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紅夷大炮

義氣和忠誠從來都是幫派規矩的核心，這不正是李沅需要的嗎。若是那一點江湖氣都抹不掉，還做什么準軍閥建什么新軍？

宋千齊下船的時候，李沅還是讓護衛都出現到船頭，亮出弓弩火槍，大有再有人來擋船就要開火的架勢。

宋千齊心領神會，跳下船，狠聲對接他的人說：“我們走！”

倒也有模有樣。

看著宋千齊離去的背影，墨洵對李沅說：“事情不會這么簡單，宋堂主少不了還要找我們。”

兵來將擋吧。

李沅望向船外的天空，風云變幻無跡可尋。世間的事情哪有完全順風順水，等著人尋著軌跡一步步踏行，中間沒有高低陷阱，不需要窮心盡力就可以攀上終點。

李沅和墨洵都沒有要提醒宋千奇要小心注意誰的意思，不經歷一些事情，怎么會珍惜跟我混的好處？

估計宋千齊也知道那人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和漕幫，但現在還沒有為人家效力，有什么依仗敢提要求呢？

送走了宋千齊，攔船的自然散去。不僅如此，李沅繼續往南走，沿途的漕幫弟兄自覺的在船隊兩邊護衛，時常有好酒好菜地送上船來。

李沅向想拒絕，但架不住人家熱情啊。

李沅只得把船上一些旗幟等標志撤去，低調前行。否則……沒有否則了，有一兩次誰還能不知道？。

在一路上，李沅除了欣賞沿途的風景，就是和徐光啟下棋了。在寬闊但擁擠的水面上，看著兩岸的枯枝敗雪，就著爐子在寒日里下棋，也別有休閑的意味。

反正到松江，怎么也得十幾二十天。

李沅在后世有業余一段的棋力，和這個時代算是精研棋道的徐光啟倒是棋逢對手，半斤八兩。

圍棋在后世網絡時代迎來了爆炸式的進步，定式和布局的發展日新月異，哪怕是普通的業余棋手，對局的數量恐怕都要遠超唐宋時期的專業棋手棋待詔，何況明朝是沒有專業棋手的，徐光啟也就是一個圍棋業余愛好者。

不過下棋李沅還是想簡單了，徐光啟把棋盒往棋盤上一擱，李沅正準備給長輩請先，沒想到老人家擺手讓他停下。身后的美貌侍女上前，不是來開棋盒的，而是擺上一套茶具，之后焚香、洗茶、泡茶等一整套的動作，行云流水，足足表演了半個時辰。

看得李沅身后的湘琴又羨慕又自慚形穢，終究是保定鄉下的丫頭，沒經過這一套的培訓。心中暗暗又安慰自己，我雖然不會這一套好看的茶道功夫，但我能給少爺管賬算賬啊，但又一想，算賬算不得姑娘家可以拿出來讓人夸耀的本領，心里又不免有些沮喪……

李沅忍下耐心看這一套表演，漸漸地也欣賞起來，茶道和棋道，本來就是讓人靜心養性的雅好，在后世是變得粗俗了些。

下圍棋的時候又有些不適應，李沅習慣了下快棋，哪想到徐老爺子常常是長考很長時間，遇到有事，還拿一張薄紗蓋住棋盤，封盤……一盤棋一天功夫都沒下完。

有這慢功夫，自然空出很多時間和徐光啟閑聊。

徐光啟幾何算術、天文歷法無所不精，不過比起李沅的吃驚，徐光啟顯然更為興奮。

徐光啟是溝通中西文化的先驅人物，幾何這些東西以前他只能和西洋人交流心得。現在居然能和本朝的進士直接溝通，大有找到忘年知音的感覺，和李沅談的十分投機。

一和李沅說建水師，徐光啟說：“西人的火器和大明各有千秋，廣東有一地叫濠鏡，上面有弗朗吉人居住，他們現在使用的火炮比我大明現有的弗朗吉炮射的遠，威力也大。”

李沅心里一動，明清時期最有名的就是“紅衣大炮”，問道：“徐大人，可是叫那‘紅衣大炮’的？”

“紅衣？哈哈，立新怕是聽岔了，我們一般叫它‘紅夷大炮’。”李元不知道，是滿清對“夷”字過于敏感，才將“紅夷大炮”改名叫“紅衣大炮”。

“這個大炮厲害，我已經托人運了一座到了遼東。天啟二年，有兩隊西人在澳門對戰，一千多來犯的西人沒攻下只有一百弗朗吉守軍的澳門，靠的就是濠鏡島中心的一座紅夷大炮。這一仗你猜死傷如何？來犯的西人死傷三百人，弗朗吉人只死傷了六人！”

李沅心中一動：“紅夷大炮能裝在艦船上嗎？”

徐光啟得意地說：“我在濠鏡的炮廠親自去考察過，那里的西人介紹，這紅夷大炮的原型是英吉利國的艦炮，我想裝到戰船上是毫無問題。”

這倒是個好消息，好想把徐老爺子拉去幫自己選火炮啊。

不過是癡心妄想，人家六十多了，一步入閣的人物，如何會幫自己來管雜事，真正能使得動徐光啟的也就是大明皇帝。

李沅和徐光啟沒下幾盤圍棋，船就進入了揚州，在揚州李沅必須要上岸。到了揚州，就真正進入了人杰地靈、山清水秀、富庶繁華的江南之地。在這里，陸續有人要來提貨，李沅后面兩條船上裝滿了“土特產”嘛。

在李沅到達揚州的第二天，漕幫的人找上門來了。

不是來招待孝敬的，宋千奇被抓了。

來的人是淮安那日在宋千奇身后的大漢中的一個，李沅一接見他就急忙跪下：“李大人，求你救救我們大堂主，漕幫上下感你的大恩！”

“起來，慢慢說。”

漕運總督府在淮安，漕幫的總舵也就在淮安。

宋千奇在淮安堵船后回去復命，推說李沅船上有護軍，弓弩火槍都掏了出來，自己不敢擅做主張，更不敢和朝廷官員正面沖突，只有撤了人。

漕運總督袁三泰起初不動聲色，他在漕幫里安插的內應回報，大概也是這么回事。雖然惱怒，也不好發作。

但過了幾日，就回過味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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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二年，荷蘭人進攻葡萄牙人盤踞的澳門，真實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