廝,無一不是臉紅耳赤,徑模怪樣。

扯下臉角,臉色陰沉陰沉的,一世威嚴就這么掃地成灰了。

王妃見丈夫臉色不好,終是斂了笑,上前來將祥月公主扶住:“始始”他就一個只懂得帶兵打仗的粗人,您別跟他計較。”

“我哪能跟他計較,我是在想啊,你當初嫁他,多半是沒看他的那張臉家聽他說兩句話,光看他的屁股去了。”

王爺頭痛的捂了捂額頭,這西越皇家怎么就養出這么個極品老太太。

當著小輩們說這話,實在……

王妃尷尬的即噎住,也被鬧得滿面通紅,嗔怪喚道:“始姑。”

祥月公主橫了她一眼:“沒出息,你看興寧就比你出息,這些個夫郎個個人模人樣的,多討人喜歡。”

跟在后頭的王爺頭更痛,這下更好,連人都不走了。

不凡等人見老太太來來”均是面對著她,隨著她來動轉身,絕不把屁股對著她。

老太太慢慢騰騰也不著急,打不凡他們幾個身邊,挨個看過”看一個,點一下頭,最后停在惜了了面前:“喲,這比我們家興寧更漂亮了。”

惜了了對自己的相貌相不大喜歡,聽老太太一贊,更不自在,飛快的掃了無憂一眼,輕咬了唇,垂下眼。

“漂亮可不是壞事,麻煩事恐怕會多些,不過這也得自己怎么看,應對的好,別人也不能把你怎么著,多瞅兩眼,又挖不下兩塊肉,瞅就瞅唄。”老太太沽了這把年紀,自是懂得揣摩人心。

惜了了抬起眼,心底忽然生了些感動,都說祥月公主本是先皇祖最喜愛的一個女兒,本是要傳位于她,但她不喜宮廷的明爭暗斗,十幾歲便請求離了宮,在宮外閑晃,做些教濟百姓的事,雖然嗜好上有些古怪,但卻是深得民心的。

按理受百姓愛戴,必會被別的爭奪皇位的皇女嫉恨,但一來是因為她不爭,二來皇太祖深知她的性子,給了她終身的護身符,其實也就是一道公告天下的皇令,任天下誰都不能動她一根手指對,否則殺無赫,包括以后繼位的任何皇女。

過去只覺得傳得有些神乎,但現在看來不無道理。

老太太從腰間解了塊佩玉下來,塞到他手中:“看你小身子單薄的,多半是受氣受的,這個雖然不值啥錢”但這可是我那娘叫人給我雕的。”她伸了手指給他看:“上面還有我的名字呢只要你不先去惹別人,別人想占你便宵,你給我打回去,不出人命,不傷人,就算到了官府,把這玉拿出來,也沒人敢辦你。其實在興寧的地盤上,也沒人能把你怎么樣,但總有個出門的時候,外面遇上些井的,咱也不能讓人占了便宜去。”

王妃眸子一亮,無憂也頓時有所悟,老太太這是給惜了了過幾天進京用的。

婉城是靖王的地盤,沒有提不認得惜了了,也沒人不知道他是常樂的夫郎,自不敢怎么樣。但進了京,不認得他的就多去了,而京里權貴人家又多,總有喜歡招惹生事的。

他長得漂亮,遇上不認得他的,難免不上來招拒惹他。

雖然不必怕她們,但總是多事,有了老太太這附身符,自然可以去了這些麻煩。

惜了了心里一暖:“長公主,我不能收。”

“給你就拿著,誰叫我老太太跟你投緣,一見著就喜歡呢。

“趕緊謝恩。”王妃也是暗暗歡喜,出了門,能少一事,是一事。

惜了了這才謝過祥月公將玉佩收下。

老太太晃晃悠悠的往前朝王妃問道:“這些個,全是從小在府里長大的?”

“進府的時候,也都十歲上下,算是吧。”

老太太點頭:“你看女婿的眼光,強過找男人。”

王爺嘴角又是一抽,不就是一句老當蓋壯嗎,就被踩到腳跟下面去了。

無憂正悶笑得快岔了氣,微側臉卻見寧墨仍只看著身邊花朵”臉上全無笑意,在這么熱鬧的地方,反而讓他顯得更為冷清孤獨。

身上衣衫也是很是單薄,雖然這時天氣暖和,但他一直這么坐著不能動彈,血液流通不好,總少些血氣。

不著痕跡的挨到他身邊”輕聲問道:“冷嗎?”

他微愕,抬眼起來”輕瞥了她一眼,看著她那張臉,冷如冰潭的眸子微微一漾,僅一眨眼功夫,他又垂下眼瞼,看向身側花枝。

無憂伸手過來,將他的手一握,冰冰,“比自己的體溫竟高不了多少。

他的手微微一顫,看向她的手。

她已經放開手去,回頭吩咐丫頭:“去給寧公子拿床毯子來。”

他“不用”二字剛要出口,見王妃沒祥月公主朝這邊看來,轉開臉,沒有出聲。

對面不凡眼里閃過詫尼無憂眼角余光看見,站直身多從寧墨身邊來開。

過了一盞茶功夫,果然見丫頭拿了床全新的羊絨毯子來,蓋在寧墨腿上。

在丫頭退開的瞬間,寧墨向無憂看去,雖然只是一眼,但無憂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覺,覺得那一眼,不象是他平時眼神那么冰冷。

下提們端上螃蟹、黃酒上來,分散了彼此注意力。

場子中因老太太的一記巴掌,氣氛已然改變,不再沉悶。

老太太由靖王夫婦沒無憂陪著坐了一桌。

不凡、開心、了了、寧墨、十一郎坐了一桌。

老太太將京里的稀奇事念念叨叨的翻弄出來,無憂久沒聽京里的事,這時聽著也覺得有趣。

而不凡他們那桌,只得開心比手刮腳的胡亂瞎扯,連誰家的豬下了崽子,那豬崽子長了兩根豬尾巴都給他編出來。

雖然開心說的都是些民間小事,但他口舌靈便,說出來生動幽默,老太太聽得自個反而不說了”一桌子人全豎著耳朵聽開心胡扳。

靖王突然想起什么”向開心問道:“開心,前些日子,你是不是拿了些書去騙人?”

話一出口,了了、無憂和一邊立著的千千頓時不自在。

無憂想白開心這么機靈的一個人,應該會隨便尋個借口搪塞過去。

不想開心“啊。了一聲:“王爺問的是那些灶神舂為宮啊?是您那師爺說的吧?”那天買書的幾人中,其中一個就是靖王軍中管帳目抄寫的師爺。

無憂冷得牙根一抽,……

靖王向來不大理會郡主府中的事,平時開心胡鬧,卻也都是無傷大雅的事,并非沒有分寸的人,但涉及到詐騙就不理不行。

按理這事不該在這時候問,但這事發生在了了茶苑,而平時又極難遇上他們倆在一塊,所以也就順問聲,如果當真有這事,隨便說兩句,叫他以后不許這般便是。

不料開心開口說的卻是“舂這宮里,微微一愕,暗罵了那師爺”告狀還藏一半,尷尬的輕咳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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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千千討賞

王妃忙將話岔接了過去:“先吃螃蟹,這事以后再說……”

老太太卻來了興趣,攔下王妃:“說說看,那春一宮是怎么會事……”

開心將蟹黃吸了個干凈,接了丫頭遞上來的濕巾,慢條斯理的開了。:“是這樣的,有兩個丫頭急錢用,說是宮中的不傳秘籍,價值二千兩銀子,叫我幫著尋到好買家……”

他似有意,又象無意的膘了無憂一眼:“那兩丫頭確實是信得過的人,我也沒看里面內容,只是想二千兩太黑了些,就二百兩給了人,結果人家當面就拆了”書里面裝的盡是些財神,灶神什么的……真不是我騙人,確實是我太老實,被熟人給誆了。

王妃和王爺面面相覷,哭笑不得。

無憂被他半真半假的一番話,氣得差點暈了過去,直拿眼神丟飛刀戳他。

開心不理不顧,一臉正經的又道:“所以,王爺這板子真打不到我身上,您該去捉那兩丫頭……”

老太太樂了:“那兩丫頭是哪兒的?這么大膽,連熟人都騙,該打。王爺,你趕緊著叫人去捉了來,好好的教訓,教訓,這小時候不教,大了可就沒得教了……”

王爺連連稱是”剛喚了個:“來人……”

千千不是當下人大的,比別的下人,總是多了分莽撞,少了分奴才氣,被開心一陣的扭曲事實,見無憂穩坐著沒出面的打算,心想她是郡主,查出來挨打肯定是自己,沉不住氣了,憤憤的瞪了開心:“你胡說,我們哪有叫你找買家,而且我們只收了你二十兩銀子,是你………”

說到這兒,見所有人的目光全向她看來,再看開心,笑嘻嘻的坐了回去”又開始吃蟹,這里的事與他渾然無關了,才知道上了當,忙捂了嘴,偷偷的朝無憂瞅。

事到了這步,所有人都知道那兩丫頭是誰了,所有目光又投向無憂。

無憂恨得咬牙,頭痛的捂了額頭,朝著老太太堆了一臉的笑:“,嘿嘿……其實………”

老太太撐了頭:“其實啥啊……”

“呃……其實……其實是我想幫爹爹具服私訪,試探一下他的屬下風氣正不正,結果發現他屬下還真是………”

王爺一口漱口的茶水正含在口中,聽了這話,險些給嗆進肚子,包著茶水,鼓著腮幫將無憂瞪著。

“其實……還真是挺正的……”

無憂別了臉,狠狠的刮了開心一眼,又道:“這不,那師爺一看不是真的春宮,立馬就去報告了……”

“如果是真的呢……”老太太冷不丁的笑接了句。

“那就沒功夫去報告了,趕緊著上花樓和姑娘試感覺去了……”無憂愣也不打蘭個的回了話。

王爺剛剛松了口氣,接著聽了她最后一句話,直接就噴了出去,嗆得險些閉過氣去。

開心在下面含了個蟹腳,悶笑不已”被不凡眼風掃來,才收斂些。

“胡鬧……”王妃向無憂一眼瞪了過去,無憂忙埋低頭,小聲嘀咕:“要罰也得先罰那師爺……”

老太太笑得前俯后昂,等笑過了氣,才拍著胸口:“你別罵興寧,這丫頭雖然古靈精怪了些,但話可沒說錯……”

王爺瞪著女兒哭笑不得。

一直沒說過話的末凡起身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道:“王爺,郡主說的對,那師爺確實該罰……”

老太太將不凡上下打量了一陣,暗暗點頭。

王爺一愣之后”明白過來,軍中的人一定要言行如一,絕不能當面一套,背后一套。

師爺這樣如果占了便宜就自己兜著,吃了虧就往外倒,以開心的身份,就算不能把他怎么著,也讓王爺對開心生出些間隙,以此做為報復。

雖然只是小事,卻足以看出一個人的人品:“這師爺是以前合兵時,那邊帶過的,以前我怕那邊的人心里抵觸,認為我們會虧待他們,所以他們的人,我一個沒動的全用了。也過了兩年了,我看兩邊的人也融合的差不多了。再過些日子”就要打大仗了,也是該清一清人的時候了。這兩年,你一直在軍中,也看得明白”這件事”交給你去做,借這機會該清的全清,只給你三天時間。”,“是……”不凡應了,仍坐了回去,分明是接了個夾任務,卻云淡風輕的象沒事一般。

老太太到了這時候”才湊到無憂耳邊,問道:“春一宮這件事,你做得挺好……”

無憂囧了,也不知她這是說真話,還是反話,瞄了靖王夫婦一眼,索性打起冷冷:“皇姑婆,那您要不要看?我能畫很多出來……”

老太太笑了:“這丫頭,你那些灶神,火神的自各留著吧,不過你可真是幫了你爹一牟大忙……”

無憂眼一眨,笑得有眉沒眼,仍跟老太太咬耳朵:“那皇姑婆是不是該給點獎勵?”,婉城不久后,或許會有大仗要打,守城最重要的就是齊心,絕容不得里面摻著沙子,無憂賣書那事,雖然是無心之為,卻讓靖王醒起清除內患,所以也是碰巧得了個功。

老太太啐了她一口:“貪心的丫頭,我已經幫你保了個了了,還不知足,再說這事該向你爹討獎。”

無憂伸了伸舌頭:“我爹會獎我一頓板子……”

老太太哈哈笑了:“行,我就代你爹娘獎你了,你要啥?”,無憂眼角閃過一絲狡意,朝老太太湊得更近些,一陣耳語。

老太太眉開眼笑,連連點頭。

開心平白感到后脖子涼颼颼的,伸手在脖子上摸了一把,陰風陣陣。

這一餐螃蟹宴,開心算是吃飽喝足,伸了懶腰正要進院子,見千千小跑過來。

不由的停了下來。

千千直到他面前才停下,松了口氣:“可算追上了。”,“有事……”朝她身后望了望,不見無憂,微微有些失望。

千千從袖中取了封信出來,雙手捧著:“郡主要我給公子送封信……”

開心眼眸一閃,接了過去,立馬就要拆信,見千千直定定的將他看著,停了手:“還有事?”,“、郡主叫你一定不要失約……”千千眼珠子在他身上亂轉”上頭傳聞常樂的夫君個個是萬里挑一,如今看來,何止是萬里挑一,天上被萬人追捧著的那幾個上神,也不過如此。

這等姿色能多弄些畫像,外帶他平時所用的小東小西的回去,包發財。

無憂答應的五天,現在還剩四天,也不知這次約他跟不跟自己的酬勞有關。

開心急著看信里內容,“嗯,了一聲,轉身要走,回頭見她仍杵著不走,眼角不經意的看向她的腳:“還有事?”,千千平時難有機會與他單獨見面”這時左右無人,膽子大了起來:“人家跑腿,都有小費,紅包什么的……咳……”,開心雖然不知小費是什么,紅包卻是懂的,啞然失笑,這貪財的性子,倒與那丫頭極象,不由的又將她打量了一番:“你沒領月錢啊……”

千千來了也就領過一回月錢,不過這些錢,以后帶回去,就跟這里燒給死人的冥錢一樣,沒用……

擠了個笑:“我說的不是銀子……”

“那是……”

“如果你有不再用的小東西”比方說手帕、發帶、反正只要是你專用的都行……賞給奴婢吧……”

開心失笑”這是什么破嗜好,打趣道:“破襪子有幾雙,要不……”

千千微囧,躊躇了一下,仍點了頭:“也行吧……”

開心“哈,的一聲笑:“,你還真信啊,破襪子早丟得沒了……”

千千失望的泄了氣:“那以后有了,別丟了啊。”,開心“噗,的一笑,從懷里掏出一個胭脂小盒:“我前兩天剛得的,從波斯運來的,給你吧。”,千千細長的眼,頓時圓了許多,盯著他手中精致的胭脂盒,眼睛都放了光,怕他后悔,一把抓了過去。

開心手掌一握,避開:“,別忙,有各件……”

千千又泄了氣,就知道沒這么便宜的好事:“你要求太高,我可辦不到。”

“我就問你幾句話……”

“那也得我能說的,才能告訴你。”千千不傻。

“如果你不能答的,就不答,行嗎……”

千千挑眉,他問什么,都說不能答,不就成了,念頭剛動,便聽他又道:“還沒開問,就打起小算盤,東西你也別想得了……”

開心吹了聲口哨,當真轉了身,朝院子里走。

“我答,我答,還不行嗎……”千千忙將他的手臂拽住。

開心眼角掃來,她忙松了。:“我能答的,都答……”

“就給你一次機會,你表現不好,我立馬走人……”開心將胭脂盒在手指間打轉,看得千千直緊張,怕他不小心給打了。

“你快問吧,你的手可拿穩些……”

開心一笑:“你那筆哪來的……”

“情郎送的……”千千難得的臉上燙了燙,單相思也算情郎吧?

“你一直帶在和身邊?”,開心明感覺她這話不實,也不追究。

千千點頭。

“沒給過別人?”,千千搖頭:“我當然不會給別人,前天幾不小心丟了,都害我好找,急得差點上了吊,好在找鳳來了。”,開心心肝閃了一下:“怎么找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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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只身赴約

是丫頭拾去了,郡是恰好看見的就給要了回來。千千奇怪他問這些做什么,不過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告訴他也無防。

“給你了。”開心手指一彈,胭脂盒打著轉向千千飛去。

千千慌得連忙接住,千恩萬謝的去了。

開心臉上嘻笑斂去,遙望天邊,喃喃自語:“她到底是誰,有什么目的?”

晃了晃頭,實在想不出其中玄機。

拆了信,是一手漂亮絹秀的小楷。

慢慢將信折起,收入懷中。

剛邁進院門,一把掃帚飛了過來。

開心慣性完側里彈開,也不看來人,一連跳著躲閃,一連嚷:“,哪有這樣的爹,也不管在哪兒”見面就打,我又有哪兒做的不對了?”

阿福追了一圈”掃帚掄得呼呼做響,沒能碰著他的衣角,累得氣喘,掃帚撐地,停了下來:“叫你給你娘尋念好些的胭脂,眼見再過幾天就是你娘的生辰,波斯的船硬是不來,叫我愁了好些日子。今天好不容易聽說有波斯的船靠岸,你倒好,轉手就把到手的胭脂,拿去討好了人家小姑娘。”阿福越說越氣,又掄起了掃帚:“你這個不孝子。”

開心抱了頭躲閃,叫屈道:“本來是想給爹拿去討好娘的,結果到手才發現,是小姑娘用的顏色多爹帶身上,沒準被娘認定你在外面找了小,討好不成,反而幾掃帚給掄出來,所以才沒敢給你。”

“還敢說,過去你眼里盡是毅子,現在盡是小姑娘,就沒裝過你爹,你好……,……真是,白養你這么大。”阿福舉了掃帚又打。

“哎喲家這簡直是什么爹嘛。”開心被逼著跳上院中石桌。

阿福看準位置”正要一掃帚扣下,見眼前飛來一物,又聽開道:“接著啊家捧了可沒第二盒了。”

忙一把抓在手中,攤開手中”卻是一牟精致小盒,比剛才看見開心給那小丫頭的又不知精美多少,忙丟了手中掃帚,打開一看,果然是一盒紅艷艷家香嘖嘖的胭脂,頓時眼露笑意,瞥向蹲在石桌上,隨時準備逃跑的開心:“波斯的?”

“啊。”開心撇著嘴角,就著石桌坐下都一臉的無奈:“,你自個給錢啊。”

阿福抬了手,作勢要打:“你這小子。”

開心忙重新跳蹲在桌上,往旁邊一縮:“我給,我給,行了吧,真要命。

“那剛才那盒?”阿福口里雖兇家裂著的嘴角怎么也合不上:“真漂亮,早點拿出來不好,非要氣氣你爹。”

“買一送一,那盒是次品,說最多兩盞茶功夫,就掉得活脫脫一只花斑鹿家難道爹想親一只花斑鹿啊?”

“誰說要親……親……親了?”阿福那張瘦小的臉頓時象灌了雞血,臉燙了一陣回過味來,舉手又要打:“你這臭小子,說你娘是花斑鹿。”

開心抬手護著頭:“不是沒給你嗎。”

“次品,你還拿去哄小姑娘?”阿福這才笑嘻嘻的收了手”又看手中胭脂盒,幻想著妻子擦上這胭脂該有多漂亮。

“又不是我老婆,我理她成不成花斑鹿呢”反正那張嘴,又不是我去親。再說她又不是花錢買的”用不上,丟了也不虧。”開心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從石桌上躍了下來,懶懶洋洋的瞅著他爹:“爹今天進府,專程來拿胭脂的?”

“算是吧。”

“是王妃叫你來的吧?”開心拉下嘴角直接揭了他的謊言。

“來拿胭脂,順便見王妃,不行啊?臭小子,就你話多。”阿福心滿意足的將胭脂小心的收進懷里。

“爹,你都這把年紀了,又收手這么多年,別再出來淌這渾水了。”

“你以為爹想啊?不是那銀狐攪得人心惶惶,王妃也不會找我尷,玉……你”阿福輕嘆一聲,也有些無奈。

“那銀兒不為惡,你理他做什么啊?”開心眸色微黯,神情仍是一派吊兒郎當。

“他錯就錯在即不為惡,又不被皇家所用。那些官家貪來銀子,不時的被他挪去分給百姓,銀狐還不被那些人恨死?”

“救濟百姓還有錯了?”開心扁著嘴,歪歪斜斜的沒個站相。

“他把銀子挪去,給皇家就成,給百姓就不成,拉攏民心,這是皇家大忌尷…………你就不能站好?,,阿福一腳踹在他小腿上:“我回去了,你都這么大了,有空就回去跟我好好學點本事,別天天游手好閑的,到處惹事生非。”

“疼死我了。”開心抱著小腿蹲了下去,一臉的無賴相:“學來給皇家辦事啊?力給皇家辦了幾十年的事,還沒辦夠啊?光想著就沒勁,我不學。”

“你這小子我平日全白教你了。家阿福瞪了他一陣,最終一摔手,帶著氣沖出了院子。

開心臉上的那副浪子的無賴相漸漸消逝,眼里閃過一抹望不到頭的凝痛,牙關咬緊,心中默念:“爹,雖然你常教我,不小忍則亂大謀,但為了沽下去”依附仇人,這樣的忍,我做不……真的做不到…………對不起。”

無憂剛回來“暮言軒”丫頭就遞上一封信。

信手桿開,紙上畫著一技云鳳紋包玉金簧,簪子柄上刻著“興寧,二字,這簪子有些眼熟,蹙著眉想了一陣,赫然想起了這簪子的出處,才看向下面文字,寫著:常樂在我手中,以此暫為證,如果不想死的話,玄時三刻到文廟西廂院一聚。

無憂吃了一驚,再看那簪子,實在不解,興寧屋里有許多簪子,怎么偏戴著這么支老得快掉牙的簪子。

將遞信的丫頭喚了回來:“這信是誰送來的?”

“不認得,是門房叫我去大門口拿的,叫我一定要親手交到郡主手里。”

“什么時候量事?”

“就將將,不過這時怕是已經來遠了。”

“文廟在哪兒?”

“從南門出去,第三個路口拐右手方,直去便是。”

“這兒到文唐多遠完路程?”

丫頭想了想:“前年我陪我娘去文廟捐香油,搭的陸管事的車,差不多大半個時辰。不過自從文廟的尼姑偷賣香油,挪用香客捐的銀子,購置私宅被發現以后,大伙都不再去文廟了。聽說那兒現在就靠著留宿過往路人,掙些住宿費,落寞的已經不成樣子。”

無憂冷笑,那些寺廟的僧提,尼姑就指著香客掙錢過日,只不過做的好的,不被人發現,被人發現的,就做不下去,哪能真的將那些錢燒給菩薩。

看看天色,離亥時三刻已是不遠,不再理會小丫頭,奔著馬房,牽了匹馬,徑直出了南京門。

末凡剛攀上馬車,正要去婉城處理王爺交待下為的軍務。

見看守南門的門房行色匆匆的奔來,見他還沒離開,長松了口氣:“訖公子,有人給郡主遞了封信,沒過一會兒,便見郡主騎著馬匆匆從南門出去了。奴才見郡主臉色不太好,尋思著怕是有事,所以趕緊著來跟您說聲。”

“可知她是去哪里?”本凡目光微斂。

“奴才不知。”

“誰遞的信?”

“不曾見過,遞了就匆匆來了。”

“是誰接的?”

“郡主院子里大丫頭。”

“你先回去看著,看郡主回來沒有。”

門房忙跑看來了。

自從無憂見過峻珩后,末凡便隱隱感覺不安,心里始終團了團陰影,這次急著去婉城,也是想尋峻珩問個明白,乍然聽說無憂獨自匆匆離府,心口便陡然一顫。

下車扯過一匹馬,翻身上馬多朝著“暮言軒里而去。

到了門口翻身下馬,急喚了那個丫頭出來。

丫頭見無憂才來不久,末凡便來問話,有些慌神,將無憂問過的話,一股腦的說了。

末凡不等她說完,只帶了洪凌也匆匆出了南門。無憂一邁進文廟西廂,便感到四周埋伏著不下七八人,暗自冷笑,她敢只身前來,并非無腦沖動。

如果興寧真的在對右手中,大可將興寧直接送回的常樂府里,那她也就原形畢露。

他們約她前來,要么就是興寧根本不在他們手上,要么就是另有所圖。

不管是哪一樣”就算做出力壞的打算,就是要么殺她,要么綁架她。

文廟在的常樂府里管轄附近,為了保證興寧的安全,這附近的護衛并不疏漏。

那么想大隊人馬前來,又不被發現,根本就不可能。

但如果單憑十來號人,以她的身手,打不過,逃是沒問題的。

做為醫者兼殺手,她深有所悟,最容易要對方命的,絕不是群毆,而是暗殺,一招致命。

既然潛伏著這么些人,最可怕的設想已經可以排,,那她更加不必擔心。

裝做沒發覺院中的危險,站在院子中間,對著廂房叫道:“你們約我來,我來了,出來吧。”

廂房門自里而開,出來一個官家丫頭打扮的女子,倒讓無憂有些意外。

“里面請。”

無憂不經意的掃視了眼四周,大大方方的步上臺階。

丫頭等她進了屋,退出門外多順手帶上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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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將計就計

廂房里點著盞油燈,光線昏暗,雖然算不得亮堂,卻不影響視物。

前床榻前擺著扇六扇屏風,屏風上畫著的并非尋常佛門的青燈佛像,而盡是男男女女的風月,足可見這家廟堂早被變質成不知什么場所。

屏風后一聲輕笑:“膽子果然不小,真敢一個人來。”聲音竟是趙雅。

無憂勾唇笑了笑,自行移步到桌邊坐下,悠閑地手撐了頭:“只要我出了府,不久就會有人追來,我有何可怕?”

趙雅從屏風后轉出來,面帶笑容,看向她的視線卻是冰冷如霜:“你說,他回不回來?”

“你想他來?”無憂當然明白趙雅口中的他是誰。

“當然,我想讓他親眼看見你冒牌的身份。”趙雅慢慢踱到屋子中間,離無憂三步之遙才停下。

無憂挑了挑眉。

“你怎么不問常樂在哪兒?”趙雅眼里閃著一抹興奮,好像看著進了陷阱的獵物。

“我是來拿回我的簪子的。”無憂對她的視線不避不閃,像也在看一樣有趣的東西。

趙雅臉上笑意微僵:“你的簪子?到這時候了,你還要裝。”

無憂起身:“如果你手上沒簪子,我不陪了。”

“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趙雅從袖子中取出那只簪子,上兩幾步,拍在桌上。

無憂信手拿起,細細看過,確實是她兒時記憶中的那支簪子:“謝謝你幫我找回簪子。”說完又轉身要走。

趙雅一把將她扣住,逼近一步,將她抵在桌緣上。

無憂也不反抗,順著她后退一步,身后抵著桌緣:“你可知道這么做的后果?”

“后果?”趙雅笑了:“你倒不如想想,你身份暴露的后果。”

“如果真有你說的第二個常樂,你盡管將她送去‘常樂府’。”無憂面色不改。

“你怎么不問問這簪子,我是從哪里來的?”

“那你從哪里來的?”

“常樂下山回府那天,聽說你實在‘寧村’下車走回的府。”

“那又如何?”

“這簪子卻是在‘寧村’前面的‘周村’尋到的,常樂是在‘周村’不見的,你卻是在‘寧村’出現的,是不是巧了些?”

無憂偏頭笑了,興寧果然沒在她手上,她手上有的只是這支簪子:“偷的吧?看來府中得清清內賊了。”興寧失蹤,‘常樂府’的人跑了幾個趟子尋人,都沒拾到這支簪子。

趙雅過了這許久,反而拾到了?如果趙雅一早得了這支簪子,又怎么可能上次進府,全無表示。

只能說明一點,這簪子是她事后弄來的。

趙雅微愕,很快嘴角漾出一絲冰冷笑意:“你不用狡辯,我得到的消息絕不會假,我會讓你現出原形。”

手掌一翻,手上多了一把柳葉薄刀。

無憂到這時也冷下了臉:“你從哪里聽來的胡言亂語,你可知道,你這么做的代價會是什么?”

“如果你是真的常樂,我豈敢這樣,可是你不是。能易容到要人無法分辨的,只有一個辦法,剝皮換膚。所以只要在你身上劃開一條口子,就能知道真假。”

她視線在無憂身上掃過,最后停在她的臉上,將柳葉刀慢慢抬起:“我討厭你這張臉。”

無憂眼光一冷,手臂輕抬,閃電般握住趙雅的手腕,一反手,那柄柳葉刀就能割破對方的喉嚨,絕不會有任何拖泥帶水,略為遲疑,薄刀卻架在趙雅的脖子上,并沒深入。

趙雅手上功夫不弱,但從來沒聽說過常樂會武,并沒想到她能夠反抗,而且還如此之快地反過來將自己制住,看著無憂罩著冰霜的臉,驚愕地半晌出不得聲。

無憂正要問她,是哪來的消息,突然聽見有馬蹄聲急撞入院子,從窗格看出,卻是不凡和洪凌一前一后躍下馬背。

眸色一沉,握著趙雅的手一帶一松,趙雅握著的柳葉薄刀在她手臂上劃過。

同時不凡已推門而入。

無憂身子一斜,滾倒在地,手捂了被柳葉刀劃過的上臂。

趙雅低頭看著柳葉刀上滴下的血滴,完全懵住了,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得好像是她的幻覺。

不凡見無憂臥倒在地上,面色一變,直躍到她身邊,將她攬住,從她指縫中滲出的鮮紅液體刺痛了他的眼,揭起無憂松闊的衣袖,她雪白的肌膚已被鮮血染紅,好在只是皮肉之傷,才松了口氣。

揭了袍子,撕下里面干凈衣衫布料,掏了金瘡藥小瓶,將大半瓶藥沫,盡數倒在她傷口上,才小心地給她包扎。

他從進來,沒說過半句話,但動作輕柔,一絲不茍,只要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對她的傷有多在意。

知道包扎妥當,手指輕輕在包扎得平平整整的帛布上撫過,才小心地放下她的衣袖,抬眼向她看來,心疼中又帶了些自責,全然將愣杵在一邊的趙雅無視了。

無憂到這時候,才將那只簪子伸到他面前,簪子上沾著她的血:“我來拿回簪子,這支簪子不能丟。”

他眉頭微微蹙著,什么也沒說,只是靜看了她一會兒,將她打橫抱起。

無憂乖巧地偎進不凡胸前,低垂著眼,長睫半掩,睨向趙雅的眸子卻是清亮照人。

趙雅這時才漸漸回過神來。

不凡冷瞥向趙雅:“你還有何可說?”

“她……她不是我傷的,是她自己。”趙雅喉間哽了一下,他進來的時候,正好是她握著的刀從無憂臂上劃過,說不是她傷的,誰會信?

果然不凡幽黑的眸子更冷了下去,如冰潭寒水,凍得她險些打了個哆嗦:“你……你好好看清楚她的傷處,是可以揭起一層的。”

“夠了。”不凡冷喝出聲,趙雅的目的,他豈能不明白?然他包扎得傷口,又如何能看不清楚?那一刀雖然未傷到骨頭,卻也足有半指來深,皮肉外翻。

要查上面覆著的人皮,何需下這么重的手。

趙雅認識他已有一些日子,他一直溫文爾雅,雖然對她略為冷淡,卻也算得上平和,幾時聽過他這樣的口氣。

再說她做這一切全是為了他,淚水涌了上來,漸漸糊了眼,也橫了心:“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資格這么對我說話。”

不凡冷冽的目光直接掠過她慘白的臉:“我是什么身份沒關系,但你該清楚,傷在你刀下的人是什么身份。這件事,在下會請王爺和王妃上報齊皇,該如何定奪,齊皇自會衡量。”

趙雅臉色瞬間刷白如紙,直直落上無憂含著譏諷的眼,像被鋼針刺過一般,這丫頭……

看著不凡抱著無憂轉身,明白他這一走,將意味著什么,閃身將他們攔下。

無憂雖然對不凡,心生了間隙,但能不能過這關,還得靠著他。

頭靠了他的肩膀,出奇的安靜,他這份安靜反而叫不凡心里越加不安。

低頭看了看她輕顫著的長睫,重新抬頭,臉上是從未有的冷:“讓開。”

趙雅見他連尊稱都舍了,心更沉了下去,指了無憂手中攥著簪子:“你讓她說出這簪子的來歷。”

不凡將視線移開,抱著無憂,從她身邊繞開,走向門口。

“不干嗎?難道說你根本知道她是個假貨。”趙雅冷哼:“看來,你根本是對這個假貨動了心,才有意包庇。”

不凡腳下一頓,低頭看著無憂蒼白的臉,又邁步前行。

無憂心里一顫,抬頭向他看去,恰好對上他凝看著她的眼,他眼底深處黑云一層壓一層,終是看不明白:“是我皇姨賜的。”

他眼里有一抹微詫一閃而逝,在門口停了下來。

無憂與他四目相對,一直沒再挪開,表面上已然乖巧柔順,心緒卻是一層一層緩緩壓上來,將她整個心房攪出千層浪。

原來他根本沒相信她是興寧……那么他這些維護圖的又是什么,難道當真只是興寧的這個身份地位,只要是個人,無論是不是原本的興寧,都不重要?

她輕舔了舔唇,轉頭平視向趙雅,緩緩開口:“不知你那只簪子保存得可還好?”

趙雅訝然,飛快地睨了不凡一眼,后者仍是一臉淡漠,不甘心地問道:“你可說得出,是何時賜的,為何而賜?”

“我五歲那年,北齊和西越再次議和,當時前往西越的使者是你父親,而你隨了你父親同往。

皇姨只生過一個女兒,因身體從小不好,養在后宮,因為怕養不活,所以收了幾名朝中重臣的女兒為義女,也封作公主,那年皇姨打造了一批簪子,作為封賞的禮物,能得這簪子的就將受到公主的待遇,當時所有公主都得了,我也有幸得了一支,而你去的正是時候,皇姨為了表示與北齊議和的誠心,也賜了你一支。”

無憂含笑說完,心卻像被狠狠地刺了一刀,一滴一滴地在滴著血。

當年賞賜這簪子時,她也在場,可是所有人都得了,母皇唯獨沒給她。

為這事,她出了母皇側殿,偷偷地哭了好久,但怕子言為她難過,就埋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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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坦然相告

那時的九憂被冷在后宮,對外卻說的是身體不好,多要靜養,所以才不四處走動見人,也正因為這樣,逢年過節,母皇才會讓她前去請安。

無憂眼角余光,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覺,不凡眼中竟似閃過一抹刻骨的刺痛,繼而被一抹失望代替。

她轉頭再看他時,卻看不出任何異樣。

但她可以確信自己所見并非幻覺,只是不明白他為何而痛,又為每而失望。

不凡冷睨著愣在那兒,再尋不到理由為難的趙雅:“你好自為知……”

守在門口的洪凌睨了眼不凡懷中的無憂,目光掃過無憂手臂傷處,默默的扶好馬頭,方便不凡上馬。

“我有騎馬來……”這什事到了這一步,趙雅這里已無需理會,她也不必再跟他裝什么曖昧,這點傷對她而言,只是身上痛一回。

“血還沒止住,不要用力的好……”

不凡不放開無憂,腳尖在馬蹬上輕輕一點”身體已經飄飄的穩坐在馬上。

她赫然抬頭向他看去,只是尋常的一句話,卻壓上她心底一處柔軟處。

過去出去執行任務,也不是百分之百成功,失敗了絕大多數的代價都是九死一生,那時的她,無論是手也好,腿也好,身體也罷,身上不管哪里受傷,都是流著血,還要逃上一陣,或者開上一陣的車,直到安全地方,才有崩帶用崩帶,沒崩帶,在衣衫上撕一條布條,隨便包裹捆綁,再開上個把兩個小時”甚至更久的車回到家中才作處理。

那時,何曾有人在意過她身上的傷。

念頭剛過,忙斂神將這些不該有的感動萌動打散。

哪能這么嬌氣,無憂心里雖然反駁。

這一怔神之間,已被他放在身前馬上,身體被他溫暖的手臂,避開傷處,緊緊環著。

剛剛才收斂心神,不能對他生出一點感動”這時靠在他胸前,竟不愿離開。

不凡接過洪凌遞上來的馬韁,雙腿一夾,縱馬出了文廟西廂院。

洪凌吹了聲口哨,喚來無憂的馬,上馬緊緊跟在他身后,防著被人偷襲。

直到遠離了文廟,不凡低頭看了看一直沉默著的無憂,放慢下來,對洪凌道:“你先回府,我和郡主慢一步回來……”

洪凌也不多話,輕點了點頭,縱馬離去。

無憂見可以遲些回府”輕吁了口氣,她還沒有將一些紛亂的思緒平復,實在不愿在這時候回去應對一些不能不應對的事。

不管他這個人的心是怎么樣,但言行實在貼心。

不凡拂開被風吹貼在無憂臉上的耳發:“心里難受?”,“沒有,能拿回魯子,我很開心……”無憂揚起的笑,真真假假,一看就明。

他手指輕輕摩挲她的耳后肌膚”指腹能感到她耳后紅痣的微微突起,有些事,他給不了她勸慰,只能她自己去慢慢消化,承受。

無憂覺得他象是在安撫一只受驚嚇的家貓,抬眼,笑了笑:“你來得真快……”

“還是晚了一步……”他視線轉向她受傷的手臂,神色暗沉,好在府中有些事牽絆,走得遲了一步。

否則”真不堪設想。

“你來的剛好……”無憂苦笑,如果他來遲一步”她采取的行動方案便是另外一種,另外一種雖然更直接,卻也更危險。

前方一陣馬蹄聲響,一小隊勁裝侍衛朝這邊急馳。

無憂望著遠處被洪凌攔下的那隊侍衛隊,雖然離得較遠,但無憂常練射箭,眼力極好,勉強能看清帶隊的人是境娘的人,胸口憋悶得險些透不過氣:“看來,你之前并不知道趙雅約我之事……”

“確實不知。”他也看那隊人馬,慢呼出口氣,如果知道,又豈能發生這樣的事。

無憂點了點頭”她信他:“這么說,是我娘差人給趙雅的暫子……”唇角含了苦澀笑意,垂下眼瞼,睫毛輕輕一顫,滾落兩顆淚珠。

姨娘終是懷疑自己了,自己盜用她女兒的身份,她這么做是對的,對證實女兒真假的母親,她無法抱怨,但仍感到難過。

如果是自己是假的,趙雅自會拿自己去向姨娘請功,姨娘也順水可以賣個人情,她也不損失什么。

不動一根手指,便能將她識破,再從自己身上尋找興寧的下落,手段不可謂不高。

如果自己是真的興寧,傷在趙雅手上,也可以借機打壓番王,她這傷,也是傷得物有所值。

不管是真是假,將她置于危險之中,都是何等狠心。

“無憂……”他手指拭去她眼角淚珠,動作輕柔:“別怪王妃。”,“我哪能,你想多了。……”無憂眼里還含著淚,唇邊的笑卻燦如春花,眼底的那抹卻終是凝下了,叫人看著越加心疼。

他到是希望是自己想的多了,然……輕嘆了口氣,身在皇家,任是誰,都有許多的無可奈何,就算興寧過去再邪,再渾,也是擺不脫這份無奈,這也是他能包容她,痛惜她的原因之一。

無憂深吸了口氣,吸入的空氣略略沖去胸中的隨積,笑道:“其實,你也認為我是假的,是嗎……”

他不避開她的注視,眼中靜如止水,就這么看了她好一陣,才緩緩開口:“曾懷疑過”后來難以確實,又尋不到證據,便沒再去想……”

“為何不去想?難道你就不怕,我將她殺了,這樣我要扮她,就沒有后顧之憂……”這話,本不該問”但無憂實在壓不下心里對他的氣惱,一個人對相伴八年的感情,如何可以冷漠至此。

他任馬自慢緩緩前行,抬頭看向前方,神色間有些淡淡的:“我到希望山中三年的時間,讓你變成現在這般的性子……”

無憂怔了怔。

“就算你真的不是無憂,你也并不知道她在哪里……”他說這些話時,并不看她”卻讓她無法懷疑,他說這話時的真心。

無憂無全迷糊了,這個人的心思,實在無法琢磨:“你為什么認為,我如果不是真的常樂,會不知道她的下落?”,“她是在下山路上失蹤,接她下山的護衛上百人,還是洪凌親自帶隊,他們跟隨我多年,有幾分幾兩,我自是清楚,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他們眼皮底下無聲無息的殺人、毀尸,再扮作她出現在他們面前。如此看來,就算劫她與你有關,那么也必有同伙。劫她豈能沒有目的,有目的就不會輕易殺她,所以在你們達到目之前,她起碼不會有性命之憂……”

無憂淡淡的看著他,他說這番話時,臉上表情全無變化,就象是說與自己無關的人,不管興寧是不是他所愛,但終是他宇護著長大的,被自己守護著的人被劫,他能冷靜到這地步,實在不是常人可比力這樣的人,無憂不知是該佩服,還是該覺得他可怕。

“既然如此,那你為何又說我不知她的下落……”

“帶著任務入府的人,不會不與外界聯系,而你來來去去帶著的,就只有一個千千,至于那個千千,一天到晚,尋東問西,盡是些不著調的事,均與外界無關,由此可以判定,她并非你所劫,既然不是你所劫,你如何知道她的下落?我只是不明白稱為何要扮作她……”

他睨了她一眼:“求榮,求貴,都不象……”

無憂倒抽了。冷氣,他看似對她的事不多理會,其實不經意中,全掌控在他掌心之中,好在這些日子并沒大的行動,否則豈能不被他揪到把柄:“既然如此”你又為何要讓我呆下去……”

“如果“常樂郡主,失蹤的事傳了出去,必有麻煩,所以在尋到人之前,府中不能少了暫替的郡主……”

無憂撇臉冷笑:“我娘可知,你這些想法?或許,我娘也是這么想……”

“這只是我的一方假設,如何能任意輕言,四處張揚……”不凡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他的想法并沒有告訴任何人,如果王妃有所懷疑,也不是放的消息。

無憂直直的看著他,從千千打聽來的消息得知,他再過兩個月才滿十九。

雖然這年代男子十五六歲便娶妻生子,比二十一世紀所接觸的男孩子思想成熟許多,但對于一個未滿十九的少年,處處上心,又處處得體到這程度,實在走過于的少年老成,到底什么樣的生活歷練才能將他磨練成這樣的一個人。“那現在呢?又如何看……”其實她問這個話的時候,已經知道結果,如果他仍認定她是假興寧,是不會說出這些話的,但是否仍有所懷疑,就不得而知了。

“那暫子……你為何會懷疑王妃……”他不答反問。

“當年賞賜這些暫子的時候,姑娘們年紀都還小,就屬趙雅最大。

這些朝臣女兒被封了賞,是眾所皆知的。但至于賞賜的東西,畢竟是女兒家的東西,又如此貴重,平時自然不會戴著四處走動。回到家中,自然要小心收藏的,所以見過的人沒有幾個,但我娘對這東西,卻是再熟悉不過……”

雖然封賞之時,姨娘恰好出史未歸,而興寧也并沒到場,但母皇下令叫親信的宮人護送著送往婉城,她卻是在一旁聽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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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不凡的不情之求

無憂眼角牽起一絲苦澀,說到這里,已經無需再說下去。

收藏著的東西,怎么可能會遺失在“周林,。

不凡打理的常樂府,有點事,連個風聲都不會走漏,又有誰會偷她的首飾出去。

何況這東西對興寧而言,是權利和身份的象征,到別人手中,不過是支精致的金釵。

能將這暫子拿出去給趙雅的,只能是姨娘,所以今天發生的事,也并不難猜。

只不過姨娘低估了趙雅的心狠手辣,如果自己是真的興寧,這張臉也就毀在了趙雅手上。

回來后,見了姨娘,便將她當作自己的親娘,能有一日,算一日。

做人本不該貪心,不該有不屬于自己的奢望。

無憂笑了笑,是自己奢望了……

“原來如此。”不凡眼瞼微垂,神色間卻微露了些漫漫之色:“,既然暫子是女皇派人送來的,你為何對賞封之事,知道得如此清楚……”

無憂暗吃了一驚,果然說多了:“是送暫子來的宮人說的,當時我想知道是都有,還是只得我有,所以問多了句……”

“是說的都有嗎……”

“嗯……”無憂隨口應了。就算那時她沒得,宮人也不敢到處張口亂說。

他輕輕額首,不再問什么。

無憂抬頭,見他看著前方,神色平和,瞧不出什么端倪,眉心卻比之前象是隱隱多攏了一團黯然之色。

將話題岔開:“過幾天要進京,我娘可有跟你說起?”,“怕是去不了,王妃收到急報,近年多處受災,女皇詔示天下,要以民苦為苦”以民憂為憂”所以取消國慶的盛宴,改為出巡安撫受奐百姓,說是會在郡主府盤留三兩日……”

他略低頭,目光從她臉上不經意的掠過,眼底微微涌動,憂慮一閃又立刻消彌于無形。

無憂的唇慢慢抿緊,之前聽王妃說要進京,就知道會見到母皇。

她全然不敢想如何去面對,賜自己毒酒,致她于死地的母皇。

過去將她冷落在深宮,所幸還給了她一個子言,讓她還有所期盼。

但自從送走子言,再加上那一杯毒酒,已經將她對母皇的母女之情徹底斬斷。

如今對這個所謂的生母,她只有怨和恨。

如果說奪去與女兒相依為命的駙馬,是為了國,為民,為和平,那她只能怨命,怨天。

就算她救子言在母皇眼中是錯,然千錯,萬錯,她只得六歲。

母皇竟忍心因為這一錯,將她毒死。

毒殺幼女的母親,還叫什么母親?虎毒也不會食子。

事隔這許多年,她每每想起,仍打心底的寒,剜心的恨。

進京見她,已是極不情愿。

然想著,宮有宮規,進了宮,面見女皇”也不過是短短時間,忍忍或許就過了。

但現在竟說要在同在一個屋檐下三兩日,抬頭不見”低頭見,她不知自己能不能做到,在眾人面前,不露出一絲一毫怨恨的神情。

心里亂哄哄的,見他眸色閃過一抹異色,欲言又止,赫然有所悟,不凡不是多嘴多人”凡事不會無敵開口。

將才收到的急報,說與她聽,必有原由:“你有話要跟我說……”

他沉默著沒否認,過了會兒才道:“本來這事,還早,想著過些日子再問你,既然左右無人……”,………”

“什么事?”,無憂忙將那些亂蓬蓬的思緒打包收起,凝了神。

“寧墨……”,他只看前方,不看她注視著他的眼,停了停,才接了下去:“你對他,到底是何想法?”,無憂微怔,心里砰砰亂跳,果然不經意的一點舉動,就能被他有所察覺:“我對他,能有什么想法……”

“當真沒一點想法嗎?、”晚風從林中拂來,將他的聲音也吹得透了些涼。

“沒想法……”無憂摸不透他是什么想法,輕咬了咬下唇,埋低了頭。

不凡神色不變。

沒有一點想法,如何能為寧墨花那么多心思,繪制如此精致的輪椅;又如何聽見他的琴聲,便止了哭。

腦海浮現著無憂握了寧墨的手,眼豐留露的那發自內心的關懷。

寧墨慣來視她如似鬼如魔,而那一握,雖然走出奇不異,然他終是沒有做出抵觸的舉動,而那眼神居然有從來沒有過的暖意……

他們之間,應該有點什么不同……他不會看錯。

不凡雪白的發帶纏著墨黑的發縷輕輕拂動,飄到她臉前,她抬手握住,他的發柔滑如絲,略一松手,便從指間滑落。

他仍不低頭看她,過了好一會兒,深吸了。涼風,緩緩開口,聲音輕且柔:“無憂,我從來不曾求過任何人。”

無憂詫然,迷惑的抬眼向他看去,無意識的繞住即將從指尖盡數滑落的發稍他只是目視前方,下顧柔和的優美的線各略略崩緊,在月影斑瀾中,越加難辨他心中所想。

無憂靜靜的等著,時間仿佛凝住,久久不動一動,久得她覺得,不會再有下文。

他的低婉的聲音才又再傳來,飄渺得,象是要隨風而散:“我想求你一辦…………我不會迫你,但……,希望你能答疵……”

無憂驚得半張了嘴,在他引起那話題之前,便隱隱感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但當他真的說出,仍覺得不可思議。

他這樣的人,與他人之間,只會是用與被用的關系,就算是不平等的地位,在來往上也是平等,他為別人做事,同時從別人那里,得到他想要的,雖然并不能處處公平,但終是在同一地平線上,而“求,字,不是在他口中會出現的。

無憂的唇張了又合,合了又張,躊躇著自己這個冒牌身份,是否當得起他所求。

他也不催她”她不答,也就靜靜的等。

過了好一會兒,無憂才從喉間艱難的哽出兩個字:“何事……”盯著他的眼,越加無法看去別處,怕被風吹漏掉一個字。

而他至始至終沒看她一眼,前方已隱約看見“常樂府,的院墻灰影,此時不說,以后怕更難再開口,喉頭滑動,仍半晌才開得了。:“我想你和寧墨圓房,在女皇到婉城之前。

她辣然一驚,整個人怔住了”腦子卡得死死的,半天轉不過彎,過了許久,才不悄實的問道:“你……你在開玩笑?或者是我聽錯了……”

話出了。,他也不再遲疑,柔聲道:“,無憂,我知道在你大婚前。這不合規矩,但如果先斬后奏……也不是不可行……”,”

無憂身子崩緊”捌蔓慢漲紅,緊瞪著咫前的俊顏。

心亂如麻,就象將千百只蠶蜚打亂了,再塞進她心里,千絲萬緒,再無從思忖。

拋開她與寧墨之間是何關系,他此時手臂還緊緊環繞著她,她還緊偎在他懷中,彼此能感到對方的體溫。

如果不是他們之間各存心結,各有目的,本該是情侶之間的親昵,曖味。

此時此境,他所求居然是,叫她與別的男人上床,何等荒謬。

“你不必馬上回答………”

無憂突然從他懷中掙出,躍身下馬。

他陡然一驚,飄身下馬,將她攬腰接住,臉色微白。

無憂猛的將他推開,后退開來,冷冷的瞪視著他,心中百折千迥,不知是該悲,還是該怒。

他立于她二步之外,靜靜凝看著她,黑潭般的眸子,靜如止水,沒有半點波瀾。清風涌來,揚開了他墨黑的長發和似雪的衣袍。

清秀儒雅的容顏在月光下出奇的溫潤,這等氣質,這等風華,豈是他人所能比得。

無憂望天啞聲而笑”這樣一個好皮囊下裝的是什么樣的一顆心?

硬如堅硬,冷如寒冰。

他看著這樣的她,微側了臉,眼眸落在她身邊被風吹得不住顫抖,欲墜的半黃樹葉,寧墨便如此樹葉:“寧墨,是你的夫……”聲調依然溫和。

無憂深吸了口氣,讓險些炸去的肺舒服些。

他真是大方……應該說,真是無情……

是,他的話不錯,不過寧墨是興寧的夫,不是她的……除非,他是子家……

要她和興寧的夫上一床,癡人說夢。

“為什么……”

他重新平看于她,他對光而立,如此的好容貌,叫人百看不厭,眸子在銀輝下亮如碎星,全然沒有因為向她提出過分的要求而有絲毫愧疚和自責,坦坦然,淡淡然。

“如果你當真是無憂,你應該知道為什么……”眸色攬了光華,比平日冷了幾分。

無憂愕然,臉色煞變,眼前浮過寧墨疤痕累累的腳踝,他腳間凹凸不平的腳筋觸感仿佛還在指間。

怒火瞬間熄滅。

頹廢的后退一步,沒了方才的氣焰。

直覺他所提的要求與寧墨腳上的傷有關,她做夢都想知道,興寧為什么要這么對寧墨,又不能問,一問便證明自己不是興寧。

然男女之一事不是同情,她做不來,對寧墨也不公平。

“我不同意……”拂袖轉身,向前走去,走出幾步,又自停下,回轉頭:“我受傷之事,無需張揚,你獨稟我娘便好……”這是姨娘想要的結果。

她拒絕在他意料之中,暗嘆口氣:“還望考慮。”,無憂冷笑,還不死心,除下外衣,將破損染血的衣袖反轉,裹了身子,掩去臂上血跡”往前直走,再不停留。

他唇色漸白……寧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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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開心的約會

祥云公主的頭往前埋,醒了過來,將連頭到身體,一起包裹的實實的絲被緊了緊,打了個哈欠,左右張望了一陣,低聲報怨道:“興寧丫頭,明明說搞定了的,怎么還不來。難道那臭小子,臨時變卦,放了鴿子。”

扭了扭發僵的腰,痛得‘哎喲’一聲,開始后悔支走了所有丫頭。

寂夜中,傳來拖拖拉拉的腳步聲。

老太太頓時來了精神,半瞇了老眼,手在眉頭上搭了個涼棚,朝前面望去。

被月影拖出的長長影子從花叢后轉出。

老太太忙將被子拉緊,將臉蒙上,只露了一雙眼,靠向身后靠椅,扮出一副千嬌百媚的慵懶之態,身體雖然圓滾了些,但窩在花影之中,倒也看不真切。

開心抱著手臂,搖搖晃晃的走近,離涼榻五步之遙便停了下來,不再前走,偏著頭看著半臥在那兒的人影。

老太太暗暗著急,心里默念:“死小子,過來啊。”

開心看了一陣,揉著鼻子笑了:“被子都帶上了,難不成,想與我在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后,直奔主題,就此相擁纏綿?”

老太太在被中笑得打顫,死捂了嘴不肯出聲,伸手出被,朝他勾了勾手指。

開心皺了皺眉,不肯上前:“到底要玩什么花樣?迷香?”揚了揚臉,微風輕拂,這種地方迷香可派不上用場。

“針刺?”唇角上勾,上次是中了迷香才會被她刺中,這時人清醒著,豈能再讓她得手。

老太太暗罵了聲:多心鬼又朝他招了招手。

開心這才用手指搔了搔鼻尖,磨磨蹭蹭的上前,步子看著拖拉,腳沾著地面,卻是一點即起,地上設的什么機關陷阱,對他根本全無用處。

老太太看在眼里,不住磨牙:這小鬼頭。

開心到了她面前站住,歪頭瞅著她,就是不伸手去揭被子:“我過來了,然后呢?”

老太太又勾了勾手指。

“捂得這么厚,不怕生痱子?”開心揚了揚眉,倒要看她玩什么花招,慢慢彎下腰,一點點向她靠近。

捂在被子中的眼,漸漸清晰,驀然睜大眼,正要直身,被子突然張開:“哈哈,臭小子,狡猾的象狐貍。”

開心驟然對上老太太皺皺疊疊的老臉,陡然大驚,往后急退一步,頭痛的捂了額頭:“皇奶奶……開什么玩……”

話剛落,腳下一緊,“哎喲”一聲,轉眼間已頭下腳上的被吊了起來,亂揮著手臂:“皇奶奶,快放我下來,我難受。”

老太太裹了被子,下了地,揮手就在他屁股上拍了一記巴掌,得意的笑道:“臭小子,白天叫你躲,現在看你怎么躲。”

開心捂著屁股苦了臉:“您老人家那雙魔爪,誰見了也得躲啊?不躲,還不被您擰成饅頭啊?”

“小時候在我府上白吃白喝的時候,不見你躲?”老太太啐了他一口,將臉湊到他面前,指了指自己臉頰:“來,親奶奶一口。”

開心將脖子盡量后縮,別開臉去:“不親。”

“臭小子,當初有桂花糕,叫你親就親,現在沒桂花糕,就不親了?要不要我叫丫頭送一碟來?”老太太在他臉上擰了一把。”

“皇奶奶,我那時才五歲,現在十八了,怎么同。”開心愁得臉都皺成了一堆,伸手回來護了臉。

“十八怎么?在我看來,你十八跟五歲也沒啥長進,將將還要跟我老太太花前月下,相擁纏綿呢。”老太太故意做出扭提捏狀。

“哎呀,你老人家跟那春宮女摻和什么啊。”開心燥得紅了臉,屁股上飛快的又挨了一巴掌,越加沒了脾氣:“您都七老八十了,愛好也不改一改,快放我下來了,腿要斷了。”

“想下來啊?”老太太抖著腳,笑嘻嘻的將他瞅著。

“想。”開心老實點頭。

老太太指了指自己的臉:“想,就親下。”

“哎呀,真是的。”開心撇了嘴,倒吊著,斜眼與老太太大眼瞪小眼,見老太太揚著臉,絲毫沒退讓的樣子,最終無奈的一撇臉:“算了,算了,親就親吧。”

老太太嘻滋滋的立馬將臉湊了過去,開心磨了磨牙,一臉的臭屁,千不愿,萬不肯的皺著臉,飛快的在老太太臉上啄了一下。

“不行,不行,這叫親啊?叫雞啄米,重來,要帶響的,不帶響的,你今晚就在這兒吹一夜風。”

開心納悶的翻了個白眼,瞄了瞄左右沒人,湊到老太太面前,果真‘吧唧’的一聲,偏頭就罵了聲:“該死的春宮女。”

話還沒落,全無防備的腳下一松,直栽了下去,滾坐在地,臭著臉解腳上的繩子:“皇奶奶,你這么玩我,那丫頭給你什么好處啊?”

“她能給我啥好處,她那小屁股,我可沒興趣。”

“難不成,是您想我了,特意來看我?”

“還真是。”

開心嘴角一抽,小聲嘀咕:“用這方式,還是別想的好。”

老太太拿腳踢了踢他:“小子,你還要給我老太太裝到什么時候?大老遠的就知道是我了,故意踩到繩子里逗我老人家開心。你真以為我人老了,眼神不好,看不出來啊?我雖然只帶了你八個月,你那點小性子,屁股一撅就知道你要干啥。”

“您老的眼神,還是這么利索。”開心‘呵呵’笑了,躍起身扶了老太太:“這風大,我送您回去,別吹了頭。”

“還是這么懂事。”老太太舒服的心嘆了一聲:“你爹娘身體還好吧?”

“娘還成,爹的身體就大不如從前了。”開心一反往常的嘻哈戲笑,恭恭敬敬:“您老身子骨可還硬朗?”

“人老了,也大不如從前了,以前還抱得動你,能哄著你,現在可不行了。”老太太看著他,滿意的笑了笑:“能看見你長成這樣,我也滿足了。”

開心垂眉笑了笑:“我現在都多大了,還要您抱啊。”

“我十七就守寡,這以后也沒再招駙馬,也沒生下一男半女,要不然,有個孫女什么的,也不能把你給了興寧。”

開心唇角笑意微僵,埋著頭:“前面那磚裂了,還沒換上,您小心些,別踢了腳。”

老太太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怨我。”

“哪能,沒您,我早不知死在哪個街角了。”開心僵著的笑,又化了開去。

“那時除了叫你爹把你送到‘常樂府’,實在想不出,還有什么地方能讓你平安的長大。現在看來,就算你怨我,我當年這么做,也都是對的。”

開心默了一陣:“皇奶奶,您的恩,我記著呢。”

“我也不要你記著我的恩,只要你記著答應我的事,就行了。以后當真見著她了,就拉她一把。”

“可是你說的那個人,到底在哪兒?”

“我也不知道在哪兒,不過大師說了,該來的時候,就會來。我有個預感,只要守著常樂府就能見著她。說真的,我有時甚至感覺,她已經回來了,就是因為這個,才想來看一看。我怕我啥時睡下就醒不來了,想來看也看不著了。”

“回來了?她長得啥樣?”

“我也不知她現在長成什么樣子了,只知道她小時候跟興寧小時候一個樣,長大了怕也該有幾分相似。你以后啊,看見跟興寧長得有些象的姑娘,多留上個心眼,可別錯過了,怪可憐的一個丫頭。”

開心的心赫然緊了一緊:“您說跟她小時候跟興寧長得一模一樣?”

“她們倆從來沒放在一塊過,光這么看著是差不多,只是瘦了不少。”

“您最后看到她是啥時候?”

“五歲。”

“那現在多大了?”

“再有一個來月十五了。”

開心兩眼一翻:“差十歲,眼睛,鼻子,啥都變得沒形了,沒名沒姓的,叫我怎么找啊?”

“她不是沒名沒姓,只是我現在不能告訴你。”老太太見面前已有下人走動:“還是那句話,千萬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明天就要離開,你也別送了,省得平陽起疑心。”

“不是說要多住幾天嗎,怎么明天就走?”開心有些不舍。

“看過你了,也就行了。乘活著,多跑跑,去看看我從小一塊長大的那兩個姐妹,人老了,就是念舊。”

老太太站住,等她的隨侍嬤嬤過來,伸手扶了嬤嬤,朝開心揮揮手:“別送了,回去吧。”

開心眼眶微微有些發燙:“皇奶奶,您可要多保重,多活上幾年。”

老太太笑著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臭小子,我還沒死呢。”

開心搓著屁股,皺了眉:“您就不能不打嗎?我都十八了。”

“十八咋了?等你五十八,我還打。”

“成,等我五十八,讓您打個夠。”開心揚了揚眉。

老太太樂了:“等你五十八,我都成了老妖精了,走了。”

開心看著老太太蹣跚微晃的步子,眼中有液體涌上,默念:您可真要活久些,看著我把您的心愿了了。

微仰了頭,任風吹干了濕潤的眼,才轉身離去,欣長的身體被月光拖出長長的影子隱在了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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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不凡挨打

無憂知道不凡一直牽了馬跟在身后,執拗的不回頭看他一眼。

回到‘常樂府’已過子時,望向后院方向,已過與祥云公主約好戲弄開心的時間。

此時過去,或許能趕上個收尾,然手臂上帶著傷,而這傷的由來,也實在不便張揚,握了握手中簮子,回了‘暮言軒’。

千千和給她遞信的丫頭忐忑不安的等在臺階下,見她回來,才長松了口氣。

無憂打發了丫頭去休息,只叫千千給她送些水進屋。

將手中帶著干涸血跡的簮子擲到梳妝臺上,扯下裹在身上的外袍擲到一邊。

怕手臂上的血跡弄臟被褥,挨床邊坐在腳榻上,頭靠了身后床柱,長透了口氣,合上眼,總算又過了一關。

滿腦子都是不凡的那些話,輕扯了扯嘴角,他真是瘋了,整天不知想些什么。

既然對興寧無情,偏又擺出那副唯怕她受半點傷害的形容,這不更勾得人想得,卻又不能得。

唇邊浮上一抹不屑,興寧怎么就倒霉到遇上這么個人。

他就算對興寧無情,想脫身,也不必用這樣的辦法。

撫了撫漲痛的額頭,寧墨的琴聲和他腳踝上傷不住的在腦海盤旋。

如果再不注意言行,任著自己的性子接近寧墨,不知將會如何。

然畢竟自己不是興寧,在這里時間越長,馬虎越多,就算這次身份暫時瞞過去,暴露也是早晚的事。

再說不知興寧到底去了何處,也不知她何時會突然出現。

她出現的一天,也就是自己必須離開的一天。

過去做事,事先總有個期限,知道該如何安排,可現在沒有期限,或許只有一天,一個月,一年?

沒期限才叫人揪心,難以把握。

甩了甩頭,試圖將那些亂麻麻的東西丟出腦海。

不管寧墨是不是子言,他的腳得治。

扒拉著過去所學,這些年學的是中醫,主攻的是針灸。

過去訓練和任務,不時會受傷,為了應對這些傷和急救,才下著狠心攻了一陣外科,然終是些皮毛,遠比不得長年持刀的醫師教授。

拿自己的這點皮毛,去對付他反反復復損傷腳筋,實在沒有什么把握。

想的越多,心越亂,亂到后來,竟不知到底該從何下手。

后腦緊抵著床柱上的雕紋,硬得發痛,卻全然不覺。

倦意襲來,也懶得動彈,就這么依柱睡去。

朦朧中聽見房門被推開,只道是千千送水進來,睡意正濃,也不愿睜眼。

隱隱感到有人走到床邊停下,試圖招眼看看,眼皮卻重得怎么也睜不開。

直到手臂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才赫然醒來。

從窗欞吹入的夜風卷著薄紗帳翻卷開來,肩脖處一陣清涼。

低頭,身上中衣已被脫去,僅留著胸間一抹窄小薄緞胸衣,她這具身體雖然還沒滿十五,卻已經發育得很好,雖然與波無緣,卻是挺翹渾圓,質地柔軟的胸衣輕覆在胸脯上,勾出美好的胸乳輪廓,胸衣之上半掩半露,一片凝脂玉潤。

繼而看見半跪在身邊的白衣男子,清峻秀美的面龐湊在她裸著的肩膀處,垂著眼,濃睫下有月光光暈流轉,手握了她的手臂,唇正貼著她赤裸著的手臂,溫熱的呼吸在肌膚上流連。

過去與冥王共屋十八年,也不曾與他這樣赤身相對。

她腦中‘嗡’的一下,全身熱血直涌上頭,想也不想,本能的一巴掌重重的摑了過去。

飛快的抓過一邊衣裳擋在胸前,面頰赤紅。

他的臉頰被那一巴掌的力道,打得一偏,微一停頓,慢慢轉過頭來,幽黑純清的眸子如無波靜水,沒因挨了那巴掌而有所動容,不慍不燥,更沒有半點別樣的欲望。

無憂望著那雙靜看著她的眼,微微一愣,直覺自己可能弄錯了什么。

眼角微轉,腳榻下放著個銅盆,銅盆中清水已被血污染得渾濁。

視線回轉,落在他嘴角殘留著的一點黑綠色的碎渣上。

他抬手拭去嘴角碎渣,眼瞼又自垂下,看向她手臂傷處。

無憂不自覺隨他一道看向自己手臂,手臂傷口已清洗過,上面覆著一層黑綠色的,不知什么藥物。

她是學中醫的,剎時已明白是怎么回事,慢慢抬眼。

燭光下,他白皙的面頰上浮起清晰的指印。

剛才一怒之下,未及思考,那一巴掌,幾乎是全力而為,有多重,她清楚。

這時弄明白了狀況,生出一些歉疚,然有他那無理的要求在先,胸間仍存著怨氣,道歉的話說不出口,將臉別開,垂了下去,不再看他。

沒有那一巴掌,或許二人間,只是簡單的換個藥的事,經過那巴掌,反而覺得這樣的環境,離得這樣的近,很難再是心無雜念,屋中氣氛剎時有些怪異。

無憂的心砰砰亂跳,感到他又握了自己手臂,忙縮了縮,從他手掌中掙出手:“不必了,我自己來。”

過去她一個人,并不多貪戀人生,有一些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味道。

受了這樣的傷,也不會多加在意,不過是隨便上點藥,胡亂包裹了,再吃上幾片消炎藥,只要不發炎,不發燒就算完事。

習慣性的抓過他備在身邊的崩帶,就要往手臂上裹。

他及時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動作:“這么深的傷口,這么胡來,這藥再怎么靈效,也會留下疤痕。”

“留下疤痕?”她象聽到稀奇事情一般,沒回來以前,那具身體,渾身上下不下幾十處傷疤,她從來沒在意過,也更不會有別的人在意:“留就留吧。”

他從她手中抽出崩帶,拿起小小的銀勺,極輕極細心的將藥碎一點點抹平:“身體受之于父母,怎么能不好好愛惜?”

無憂撇臉啞笑,命她都拿去了,這身體算什么。

他微抬眼,目光掠過她嘴角譏誚,薄唇輕抿,將崩帶整整齊齊的纏裹上她手臂:“就算不看父母,身體也是你自己的。當一個人一無所有的時候,能跟隨自己的,也只有這具身體,就沖著這點,也該珍惜。”

無憂心里一動,細品那句:一無所有時,能跟隨自己的,只有這具身體。茫然間竟有些恍惚,垂著眼,看著鋪在地上的那一角雪白袍角,悠然問道:“你可知一無所有,是什么滋味?”

他正給她包扎著的手停了停,接著先前的動作,并不答。

無憂笑了笑,他哪能知道一無所有是什么滋味:“真的一無所有的時候,什么都不想要了,又如何還會在意一具無心的驅體?”

他將她包裹好的手臂,輕輕放下,順手取了鋪在床上的干凈里衣,披在她肩膀上,掩去她赤裸著的肌膚,助她穿衣。

無憂的臉瞬間紅了,忙將身子側了側:“我自己來。”

他輕點了點頭,側轉身,并不走開。

無憂忙將抱在胸前的臟衣丟開,飛快的將手臂鉆入袖中,攏好衣襟,解了衣不蔽體之窘,才松了氣。

她在二十一世紀虛渡了十八年,但終是在這世上出生,又得子言教了幾年的書,再加上宮廷禮儀,兩個朝代一結合,思想上便有些四不象。

看別人,她可以心不跳,臉不紅,不看白不看。

但要自己脫光了給別人看,那就萬萬不能,打死不做這種虧本事。

穿衣還算容易,只是臂上的傷赤辣辣的痛,稍一轉動,便牽扯得極是疼痛,系系帶時便有些艱難。

正忍了痛,牽扯著腰間系帶,聽他問道:“你在山中可有熏香?”

無憂一怔,上次開心問她,現在他也問這個問題,抬手湊到鼻邊聞了聞,難道自己身上味道當真這么重?

“沐浴香角的味道。”

無憂揚了揚眉稍,我說是,就是,你能奈我何?

他轉過身,接下她手中細帶,靈巧的系了個漂亮的花結。

無憂低頭看著,一般男人做這些事,都粗糙毛燥,系帶子容易,可是要打這么漂亮的花結卻大有難度,而這些事,在他做來,卻是輕車熟路,如常做的一般。

“你家有妹妹要你照顧嗎?”

“沒有。”在她全無防備的情況下,他驀然將她打橫抱起。

無憂剛反應過來,已被輕輕平放到床上,轉眼襪子也被脫去,習慣性的一只腳的腳心蹬了另一只腳的腳背。

他手中還提著襪子,看著蹬在一起的兩只小腳,一時竟沒能挪開眼。

“很冷嗎?”他轉頭向她的眼看去,手卻伸了過去握她的腳,她的腳很小,一握,便將兩只腳一同握入掌中,柔軟細滑,卻也冷得出奇。

“不冷。”她怵然一驚,忙屈了腿,將腳縮起,她并非正常的人,體溫低了很多,腳就算在炎夏也是冰冷如鐵,眼前這個人太過敏感,她怕被他看出蹊蹺。

至于蹬腳,是她小時候,每到冬天,也沒人給她們灌地龍,到夜晚越加的冷,又難有熱水洗腳,所以每次洗完腳上了床,就會把腳蹬在一起,以此來暖和些,久而久之就成了習慣,即便是不冷的時候,也時常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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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纏綿夢境

他慢慢收回手,拉過錦被給她蓋上,凝看著她的眼,手指輕撫過她的眼角,淡漠的眉宇間隱了抹難以察覺的溫柔。

無憂迷惑的微蹙了眉,難道他對興寧并非無情,只是藏得太深?

然他們這種關系,何必要藏?

等她心神收斂時,他已經收拾了腳榻上的藥箱,順手端了銅盆,不再多做留連,向外走去。

他如今有權,有勢,人員關系又好,但每當看著他的背影,便覺得他是在繁華鬧市中孤獨著的人,如同自己。

念頭剛剛浮起,忙打散來,想什么呢,怎么能拿自己跟這樣的人比。

直到房門一聲輕響,完全掩攏,無憂才閉上了眼。

她看不透他,也無需去看透,這是他與興寧之間的恩怨,與她無關。

但這樣的人,實在太勾人好奇,總情不自禁的想深入了解一點,深入一點,便陷進一點,最后掉進去,再爬不出來,對他仍是什么也沒看明白。

嘟啷了一聲,真是吃力不討好的活。

不知胳膊上的藥,是不是有鎮定的作用,明明是刺激性很大的藥物,頭腦卻慢慢暈忽,沒一會兒功夫,便沉沉睡去。

幻夢中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紀,明明知道是夢,卻真實得當真回到了過去。

十五歲的那天中午,剛洗完飯盒,抬頭望了一眼頭頂太陽,光暈晃過,暈眩突然襲來,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等再有感覺時,覺得身上冷得出奇,就如同當年喝下毒酒后,越來越冷,冷到極致,冷得連一根手指都不能動彈,冷得無論如何都睜不開眼。

就在她覺得自己如同六歲時那樣,將再不會醒來。

身上傳來沉重的壓制感,一雙冰涼微顫的手撫上她的身體,試探著輕輕的磨挲著她的肌膚。

她雖然醒不來,但意識卻是存在,身體的感觸也能完完全全的感覺得到。

沒有與男人肌膚相親過的她卻也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又慌又怕,卻動不得絲毫,甚至連眼也無法睜開。

那雙手很溫柔的一點點輕揉著她,感身上壓覆著的身體與她肌膚相親,緊緊相磨,他的肌膚細膩感觸在身上化開,他的身體越來越燙,他身上的滾燙不斷傳遞給她,寒意慢慢消去,舒服得象是冬眠的植物馬上要復蘇過來。

懼意漸去,反希望能更暖和些。

溫熱的呼吸漸漸向她面龐靠近,在淡淡的幽竹清香中,柔軟的唇輕落在她的唇上,輕輕的貼著,過了許久才輾轉的輕輕吮咬,溫柔的舌潤濕了她發干的唇。

感到自己的唇,陣陣發燙,不自由的輕舔了舔,與他柔軟的舌尖輕輕一觸,他的身體微微一顫,舌尖順著她逃似的縮回的舌,滑入她口中,滿滿的竹香在唇齒間化開。

她一個激靈,猛的睜開眼,徑直對上一雙黑得出奇,狹長眸子,呼吸頓時窒住,輕呼出聲:“子言。”

他吮吻著她的唇停下,退開了些,聲音清冷,卻是極柔:“我不叫子言,子言是誰?”

她這時方看清眼前這張只有畫里才可能出現的俊美容顏,墨黑的長發從他渾圓的肩膀上滑下,鋪了半邊枕。

心砰砰亂跳,告訴自己這是夢,世間不可能有這么好看的男人:“子言是我兒時的伴侶,我六歲時,他就是死了……”提起子言,她神色黯了下去:“或許沒死……我希望他沒死。”

“對不起,我不該問。”他的唇輕落下來,輕吻了她的眼,慢慢移下,輕柔的落在她的唇上。

她這時才想起,還不知他是誰:“你是誰?”

“我是來喚你醒來的人。”

他的手掌滑下,順著她玲瓏的曲線慢慢撫下,她的肌膚細滑如絲,他的手留戀著不舍離去。

無憂這時才發現自己和他均是身無寸縷,意識到什么,臉瞬間飛紅,原本蒼白的面頰,添上幾分艷媚,他凝看著她的眸子黯了下去,冷蕭的眸子中燃起一撮火苗。

無憂凝看著他的眼,他眸色清冷,望到深處卻攏著一抹溫柔,她剎時戀上了那抹溫柔,子言以前看她,也是這般的眼神。

不安的動了動,才發現,自己仍不能動彈,驚恐的微張了嘴。

“別怕,有我,很快可以動的。”他輕柔的親吻著她。

“要怎么做?”無憂惶恐的心略略放寬,不知為何,只要看著他那雙眼,對這個陌生的男人,完全的信任。

他的手分開她的腿,身體擠在她腿間。

無憂呼吸一緊,心跳得飛快,快得象要跳出胸膛。

“會有些痛,別怕,一會兒就好。”他輕扣了她的十指,五指相交,身體壓覆下來,唇緊貼了她的耳側,輕舔了舔她耳后那粒紅痣。

那種奇怪的酥麻從頸邊傳開,她身體不自禁的輕顫,別開臉去,看見床邊停著一架輪椅。

他在她身子在這瞬間,輕顫著軟下來之即,猛的一沉身。

撕裂的痛讓這一切幻境頓時消失,無憂在睡夢中急促的喘息,所有痛楚瞬間去的無影無蹤,她知道這是夢,想醒卻象被什么壓住,無法醒來。

很快意識又迷糊起來,仍是她二十一世紀的小窩,仍是她的床,她慢慢睜眼,仍是那雙美極,也清蕭到極致的眼,眼底深處仍是濃濃的溫柔愛意。

她能感到他在自己身體內,摟著他的脖子,輕拭著他額頭的汗水:“你來了。”

他微微一笑,雖然是極淺的一絲笑意,卻讓世間萬物失去顏色。

她看著他唇邊從沒有過的笑,轉不開眼去,過了許久才緩過神:“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么?”

他低頭下來,輕吻著她:“那你告訴我,你叫什么?”

無憂點了點頭:“好。”

他的滾燙的唇輕貼著她的肌膚,帶著撩進人心的搔癢,停在她耳邊:“我叫寧墨,安寧的寧,書墨的墨,你呢?”聲音低而柔,柔得直暖進人心。

無憂咬了唇低笑:“都說事不過三,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如果有第三次,就說明我們有緣,所以我決定如果能有第三次見面,就告訴你。”

他偏頭看著她俏皮的眼,笑了,有些無奈:“你很賴皮。”

無憂小有得意,其實這是她的私心,想再見他。

“你想見我,是因為我長得象那個子言?”

無憂默然,抬手輕捂上他的眼,這雙眼真象:“寧墨。”

“嗯,很介意嗎?”

“還好。”

“你喜歡我嗎?”

“嗯。”

“等我長到可以婚嫁的年齡,如果他在我心里淡去了,我嫁你為妻,好不好?”

他微微一愕,手輕輕撫摸著她后腰的一處傷疤,她告訴過他,這傷是兒時被箭所傷,傷的太深,所以長到現在,仍是這般。

近距離的看著她默了下去。

“不愿意嗎?”

“你知道,我們只有這時候,才能相見。”

“就算只有這時候,我也是這么想。就算只有很短的這點時間,我也希望如此。自從他死后,我再不留邊世間任何事物。你是第一個讓我,希望能留身邊的人。雖然他死的時候還那么小,但我總覺是這樣對你不公平,所以等我將他淡去,可好?”

她指尖輕撫著他的面頰:“你長得真好看,好看得讓我覺得這么想想,都是一種妄想。”

他輕吻下來:“好,我會等,多久都等。”

她能感到他,在她體內溫柔的律動,這次不象上次那般撕心裂肺的痛,第一次感到男女之歡的極致快感。

抵死的纏綿久久方休,彼此相擁許久,他才擁著她坐起身,背靠了身后冰冷的墻,讓自己慢慢的從這場淋漓盡致的歡愛中冷靜下來。

她輕輕摸著他的腿:“能有感覺嗎?”

“有的,只不能動。”

“我一定要學醫,治好你的腿。”

他笑了,什么也沒說。

“喂,你別不信。”她仍興致勃勃:“聽說中醫加針炙之術,對腿疾最有效。”

他緊擁著她,看著墻上的鐘,暗自一嘆,還有一個小時。

那個人告訴他,她們只有四個小時的時間,也就是兩個時辰,低頭看著懷中興奮得發紅的小臉,再看墻上不知何時貼著的,標了穴道的人體:“真想學?”

“嗯。”無憂點頭,慢慢捏著他修長的腿:“真想。”

“看著。”他抬起手,腕間整齊的纏著些極細的透明絲線。

無憂一直好奇,這些絲線是做什么用的。

驀然見他腕間金光一晃,飛快射出,落在人體圖上,縛在絲線上金針的順著幾根經絡,理出幾條線來:“照著這幾條線來記,容易很多。”

手腕一抖,金光閃過,絲線齊整的收加他腕間。

無憂看得目瞪口呆,怔看向他:“你懂醫?”

他偏頭過來,在她面頰上輕輕吻過,最后落在她柔軟的唇瓣上:“略懂。”給她解說這了這一陣,只剩下一刻鐘的時間,胸間盡是濃濃的不舍,下次……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無憂伸手去觸摸他手腕上的絲線:“這是什么?”

“冰蠶絲。”他吻住她,不再容她分心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放開她的唇,看著她緋紅的面頰,眼角間羞媚淺笑,輕嘆了一聲:“我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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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逛花樓不給錢

無憂心口猛的一緊,飛快的看向時鐘,與他一起竟沒發現,時間快如飛梭,眨眼間便已是分別的時候。

看著他緩緩穿上衣裳,胸口堵得象透不過氣,緊攥了他的袖子:“不要迷暈我,我要看著你走。”

“記著下次,告訴我,你叫什么。”他眼前凝著濃濃難舍,輕揚了手。

“不要。”無憂帶著哭腔的急叫,急喚出來,人也驀然醒來。

翻身坐起,從頭到頸,濕汗涔涔。

拋簾望向窗外,已是日上三桿。

明明記得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可是突然驚醒,那些細節散得星星點點難以捕捉。

殘留的只是那抹散不去的惆悵若失,和那叫人熱血沸騰的抵死纏綿,那男人容貌竟然是……寧墨……

耳邊隱約有那聲低柔的聲音:“我叫寧墨,安寧的寧,書墨的墨……”

無憂一個靈激,臉上跟充了雞血似的,心臟砰然亂跳,捂著臉搓了搓,自己這是怎么了。

不過是不凡提出的一個無禮要求,居然就入夢了,還將人……

居然能將那個冰塊一般的人想成那般……

捂了臉栽進被子堆里,自己真是得失瘋癥,外加花癡,真是病的不輕。

頭捂在被子里,隱約又想起,自己對他說過,想學醫,學針灸治他的腿。

在被子里搖了搖頭,絲涼的被面揉擦著汗涔的臉,略略清醒些。

學醫是冥王提起的,為了方便自救,選中醫是受中國傳統教育的結果,針灸是純屬個人想學,全與夢中無關。

會做這樣的夢,純粹是因為昨晚睡前想過,一定要想辦法給他治腳。

她最終將這場夢歸類于最近受到刺激,外加少女懷春,畢竟寧墨長得太好看,很容易讓女人懷不自禁的幻想,自己如果有這樣帥的男友,該如何如何。

自己好歹也是個未嫁過人的姑娘,偶然思思春也屬正常……咳咳……

想通了這些,無憂頓時覺得輕松許多,將臉從被子里挖出來,吸了口新鮮空氣。

對,就是這樣的,再不能胡思亂想,要不然再牽絆上,不屬于自己的感情,不知會招來多少麻煩。

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拉伸到手臂,才記起手上有傷,慢慢垂了下來,發現傷口已經不太疼痛,暗暗稱奇,不凡帶來的也不知是什么藥物,確實靈驗。

望著窗外艷陽,不禁奇怪,祥云公主在府中,為什么能讓她一直睡到這時候。

拉了金鈴喚了丫頭進來,才知道姨娘早晨來過,吩咐丫頭們讓不要吵醒她,讓她多睡一陣。

無憂曉得,她受傷之事,姨娘已然受了不凡的稟報。

皇家的人也不是個個全無情義,在小時候,姨娘能那樣盡自己之能的關照著她和子言,便說明她不是無情無義之人,那么對受傷的女兒,又豈能沒有一點憐惜。

又聽丫頭說祥云公主再有半個時辰要啟程,由著丫頭服侍梳洗,也不用膳,便匆匆趕往前面大堂。

正愁尋不到借口離開‘常樂府’,趕去看鳥鳥所說的絞刑,這時正好以送祥云公主為由離開。

王妃雖然不愿她帶著傷到處亂跑,但又不能攔著她送公主啟程,只得吩咐無憂回靖王府小住幾日,不許到處亂走。

無憂正合心意,一口答應。

老太太見無憂有這孝心,也是歡喜,攜了她與自己同車。

她的手極冷,老太太握在手中,不由的連瞅了她幾眼。

無憂心下忐忑,賠了個笑,不著痕跡的抽手回來,換成扶著老太太的胳膊:“皇姑婆,我扶您上車。”

上了車,離了常樂府,老太太才又瞅了她半晌,上次見她時,容貌已毀,這時恢復了,還能看出兒時的模樣,和過去宮里的那個常樂小公主,確實酷似。

暗嘆了口氣,上天作孽。

但不知怎么的,總覺得她身上那股氣韻和過去大不相同,至于怎么不同,她又說不上來。

興寧在很小時,身上便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陰悒,所以一直不大喜歡與她相處。

但這次來,在她身上卻看不到半點陰悒之氣,一笑一盼間,明媚如陽春,將以往對她的不喜也沖去。

“你是不是穿少了衣裳,這手這么冷。”

“天生少口陽氣,穿再多也是這樣。”她也不知興寧少口陽氣,手是不是冷的。

“也是,聽你母親說,你下山后,便不太樂意跟你那些個夫郎同房,是不是因為這個,陽氣才越加的不足?”

無憂將小嘴一扁:“皇姑婆,不知您對我那些夫郎知道多少,就不凡的性子還溫和些,可惜他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我也不能總賴著他。另外那些夫郎,個個跟刺猬一樣,叫我跟誰睡?自個硬擠過去,不被他們扎死才怪。皇姨倒是送了三十二個來,可是到現在,我也沒能瞄上一眼,說什么怕他們不懂規矩出事,沖了大婚。其實說白些,也不知是防他們,還是防我。”

老太太對興寧的那些事,也不是沒有耳聞,聽了她這話,有些不愛聽,心里給下了個結論,空長了個好外表,包的全是稻草爛渣。

甚至懷疑將開心給了她,到底是不是明智的做法。

心里存了想法,話便少了。

好在不用多遠的路程便分了路。

無憂送別了祥云公主,暗慶那番胡話,將老太太糊弄過去了。

回到自己車中,頓時覺得整個人都解脫了。

剛舒服的躺下,千千便挨了過來:“這幾天可真嚇死我了。”

“你害怕什么?”

“怕你被人扒了皮下來,那我不也……”

無憂吁了口氣,還真差點被人扒了皮下來:“皮是沒扒下來,你的酬勞卻耽擱了,現在還沒著落。”

“不急,欠著就好。”千千忙擺了手,酬勞哪能有保命重要。

“我還以為,你會說沒空就算了。”無憂半瞇著眼,睨視著她。

千千‘嘿嘿’傻笑:“哪能算了,我就圖著能撈點什么,以后回去能掙兩小錢。”

“還有什么消息沒有?”無憂看著千千,就覺得冥王還算厚道,好歹給了她一個能使喚的人,先不說用處大小,起碼還有個讓她不必處處設防的人。

“大事沒有,不過剛剛收到風說,白公子去花樓喝酒,把婉城最大的花樓,滿月樓的花魁調戲了,又不肯給錢,結果鬧得大了,被送……送進了大牢。進了大牢,又不肯安分,間間牢房挑刺,不是說蚤子多,就是嫌牢房里的犯人臭,吵著換牢房,牢頭認得他是府上的公子,又不敢過于得罪,結果一個早上,他把所有牢房都快呆遍了,弄得牢頭沒了辦法,報了衙門,那邊傳話叫府上的人趕緊去接人。”

無憂目瞪口呆,下巴險些掉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把張著的嘴合攏回去:“他還能不能再丟人些?”

“紇公子去忙軍務了,不在府上,所以府里差人來問郡主,該派誰去接?”千千兩眼放光,真是唯恐天下不亂:“郡主,你說會不會是白公子把人家花魁睡了,那花魁空長了樣子,上了床就不成了,所以白公子才不肯給錢?”

“不是說調戲嗎?”無憂皺眉,不過她相信白開心,真做得出千千說的那種事。

“白公子看著挺機靈的,難道會不知道花魁沾沾就是錢?怎么就去惹了她?”

“想吃牢飯唄。”無憂隨口答了,話出了口,猛的一個機靈,翻身坐起:“什么時候收到的消息?”

“就剛才,你跟老公主撒淚告別的時候。”

“傳話的人呢?”

“跟著呢,在等你回話。”

無憂叫停了車,喚了傳話的小廝過來,認得是陸管事身邊的人,平時跟著陸管事,跑里跑外,對人對事,也能有些見識,問道:“白開心以前有沒有逛窯子不給錢的前科?”

小廝搖頭:“不時會聽說白公子泡賭場,卻從來沒聽說過逛窯子。這事說來也奇怪,那花魁年年參選,又年年中,但她只接一個神秘客人,至于其他人,只彈彈琴,聊聊風月,這事城里眾所周知,白公子怎么就能把她給調戲了呢?”

無憂嘴角輕抽,就他那浪蕩樣,不逛窯子,誰信?

“想證明自己的魅力唄,結果魅力不夠,惱羞成怒,使橫耍賴,就成了這個結果。”千千很湊趣的幫著分析。

小廝張了嘴,僵在那兒了。

千千搔了搔頭:“不過按理不該啊,白公子那長相,那身段,嘖嘖,全城也牽不出三兩個能跟他比得的,哪個女人見了,不想撲上去,將他給剝了?如果是我換成那花魁,倒貼也愿意……你是不是聽錯了?是不是花魁把白公子調戲了,霸王硬上弓,辦事不成,惱羞成怒,才把他送進了大牢?”

小廝張著的嘴越加合不攏,半晌才諾諾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誰調戲了誰,反正白公子現在大牢里,等著人去贖……”

無憂對千千的解釋很是無語,不過既然小廝這么說,起碼說明他以前沒因為逛窯子不給錢而進班房。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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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各懷鬼胎

他經常去賭場,賭場那地方,人蛇混雜,什么亂七八糟的事都在傳,他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斷然不可能不知道就是聞一聞花魁身上的香風,都得刮下一層銀子屑。

姨娘買那張畫像,必有目的,開心進大牢,恐怕也是和姨娘所得的那副畫像有關。

小廝等了一陣,不見無憂表示,那邊又等著回話,忍不住催道:“郡主,您看誰去合適?”

“我自個去。”無憂退中,落了車簾。

“這空氣太悶了,我快透不過氣了。”開心拿手掌不斷的給自己扇風,好象真的怕風一停,便悶得閉過氣去。

“您老都從最外面一間,換到這最里面一間了,這大牢沒一間,您沒呆過了,還能往哪兒換?”牢頭哭喪著臉,上頭不知怎么想的,送了這么個罵又罵不得,打也打不得的小祖宗進來。

“哎呀,就最外面那間,跳蚤是多些,但好過在這里憋死。”

“這是最后一次了,再不換了。”牢頭暗暗恨得咬牙,今天就光伺候他一個了。

“行了,行了,最后一次,再不換了,趕緊著開門。”開心連聲催促。

牢頭無奈,只得開門將他領了出來。

這里的所有牢房,開心已然看過,跟在牢頭身后,仍不甘心的每間牢房都最后再掃上一眼,直到又全部重新看過,眸色失望的暗沉下來。

進了外間牢房,不再為難牢頭,懶洋洋的抱著手臂,靠在牢房的木欄上,微垂著頭,望著腳下枯黃的稻草,神色間微微的頹喪。

直到聽見臺階上的大銅門傳來開啟的聲音,一掃臉上悒郁,抬了頭,頭靠了身后木欄,悠閑的吹著小調。

“白公子,您可以走了。”

白開心裂唇一笑,吊兒郎當的道:“我就說嘛,等不了一會兒,就有人來接我出去,對我客氣點,錯不了。”

牢頭的臉都要黑了下去,還不客氣?活活被他折騰了大半天,屁股都沒挨下板凳。

然郡主都到大牢里來了,可見里面這位在常樂府是何等地位,哪敢吱聲。

開心晃晃悠悠的慢慢轉身,看見立在牢門外,慕離遮面的無憂,微微一怔,繼而沒皮沒臉的笑道:“吆喝,夫人親自來了,怎么,想我了?”

無憂的目光下意識的往大牢內掃了眼,這大牢據說是最為混雜的大牢,如果藏人,確實再合適不過,然這一眼望過去,竟沒能到頭,僅憑這么看看,想從這大牢中尋到一個人,根本不可能,除非挨間挨間的搜,開心挨間換牢房的事,也就不難理解。

只是有一點不明白,姨娘想離開婉城,分明是想避開這事,為何開心反而逆道而行。

回過頭并不答理開心。

開心等牢頭開了牢門,順手拋了塊足有一兩重的銀子給他,牢頭接到手里,喜笑顏開,一掃之前的不愉,至于銀子的真假,完全不用擔心。

“公子好走,歡迎下次再來……”

無憂微轉了臉,一眼瞪過去。

牢頭隔著慕離,仍能感到她凜冽的目光,嚇得一縮脖子,住了口。

開心微偏了偏頭,揉了揉鼻子,裂嘴笑了,晃前兩步,立到她面前,彎腰微揭起她面前面紗,整個頭鉆了進去。

無憂沒料到他會公然如此,一怔之下,往后退去。

他手掌壓下,握了她薄削的肩膀,將她拉了回來,幾乎是鼻尖對鼻尖的將她看著。

慕離內熟悉的幽香撲鼻而來,面上吊兒郎當的笑容微斂,又即化開,深褐色的眸子中卻漾開一絲異樣,視線下落,落在她淡色的唇瓣上,她的唇細膩如同凝露的花瓣。

胸腔中莫名的一緊,神使鬼差的微偏了頭,唇向她唇上覆下。

她將頭一偏避開,抬手抵了他的胸脯,不讓他靠近,斜眸冷瞥向他:“不舍得走嗎?”

開心這才醒覺,自己一時失神,屈著手指輕搓了下鼻尖:“怎么,生氣了?那花魁……”

無憂直接翻了個白眼,他這話說的,倒象是她跟那個ji子爭風吃醋。

然這大牢里,豈是跟他瞎扯的地方,冷冷道:“下次逛花樓,多帶些銀子,真的很丟人。還有啊,你身上真的很臭。”將他推開,任慕離落下。

開心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回去洗洗不就成了,如果怕我洗不干凈,你看著我冼,直到你滿意為止。”

牢頭‘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忙憋回去,埋著頭。就近有聽見這話的犯人,嘻哈起哄,牢頭忙上前吆喝制止。

無憂對著這個么無賴,實在連話都懶得回:“既然不舍走,那叫牢頭將你再關回去,多呆一陣子。”

“走,老婆大人都親臨了,怎么能不走。”開心伸了個懶腰,手叉了腰,往外晃。

無憂暗暗咬牙,真是個混蛋,正要離開。

聽身后傳來女子破啞吃力的聲音:“小姐,行行好,叫他們賞我口水喝吧,他們兩天沒給我口水喝了。”

無憂轉身看去,那女子也只得二十來歲,面黃肌瘦,憔悴不堪,粗布囚服,血跡斑斑,唇更是干裂得不成樣子,血塊糊了嘴角,張嘴都極為困難,竭力睜著布滿血絲的眼,雙手緊緊握住木欄,乞求的看著她,眼一轉不轉,叫人看著心酸。

獄中虐待囚犯的事,在哪個朝代,都會出現,實在叫人無奈。

無憂輕嘆了口氣,對牢頭和聲道:“這位官爺,不如就行個方便吧。”

她開了口,牢頭哪敢不聽,忙去取了個碗,舀了滿滿一碗清水過來,遞了過去。

女囚顫著手捧著碗,激動的險些落下淚:“謝謝小姐,謝謝官爺。”

無憂掏了幾個碎銀,塞給牢頭:“往后給她些吃的,喝的,別再餓她,怪可憐的。”

牢頭砸了砸嘴皮,欲言又止,終是收了銀子:“郡主放心,只要她在這兒一天,我就不虧了她。”

無憂輕點了點頭,走向大門,到了門口,回頭又瞅了眼,正捧了碗,一喝一個嗆的女子,女子的衣袖滑下,露出手背到手腕間的一塊暗紅陳年舊疤痕。

眉頭微皺,這樣的地方,關來關去都是些沒權沒勢的窮苦百姓。

出了大牢見開心歪歪哉哉的靠在門邊,似笑非笑的睨視著她。見她出來,伸了手過來揭她的慕離:“這么好天氣,戴著這玩意做什么?”

“到這種地方來領你,我丟不起這個臉,當然得遮一遮。”無憂打開他的手,然他握了一角面紗,在手臂回縮之際,也揭去了她頭上慕離帽。

“哧”開心一聲笑,將手中慕離帽隨手往前來探監的一個婦人藤籃中一塞:“我家夫人送你的。”

婦人一愣,束手無策的看看開心,又看看無憂。

無憂眉頭一皺,這個人的行為實在荒誕,完全沒有條理可言。

開心活動著腰肢:“在大牢呆了這半天,人都霉了,得曬曬太陽,去去霉氣。”

無憂冷瞅著他,實在不愿與他在這種地方糾纏,轉身就走。

千千怕二人再次鬧僵,開心的那些尺寸,無憂猴年馬月才能搞得到手,苦著臉,怨念的瞅了開心一眼,追著無憂去了。

開心抬頭看了看頭頂艷陽,舔了舔唇,嘴角意味深長的微微勾起,也趕了上去,瞥了她少些血色的面頰,在陽光下越加盈白如瓷:“喂,春宮女,你也是在牢里呆過的,怎么也沾了些霉氣,一起曬曬,省得霉上半輩子。”

“真該讓你在里面呆一輩子。”無憂呸了他一口,本想看他下一步去哪里,結果他卻一步不離的跟著自己,倒有些意外:“既然你想曬太陽,那不如尋個地方賞花?”

“賞花?”他微微一怔,長這么大,就沒做過賞花這樣的風雅事。

“滿月樓有株喜陽的花,也是到了開花的時候,現在閑著無事,倒不如去看那花,怎么個開法,如何?”

開心皺了眉,實在對這些花花草草的提不起興趣,半瞇了眼,見她原本蒼白的面頰,曬了這一陣,已微微泛紅,眉稍一揚:“只要能去了這身霉氣,怎么都好。”

無憂輕挑了眉,對千千吩咐道:“你先去花滿樓,叫人在后院,陽光好的地方,擺上桌椅,叫他們把那株鎮院之花,搬上桌,我和白家少爺一起賞花。另外差人給不凡帶個信,叫他給我送一千黃金過來。”

打探子言的消息和日后跑路經費,這錢不能隨便在府上拿,但涉及到興寧的夫侍的事,這錢就不該她出。

千千苦了臉,她哪知道什么花是鎮院之花,見無憂背著開心,將眼一眨,忙點頭應了。

開心看著無憂上馬車,也不攔著,接過家仆遞來的馬韁,翻身上馬,現在日頭正高,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

花滿樓本不接女客,但一聽‘常樂郡主’要來,心里就打起了小鼓,把她的夫郎送進了大牢,她來興師問罪也是在意料之中。

能開上花樓,都是有靠山背景的,也不見得就怕常樂,但她人來了,也不敢當面得罪,得了千千的信,便差了人在門口候著。

關于無憂和寧墨的那場夢,大家可以翻看前面的30章,前后對照就很容易明白,寧墨去到二十一世紀的四小時是冥王所為。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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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帶著夫郎逛花樓

無憂大刺刺的跟著老媽子到了后院,千千已經在低矮花叢中擺下一張花幾,兩個軟墊,立在花幾前候著,身體攔了身后案幾上的植物。

將老媽子退開,只讓她留下兩個人遠遠候著,聽使喚。

開心瞅了眼無憂,眉稍又是一揚,這樣全無遮陽的地方,如果無憂當真是換皮而來,怕是撐不了多久。

只是她沖著這花滿樓來的目的自不用多想。

無憂也笑吟吟的回看向他,如果他還有進一步的行動,與她耗上些時候,難保不急。

開心大大咧咧的踱到花幾前:“讓我先看看,月滿樓的鎮院之花。”

千千朝他勉強擠了個笑,不讓開,拿眼溜無憂。

開心往旁邊挪開一步,望向花幾,千千也跟著挪一步,仍攔在他面前,沖著他又擠了個笑。開心換幾次位,千千也跟著他換上幾次,始終攔著身后花卉。

無憂說什么鎮府之花不過是胡亂編排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哪理千千搗鼓什么花。

徑直繞到花幾一側坐下,視線落在千千身后的那一盆植物上,險些笑出了聲。

千千攔了兩圈,見開心的臉沉了下來,不敢再攔,賠笑道:“公子慢賞。”話是這么說,人卻不讓開。

開心皺了眉又往旁邁出,見千千沒再跟來,低頭往案上一看,眼珠子險些掉了出來,指著桌上那盆仙人球,似笑非笑的睨向無憂:“這就是你說的鎮院之寶?等它開花?”

無憂‘嗯’了一聲,手托了下巴,伸指去輕觸仙人掌的刺:“不是鎮院之寶,我們家白公子怎么能碰都不能碰一下呢?”

開心撇頭哧笑一聲,在她對面坐下:“原來還是介意那花魁之事。”

無憂兩手臂抱了擱在案面上,向他湊近些:“怎么能不介意?如果你把她睡了,也就算了,結果人沒睡著,卻送進了大牢,豈不是說我府上的人不夠魅力,也就是我眼光不行,很沒面子的。”

開心仔細的看著她臉上每一處肌膚,想在太陽下尋出一點起包或起皺之處:“那個女人我真睡不到。”

“你就這點出息?”無憂直視著他的眼:“或許……今天的事,是你跟她串通好的?有意往大牢里逛一圈?”

“哪能。”他揚眉笑了,心卻沉了一下。

無憂坐直回去,當真饒有興致的賞起了那盆仙人掌:“這么說,還是美人有刺啊?”

開心只瞧她的臉,結果發現,她的臉在太陽下,除了微微泛紅,還能看見極幼細的淺淺絨毛,煞是可愛,甚想伸手去輕輕觸摸。

如果她身上覆著人皮一類,毛囊死去,這些細小汗毛也該落去,不會象她現在這樣活靈活現。

剎時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怕是有誤。

“我們現在做什么?”

“等錢。”

無憂眼皮也不抬一抬,爽快回答。

有昨夜那事,她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隨時都會有人來試探她是否易容。

在開心提出曬太陽,就想到了這點,既然他要想她曬,她就曬給他看,讓他死了這條心。

坐了半柱香時間,果然洪凌大步邁進院子,到無憂面前停下,見了她也是冷著一張臉,取出三張銀票出來,放到她面前幾案上:“三千金票。”

無憂笑了笑,他倒是大方,隨手拿起:“謝了。”

洪凌不屑的瞥視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無憂對洪凌的態度,全然無視,慢慢起身,睨著仍坐著不動的開心:“走啊。”

“去哪兒?”開心蹙眉,這丫頭,真是片刻不肯消停。

“我今天非得要你把那花魁給睡了。”無憂埋低頭,湊到他耳邊。

似梅似菊的幽香襲來,開心眉頭斂得越緊。

“怎么?沒膽?不敢?”無憂眼角輕挑,手臂壓了他的肩膀,直伏到他耳邊,唇幾乎貼了他的耳,低聲道:“如果不敢,那就老實告訴我,你跟你要找的那個女人,是什么關系?”

開心埋頭輕笑,再抬頭,迎著陽光的笑顏,比頭頂艷陽還耀眼灼人。

“誰告訴你,我去大牢是為了尋女人?”

“你無需知道。”無憂保持著俯視著他的姿勢。

驀然腰間一緊,一陣天眩地轉,已被他打橫抱起。

他眼瞼微垂,在她被曬得白里透紅的面龐上看過,這丫頭到底是不是常樂,戲謔道:“不如我們去開間房。”

無憂掙扎下地,抬高下巴,不急不燥的道:“今天,就這兩條路,如果你哪條路都不肯走,挨間換牢房的事,你自個去跟我皇姨解釋。”

照著姨娘的說法,將那女人弄到這兒來,又不急著處置,那就是母皇下的套,到底等誰去鉆,就不得而知。

她套用了這說法,不過是讓對方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他的眼眨也不眨的看了她一陣:“那女人,我真睡不到。”

“睡不睡得到,也得去了才知道。”無憂招手喚了候在一邊的小管事過來:“領我去你們花魁那兒。”

“這……晴煙姑娘這兩天不接客。”小管事為難的搓著手。

“今天,我還就要她接。”無憂臉色一冷:“帶路。”

“你當真的?”開心到這時才發現,無憂不只是嘴里說著玩玩。

“當然,今天你不把她睡了,你明天就滾出‘常樂府’。”無憂一臉正經:“當然,你可以考慮,我給你的另一條路。”

“這不是為難我嗎?你那第二條路,根本是沒有的事……喂……”開心見她走遠,只得跟了上去:“只有上門捉奸的,哪有出錢給自家男人找姑娘的?”

無憂回頭緩緩笑了,眼角微微挑起,帶了些惡作劇的俏皮:“所以說是難得的機會,一會兒美人在懷,你別忘自己姓啥,省得你爹的掃帚揮到‘常樂府’去,我可不會幫你接著。”

開心僵角一僵:“你就不能不扯上我爹?”

無憂嘴角笑意更深,看這小子能挺多久。

常樂在婉城從小就渾慣了的,小管事見她那張臉說變就變,哪敢跟她硬來,一邊朝一邊丫頭使著眼色,叫她去求助,一邊老實的在前面帶路。

進了一個單獨的小樓,趕緊給門口守著的小丫頭遞眼色:“快去告訴晴煙姑娘,常樂郡主來了,讓她趕緊下樓接著。”

“不用了,我們自個上去。”無憂攔著,徑直蹬上屋角樓梯。

“春宮女,你上去了,可別后悔。”開心到了這兒,反而成了一副將有熱鬧要看的神情。

“到這兒了,還真得上去。”無憂回頭睨了他一眼。

開心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跟在后面。

樓上到一半,便見一個衣著齊整的年輕女子急步過來,見她們已經上了樓,只得讓在一邊。

無憂抬眼看去,那女子長得倒是清秀可人,衣裳料子極好,但款式卻是雅致,并不象一般花樓女子那樣濃妝艷抹,這么副素凈打扮,不知是今天沒接客的原因,還是平時就拿著這調子勾人。

上了樓,隔著前面珠簾,一眼便看見里面床前腳榻上擺了雙男人的鞋。

暗‘哧’了一聲,還以為多清高呢,側眼看她:“你就是晴煙?”

“是。”女子垂頭應了,看似柔順。

無憂徑直走到八仙桌邊坐下。

晴煙偷看了開心一眼。

開心聳聳肩,挑眉一笑:“我家郡主非要來,不怪我。”

晴煙只得走到無憂前面,為她斟茶:“不知郡主,大駕光臨有何貴干?”

“你心里明白著,也不用跟我裝,今天是你把他送進大牢的?”無憂指了指開心。

晴煙又看了開心一眼,只得點了點頭:“行有行規……”

“成,既然是行規,我們就按規辦事。”無憂將一千兩的銀票往桌上一擱:“接客。”

晴煙臉色微變:“郡主或許不知道,晴煙不賣身。”

無憂朝里間輕抬了抬眼:“如果你當真清清白白,我今天或許也就算了,既然你那床……有男人上得,那么,你今天就得接。

晴煙臉色瞬間煞白:“他不同,不是郡主所想。”

她口中的他,自然是指里面床上那位。

無憂笑了:“你可別跟我說,里面那位是你家夫君,我還沒聽說過,有褲腰上系著個丈夫的花魁。”

開心‘噗’的一聲笑,感情這里的事,都與他無關,他就是來看熱鬧的。

“他并非小女子夫君……”晴煙做為花魁,不管來她這兒的男人是什么目的,終是將她捧在手心上的,幾時聽過這些重話,又氣又惱,瞅了里面床幔,忍著不敢發作,眼里包著淚,欲滴不滴的,顯得楚楚可憐。

“那就得了,別磨磨蹭蹭的,如果嫌錢少,開口,聽說你頭回掛牌也不過三千兩,不過你都不知頭了幾回了,這一千兩都沒少你。”

晴煙唇一哆,沒了血色。

“她也是出來混個飯錢,你何必拿話堵她。”開心看不下去了,撇臉笑了,上前兩步,俯身下來,手臂壓了無憂的肩膀:

“你錢給了,余下的事,也就是我跟她的事,你可以走了。”

果子寫書,很少會平鋪直敘的過去,一直比較喜歡一環扣一環,這么寫法,大家就會覺得遇上很多疑問,也就是伏筆,其實喜歡猜情的可以猜猜,不喜歡猜的,大可把這疑問放在這兒,看到后面,自然明白。

就比方說無憂和寧墨那個夢,為什么會是寧墨,這些都肯定有這么設定的原因,不會是隨便寫寫。

還有就是作為讀者看書永遠是上帝的角度,什么都知道,但做為角色,是不會知道的,我以前也說過。

比方說,一個小孩死了,你親眼看著把他埋了,或者燒了,n年后,突然看見一個跟那小孩長得很象的大人出現在你面前,有些習性也很象,你會認定是那個埋了,燒了的人復活了還長這么大了不?

肯定不會,只會覺得這個人跟那孩子很象。

如果那個死了的孩子是很親近的人,那就很容易生出親近感,去親近他,但這都不表示,會認為是死了的人活了。

畢竟人死不能復生。

不凡對無憂就是這樣的感覺,而不會出現有些讀者所想的,這么明顯,他怎么不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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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騰床

“女人的眼淚就是好使,還沒開辦事呢,就已經心疼上了。”無憂將他的手臂推開:“不過,我干嘛要走?叫丫頭給我沏壺好茶來,我就在這兒等著,你們完了事,我們一起走。”

開心哧笑出了聲:“你這聽床,也近了些,我臉皮厚,讓你聽聽沒關系,人家姑娘怕是要難為情。”

“奇怪了,我雖然夫侍一籮筐,終是沒大婚,我都沒難為情,她有什么可難為情的?”無憂臉不紅,氣不喘,說得理直氣壯。

開心嘴角一抽,這丫頭敢剝了自己的褲子,趴在桶邊看風景,是何等厚臉皮,她能有難為情一說?

無憂施施然的轉向臉色難看得已經不是一般二般的晴煙:“還怔著做什么?還不趕緊著叫里面那位騰床,順便叫人換換床單。”

“你……你這是仗勢欺,強人所難……”晴煙氣得臉色發青,渾身發抖。

“你是不是還想說,我這是欺男霸女?這可是花樓,花樓圖的不就是個錢勢,你可是花魁,頭回掛牌,收的人三千金,別跟我說,你在這里是免費憑愛心談風月,叫化子上門,你接嗎,不接吧?”

無憂眼風飄過里面腳榻上的男鞋:“那雙鞋,你敢說是你的?既然開了門做生意,接了別的男人,今天就得服侍我們家開心,誰要你將他送進大牢,他進大牢,打得可是我的臉,我的臉豈是你打的?除非你對外宣稱,你對他有非份之想,勾引不遂,才因愛轉恨,將他送入大牢。”

晴煙喉間一哽,偷偷往里面睨了一眼,滿眼的難言之隱。

她真這么做了,以后這花魁也當不了了。

開心笑著搖頭,伸手抬了無憂的下巴起來:“你還真在意大牢之事?”

“嗯,在意了。”無憂眼角斜了開心一眼:“盡快完事,我可不愿多等,兩盞茶功夫,夠了吧?”

開心哭笑不得,拉了張凳子在她面前,與她膝對膝的坐下,手撐了膝蓋,托著下巴,將臉湊到她面前:“喂,春宮女,這男女之事,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無憂微愕:“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這又不是什么高難度的事,跟我懂不懂有什么關系?”

開心失笑:“那你說,光脫衣服,穿衣服,一來一去的就沒了一盞茶功夫,剩下一盞茶時間,交流交流眼神,再剩下的時間,還能做啥?”

“該干啥,干啥啊。”無憂怔了怔,想起昨夜里的那個春夢,臉刷的一下紅過耳根,轉念一想,了了不就一碰就完事了嗎?

“你就不能直奔主題?三盞茶功夫。”

在開心眼中,無憂的臉皮比鋼墻還厚,這會兒居然會臉紅,很是稀奇,然聽了她接下來說出的話,噎在那里,眼睜睜的瞅著她,真是哭笑不得。

無憂也不是當真非要他跟這女人上床,也就是跟他看誰耗得贏誰,他看她,他也就這么將他睨著。

二人眼對眼的僵持著,誰也不說話,也不肯讓步。

里面帳內傳來一聲“哈哈”大笑:“這丫頭,果然有些意思。”

聲音入耳,無憂頓時一怔,將面前開心擠過一邊,從他身邊探頭往里望去:“鳳止?”

開心挑眉,在她耳邊低聲戲笑:“我就說,這女人,我睡不了,你偏不信,這下信了?”

“誰說的?”無憂白了他一眼:“就是天王老子,今天也得挪一挪。”

開心望天:“還不死心。”

無憂起身,走向里間,將床幔撩開。

里面錦繡團被上側靠著個年輕的男子,紫袍松敝,黑發如緞,松松的從鬢邊垂落。

手撐了頭,春花般的斜挑眼角猶帶了些未完全褪去的睡意,半闔半睜,微微抬眼向無憂看來,邪魅的眸子幽沉灼熱,閃著野獸發現了有趣的獵物般危險光芒。

還真是與冥王酷似的那個神棍鳳止。

“大仙這日子過得好不風流快活。”無憂扁了扁嘴,原來神棍還是個色棍。

“男人不風流,枉活一世。”鳳止將她從上到下的細細打量,眼里閃著的光芒,越加炙熱,修長的手指輕敲額頭:“對了,我記得前些日子,有人說過我不能人道。”

“那又如何?”無憂滿不在乎。

“擇日不如撞日,既然我們這么有緣,不如借此良機,還我個清白。”他聲音低沉慵然,語氣輕挑。

“你能不能人道的事,我們以后再議,現在你得騰床。”無憂臉上全無表情,二話不說,伸手將他拽下床。

鳳止錯愕,他剛才那話,如果是正經的女子聽了,定會一怒之下,拂袖而去;而浪蕩的女子聽了,自是一拍即合,順理成章的一場風流。

不料,這話到了她這兒,卻成了這么個結果。

一時沒防范,竟被她給拽滾下床,鞋也沒穿,無憂又是一拽,將他拖下腳榻。

無憂將他又拖又拽,弄到外間,才停下,轉身又奔回床邊。

風止平日極注意形象,現在僅穿著襪子踩在地板上,衣裳被她拉扯了這一陣,里衫外袍全歪在了一邊,實在狼狽不堪。

外間兩人,看得目瞪口呆。

鳳止從來沒在人前如此狼狽過,剛皺了眉頭,從里面一前一后,飛出兩件事物,忙一手一個接了,卻是自己的兩只鞋,苦笑了笑,看向對面的開心。

開心揉著鼻子發笑,對上鳳止納悶的目光,向他攤了攤手,做了個無可奈何的手勢,唇角笑意更濃。

無憂拍著手出來,睨向鳳止:“你先下樓等著,要不了多少時間,你就可以回來繼續。”

開心如果不是極力忍著早笑出了聲。

鳳止一臉黑線,瞟了漲紅著臉的晴煙一眼,再看無憂若無其事的模樣,一掃臉上囧相,坐到一邊凳上穿鞋。

將無憂看了一眼,又一眼,越瞧越覺得有趣,世間竟有這樣的女人,有意思。

無憂直接無視了鳳止,在開心小腿上踹了一腳:“那床,你也不用上了,省得換被子浪費時間,里面有個屏風,你們就在屏風后湊合湊合吧。趕緊去,早些完事,早些回府。”

話落,又坐回了方才坐過的那張凳子,當真擺出一副在這兒等的架勢。

開心方才由著她鬧,是知道鳳止在此,想看看她如何收場,萬萬沒想到,事情被她生生扭成這樣。

抱著看熱鬧的心來,卻弄得自己下不了臺,望向慢悠悠穿著鞋的鳳止。

鳳止穿好鞋,沒走的意思,在桌上翻了兩個茶杯,斟了兩杯冷茶,推了一個到趴在了桌上百無聊賴的無憂面前,自己端了另一杯,慢慢的飲:“你當真的?”

“嗯,當真。”無憂玩著桌上的杯子,當不當真,可得看白開心的。他不肯,當真能讓這位晴煙強了他不成?

“晴煙,好好服侍白公子。”鳳止只瞅著無憂看,話卻是對身后女子說的。

晴煙的臉色明明白得不象個活人,聽了他這話,卻垂了頭,當真往里走。

無憂目光追著她的背影,奇怪道:“她怎么這么聽你的話?難道你就是她的男人,包下她的那個男人?”

“她確實是我包下的,但我不是她男人。”鳳止慢條斯理的整理衣裳:“你這么喜歡晴煙,我把她送給你。”

“臨時男人,也是男人。”無憂‘嗤’了一聲,又踹了仍立在旁邊的開心一眼:“快去啊,人家姑娘都去了,你還等什么?”

開心終于掛不住臉,握了無憂的手臂,將她提了起來:“鬧夠了,該回去了。”

無憂將手一摔,掙了出來:“你剛才說什么來著?說這姑娘,睡不成。”

開心斜了鳳止一眼,想不明白,他怎么肯將晴煙就這么送出來,回頭果然見晴煙已繞到屏風后,她身上穿的那件素色外袍正搭上屏風。

擰著眉頭,驀然將無憂攬腰一抱,搭上肩膀,往樓下急走。

開心服軟,無憂也是愿意順著下這臺階,只是胃頂著他的肩膀,十分難受,掙了掙,雙腿被他抱得極緊,沒能下得來,手撐了他的肩膀,深吸了口氣,才舒服些:“放我下來,我快吐了。”

開心板著臉不理,徑直下了樓。

候在樓下的千千正攔著趕來的老媽子,鬧的不可開鍋,見開心扛了無憂下來,怔了。

“白公子,請留步。”

晴煙只穿著中衣,從樓上追了下來,手里捧著那張銀票,垂著眼:“我們公子說,晴煙以后是郡主的人了,白公子隨時可以過來,晴煙定會好好服侍。如果,郡主不喜歡這地方,晴煙可以隨郡主回府。”

無憂小有得意的瞟了開心一眼。

開心的臉更是黑如鍋底:“不必。”

晴煙赫然抬頭,大眼晴含了淚,小聲道:“白公子是嫌小女子……小女子當真是只賣藝不賣身,至今仍是清白之身。”

無憂挑了眉,雖然她和冥王也曾經同一屋檐下,但從剛才上樓所見鳳止的情形,實在叫人想不出,他們二人會沒沾染。

晴煙在花場已久,自懂得察言觀色:“小女子是公子的奴婢,服侍公子多年,并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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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開心釋情

無憂對她的話并不會相信,只是覺得這些事與自己無關,拍拍開心:“人家一片真心,你就勉為其難的收了吧,啊?”

開心橫了她一眼,轉身就走。

“喂,銀票還沒拿。”無憂急得揪他的衣裳,事沒辦成,哪能白白丟下一千金。

開心無奈,只得回轉。

“我家公子問郡主,剛才您說以后再議的問題,何時議?”晴煙手扶了門框,臉色緋紅。

開心冷笑,轉臉向無憂看去:“你與他倒是彎刀配瓜瓢。”

無憂不示弱的回瞪他:“配他總強過你。”

開心冷哼一聲,心里莫名的怒氣涌來。

二人臭著臉,同時轉開,誰也不愿再看對方一眼。

“約個時間如何?”頭頂傳來鳳止慢悠悠的聲音。

無憂抬頭。

鳳止正趴在窗口,搖著把象牙骨折扇,笑盈盈的看著她。

開心冷眼瞅著,心里越加不是味道,箍著無憂的手臂,卻更緊了些。

無憂朝樓上揚臉笑道:“你是想我家了了吧?我家了了也挺想你的,前兩天還跟我說起,想讓我代他向你約個時間,好好探討一下你們誰攻誰受的問題,至于你這個能不能人道的問題,也就可以一并解決了。”

‘啪’的一聲,鳳止手中折扇跌了下來,象牙骨摔斷不止一根兩根。

無憂‘嘖嘖’兩聲:“可惜了把好扇子。”

開心飛快向她看來:“何為攻受?”

“斷袖。”無憂胃更加不舒服,扭來扭去想從他肩膀上下來。

開心想起了了從‘暮言軒’出來后的反常舉動,陡然一驚,向上瞟了一眼:“了了,當真與他……”

無憂壓低聲音,在他耳邊小聲道:“騙他的。”

一陣天旋地轉,身體從開心肩膀上翻滾下來,本能的正想變換姿勢,落地時不必摔個四腳朝天。

身子一頓,打橫跌進開心臂彎中。

他將她在懷中箍緊,不讓她下地,咬牙低笑:“你嘴里就沒半句真話。”

“彼此,彼此。”無憂利牙回擊,再次暗罵興寧不學無術,害她空有一身功夫,全不能用。

出了滿月樓,開心直接躍上無憂的馬車,將她丟在軟墊上,高大的身驅隨即壓覆上去,任車簾在身后自行落下。

無憂一腳踢出,她快,他比她更快,抬腿壓下,她揮掌。

他十指一扣,將她的手腕握住,按在她身體兩側,抱了她就地,滾了兩滾,將她的雙手,背到她腰后,一手緊緊捏住,腰飛快沉下,將她的身體和雙手牢牢固定在身下。

身下嬌驅柔若無骨,纖腰只得一握,淡淡幽香自她身上陣陣襲來,熏然欲醉,這一切都再熟悉不過,和密室中女子一般無二,再無需懷疑。

雖然不知她到底是誰,為何要假冒常樂,但這一切,不重要。

一顆心怦怦亂跳,無法抑制的歡悅在胸腔中蕩漾。

目光在她面頰上一點點巡過,最后緊鎖著她的烏黑晶亮的眼,拇指在她粉嫩細滑的面龐上輕輕摩挲,眸色一沉之后,隨著化開的笑意漸漸明朗。

“下去。”無憂皺緊眉頭,搞不懂這人怎么有這么個怪癖,不是擠人,就是壓人。

他的指腹撫上她擰成堆的眉頭,笑了,滿足的一聲輕嘆,還是這么兇。

這些日子不斷的幻想著,她該是什么樣子,然怎么想,也想不出,原來竟是這么個模樣。

比他想象中更嬌柔,更俏皮,也更蠻橫。

怨氣也慢慢消散。

目光下移,落在她嬌若晨花的唇瓣上。

只是這么看過,記憶中的美嬌滋味已含在口中,撩得心癢難止。

體內邪火燃起,在腹間亂拱,牽扯得身下那處漲熱難耐。

濃睫垂下,不由的一抿唇。

竟想要她……

淺吸了口氣,強壓這不合時宜的萌動。

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去做,現在實在不是貪戀兒女私情的時候。

無憂等了一陣,見他不理不動,不耐煩起來,在他身下扭來扭去,試圖從身后抽出手。

他剛壓下欲望,被她沒輕沒重的一陣蹭,鋪天蓋地的反涌回來,灼得他渾身血液都將沸騰。

悶聲低喘了口氣:“別動。”

無憂見他神色有異,不安的又動了動,觸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本能的往旁邊讓了讓,那東西便在她腿側劃過,抵在她腿間。

他咬牙切齒:“你真敢……”

無憂這才醒起是怎么回事,身子一僵,不敢再亂動彈:“喂,你該不會是方才見了晴煙,產生了想法,又礙著鳳止和我在場,不好意思辦事,現在尋地方泄火。”

開心磨牙道:“是,如何?”

無憂干咳一聲,心虛的打著商量:“不如我們打道回滿月樓,我把鳳止弄走,你去辦事,一柱香時間。”

開心一闔眸,這該死的丫頭,真想把她掐死算了,痛苦的呻吟道:“閉嘴。”

無憂撇了嘴角,這就是獸性,憋住了就是柳下惠,憋不住就成了禽獸。

現在這處境,只能想辦法讓他成為柳下惠,而不是禽獸。

否則他一旦成了禽獸,自己只能跟他打上架,打上了,假興寧的身份在他面前就算是到頭了。

眼珠子轉了半圈,有了主意。

望著車頂,清了清噪子,扯著喉嚨開始哼歌……兩只老虎……

開心聽了一陣,終于忍不住笑,睜開眼:“你這唱的什么?真難聽。”

難聽?無憂望天,他越說難聽,越尋些難聽的來哼,故意拉腔拖調,完全聽不得。

被她這么一陣胡鬧,開心體內萌動頓時消減不少,吸了口氣,翻身背靠了車壁而坐,再不敢動她。

踢了踢她的腿,蹙眉笑了:“你這是哪學來的?”

“開山自創。”無憂耳根燙了燙,歌詞盜用,曲子自創,算是半自創。

一骨碌爬起來,縮到車廂一角,真想展開手腳的將他捶一頓。

開心側臉哧笑,揭開窗簾,伸手摘了片在窗前掠過的樹葉,在掌心中拭抹幾下,放到唇邊,輕吹起來。

信手摘來的一片小小樹葉,到他唇邊,竟如一把上好的樂器,奏出極是動聽的曲子。

明明是極歡快的一首調子,卻透出淡淡的憂傷。

無助,彷徨……

無憂聽了一陣,此曲竟如同她的心境,鼻子微酸,險些落下淚。

曲畢,他輕掀窗簾,隨手彈去樹葉,臉上反而沒了一絲嘻笑,只是頭靠著身后車壁,半闔著眼將她看著:“這是我家鄉的曲子。”

無憂吸了吸鼻子:“吹的很好,你們那兒的人,都是用樹葉吹曲嗎?”

他笑了笑,唇邊卻帶了抹苦澀,起身去揭車簾:“我不隨你回靖王府了。”

“你要去哪里?”無憂心里莫名的一緊,飛快的抓住他觸了車簾的手腕。

“我這樣游手好閑的人,還能去哪里?去賭上幾局,累了就回家睡覺。”他搔了搔頭。

“隨我回府。”無憂將他的手腕,握得更緊。

“怎么,不舍得我?”他沒了正經。

“我不知那女人是什么人,但我知這是皇姨下的套。”無憂迫視著他的眼。

開心心里一動,她剛才有意去滿月樓鬧,將這事鬧開,生生的將他入大牢,扭成是女人與女人間的醋意斗爭,來掩蓋他探查大牢之事。

然這件事……就算再大的風險,他也得去做。

“哪來的女人,為了個花魁,折騰了這大半,還沒玩夠?”他偏了偏頭,唇邊又是平時慣有的浪蕩不羈的淺笑,向她湊近些:“和你這么呆著,我想那事,怎么辦?”

“我給你尋條母狗。”無憂恨得咬牙。

他猛的臂上一用力,將她拖拽過來,身子一轉,將她按在車壁上,捏了她的下巴,將她的頭抬高來,迫她看向自己的眼,挑著眉尾一笑:“哪有點郡主樣?”

無憂撇嘴,本來就不是郡主,無心與他斗嘴:“我不哄你,別去。”

他斂了笑,凝看了她一陣,驀然唇飛快的向她覆下。

唇貼著她的唇,也直直的凝看著她的眼,她雙眸緇黑誘人,心微微一顫,伸手按了她后頸,微偏了頭,下唇含了她的唇。

柔軟微涼的觸感剎時傳開,直抵四肢百骸,整個心都燃了起來,灼熱了整個身體。

無憂自認識他以來,他對自己向來是表面嘻哈打笑,實際是極為厭惡,就是剛才那個禽獸反應也是因晴煙而起,萬萬沒想到他會突然對她如此。

全不顧禮數,也不顧身在何處,如此的膽大妄為。

長睫輕輕一顫,瞬間瞪大了眼,望向他的眼,他深褐的眸子,攪著炙焰,全然不加遮掩。

心臟突的一跳,象是要被擠出胸腔,唇被他一點一點的咬過,癢癢痛痛,他身上滾燙氣息隔著薄衫向她燙過來,暖著她冰冷的肌膚,剎時回神,用力推著他的身體,他象是銅墻鐵壁一般紋絲不動。

她的反抗,讓他眸色微黯,心飛快的跳動,環了她的腰,向一側滾倒,乘她驚得微張嘴之際,舌靈活的抵入她口中,霸道的攪動吮咬。

無憂用力推搡著他,然無論怎么用力,到了他身上,全然不起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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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心動

她越是推拒,他將她箍抱得越緊,恨不得將她箍進自己身體才好。

無憂再好的脾氣也被他磨得沒了,氣得倒抽一口冷氣,暗罵了聲:娘的,還真是好事不中,壞事百分之百的中,剛剛才想過憋不住就變禽獸,轉眼功夫當真就變了禽獸。

早知如此,到不如剛才不坐在樓上看著他,讓他自個和晴煙搗鼓。

也不管傷不傷著他,猛的一合牙關。

她牙關一動,開心已有所察覺,及時退出,離了她的唇,留連的舔了舔在她唇間輾轉發燙的唇,她殘留在他唇齒間的淡淡清梅寒香,還撩著他體內燃著的欲望。

此生從來沒有對女人上過心,更沒為女人心跳過。

自從在常樂的暗室中第一次見她,便被她不經意的撩起了一絲好奇。

她在觸動陳府寶庫門環的一瞬間,他便已然察覺,只是萬萬沒料到來的人會是她。

她在他身邊擦身而過,她獨有的體香讓他感到意外,更多的卻是驚喜。

辦完自己的事,本該離開的他,卻神使鬼差的逗留著并不離去,算著她將去的庫房,處處搶先,一來是想確認來人確實是她,二來是壓不住對她的好奇,想知道她的身手到底好到什么程度,結果她遠遠超出他的估計。

練就一身輕如飛燕的功夫,有多辛苦艱難,他再清楚不過,她做為一個女子,居然做到了。

那一剎,他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惺惺相惜。

他凝看著她清澈如水的眼眸,嘆息著一笑,在她從他身邊擦身而過的那一瞬間,他為她心動,就在那一瞬間,喜歡上一個完全不知長相的女人,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偏偏這么不可思議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無憂大口的吸了幾口氣,總算沒被憋死。

他唇角微微翹起:“如果再久些,你是不是打算把自己憋死?”

無憂臉皮雖厚,但向來都是她占別人的便宜,回來后,卻接連四次被人占了便宜,其中兩次栽在他手中,這怨氣就大了:“我憋死前,一定先咬死你。”

開心哈哈大笑,爽朗的聲音飄出車廂,遠遠傳開。

車輪壓過一處凹坑,一陣顛簸,車簾半掀,他抬望從簾縫中望望天色,時間已然不多,放開箍緊她的手臂,還沒從她身上翻下,無憂已經一把將他推開,起身便去拋車簾。

他將她拽了回來,對上她含怒的眼:“你又想做什么?”

“調頭回去接晴煙。”無憂決定,就算天塌下來了,也要先將這家伙的邪火給泄了。

開心失了笑,這丫頭對男女之事,還當真……遲頓得厲害……

深眸微閃,格外的深邃,如果能過得這關,真想教她知一回男女之情……

無憂剛揭了車簾,正要喚人,只覺身后有風拂過,回頭一看,已經沒了開心的身影,只得一拋一落的窗簾,微微一愣,撲到窗邊,一把掀開車簾。

果然見開心的身影輕飄飄的落在車外路邊,回眸含笑向她望來,急馳的馬車轉眼已將他丟在車后。

忙喚停馬車,卻見他腳尖輕點,要向路邊密林中躍入。

無憂皺頭一皺,馬車進不了密林,等他進了林子,根本就沒辦法再追得上。

就在這時,林中傳來一陣馬蹄聲,朝林中急望過去,見一人一騎從開心身邊奔過。

開心突然向后急退,然腳下剛動,身子一歪,就撲面跌倒。

騎馬的人,立刻調頭,仍從來路而去,寬大的黑色斗篷在樹后飄飛。

無憂臉色一變,急躍下馬車,向林中急奔。

跑到開心面前,騎馬的人又已經消失在密林中,只留下一陣遠去的馬蹄聲。

蹲下身,將撲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開心翻了過來,一陣濃烈的酒味撲鼻而來,拂開他臉上的碎發和落葉,見他雙目緊閉,滿面通紅,臉上肌膚,燙得出奇。

無憂吃了一驚,把向他的脈搏,脈搏很快,身上卻是濕冷,分明是醉酒的癥狀,奇怪的‘咦’了一聲。

朝密林中望去,前方連馬蹄聲都已經聽不見,實不知那人是什么人,對開心做了什么手腳。

喚來車夫和千千,三個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開心抬回馬車。

無憂等馬夫和千千退去,才取了銀針出來,給他細細查過,除了這醉酒的癥狀,卻實再無其他中毒反應。

回到靖王府,剛下馬車,十一郎從大門里飛撲出來,歡愉的一把將她抱住:“郡主,你終于回來了。”

“你怎么會在這里?”無憂微微一怔。

“你們都不在郡主府,實在無聊,正好陸管事要來婉城,我便求了他帶我出來看郡主。”十一郎沒得她同意,私自來找她,怕她責罵,怯怯的放開抱著她的手臂。

無憂此時掛記著昏睡不醒的開心,沒心思理會十一郎,順口問道:“惜了了呢?”

“回茶苑了。”十一郎見開心被人從車上抬了下來,睜大了眼:“開心哥哥怎么了?”

“喝醉了。”無憂怕十一郎添亂,將他推給千千:“他既然出來了,你便領他四下玩玩。”

十一郎剛見了無憂,便被打發走,雖然不樂意,卻也不敢違逆無憂,又瞅了滿身酒氣的開心一眼,心不甘情不愿,一步一回頭的隨千千去了。

無憂醫術已然不錯,斷定開心是醉酒,但畢竟剛才的事,太過蹊蹺,今天沒喝過半滴酒的開心,突然莫名其妙的醉成了這副模樣,實在不放心。

又喚了府中最好的太醫過來看過。

太醫收拾著藥箱:“郡主不必擔心,我這就去叫人熬些解酒湯過來,給他喝下,睡到明天,也就會醒了。”

無憂暗松了口氣,送走太醫,回到床邊,見他昏睡中蹙緊著眉頭,不舒服的喘著氣。

暗笑,這下倒好,也不必去尋晴煙給他泄火了。

將軟巾濕了冷水,給他抹臉,見他身上衣裳已被冷汗打濕,干脆掀了被子,將他身上衣褲脫去,僅留了貼身中褲,全身上下抹了個遍。

她學醫之時,不時會幫著照顧病人,已養成自己動手的習慣。

他身材高大,這個活做下來,可不輕松,給他擦完身,她自個卻累得一身汗。

給他蓋上薄被,看著他漸漸舒展開的眉頭,翻了個白眼,居然還得伺候這該死的混蛋。

端了盛著水的銅盆轉身,十一郎握著麥芽糖卷挨門邊進來,跟在他身后的千千忙從她手中接下銅盆,無憂這才想起可以叫個小廝來做這事。

十一郎往床上瞅了瞅:“開心哥哥沒事嗎?”

“沒事,太醫說了,睡到明天就醒了。”無憂甩了甩酸軟的手,往外走。

到了門口不見十一郎跟來,回頭見他立在了床前,歪頭將開心看了一陣,捏著鼻子去推他:“開心哥哥,開心哥哥。”

“他醉死了,你叫不醒的。”無憂回轉身將他拽了出來,順便收拾了開心的衣裳交給丫頭,盡快洗過烘干,總不能讓他酒醒了,光著身子到處游逛。

一柱香的時間后,無憂離開‘靖王府’,前往茶苑。

王妃依在朱紅橋欄上,聽著熟悉的腳步聲在三步外停下,也不回頭,問道:“開心進大牢的事,是你派人傳的消息給寧兒?”

“是。”不凡坦坦然,眸子澄清,望著立在塘邊喂魚的王妃,反問道:“開心鬧大牢的事,是王妃命他去的?”

“你既然知道將消息放給寧兒,便已經猜出了來龍去脈,為何還要再問?”王妃將手中魚食撒入塘中。

“如果開心真的有什么事,王妃如何向阿福交待?”不凡雖然已經猜到這一切為王妃所為,得到證實,心里仍然微微一涼。那件事,王妃既然知道有詐,根本不必理會,這么做不過是因為開心不肯按她的心意接下阿福手上的攤子。

“不讓他吃些苦頭,他豈肯上進,難道就由著他這么閑混下去?”

王妃慢慢轉身,看向垂眼看著前方地面的清峻儒雅的少年:“你怨我?”

“不凡不敢。”不凡回答的有些漫不經心。

“你們一起多年,感情自不同于他人,但男兒總得有些志向,豈能終日在賭場上滾蕩。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王妃看了他一陣,神色緩和下來:“沙華的病,可有起色?”

“不見有起色。”

王妃柳眉輕皺:“寧墨那腳,除了沙華?難道一點辦法沒有?”

不凡默而不答。

王妃揉了揉漲痛的額頭,抬頭見王爺朝這邊走來,揚了揚手,輕嘆了口氣:“算了,你下去吧。”

等不凡離開,王爺慢慢踱到王妃身邊:“就不能讓寧墨避一避?”

“能往哪兒避?只要不出‘常樂府’,雖然吃些苦頭,但終是寧兒的夫,皇姐會有所顧忌,出了府,一旦落入皇姐的暗傀手中,還能哪里去尋他?”

王爺也皺了皺眉頭:“可是我聽人說,他現在得靠著了了的毒止痛,這么下去,還能撐多久?”

王妃呆了一陣,眼里卻蓄了淚:“全怪我,如果我不是看著憂兒那樣,怕她養不活,處處慣著,也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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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寧墨求畫像

投上一票王爺嘆了口氣,攬了妻子:“過了這么多年了,還提來做什么。”

“憂兒從小餓著,怎么還能跟寧兒長得一樣呢?”王妃伏在丈夫肩膀上,攤開自己的手,低聲哽咽:“全是我造的孽,我出生手上便沾著,與我一胎所生的妹妹的血。為人之母,卻還要親手埋了自己的女兒,可憐你連孩子長成什么樣子都沒能瞧見。”

“皇家來來去去都為了維護皇權,自古不允許雙胞胎存在,你何需自責。我們盡了力,保不得,那是她的命。要怪,只能怪老天。”王爺又是一嘆,輕拍著妻子后背,低聲安撫:“快別哭了,叫下人看見,成何體統。”責備的話,卻是用極溫柔的口氣說出。

“我只是不明白,既然長得一樣,皇姐為什么寵著寧兒,卻要那樣冷落憂兒,憂兒……”她想著有一年出史提前回京,皇姐去了移宮泡溫泉未歸,她徑直去探望無憂和子言,那時已經入冬,無憂小小的身子重重疊疊的裹著子言的單衣,而子言卻仍穿著夏季的薄衣,心如刀絞。宮女見了她,才嚇得匆匆去捧了冬衣過來,雖然將‘末央宮’的宮人盡數打得半死,卻也知道,不過是圖一時痛快,她一走,兩個孩子仍難有好日子。

往事在腦海中浮過,恨得咬牙,然孩子沒了,再恨,又能如何?

“你今天是怎么了?這些話豈能隨便說得,如果叫人聽見……”王爺抿了抿唇:“這些話,以后不可再說。”

王妃抬頭,果然見遠處有下人走動,忙拭淚,隨著夫君一同步下小橋。

直到靖王夫婦走遠,立在假山后的不凡,才抬起頭,望著天邊艷紅的晚霞,眼圈微微泛紅,唇角勾起,浮起一抹淺笑,那笑只停在唇邊,絲毫入不了眼,眼里凝著的卻是刺骨的寒,唇角的淺笑最終也化成苦澀。

良久,才深吸了口氣,漫步離開別院,坐上馬車,怔看著落下的車簾一角,耳邊反反復復盤繞著‘雙胞胎’三個字。

保不得,那是她的命……命嗎……當真是命嗎?

他譏誚的笑了笑……

車夫等了半晌,不見他吩咐去向,貼著車簾,問道:“公子,去哪里?”

連問了三聲,不凡才回神過來:“呃,回府。”

不凡仰頭看著頭頂的‘寒梅冷香’四個字,良久才收回視線,踱進院門。

看見墨梅樹前坐著的冷蕭側影,有些意外。

寧墨性子偏激,又喜靜,極少出他自己的‘墨隱’,而他這里不時會有人前來稟報事務,所以這個院子,寧墨幾乎是不會踏入。

平兒垂手恭恭敬敬的喚了聲:“紇公子。”

不凡走到寧墨面前停下,看向無憂為他改造的輪椅:“這輪椅可還好用?”

“甚好。”寧墨神色間仍是冷冷清清:“每年冬月初七,墨梅花開,一年一度的花期,你卻生生的不讓它順應天時,是為何?”

不凡隨他一同看著窗前的墨色梅花,笑笑道:“不是凡事都要順應天時,如果順應天時,三個月花期一過,我拿干什么來下死令?”

“它不過是長成了黑色,品種少見些,就如同寶石中也會生出黑色的一般,并無其不同。至于墨梅不祥之說,只不過是一些心懷叵測的妖邪之人,為了飽滿私囊,編出來欺騙天下民眾的謠言。你又非那些妖人,何必硬要將它扭成‘死亡梅’。”

寧墨向來少話,除非不得已,才會開口,就算開口,也是惜字如金,這會兒竟會長篇大論的為這幾株墨梅打上報不平,倒是稀奇。

不凡靜靜聽完,微微一笑:“你今天來,就是想讓我放過這些墨梅,任其花開花落?”

寧墨這才將視線從墨色梅花上轉向他,漆黑的眸子冷冽照人:“不是。”

“里面坐。”不凡步上臺階,推開房門。

平兒將人帶椅的將寧墨搬上臺階,將他推到桌案前面,退了出去。

不凡知道寧墨無事不登三寶殿,等送茶的小廝出去后,帶上了房門,徑直開口問道:“有事嗎?”

寧墨輕點了點頭,也不繞圈子:“我想討一張興寧未毀容前的畫像。”

不凡正端了茶,聽聞他這話,端著茶盅的手頓在了半空中。

寧墨入府時,興寧正出著麻疹,一張臉爛得不象樣子,所以寧墨從來沒見過興寧未毀容前的模樣。

這么多年,從不見他問過,這時突然問起,有些奇怪。

放下茶盅,繞到書案后,攤開紙筆,磨了墨,提筆勾畫。

整個過程,寧墨不曾向桌案上的畫紙瞟上一眼,直到不凡放下筆,吹干墨汁,將畫紙轉過一個方向,才將輪椅轉過來,停在書案前。

視線落在案上畫像上,畫上是個約六歲左右的女童,半側著身,仰了頭,象正在往天上看著什么,耳根處有粒小小的痣。

雖然只是草草幾筆,卻是生動形象,女童眉清目秀,冰雪可人,與現在的無憂確實有幾分相似。

原本蒼白的臉,更加的白了下去。

不凡坐在桌案后靜靜的看著寧墨臉上神情。

寧墨看了好一會兒,才抬眼起來,望向書案對面,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眼,眸色越加的冷:“這只怕不是興寧。”

“為何這么說?”不凡淡淡的睨視著他。

“興寧容貌毀于九歲,這畫像上女童只得五六歲的模樣。”

“我初進府時,她確實是這模樣,至于她九歲時,府中事務繁多,看得少,反而記不大清楚。”不凡的眼黑得難辨神色。

“難道你連這顆痣怎么來的,也忘了?”

那痣是在寧墨入府那年,也正是興寧出麻疹一直高燒不退,臉爛得不可收拾的時候。

王妃都以為可能養不活了,正好南極神巫趕到,說用純陽赤血,凝痣可以避興寧體內的陰毒。

興寧只剩下一口氣,王妃已經是死馬當活馬醫,自然是南京極神巫說什么就是什么,而純陽赤血之人只得寧墨,所以興寧耳后的那顆紅痣是在她九歲時,由寧墨的血凝珠滲入她的肌膚而成。

當時不凡在一旁看著的,見寧墨信手一點,卻落在興寧耳根處,整個人怔了許久才回神。

過后還問過寧墨,點那痣的位置可有講究?

寧墨答的是,并無講究,不過是隨意而為。

興寧自點了那赤血紅痣,果然當夜便退了燒,一天天好起來。

不凡看著畫像,自嘲一笑:“總看著,看得習慣了,畫的時候沒有多想,就順手點上了。”既然是六歲時的畫像,哪來九歲時點上去的紅痣。

寧墨垂下眼,又掃了畫像中,笑得如陽光般燦爛的女童,滑動輪椅,向門口移去。

“寧墨。”

寧墨手指觸碰珠簾,環佩相撞,發出‘叮咚’脆響,微側頭靜等著不凡的后話。

不凡喉間滑動一下,躊躇片刻才開口道:“還是那句話,離開‘常樂府’。”

“我也仍是那句話,我不會離開。”寧墨回過頭,揭了珠簾。

“那你就和她圓房。”不凡緊盯著他坐在輪椅上的背影隱在珠簾后,珠簾亂搖,‘叮咚’亂響。

寧墨身形只是微微一頓,便一刻不停的到了門口,拉開房門而去。

不凡閉上眼,靠向身后書架,心如同亂響的珠簾。

惜了了剛為幾個重要的客人斟上茶,抬起頭,看見從門外進來的無憂,整個人僵住了。

無憂站在門口,茶香撲鼻,環視了下茶苑,茶苑的桌幾短凳,雕花梁柱,鏤空的隔間擋板均是由沉香所做,古色古香,華而不侈,穩而不沉悶,典雅精致,不得不佩服了了的品味和眼光。

目光轉過,與了了望來的目光一對,也不多盯著他看,隨意的轉了開去,自行走到角落一張無人的矮幾前坐下。

茶苑從來不接待女客,她的出現,造成小小的騷動。

茶侍忙奔了過來,彎著腰,十分客氣的道:“小姐,我們這兒……”

他雖然口氣極好,但無憂見他空著兩手,也不問自己要什么茶,已然明白,人家是來下逐客令的。

由此可見,以前興寧不是沒來過茶苑,就是來了也是蒙著臉,她現在頂著張真容前來,自是沒人認得。

手撐了下顎,笑笑道:“不接待女客,是嗎?”

茶侍沒想到她居然是懂得規矩的,既然懂得規矩,還要進來,那么不是來找麻煩的,就是有重要的事尋掌柜,微微一愕,仍恭恭敬敬的道:“是。”

無憂不再搭理茶侍,偏了頭看向惜了了。

惜了了被她一看,臉上微微發熱,忙避開視線,回頭對客人說了兩句話,站起身,自行去取了套茶器,親自捧著,走到無憂桌前。

放下茶器,垂著眼,不看無憂,于她對面坐下。

茶侍見掌柜親自過來招呼,弓身退下。

茶苑中此時也有不少茶客,能讓他親自送上茶器的,實在少之又少,何況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不由的紛紛向無憂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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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第六感

十一郎見無憂臉上帶著疲憊之色,不敢對她多加糾纏,安分的隨著丫頭回屋去了。

無憂回寢院,見滌洗房的丫頭捧了一疊洗好燙干的黑衣過來,認得是開心的,上前接過,朝著廂房走去。

將衣裳放在床頭角凳上,揭開床幔,見開心臉上赤紅褪去不少,伸手入被,把了把他的脈搏,也比之前平穩許多,但呼吸仍促,對了了所說,更深信不疑。

不過以他現在情形看來,要醒來,不是一時半會兒。

無憂很無良的希望,在餓不死他的情況下,一直睡到這件事解決了才好。

想著他平時的可惡,伸手捏了他的鼻子。

開心呼吸不暢,不耐煩蹙了眉頭,竟知道揮手來扒無憂的手。

無憂‘噗’的一聲笑,怕將他弄醒,又得花心思跟他周旋,丟開手,開心翻了個身,呢喃著沉沉睡去,果然與醉酒之人沒有半點區別。

從廂房出來,見千千立在臺階下,兩眼晶晶滿是期盼的將她看定。

無憂迷惑的瞅了她一眼,實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值得她期盼的。

千千搓著手跟在她身后,輕咳了一聲:“白公子的衣裳不是送了去洗嗎?”

“嗯,送了,怎么?”無憂睨視向她:“難道你想去幫他洗衣服,掙表現?或者你想說那些衣裳其實是你洗的,想我幫你意思意思的轉告?”

“我掙什么表現?”千千微怔。

“給他做通房啊。”

“我……我……我哪能有這想法。”千千又是一怔后,說話都不順暢了。

“不想給他做通房,巴巴的候在門口,問人家衣服做什么?”

“尺寸啊,沒穿衣服,不正好……咳……”千千難得的臉皮紅了一紅。

無憂頓時凌亂,開心中招,她所有心思都放在了開心所中的毒上,哪能還會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聽千千說起,當真有些哭笑不得,這丫頭真是腐得不可救藥。

“他還穿著中衣呢,要不你進去把他剝了,自己量。不過你動作輕些,把他弄醒了,把你打出來,或者酒后亂性,可不關我的事。”無憂這時候沒心思與她糾纏,不敢說開心被她剝得只剩一條貼身褲子。

千千聽著前半句,本有些雀躍得躍躍欲試,聽到后半句,頓時象焉了的茄子,以開心那性子,萬一醒了,發現她正在剝他的衣裳,極有可能將她打出來,扁了嘴:“還是等郡主有機會的時候再抄吧。”

無憂笑了笑,回到屋里,已擺了飯菜,想著開心已是一天沒吃過飯,如果半夜醒來,定會餓得難受,撿了幾樣清淡些的菜,盛了飯,叫人搬了個小爐子到廂房,將飯菜用蒸格裝了放在小爐子上溫著。

她自己隨意吃了些,便洗漱了上床睡覺。

睡得正沉,突然感覺窗外有人掠過,一個激靈醒了過來,聽見遠處傳來雞鳴,拋了床幔,拖著軟覆三步并兩步奔到窗前,推開窗扇,院中一片漆黑,廊下守夜的老媽子,正打著哈欠站起身,低罵不知誰養的貓驚了她的好夢。

無憂第六感向來準確,心底掠過一絲涼意,略一沉吟,便開了門朝著廂房奔去。

推門進去,快步走向里間,握了珠簾,向床上望去。

見開心正依著床欄,坐在床上,被子已被踢到一邊,右腿屈起蹬著床沿,左腿搭在床下,赤腳踩著腳榻,褲子已經穿上,上衣松松披著,敝胸袒腹。

一臉酒后初醒時的痛苦狀,擱在右膝蓋上的手揉著額頭,似在思索什么。

抬頭起來,與立在門口的無憂對視一陣,恍然所悟:“這是哪里?”

“靖王府,我的寢院廂房。”無憂的視線在他身上一點點看過,他眼中還帶有酒后的迷離,照這模樣,確實象是剛剛醒來。

可是心里的陰影始終攏在心里,沒能去掉,視線最后落在他敝開的衣襟上,這到底是在脫,還是在穿?

丟了珠簾,向他走去。

“是你把我弄回來的?”他放下揉著額頭的手,神情散漫。

“嗯。”無憂走快兩步,到了床邊,伸手朝他半敝著的衣襟里摸去,手掌直接貼上他的胸脯,往下撫去,入手干爽溫熱,長吁了口氣。

開心一怔,呼吸頓時窒住,低頭看著貼在自己腰腹間的小手,整個身體僵住,連姿勢都沒想到換一換。

如果他剛剛從外面回來,高來高去的,難免身上帶汗,而且心跳也會比正常的快速,無憂的手掌又挪回到他胸口。

無憂感到手掌下一片溫熱,并沒有想象中的汗濕冰涼,心跳也平穩,才松了口氣,剛剛還平穩的心跳,突然在她手掌下劇烈跳動起來。

她剛才一門心思只想得到求證,并沒往別處多想。

這時松懈下來,才發現他胸脯寬厚,肌肉健碩,掌下壘塊分明的胸肌,堅實富有彈性,隨著他加促的呼吸,一起一伏的擠壓著她的掌心。

心臟突的一跳。

再看自己外袍未穿,身上僅穿著睡覺時的中衣褲,站在他兩腿間,手還插在他衣裳里,他也由著她摸,完全是一副過去電視里所看過的,女愛的曖昧前戲場面。

她臉皮雖厚,調戲下了了,過過手癮,感受一下比女人還幼滑細嫩的手感,很是不錯,但面前這個無賴……

神色一僵,忙要縮回手。

手腕已被牢牢握住,暗叫了聲苦,正要揮出另一只手臂,將他一巴掌扇開。

腰上一緊,身體離了地面,滾進床上堆作一堆的錦被中,身上壓覆下來的重量頓時讓她吸氣多,出氣少。

暗暗心驚,開心看似不學無術,可是身手敏捷得總能搶在她反應的前一步,這敏捷程度讓她想起銀狐。

頭頂響起開心帶了欲望的沙啞聲音:“看來,你真是等不急了。”

“我……我什么等不急了?”無憂猛的抬頭,凝視著她的那一雙眼,火花暗隱,大膽無畏的緊盯著她,眼中欲求絲毫不掩。

頭痛的皺緊眉頭,就知道這混蛋不同于了了,可不能隨便亂動。

“不是等不急了,天還沒亮,連衣裳都不多穿一件,就巴巴的來勾引我,圖的是什么?”

他目光順著她的身體往下巡過,單薄的雪白中衣,隱約能見面里窄小胸衣的輪廓,隱在眼里的火苗瞬間大燃。

“鬼才勾引你,我只是來……”無憂一時間竟尋不到借口。

總不能說,睡夢中突然生六感,有人從窗外掠過,她懷疑是他,所以衣服都來不及穿,就跑過來捉現場。這么說,不知又會被這家伙扭曲成夢中都想著他,納悶得險些咬了舌頭。

她被他死死壓在錦被中,他衣襟敝開,身上滾燙的體溫,隔著她單薄的中衣,在她身上肆意的滾來蕩去。

他將她貼著自己胸脯的手腕緊攥在掌中,不容她掙開,向自己胸脯按壓得更緊,帶著她的手沿著她方才撫過的路線,重新撫過一回,臉向她一點一點貼近:“不是勾引我,方才你這般……是什么?”

無憂僵著手指,盡可能的讓自己的手碰觸到他的肌膚能少一些,最后連手掌都僵了,也沒能逃脫,他身體上的觸感在掌心中化開,這具上上下下透著陽剛之氣的身體,手感實在是誘人……

雖然無憂從來不介意無聊時,調戲調戲美男帥哥添加些生活樂趣,但有一個原則,危險品一定不碰,眼前這位,渾身上下,無處不標榜著‘危險’二字。

轉眼間,他的唇已到唇邊,忙別開臉,他的唇擦過她的面頰,落在了耳根,炙熱的呼吸輕拂在耳邊。

無憂身上滾過一層戰粟,一咬牙,放軟身體,手順著他緊實窄腰,撫上他后腰。

她的舉動,讓他身體一僵之后,瞬間煥發開來一樣,收回緊箍在她腰間的手臂,燙熱的手掌握住她的腰側,輕輕揉捏,她的腰纖細柔軟得讓他留連不肯離去。

暗嘆了口氣,如果這次不是生死難料,真想讓她知一回男女之事。

他輕舔上她的耳根,輕含了紅得透血的小小耳珠:“告訴我,你真名叫什么?”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低沉暗啞。

“想知道?”無憂被他在腰間輕輕重重揉捏的齜牙咧嘴。

“嗯。”他微撐起身,緊鎖了她的眼,這次萬一失敗,在黃泉路上,念念她的名字,也不至于無聊。

無憂咧嘴一笑:“無憂。”

開心‘哧’的一聲:“你何不說你叫常樂?”

“常樂是稱號。”無憂扁嘴,說了,還不是不信。

開心揉著她的腰的手停下,身體微偏,另一只手撐了額頭,眉頭一皺即松:“也罷,不說就不說吧,希望有一天,能聽你親口告訴我,你的真名。”

眸色略沉,希望能有機會。

無憂挑眉,心里道:真名還是叫無憂,跟這混蛋就是再說一百遍,也是對牛彈琴,他都會認定她是說謊。

感到他一反平時的無賴野蠻,目光沉柔,反而有些摸不著頭腦。

見他不知在想些什么,瞅著自己怔怔出神,這種時候往往就是人放松戒備的時候,瞧準機會,扳著他的身體,猛的一扭身,配合手臂力道,翻身而起。

開心察覺之時,已經被他扳下,仰身平摔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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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捉奸在床

無憂敏捷的翻身騎坐到開心身上,俯低身,手臂壓上他的肩膀,似有意,又似無意的,手腕橫過他的咽喉最薄弱處,只要輕輕一壓便能讓他呼吸困難。

開心啞然失笑,這丫頭……

這一招對付其他人絕對見效,對付慣于在黑夜中屏息行動的他,卻是全無用處。

佯裝不知情的,運氣到臉上,將臉漲得通紅,裝做呼吸困難,深吸急喘,透不上氣。

無憂將手肘壓得松些,也裝作驚訝,問道:“你怎么了?”

開心急吸了兩口氣,半瞇了眼,緩了緩才道:“你壓得我好難受。”她壓得他確實難受,不過不是脖子,而是腰下。

他抱著她那一陣廝磨,身上熱血早沸沸騰騰,腹間更是團了一團火,無處可泄。

無憂翻身上來,好坐不坐,偏坐在他腰下那處硬漲上。

她臂上用力,身體也自然下沉,壓得他那處越加亢奮,真恨不得就此泄了這一身的火,偏偏還不能動,隱忍得體內邪火亂竄,生生的要將他一身的熱血熬干了去。

無憂有些小得意,低聲問道:“你老實說,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出去過?”

他放在身側的手掌爬上她跪在床榻上的小腿,她小腿纖細,手掌一握,隔著薄薄的褲管也能感到她肌膚的細膩柔滑:“醉成這樣,還能去哪里?”

無憂見他半瞇著的眸子閃著異樣的光澤,腿上傳來一陣搔癢,低頭看去,才發現他的手掌正從自己小腿撫上,滑到大腿上,輕輕摩挲。

臉騰地一下直紅過耳根,怒氣上涌,這混蛋……

二話不說,肘間又是用力一壓。

開心輕撫著她修長崩緊的大腿,正浮想翩翩,全然沒注意到她突然下黑手,真被她壓得險些斷了氣,好在她一壓即松,卻又不完全松開,讓他能勉強吸氣,卻又不能胡亂造次。

猶是如此,開心仍嗆得一陣咳。

然她身體用力,一起一落,他身下亢奮受力下,暢意瞬間化開,魂飄魄蕩,舒服得欲仙欲死,恨不得她再來幾下。

無憂進來時,便摸過他的身子,并不象剛剛運動過,問他是否出去過,只不過是因為胸間那抹陰影散不去,出言試探。

他說沒有,也并無不信。

見他神色不對,只道是自己手上力道重了,怕當真將他壓閉了氣,又放得松了些。

開心正在舒服處,身下受力一輕,心間象有千萬只螞蟻爬過,癢得難受,又搔不到,那種欲求不得的難受滋味瞬間化開。

忙雙手握了她的小腰,將她壓回,啞聲道:“別動。”聲音帶著別樣的曖昧濕暖。

這一壓間,比方才更加貼得緊密,剛緩的暢意,剎時又再襲來,身心俱蕩,化開圈圈漣漪,比方才又舒服了何止一點半點,呼吸一促,繃緊雙腿,喉間哽出一聲叫人遐思綿綿的低沉呻吟。

無憂一怔之間,還沒反應過來,他這瞇縫著眼,快要死去的神情是怎么回事,身側傳來一聲抽氣聲。

二人一同側頭看去,臉碰了臉,也沒察覺。

見千千站在珠簾后,捂著嘴,瞪大著雙眼,直勾勾的將他們看著。

千千身后還跟著個不凡。

他一身白衣,在這大清早的,也是平整無褶,微別著臉,視線避開床上叫人看著臉紅的一暮。

千千怔忡看過無憂,又將視線看向開心:“郡……郡主……白……白公子,二位好興致,大清早的……”

無憂腦子轉了半個彎,再低頭看向自己和開心。

開心衣襟盡敝,碩健的胸脯,窄緊的腰腹盡數裸著,而她坐趴在他身上,雙臂壓著他的肩膀,二人幾乎是臉貼著臉,他的雙手又握在她的腰間。

這畫面,姿勢……

任誰看了,再被千千的言語一點,都會想去別處。

無憂神色一僵,如果這么落荒逃去,和這混蛋的關系,更洗不干凈。

干咳一聲,保持鎮定,向開心道:“千千這丫頭……其實么,很少看見男人和女人一起,所以有些誤會,才會想歪……其實她平時是個很正經的丫頭,絕不會想些亂七八糟的。我們本來就沒什么,你不用擔心她會胡說八道……”

無憂話音沒落,千千迷惑的聲音傳來:“白公子平時來去如風,爽爽朗朗的一個人,我以為會是個攻,沒想到居然會是受……”

開心昨天明明聽無憂解釋攻受是斷袖,可是他與她怎么能是斷袖,迷惑問道:“何為攻,何為受?”

“攻為強,受為弱,比方現在,郡主在上,就是郡主為攻,公子為受……”千千很順溜的就答了,還一手圈了個環,另一只手的食指往那環穿去。

開心頓時囧了,他居然淪落為受……

不凡臉色越加難看。

無憂微微一僵,看向不凡那張比鍋底還黑的臉,無力的瞪了千千一眼,縮回壓著開心咽喉處的手臂:“他……他酒后亂性,不關我的事。”

把這囧事推到開心身上,說完從開心身上滾了下去,無地自容的跑掉了。

千千這才醒悟自己又說錯話,忙跟著無憂一同逃走。

開心微微一愕,看著無憂鼠竄向門口的嬌小背影,撇臉‘哧’的一聲笑,懶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側身過來,半瞇了眼閑懶的睨視向仍立在那里的不凡:“你來的真不是時候。”

不凡這才慢呼出口氣,揭了珠簾,走向里間,在床前站定。

開心吊兒郎當的神色不變,笑笑然的看著不凡全無表情的淡然神色:“你來就是為了壞我好事的?”

不凡這才將視線從他臉上移開,垂下眼瞼:“你昨夜一直和她一起?”

開心屈膝坐起,雙手合在腦后,靠了床柱,一臉愜意:“你差洪凌給我下毒,不就是想我留在這里。怎么,我留下了,你又吃醋了?不過不該啊,你對常樂……”

他笑著搖頭,不凡處處護著那邪惡的常樂,但若說不凡對常樂有情,打死他也不會信。

“好些休息,不要胡亂走動,你該知道,醉魂雖然對身體無害,但終歸是毒,三日用內功,極易血液倒流,筋脈錯亂。王妃對你不滿也非一日兩日,多這一次,也是無防。”不凡不答他的話,抬頭看了他一眼,轉身外走。

“不凡。”開心望著他的背影,雙眸一黯。

不凡站住。

“以后不要如此。”開心收了嘻笑,皇家的人,難有情義,他這么違逆著王妃的意思行事,被王妃知道,那便埋下了一個禍患。

“就算你什么也不做,王妃短時間也不會對阿福如何。”不凡回頭睨了他一眼,朝門口走去。

“你知道我擔心的不是我爹。”開心哪能不明白,只要父親一日能動,王妃便不舍得放棄父親一日,所以自己在她看來,再無為,暫時也不會因此對父親做下什么。

“你顧好你自己。”不凡手攥著珠簾,頓了頓,便大步離去。

開心手枕著頭,滑躺下去,望著床幔,苦笑了笑,如果是別的事,倒也罷了,然這件事……他豈是因為王妃……

無憂一邊穿衣,一邊看著兩眼放光的千千磨牙。

千千雖然極想向她討要酬金,但見無憂象要吃人的神情,扁著嘴,不敢出聲。

過了好一會兒,才諾諾開口:“紇公子,給你帶了水晶湯包。”

無憂挽著發的手一頓:“他什么時候來的?”

“剛來,聽說白公子醉得人事不知,將水晶湯包交給了下人,就去了隔壁,結果……”

結果自然就是‘捉奸在床’。

無憂嘴角一抽,暗覺蹊蹺,不凡被受令清查軍中的不良份子,而為了這件事,靖王夫婦也留在軍中別院,并沒回王府,他為何會大清早的到這里來?

收拾妥當,開門見不凡立在院中一株扶桑花樹下,白衣浴了晨光,如同他身邊樹枝上的霜花一般清新。

他轉頭過來,黑沉的眸子里帶了幾條赤紅血絲。

無憂以為他會質問剛才在廂房發生的事,不自在的扭著衣袖,讓開門戶:“要進來坐坐嗎?外面冷。”

“不了,就走。”不凡語氣溫和,絲毫聽不出對剛才所見的事,有什么想法,好象什么也沒發生過。

無憂望著他眼中那些血絲,心里莫名的一軟:“一起用過早膳再走吧。”

他略為猶豫,臺階上少女清雅宜人,一雙大眼,雖然極媚,卻黑白分明,澄清靈動,實在讓人無法將剛才所見與她聯系在一起。

無憂對上他溫如暖陽的眼波,臉上便是個‘囧’字,怎么丑事全讓他撞上,然她與開心確實沒什么,他要亂想,只能是他心術不正,眉角一揚,朝他做了個鬼臉,嘴角掛了一抹淺淺的俏皮笑意。

不凡禁不住莞爾,無奈的搖了搖頭:“你越來越胡來了。”

其實她再有一個月,便滿十五,對男女之事好奇,也是難免,何況開心又是個放蕩不羈的性子,兩人鬧出些什么并不稀奇。

“我與他……我剛才只是去看他酒醒沒有……”無憂撅了嘴,這件事實在不好解釋,見他全無反應,干脆不解釋了:“哎……反正不是你所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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