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 禮尚往來（四）

三公主一聲令下，南衙兩衛的娘子軍雷霆出擊。

不過短短的三天時間，娘子軍將混跡于京城各個角落的乞丐、地痞、流氓一網打盡。

而最先捕獲的侯三等人，苦苦掙扎了好幾天，仍等不到幕后主子的救援后，心理防線逐漸被審訊的娘子軍瓦解。

再說了，進了娘子軍衛所監獄的重犯，哪個能抵住娘子軍的嚴酷審訊。

你想呀，這些娘子軍可不是普通的捕快或者獄卒，而是上過戰場、刀尖上舔過血的狠角色。別說動刑了，就是一個煞氣騰騰的眼神掃過去，就把侯三這些街頭小混混嚇得魂飛魄散。

隨著審訊工作的進展，一個危害京城數年的犯罪團伙漸漸浮出水面。

“啪”

三公主看完副將呈上來的審訊記錄后，臉色頓時變得鐵青，毫不遮掩怒氣的痛罵道：“不像話，簡直太不像話了，小九，你看看，這些喪心病狂的人渣都干了些什么？”

九公主被三姐的怒氣嚇了一跳，心說話，到底怎么啦，她這個姐姐雖然性子火爆了些，但以公主之尊，向來不會如此外露的發脾氣。

她疑惑的接過一厚打寫滿字跡的紙張，一頁一頁的翻看著，當她看到最后的時候，也‘嗵’一聲將這摞紙張拍在桌面上，咬著后槽牙憤恨的說，“拐賣人口、殘害幼童、逼良為娼、勒索官吏，僅在護城河里就挖到了十幾具幼童的尸體……他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在這天子腳下，做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

說實話，九公主和三公主不同，她真正氣憤的不是那些混蛋們做的禍事，而是他們竟敢在大周堂堂的國都做下這等骯臟的勾當。

這簡直就是對天子的不敬，對皇權的挑釁。

“沒錯，九妹，你上次說的沒錯，這鄭氏是該好好敲打敲打了。”

三公主氣得在屋子里走了好幾圈，最后停在九公主面前，沉聲說道：“據南衙監獄審問侯三等人的結果，那本百官紀實已經有了下落，待咱們將這本書拿到后，就好生給鄭氏教教規矩。”

“恩，三姐，你放心，宮里的事交給我了。”

鄭貴妃畢竟是今上最寵信的妃子，事情如果牽扯到她，唯一有資格出馬的便是九公主。

九公主和三公主這邊正計劃著如何教訓鄭氏，靜薇公主和鄭貴妃也在宮里商量如何給王氏回以顏色。

“幼娘，這件事你辦得有些草率了，”鄭貴妃慵懶的躺在貴妃榻上，聽完妹妹的訴說后，半瞇著眼睛，淡淡的說，“王氏已經離開趙家了，你還盯著她做什么？現在好了，讓三公主抓住了那些小混混，損失些小卒子倒也不算什么，萬一三公主抓住這些人不放，牽扯出鄭家來，我都不好跟圣上求情。”

“娘娘，不是小妹盯著王氏不放，”靜薇公主無比恭敬的坐在貴妃榻前的腰鼓形圓墩上，小聲回稟道，“而是因為小妹懷疑王氏進貢給今上的草藥有問題。”

“什么？草藥？”

聽到這個話題，鄭貴妃倏地睜大眼睛，灼灼的看向靜薇公主，“你可有證據？恩？”

“回稟娘娘，小妹正是沒有確鑿的證據，這才命人去跟蹤她，”靜薇公主下意識的躲過姐姐火一般炙熱的視線，喏喏的說，“娘娘請想一想，王綺芳進貢給今上的草藥，經太醫驗證，每一樣都是至少百年的珍品，可她那個陵縣的莊子滿打滿算才接手不過一年的時間，那么這百年的草藥從哪里來的？”

鄭貴妃也不是沒有懷疑過，但今上供奉的那位老神仙方士說了，王夫人乃方外之人，是有神仙緣的貴人，這草藥更是神仙借貴人之手送到今上面前的仙草，如何如何。

而圣上呢，早就被‘白發變烏’的驚喜沖昏了頭，對那位方士絕對是一百個信任，幾乎是方士說什么，他就信什么。

既然方士說王氏是貴人，是助他長生不老的貴人，那王氏就是貴人，今上明里暗里都會護著她。

甚至連皇后和太子妃，也幫著王氏敲邊鼓，直說王氏是個有福的，自從王氏進獻了草藥后，今上看著年輕多了。

結果引得今上龍心大悅，看皇后也順眼了幾分。

這讓鄭貴妃非常不滿。

她也想過拉攏方士和王氏，只是那位方士滑的不行，根本不理她的示好；

至于王氏，鄭貴妃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放棄，王家、李家這些老牌貴族向來看不上她們鄭家，再加上小妹曾經和王氏有過不小的摩擦，王氏早就倒到三公主那一邊了，她現在想拉攏也是枉然。

但，如果有證據說王氏的草藥有問題，乃是故意哄騙今上，那結果會不會不同呢？

或許，可以假借草藥的問題，一舉拿下王氏，及她背后站著的兩大家族和三公主，順便還可以打壓一下皇后和太子？

呵呵，要知道，欺君，尤其是在今上最看重的不老藥的問題上，欺騙了他，后果將是非常嚴重滴。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哦，對了，叫“天子之怒，伏尸百萬，流血漂櫓。”

草藥這件事看著雖小，如果運作好了，那將是一招必殺之計。

鄭貴妃腦子非常靈活，只不過眨眼的功夫，她已經想到了用草藥的事，消滅、壓制對手，繼而扶植自己的兒子登上皇位。

當然啦，這一切美好的前景，都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前提，那就是有確鑿的證據。

“唔，你這話，倒也有幾分道理，”鄭貴妃眼底精光一閃，笑著對妹妹說，“證據嘛，肯定要找，但也要注意方法。侯三他們既然折進去了，看三公主的架勢，也不會輕饒了他們，你就不要攙和了，我會想辦法把事情壓下來的。”

“是，娘娘。”

靜薇公主連忙站起來，屈膝行禮道，“那王氏那里？”

“你也先不要動手了，我會派人去調查。你呀，還是先把趙家的事辦好了再說。懂嗎？”

鄭貴妃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累了，讓靜薇公主退下。

“小妹懂了，”靜薇公主見鄭貴妃已經閉上了眼睛，忙降低聲音說，“小妹這就去趙家，娘娘盡管放心。”

不得不說，靜薇公主的效率還是挺高的，不過一天的功夫，趙家便傳出了喜訊，下個月初六要扶正蘇氏。

沉寂了大半個月的茶樓里，茶客們又開始高談闊論起來。

“哎哎，聽說了沒有，儒商業協會趙府又要辦喜事咯。”

茶客甲估計是被上次的事件嚇到了，并沒有提起戲樓的事，而是談起了儒商業協會會長家的八卦。

“噫？他們家二少爺不是剛跟王夫人和離嗎？這么快就聘到繼室了？”

茶客乙也是商人，對他們商界大OSS家的內宅之事，還是比較感興趣的。

“沒有另外聘，而是將他們府上的一個姨奶奶扶正啦。”

茶客甲捻起一塊肉干丟盡嘴里，一邊嚼著，一邊說道，“就是蘇駙馬的堂妹，蘇姨奶奶。”

“哦，原來是她，以前二少奶奶不管家事的時候，好像就是她暫代二少奶奶主持趙家中饋的吧，”茶客乙的內人也曾經給趙府送過禮，據娘子說，當時出來待客的就是赫赫有名的蘇二奶奶，“呵呵，如今她也算是修成正果了吧。”

“可不是，唉，可憐那位鄭姨娘，前些日子還春風得意的參加儒商業協會的各種宴請呢，現在又被蘇氏踩在了腳底下。”

茶客甲咽下嘴里的肉干，喝了一口茶。忽然想到一個令他有點糾結的問題，忙湊到茶客甲的耳邊，小聲的問，“對了，乙兄，趙府已經發出了喜訊，說是五月初六操辦喜事，你看咱們這些在京的商戶，要不要給趙府送禮呀。”

“送呀，趙會長家里辦喜事，咱們這些小卒子哪敢不送？你不要做生意啦？”

茶客乙沒想到茶客甲還會在這種問題上糾結，忙用理所應當的口氣說道。

開玩笑，儒商業協會會長是什么人，那可是全天下商人的頭頭兒，得罪了他，基本上也就斷送了自家的商路。

“哎呀，你怎么忘了，前任二少奶奶既是天字九號的儒商，又是一品夫人，她萬一不高興怎么辦？”

兩邊都是大神呀，他們這些小人物夾在里面，哪一邊都不敢得罪呀。

“嘶”茶客乙也猛然想到這一點，對呀，王夫人是前任趙二奶奶，這剛離了趙家，趙家又大張旗鼓的辦喜事，他們若不長眼的湊了上去，惹惱了王夫人，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呀。

“嘿嘿，甲兄，乙兄，你們不必擔心，現在王夫人正忙著吶，哪有時間管趙家的閑事兒？”

旁邊桌位的茶客丙，隱隱約約聽到他們的對話，笑著說道，“你們還不知道吧，梅花戲樓又推出新戲啦，劇本好，戲子也好，聽說就連那唱腔也是最近剛創作出來的，叫什么‘京劇’。”

“什么？梅花戲樓出新戲了？”

茶客甲和茶客乙對視了一眼，不知怎的，他們竟同一時間想到了十幾天前的牡丹戲樓事件。

“可不，那出新戲叫‘鍘美案’，是狄青天斷案系列故事中的其中一個，現在還沒有正式上演，聽說要下個月初一開始公映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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