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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踢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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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9-05-09  作者:吳老狼
大清康麻子十年八月初九這天正午過后,被后世螨遺們吹捧得比他們祖宗還要偉大、歷史上被公認為康麻子年間第一無恥貪吏的云南巡撫朱國治朱中丞,終于來到了曲靖府的南部咽喉三岔口關,并且在這個關口上,第一次見到了被后世公認的大清第一禍害、現任云南曲靖知府——盧一峰盧胖子,又叫盧三好或者盧財神。

和上一次來到曲靖的心情不同,朱中丞這次來曲靖的心情明顯要好上許多,因為上次曲靖府迎接朱中丞的,是漫山遍野的喊冤百姓和漫天飛舞的臭激蛋爛白菜,還有那些彪勇兇悍的彝苗營火,兩句話不對就拔刀相向。而這一次,迎接朱中丞的是井然有序的官員軍民隊伍,還有號稱大清第一能臣又被譽為大清第一財神的盧一峰盧胖子,這感覺,確實不錯。

“卑職曲靖知府盧一峰,率曲靖文武眾官、軍民百姓,恭迎本省中丞大人駕臨巡視。”乘著盧胖子率領曲靖官民百姓行禮的時候,朱國治乘機仔細打量起這個鼎鼎大名的直系下屬,而讓朱中丞喜出望外的是,眼前這個盧胖子竟然和自己長得十分之象,都是白白胖胖笑起來向一個彌勒佛,眼睛也都十分的iǎ還都喜歡瞇著,一看就是屬于那種喜歡吸食民脂民膏的貪官污吏類型——這也正是朱中丞最喜歡的類型啊。基本上,貪官都喜歡向更大的貪官行賄不是?

“盧大人快快請起,還有各位大人和各位鄉親,你們也都請起。”朱中丞親自攙起盧胖子,假惺惺的說道:“盧大人實在太客氣了,竟然跑到這么遠的三岔口關來迎接本官,太客氣了,實在太客氣了。”

“中丞大人太謙虛了。”盧胖子更加假惺惺的說道:“中丞大人在百忙之中ōu出時間巡視曲靖,這是曲靖全府官吏軍民的福份,下官那還有不出迎二十里的道理?而且卑職為了表達對中丞大人的仰慕,還特意為中丞大人準備了一份薄禮,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曲靖和卑職大理老家的土特吃食而已,聊表敬意,還望中丞大人千萬不要推辭。”

盧胖子剛一見面就主動說要送禮,大清第一貪官朱中丞自然是笑得iǎ眼睛都瞇得幾乎找不到了,趕緊笑道:“盧大人客氣了,說起來,本官也是早就久仰盧大人的鼎鼎大名了,朝野公認的大清第一能臣,云貴第一清官,今日得見,果然是名不虛傳,聞名不如見面啊。”

笑著,朱國治又迫不及待的問道:“對了,盧大人,聽說你這次到南寧去還沒一個月時間,就為南寧軍民百姓找到了一個特大銀礦,白銀儲量高達四千多萬兩,這傳言可曾有誤?”

“中丞大人過獎,卑職愧不敢當。”盧胖子假惺惺的謙虛道:“至于南寧銀礦這件事,真的只是僥幸,說了中丞大人或許不信,卑職在南寧其實找的是錫礦,只是陰錯陽差的找到了一個特大銀礦,這才誤打誤撞的成就虛名,實在愧不敢當啊。”

朱國治當然不信——哄鬼去吧!找錫礦變成了銀礦,你怎么不說種八旗福壽膏只是為了美化環境?!當下朱國治笑道:“盧大人謙虛了,實在太謙虛了,相信盧大人這次重回曲靖上任,一定會為曲靖再次創造出八旗福壽膏和南寧銀礦這樣的奇跡,本官愧為你的上憲,也可以跟著你沾一些光,在我大清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了。”

如此沒營養的廢話說了許多,盧胖子終于找到話頭邀請朱國治的隊伍起身,與自己同回曲靖城中下榻,朱國治欣然答應,當下朱國治的隊伍與盧胖子的隊伍一同起身北上返回曲靖城。而到了路上,當了多年官僚的朱中丞還是少不得假惺惺的親自下到田頭,在盧胖子的引領下視查八旗福壽膏的收割情況。

說起來,因為平西王府的直屬藩地獨家壟斷了八旗福壽膏種植的緣故,朱中丞還真是第一次參觀八旗福壽膏的收割過程——雖然曲靖府民間也允許種植八旗福壽膏,但是在盧胖子離開曲靖的日子里,在曲靖吃過大苦頭的朱中丞還真沒敢過來參觀,所以這次親眼目睹八旗福壽膏的割汁收汁過程之時,朱中丞難免處處覺得驚奇,處處覺得不可思議,說什么也想不到這些白è的濃汁熬成黑膏之后,竟然比白uāuā的銀子還要值錢。

“盧大人,象這樣的土地,一畝地一年,能收多少八旗福壽膏?”朱國治好奇而又迫不及待的問道:“整個曲靖府,又大概能收多少八旗福壽膏?”

“回中丞大人,這里是田,一畝地大概能收三十多兩。”盧胖子解釋道:“如果是山田或者旱田的話,一般只能收二十來兩。曲靖府今年總共種了一萬一千多畝八旗福壽膏田瘦田拉扯,平均下來一畝地大概是二十五兩左右,不出意外的話,今年在曲靖府大概能收二十七八萬兩的八旗福壽膏。”

“那利潤如何?和種糧食比起來,要多掙多少?”朱中丞更加迫不及待的問道。

“還算不錯吧。”盧胖子掐著指頭算道:“土地如果用來種糧食,一畝地一年通常都是八錢銀子左右,瘦田也就六錢銀子多點,用來種八旗福壽膏,就算平均一畝地只收二十五兩,按現在的四錢銀子一兩的收購價,也能掙到十兩銀子,收入是種糧食的十幾倍。”

說到這,盧胖子頓了一頓,又說道:“不過中丞大人你也知道,八旗福壽膏真正賺大錢的還是販運,王爺按四錢銀子一兩福壽膏的價格收購,去年運到廣州港可以賣到二兩四錢銀子一兩的價格,運到安南的海防港,可以賣到二兩二錢銀子左右,如果運到京城或者江南,那利潤就更豐厚了,可以賣到二兩五錢到三兩銀子不等的價格,真正的一本萬利啊。”

雖然早就大概了解過八旗福壽膏的瘋狂暴利,可是再次從盧胖子這個販毒祖師口中聽到八旗福壽膏的瘋狂暴利時,朱中丞還是狠狠咽了一口口水,失聲說道:“這么高?那平西王爺一年光是靠這八旗福壽膏,還不得掙上幾百上千萬兩白銀?”

“中丞大人,這算什么?”盧胖子搖頭,仿佛還是不屑的說道:“現在的價格已經降下來了,要換成在康熙七年那年,八旗福壽膏那利潤才叫瘋狂,運到廣東可以賣到三兩八錢銀子一兩,運到北京,直接就是五兩銀子一兩!”

朱中丞又重重咽了一口唾沫,心里不由幻想起來——如果朝廷撤了藩讓吳三桂滾回了遼東,那么這些八旗福壽膏由云南官府統購統銷,自己這一任云南巡撫干下來,還不得富可敵國啊?該死的吳三桂老東西,怎么還不死?!

回到了曲靖城里,盧胖子少不得大擺宴席,用最好的酒和最好的菜熱情款待朱國治和他的隨從,而大清第一貪官朱中丞自然是不斷哀嘆,“還是曲靖好啊,家家戶戶軍民百姓都富得流油。”“酒好,菜也好,象這樣酒菜,本官在昆明,幾曾見過?還是曲靖好啊。”“嘖嘖,你看看這黃河鯉魚,這么遠運來,還是鮮活跳的,這樣的大手筆,就是在號稱富甲天下的揚州,也實在不多見啊。什么?不是黃河鯉魚?不可能吧,曲靖的八達河里,還能有這么大的鯉魚?”

朱中丞不斷夸獎好酒好菜好曲靖的用意,盧胖子當然心知肚明,到了宴席用罷,盧胖子和朱中丞單獨進到后堂密談的時候,盧胖子馬上讓人抬進來兩口大箱子打開出滿滿兩箱子的白uāuā紋銀,點頭哈腰的沖朱國治說道:“中丞大人,這就是卑職為你準備的一點地方土產,微薄了一點,還望中丞大人千萬不要嫌棄。”

這樣的地方土產,朱中丞當然絕對不會推辭,悄悄估計了那兩箱銀子至少是五千兩紋銀后,朱中丞比盧胖子更胖的臉頓時笑開了uā,連聲說道:“盧大人客氣了,客氣了,本官向來為官清廉,兩袖清風,按理來說絕對不能收你的東西的,不過既然只是一些地方土產……,那就下不為例了。”

“多謝中丞大人賞收。”盧胖子點頭哈腰的說道:“請中丞大人放心,只要卑職還在曲靖知府任上,每年的年底過節之時,卑職就一定孝敬兩箱這樣的土產,供中丞大人過年品嘗之用。至于這兩箱土產么,只是見面禮,見面禮。”

“盧大人客氣了,客氣了。”朱中丞笑得更是開心,趕緊說道:“盧大人也請放心,只要本官還在云南巡撫任上,大人你這曲靖知府一職,那就是鐵板上訂釘——雷打不動。如果再有人象李率祖那樣,找盧大人的麻煩,盧大人也可以盡管找本官開口,本官一定會為你主持公道。”

“既如此,那下官就先謝過中丞大人了。”盧胖子趕緊畢恭畢敬的行禮。朱中丞則一邊還禮,一邊心里嘀咕,“這個盧胖子很懂事嘛,出手也大方,怎么以前會和李率祖鬧出那么大的風波?還有聽說甘文焜在剛來云貴的時候,也和他鬧得很不愉快,后來關系才好起來的?莫非,這個盧胖子釘子碰得多了,現在懂事了?如果是這樣,倒也便宜老夫了,省了多少事啊?”

收下了盧胖子的銀子,對盧胖子態度本就不錯的朱中丞笑容更是和藹,很是親切的說道:“盧大人,雖然你就是從曲靖知縣任上升上來的,對曲靖的情況無比熟悉,可本官還是要提醒你一句,這秋收都已經快結束了,這賦稅錢糧的征收問題,你可千萬得多上一份心,不然的話,年底政績考核的時候,本官實在很難向朝廷jiā代。”

“謝中丞大人指點。”盧胖子恭敬答道:“但也請中丞大人放心,不是卑職狂妄,今年曲靖的錢糧征收不敢說十成吧,收上來六七成卑職還是有點把握的。”

說到這,盧胖子又頓了頓,補充道:“不過,也請中丞大人原諒,今年曲靖雨水過多,八達合、牛攔江和塊擇江幾條大河都鬧了洪災,淹了上千畝良田,受災百姓成千上萬,還淹死了兩個百姓,如果中丞大人能夠代為轉奏戶部,請戶部為曲靖減免一些錢糧,那卑職就代曲靖全府百姓叩謝中丞大人的大恩了。”

“盧大人可真會說笑,曲靖府也用得著減免錢糧?”朱國治笑了起來,說道:“誰不知道托盧大人的福,曲靖府是整個大清唯一允許民間種植八旗福壽膏的州府,老百姓家家戶戶富得流油?別說才淹了千畝良田,就算淹了三千畝良田,盧大人你從盈余的商稅之中挪移一部分過來,不也照樣可以jiā上十成,還用得著奏請減免?”

朱國治這話倒是實得不能再實的大實話,曲靖本來就是云貴咽喉,商貿發達,商稅油水豐厚——否則當年以前那個盧一峰也不會uā五千兩銀子的價格買曲靖知縣這個缺了,現在又有八旗福壽膏這顆搖錢樹,盧胖子還要求減免錢糧賦稅,那就是徹底不要臉到家了。

不過,盧胖子的目的也并不在此,只是拼命的搖頭,哭喪著臉說道:“中丞大人,按理來說確實如此,只是下官七月底才接任的曲靖知府,之前征收的商稅盈余到了那里,想必中丞大人也是心知肚明。卑職既沒了這點盈余填補,又得給前任留下洪澇災害擦屁股,這個差事實在不好當啊。”

“那盧大人為什么不考慮一下,向八旗福壽膏征收賦稅呢?”朱國治打蛇隨棍上,馬上說道:“這八旗福壽膏的利潤有多大,盧大人比本官更清楚,如果盧大人能夠上表朝廷,奏請朝廷準許你在田稅丁稅之外,向百姓收取種植八旗福壽膏的賦稅,那么老夫不但全力支持,盧大人你在賦稅征收這個問題上,也就再也用不著心了。”

“哈,相信到了那時候,以盧大人你的政績之卓越,一個藩臺臬臺,還不是手到擒來?”

“中丞大人開玩笑了。”朱國治把自己推到風口尖當出頭鳥的餿主意,盧胖子當然是大搖其頭,連聲說道:“中丞大人說笑了,說笑了,今年曲靖遭遇洪災,百姓已經不勝其苦,苦不堪言,下官還奏請朝廷在正稅之外加收雜稅,于心何忍不說,曲靖的父老鄉親還不得把下官給撕了?”

“盧大人愛民如子,本官不勝欣慰。”朱國治又打官腔道:“不過呢,盧大人也不能只光顧著一己ī名忘了朝廷嘛。依本官看來,這八旗福壽膏如此暴利,不要說是征收種植賦稅了,就是收取過路關稅,百姓商戶也照樣能夠承擔,仍然有暴利可圖。而目前天下初定,北邊還有葛爾丹,東南還有臺灣鄭逆,都不曾束手就縛,事事處處都在用錢,盧大人如果能夠急朝廷所急,想朝廷所想,首倡膏稅為國增援,利國利民,那么千秋之后,盧大人也必然是名垂千古的大清名臣啊。”

“娘的,那你為什么不當這個出頭鳥,還不是怕得罪吳老漢jiān?想讓老子當這個出頭鳥,做夢!”盧胖子心中暗罵,嘴上則賠笑道:“中丞大人,為朝廷開辟財源這樣忠君報國的好事,卑職當然是求之不得,只是中丞大人你也知道,今年曲靖洪災嚴重,百姓已經不勝其苦,卑職實在不忍心再向他們加稅了,更不敢為了一己ī名,壞了皇上的愛民之恩,讓皇上和朝廷背上罵名啊。”

說著,盧胖子又趕緊轉移話題道:“再說,曲靖的八旗福壽膏種得并不多,整個曲靖府才種了一萬一千多畝八旗福壽膏,和王爺種的八旗福壽膏比起來,簡直連iǎ巫見大巫都算不上。——如果,中丞大人能夠說服王爺自請朝廷對八旗福壽膏征收加稅,那么卑職的差使也就好得多了。”

“就是因為你們種得少,車iǎ好調頭,所以本官才讓你自請朝廷加稅。”朱國治也是鐵了心要把盧胖子推出來當擋箭牌兼出頭鳥,又說道:“只要你這里起了帶頭作用,王爺那一邊就好辦得多了,這個道理你該不會不懂吧?”

“可是曲靖今年偏偏趕上洪災啊,如果不然的話,不用中丞大人開口,卑職早就自請朝廷加稅了。”盧胖子耍賴道:“還有,今年曲靖幾次民變,刁民乘機哄搶膏苗,也搗毀了相當不少的八旗福壽膏膏田,種膏百姓損失慘重,在這種情況下還要向他們加稅,不是讓他們雪上加霜是什么?”

“那朝廷怎么辦?”朱國治終于發起火來,怒道:“八旗福壽膏如此暴利,朝廷卻不能征收一分一毫賦稅,你身為朝廷命官,又于心何安?”

“卑職當然于心不安。”盧胖子繼續耍賴,說道:“其實早在康熙八年,朝廷下旨八旗福壽膏全國免稅通行的時候,卑職就已經覺得不妥了,八旗福壽膏如此暴利,怎么能一分一文賦稅都不征收呢?只是今年曲靖的情況確實特殊,又是天災又是,實在不方便加收賦稅,要不等明年吧,等明年的八旗福壽膏正常收割下來,卑職再與中丞大人協商此事如何?”

“等到明年,黃uā菜都涼了!”朱國治大怒,站起來喝道:“盧一峰,本官是你的上憲,如果本官命令你征收八旗福壽膏的賦稅,你又如何?”

“那請中丞大人頒布憲令。”盧胖子毫不示弱的伸出手,說道:“如果中丞大人明文頒發,讓卑職征收八旗福壽膏加稅,那卑職定當遵命。”

“你……。”朱國治啞口無言。

朱國治如果有這個膽子下這道憲令倒好了,康熙八年吳三桂和鰲拜男盜女娼勾搭成jiān的時候,為了討好相好,鰲拜可是逼著iǎ麻子頒布圣旨八旗福壽膏全國免稅了的。雖然鰲拜當時做夢也沒想到八旗福壽膏擴大生產幾十倍后還這么暢銷,價格還這么堅ǐng,現在已經把腸子悔青,可是八旗福壽膏免稅的政令還沒有廢除,鰲拜和iǎ麻子也是在打征稅的主意,并沒有打算和吳三桂徹底翻臉的主意,所以iǎ麻子給朱國治的命令也是設法征稅,朱國治既不敢不聽iǎ麻子的命令,更不敢得罪吳三桂,這才打起了讓盧胖子當出頭鳥的主意,現在盧胖子卻一口咬定曲靖今年天災不斷,耍賴不肯答應,等于是又把皮球踢還給了朱國治,朱國治又怎么敢直接下文勒令盧胖子對八旗福壽膏征稅——那不是把吳三桂得罪到了姥姥家么?

看著朱國治那張氣得紫脹得臉,盧胖子忽然笑了,壓低聲音說道:“中丞大人,你的用意,卑職明白,不就是怕得罪王爺,不敢直接下文地方和不敢直接上表朝廷奏請對八旗福壽膏征稅么?其實卑職覺得,這不算什么難題,只要大人處置得當,這個難題就不成難題。”

“什么意思?”朱國治鐵青著臉問道。

“中丞大人好象忘了,在我們頭上,還有一位直屬上司。”盧胖子jiān笑說道:“如果我們那位總督大人下一道憲令,讓我們征稅或者不征稅,那我們不就什么難題不都沒有了?”

“你的意思是,把球踢給總督大人?”朱國治很快就明白了盧胖子的意思。

“這是當然。”盧胖子理直氣壯的說道:“中丞大人你得罪不起王爺,卑職更得罪不起王爺,那我們為什么還要去得罪王爺,何不去找一個得罪得起王爺的人去辦這事?”

“更何況。”盧胖子忽然又放軟了口氣,jiān笑著低聲說道:“中丞大人如果把卑職逼死了,中丞大人也上那里去找每年五千兩銀子的孝敬去?鬧得不好曲靖明年繼續大王爺乘機收回曲靖民間的八旗福壽膏種植權,那中丞大人不是虧得更大了?”

朱國治開始心動,盧胖子可是云南知府一級官員中出手最大方的,善于斂財之名更是名動天下,真要為了討好朝廷把他逼死了,那自己可就虧得大了,與其把他逼得走投無路,不如暫時退讓一步,將來也好借他的手撈得更多更好。盤算到這里,朱國治露出些笑容,說道:“盧大人果然是少年英雄,太極高手,不過話也有點道理,咱們都得罪不起王爺,干嘛還要去得罪他,換一個敢得罪他的人不就行了?”

“多謝中丞大人抬愛,中丞大人的大恩大德,卑職沒齒難忘,將來也定有厚報。”盧胖子嘴上象抹了蜜一樣。

“你知道就好,本官這次放過你,可真是救了你一命。”朱中丞也不客氣,大模大樣的接受了盧胖子的謝意,順帶著還提醒盧胖子不要忘記自己的大恩大德。末了,朱中丞又問道:“你是行家,還有一件事得問問你的意見,如果朝廷打算對八旗福壽膏征稅,你覺得征多少比較合適?”

“中丞大人怎么問卑職這個?”盧胖子有些奇怪的問道:“賦稅額度是由朝廷定的,怎么中丞大人會征詢起卑職的意見來?”

“你有所不知啊。”朱國治嘆了口氣,解釋道:“八旗福壽膏是新東西,沒有前例可鑒,云南距離京城又太遠,皇上和朝廷都只知道八旗福壽膏暴利非常,但究竟有多少暴利,皇上和朝廷就不清楚了,所以皇上和朝廷把議定稅額的問題jiā給了我和甘部堂,讓我們根據實際情況議定稅額,然后上報朝廷裁定。”

“搞了半天,原來iǎ麻子根本拿不準八旗福壽膏究竟應該收多少稅啊,如果吳老漢jiān聽到這消息,八成要樂死。”盧胖子心中一喜。不過盧胖子這次回曲靖的目的是為了逼反吳老漢jiān,這個對吳老漢jiān極其有利,但肯定會導致吳老漢jiān和iǎ麻子矛盾緩和的消息,盧胖子自然是要爛死在肚子里了。

借口自己也需要盤算分析八旗福壽膏征稅額度,將朱國治打發回了行轅休息后,盧胖子又匆匆回到了自己的書房,而書房之中,盧胖子麾下的無良師爺朱方旦也在這里等候已久。剛一見面,盧胖子馬上就命令道:“朱師爺,馬上替我起草一份密折,彈劾云南巡撫朱國治貪婪無度,對平西王爺禮過卑謙,涉嫌出賣朝廷換取王爺的寵信和賞賜。”

“東家,你又要彈劾上司了?”朱方旦一楞,脫口說道:“剛才學生在堂后聽到,這個朱巡撫雖然貪一點,可是對你的態度還是不錯的啊,就算在發火的時候,還是聽了你的意見,沒對你苦苦相逼啊?你怎么又想扳倒他呢?”

“錯了,我沒有扳倒他的意思,此人將來還必有大用。”盧胖子搖頭,說道:“我只是要讓麻子皇帝對他產生疑心,擔心他定的稅額太低便宜了王爺,收回議定八旗福壽膏征稅額度的權利,這樣的話,我才有機會進行下一步的計劃,也免得這個老不要臉的真的收了王爺的賄賂,把種八旗福壽膏的稅定得比種地瓜還便宜。”

“道理倒是不錯。”朱方旦擔心的說道:“可是東家,你可別怪我多嘴,你打這樣的主意,萬一王爺將來知道了,對你可不利啊。”

“很對,是這個道理。”盧胖子大力點頭,又微笑說道:“所以我才只彈劾朱國治老東西貪婪無度,對王爺禮過卑謙啊,這些可都是事實,咱們那個多疑的麻子皇帝看到了,自然也就會產生疑心了不是?”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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