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再見，長卿

顧長卿來到醫院。

推開病房門，便見馮爵站在窗臺邊，透過玻璃窗，看著窗外的雪景。

病房內并無其他人。

顧長卿走進去，轉身將門關好，接著走到馮爵的身邊，輕聲說：“今年的雪比常年來得晚。”

馮爵依然看著窗外，窗外有棵松樹，大雪壓滿枝頭，風吹過，雪絮漫關飛舞。

他看著漫天的飛雪輕輕說：“早到也好，遲到也好，總好過不到，因為有它的妝點，北京的冬天才顯得圓滿。”

顧長卿站在他身邊和他一起看著窗外的飛雪出了會神。然后，顧長卿轉過身去，看著他。他明顯瘦了一大圈，身子比起之前略顯單薄，一身休閑裝顯得松垮垮的，面色有此蒼白，下頜光滑，很明顯剛剛刮過。頭上帶著一頂灰色的帽子，邊沿的部分露出重重的紗布。

顧長卿和道，他頭部因為動手術，頭發都剃光了，所以才會戴個帽子，可是他卻不知，他最難看的模樣，她早已看過了。

顧長卿笑了笑，可是笑容卻無比的干澀。

在她看他的時候，他也回過頭來看著她，清秀小巧的瓜子臉，黑如點漆的眼睛，清澈明凈的眼眸如同充滿靈魂。

他知道窮其一生，他也不會忘記這雙眼睛。

“如今已經能夠下床，看來你身體已經好多了。”顧長卿故作輕松的說，可是心中卻似壓了一塊大石頭那樣的沉重。

“我昏迷的時候，總聽到有人在叫我，我知道那是你。”馮爵看著她說，“我記得你絮絮叨叨地說了很步話，可是我醒來后，卻不記得了，你那時和我說了什么呢？”

顧長卿笑了笑，低下頭，“不記得就算了，也沒什么重要的，就是和你聊天了。”

她又抬起頭，看著他的頭，“頭還疼嗎？”

馮爵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頭，“已經不疼了，其實也沒什么。”

“怎么可能沒什么，你那個時候流了很多血。”顧長卿想起那個時候的他血流滿面的可怕情景，雙眼不禁有此發酸，她慌忙低下頭，忍住淚水，“那個時候真的把我嚇壞了。”

馮爵走近一步，握住她的手，輕聲道：“怕什么？怕我死了嗎？”

他的手又恢復了溫暖，顧長卿握著他的手，心中忽然得到極大的安慰。

真好，他還是好好的，他還活著。

痛時伴隨著一種心酸。

“當然，如果你為了我死了，我這一輩子即使活著，也等于死了。”

他握緊她的手，點點頭，然后道：“如果當時的情況，換作你是我，你會那么做嗎？”

顧長卿抬起頭看著他，“我會。”淚水情不自禁濕了眼睛。

“你看，一樣的道理。”馮爵心中酸痛，也在不知不覺間紅了眼眶。“長卿，我是早到了還是遲到了呢？”

顧長卿捂住臉，搖頭：“不是早到也不是遲到，是我本不應該將你牽扯進來。”

“怎能怪你，其實早在很久之前，我已經預見了今天的情形，可是我自欺欺人地認為，我一定才辦法解決，我一定能夠兩全其美，可是事到臨時，才知道原來我沒有狠好的解決辦法，不但讓家人難過，還讓你傷心。”馮爵臉色蒼白，神情蕭索，“我固執地不放手，以為這就是時感情的忠誠，卻沒想到，反而傷害了更多的人。”

“長卿……我的家人已經為我傷足了心，我不愿意再傷害他們……”說到這里，馮爵臉色一白，淚水終于忍不住滾落下來。

曾經，他想和她在一起，讓自己開心，結果，所才人都不開心，現在，他寧愿自己不開心，也要讓所才人都開心。

雖然這樣他很難受，如同心被掏空一般的難受，但是他想起一句話，時間會沖淡一切，他愿意相信這句話。

顧長卿本不想流淚，可是淚水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怎么止都止不住。

“你做得對，我們的開始本來就是個錯誤……”

“你后悔嗎，長卿？”他低著頭看著她。

顧長卿搖頭，再搖頭，“不后悔，我沒有后悔，雖然明知道是錯，可是我沒有后悔。”今天有多么的痛苦，曾經就才多么的快樂，她怎會后悔。

馮爵深吸一口氣，忽然將她擁入懷中，很緊很緊地擁抱住她，顧長卿稍稍怔了一下，也忍不住緊緊地環住他的腰，將臉埋進他懷里，鼻間充斥著屬于他的熟悉氣味，讓她想起很多很多的往事，更多的淚水涌出來，透過他的衣服，滑入他的胸膛。

馮爵用盡全力地擁抱住她，這個占據他整顆心的女子，這個深入他靈瑰的女子，或許這是最后一次擁抱她了，在此之后，她的喜怒哀樂，將不再與他分享。

馮爵心中劇痛。

放手也是一種成全，說得好輕巧……反可是誰又知道這簡單的幾個宇包含著多少苦痛，宛如生生剝離般的痛苦，誰又能夠了解？

淚水一滴一滴地滑落下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長卿，不管是早到還是遲到，我都很慶幸曾經在你的生命中占有一席之地，也很慶幸能夠擁有與你一起的回憶，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仍然毫不猶豫地走向你，即使要再一次面臨今天的苦痛，我也不在意。”

顧長卿點頭又點頭，淚流不止，卻說不法話來。

兩人相擁在一起，也不知過了多久，馮爵才放開她。

他說：“等過段時間我身體完全恢復，就會去駐加拿大的大使館工作。家里已經為我安排好了。”

顧長卿點點頭，她知道這一定是陳怡的安排，這樣也好，兩人沒有機會再見面，可以更快地適應新生活。

她抬起頭看著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你走的時候，可能不能去送你了，我就在這里和你告別。”

她看著他，眼中含淚，笑容溫柔，“馮爵，祝你一路順風。”她向著他伸出手。

馮爵底下頭，看著她的手，也緩緩伸出手，手不受控制地輕顫。

至此以后，天各一方，或許再無交集。

馮爵握住她的手，看著她，也露出溫柔的笑容。

可是黃韜有句話說對了，他已經得到她最真最純的感情，和她擁有了一段最美好的時光，最甜美的回憶。

他還有什么不滿足？

他看著她，雙眼淚光閃動，他輕輕說：“再見，長卿。”

再見，長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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