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反正是雞肋

換了三顆聚氣苗的種子，在靈草鋪老板娘的指點下，她去了那兩家鋪子，先買了幾種常見果樹的幼苗，然后買了幾個木制的柜子和一張普通翹足睡塌，銀子就花得七七八八了，又用日耀石換了一批成品巨桉，老板還熱心的送了許多建筑工具，最后在老板錯愕的目光中，把所有東西一股腦的塞入了儲物囊中。

“不是凡物……不是凡物……”直到蘇筱落臨走，他都一直張著嘴叨念這句話，“從未見過空間如此巨大的儲物囊啊……”

這更加堅定了蘇筱落關于用三顆還魂草換這儲物囊是一筆大賺的交易的想法。

眼瞅著時間不多了，蘇筱落氣喘吁吁的跑回了無名氏的藥鋪，剛進院子便察覺著不對。

院中沒有了排隊的人，空蕩蕩的，有一兩個椅子還翻到在地，說明排隊的人走的時候走得很急。而藥鋪的正門大開著，藥童也不見蹤影。

不好，蘇筱落心下一沉，迅速繞到剛才走過的側門那邊。側門倒是關著的，來不及多想，蘇筱落一掌推開門，沖了進去。

“唰唰”兩道目光射了過來，那扇水墨畫的六面屏風已經被掀翻在地，屏風后僅擺了一張桌子，兩張椅子，一張掛著蚊帳的床和一張睡榻。睡榻上躺著個人，一個衣著邋遢的人正伏在睡塌邊喃喃自語。

而桌邊的兩張椅子上則坐了兩個人，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蘇筱落的突然闖入讓他們皺了眉頭，鋒利的目光射向了她。

“出去。”左側椅子上的人開口了，正是無名氏。看上去，無名氏約六十來歲，白發白須，穿一身白袍，樣貌生的很嚴肅，給人感覺便不好相與，說話間，他已經舉起手來。

“慢著。”右側椅上的紫袍人說話了，阻止了無名氏即將揮出的手。

本來蘇筱落已經做好準備再次摔個四仰八叉，沒想到卻幸免于難，于是朝著開口的紫袍人望去。三十多歲，面如冠玉，英俊非凡，此人蘇筱落竟是認得的，一個月前的竹林中見過的元康真人，他看了蘇筱落兩眼，問道，“你怎么來這里了？本座記得，雜役不能隨意下山的。”

“誰來了啊？“蘇筱落還沒回答，原本在睡榻前守著榻上之人的那位說話了，聲音抽抽噎噎，一邊說著一邊回頭看向蘇筱落，當他看到蘇筱落之時，眼中精光閃過，接著身形一晃，便出現在了蘇筱落不到半尺遠的眼前，聲音里的抽噎一瞬間就不見了，“這不是我的乖徒兒嗎？怎么也來這老匹夫這里了？受傷了？被欺負了？為師幫你出氣去。”

此人正是那日送蘇筱落戈蘭被云魄搶劫的不癲。說話間，他的手便摸上了蘇筱落的頭，關切之情言表于情，當真一副師徒情深的樣子。

“老伯伯好……”蘇筱落乖巧的應道，然后不著痕跡的退了半步，躲開了那只蹂躪她頭發的魔爪，又對著元康真人和表情越來越不滿的無名氏彎腰行禮，“元康真人好，無名氏前輩好。”

“嘖嘖，我這徒兒就是有禮貌，叫人喜歡。”兩位沒有說話，不癲又搶過了話頭，接著話鋒一轉，雖是對蘇筱落說話，目光卻幽怨的瞪著無名氏，“徒兒你是來找這無名老匹夫求醫的嗎？不求他也罷，既沒有醫德，又沒有能力，性格怪異，為人傲慢。你且看著，今日為師就要掀了他這破爛鋪子。”

話是說得甚是囂張，卻沒有動手的征兆，他只是心頭郁悶，借著蘇筱落這個徒兒的名頭，逞口舌之快。

“老伯伯別生氣，每個人的習性都不相同，無名氏老前輩自然也有他的處事原則。”蘇筱落又不是真的是這老伯伯的徒兒，沒必要幫他，而穆瑩瑩還指望著無名氏呢，不等不癲說話，她又帶著笑容朝著無名氏拜了拜，問道，“小女可以帶走穆三小姐了呢？”

“還需一刻鐘。”無名氏淡淡的答道，語氣沒有一開始說“出去”兩字那樣生硬，到底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且蘇筱落笑得這樣有禮貌的。

“是，那小女去門外等著。”蘇筱落點點頭，又沖不癲道，“老伯伯，等你處理完了你的事情，我便把上次的東西還你。”

“慢、著。”不癲的語調中閃著危險的信息，原本平靜的屋中突然刮起一股陰冷的風來，一瞬間他整個人的氣勢就變了，不像是穿著邋遢的怪老頭，而是修為極高的高人。他瞇著眼睛看著蘇筱落，慢悠悠的問道，“你當真不愿做我的徒兒？”

原本因為無名氏不肯幫他救人，他已經一肚子的怨氣，現在蘇筱落又當著元康和無名氏的面，一口一個“老伯伯”拒絕承認他是她的師父，他更是氣上加氣，不找個出氣筒何以緩解？

蘇筱落一心想要帶穆瑩瑩快快回去，又想著要結清她欠他的東西，根本就沒有考慮到這么多。現在面對突變的不癲，她被那迫人的氣勢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腦中是明白了自己哪兒出錯，但卻沒辦法改變現在的處境，當真要立刻拜了這來歷不明的怪老頭為師才行嗎？

“又不是不肯救心隨，只是沒藥而已。”元康突然開口，衣袖輕輕一揮，一瞬間蘇筱落覺得全身一暖，又能舒暢的喘氣了，“你何必把氣撒在一個小姑娘身上。”

“無名作為神醫，你作為煉丹大成者，你們兩個加在一起連區區一株海棠聚靈都拿不出，這說得過去嗎？”不癲轉移了爆發的目標，對元康和無名氏嚷嚷道，“當我三歲小兒，那么好騙？”

海棠聚靈？聽到這個詞語，蘇筱落的心大大的一跳，原本想溜出屋子的腳步滯了滯。

“無名要的是沒有煉成丹的東西，而這東西離了土只有三天活期，又不易得，自然一到手便是煉丹。”元康淡淡回道，看了慢慢品茶的無名氏一眼，“無名也告訴你了，他的那株剛才用在穆瑩瑩身上，沒有了。”

“心隨不過是受點小傷，這種傷過十天自然能好，不想她昏迷，你為何又要出手傷她？”無名氏放在茶杯開口了，句句直戳不癲要害，“你急什么？她醒著也不見得會對你好臉色。”

“她對我如何跟你何干。”不癲應了一句，然后低頭一琢磨，又叫起來，“十天？！三天后是白灝閣的內選，她若不能親自去選弟子，只怕會怨我一輩子的，不行不行，一定得救。就差海棠聚靈是不是？我去弄。”

“你去哪兒弄？”元康似笑非笑的道，“去找宗主開瑞靈閣？還是去麓芷谷碰運氣？反正我的藥園是沒有的，有也不會等著你。”

不癲的臉一下陰沉了下來，望了望睡榻上的人，張了張嘴終是沒有說話。

氣氛凝住了，蘇筱落也沒退出屋子，她正在做著內心的掙扎，這個儲物囊她很喜歡也很想要，原本是想用還魂草換的，可沒想到這么快就真的遇上這老伯伯了。假設他同意了交換，卻還有兩棵長在仙域中，她沒法子神不知鬼不覺的拿出來。

現在剛好這位老伯伯需要海棠聚靈，她囊中便有那么一株，價值是否對等暫時不論，但用來換儲物囊是剛剛好，順便還了那日受他戈蘭一對的人情。

可是，生平收獲的第一株變異植物，又這樣珍貴，從感情上講，蘇筱落是打心眼里舍不得。若站在理智的角度來說，海棠聚靈對于目前的她來說是雞肋，且三日后便要過期，還不如現在拿出來，解了這老伯伯的燃眉之急，得他一個人情，而后說換這儲物囊一事應該容易得多了。

“老伯伯，我這里有一顆海棠聚靈，今天采的，你若急需，先拿去用吧。”蘇筱落打定注意，盡量小聲客氣的開口。她之雞肋，他人之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