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古老的牢籠(下)

這是一道已經破損的階梯，看得出來修建的歷史已經很長很長了，甚至階梯的上面都留下了幾個腳印，那顯然是被誰長年累月踩踏過后的痕跡。

尤里西斯走在這古老的階梯上，有種奇妙的不協調感。在到處都是樹根的地下走了這么久，最終看到的卻是人造的建筑，難道這里事實上是有人居住的？

階梯的盡頭連接的是一塊不大不小的空地，在無數光點的照耀下，顯得明亮而溫暖。

在空地里，是很多擺滿了書籍的書架，書架的中央是一組看上去已經擺了很久的沙發，沙發旁邊的櫥柜里陳列著星相儀和一些抽象的模型，前面的桌子上還有著幾本被打開沒放回去的書。

尤里西斯走到桌子面前，隨意看了看這幾本書的內容。

書籍非常非常的古老，甚至都不是用他所知道的文字所書寫的，而里面記載的內容也是非常的晦澀，全部是一些普通人即使看了也會頭暈的內容。

《蛇和永生之間的關系》

《多重魔法和弦的控制》

《如何讓箱子里的貓活過來》

尤里西斯只看了幾眼，就放棄了繼續翻閱的想法。哪怕現在已經擁有了可以抗衡一般八級強者的力量，但是魔法的世界對于他來說依然是深奧而復雜的，如果是拉絲普汀或者艾婭在這里，或許還可以分析出一些東西來。

然而，就在尤里西斯準備離開的時候，有種奇怪的感覺突然浮現在他的心中。

好像，他忽略了什么。

是什么呢？是這些書嗎，雖然看上去很古老的樣子，上面記載的知識也很深奧，但是這并不是會讓他感覺奇怪的東西。

書本來就是人類的精神食糧，知識的傳播工具，承載著智慧和神秘，晦澀和難懂一點也不奇怪。

等等！尤里西斯突然全身一顫，晦澀，難懂？他為什么會這樣看，這些文字他不是一個都不認識嗎？

以最快的速度將其中的一本拿到手上，尤里西斯以前所未有的專注目光開始看著它。

所有的文字都不認識，這是理所當然的，這些書看上去就知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人留下的，所使用的文字和現在的文字完全不同。

但是，為什么他可以看明白，甚至只是看到它就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它所代表的意義。那不是“看明白”，而是“想起來”。

就好像，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什么地方看過，并且全部記下了這些書中記載的知識一樣。

“初始的光，音樂的協調……”尤里西斯有些難以置信的，但是卻一字不差的將其中一半的內容念了出來。

書上的文字他一個也不認識，但是里面的內容他卻一清二楚，這份不明不白的怪異感讓尤里西斯感覺到了一絲不安。

“第三和弦的秘密……”尤里西斯沒有翻頁，就按照自己的某種感覺念出了下一段。

將書頁翻過來后，他所猜想的部分居然一字不差。如果說一次只是偶然，可當尤里西斯接二連三的成功，甚至換了一本書也一樣后，就再也沒辦法用偶然來解釋了。

很顯然，他是看過這些書的，并且熟悉到了能夠背出來的程度。可是尤里西斯敢肯定，自己一點也不認識這些書籍所使用的文字，也從沒看過這些古老而神秘的書籍。

到底，怎么回事？尤里西斯后退了一步，直接坐到了沙發上，這里所發生的一切都讓他無法理解，難道他以前到過這里。

“嗒！”輕微的腳步聲響起，正處于緊張狀態的尤里西斯馬上站了起來，以最高的警戒狀態看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

在階梯的盡頭，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了兩個人影，其中一個身材和尤里西斯差不多，而另外一個則要嬌小得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距離遙遠的原因，兩個人的身影都有些模糊。可當尤里西斯更加仔細的觀察后，發現他們的身影本來就是模糊的，就好像透過霧氣看到的幻影一樣。

兩人一起不緊不慢的向這里前進，然后就像完全沒有看到先來的尤里西斯一樣，一起坐到了他對面的沙發上。

其中年長的影子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本書，是那本《如何讓箱子里的貓活過來》。尤里西斯剛才看過一次，似乎講述的是一只不幸的貓的故事。

“爸爸，這本書說的是什么？”身材嬌小的那個影子好奇的問道，背后翅膀一樣的東西一顫一顫的，顯然滿是好奇。

“這是貓的故事，一只被選中的貓的故事。”年長的影子用溫和的聲音說道，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尤里西斯感覺自己的心突然安靜了下來。

那像是聽到自己熟悉的老朋友的聲音一樣的感覺，盡管是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聽到這個聲音，但是尤里西斯感覺卻一點也不陌生。

和總是不成熟的他不一樣，這個聲音的主人帶給人一種穩重而值得信任的感覺，那是經歷了很多很多事情后才會具有的安穩感，讓人覺得這樣的人一定是值得信任的，絕對不會撒謊騙人。

“貓，貓怎么了。”嬌小的影子尾巴卷到了年長的影子腰上，然后擦來擦去。

“貓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選擇它的人，以及想要看到貓的結果的人。為了知道某個魔法的作用，他們把貓丟進了充滿陷阱的箱子里。”年長的影子微笑著撫摸著嬌小影子的頭，然后一彈指，將那條不安份的尾巴彈開。

“好疼！貓好可憐！”惡作劇失敗的嬌小影子吐了吐舌頭，盡量轉移話題。

“確實，貓死了，但是那樣的書就不會有這本書了。看，這本書的名字。”年長的影子將書的封面給嬌小的影子看。

“如何讓箱子里的貓活過來？”嬌小的影子讀出這本書的名字，然后搖了搖尾巴，顯得無法理解。

“為什么要讓貓活過來呢？”

“因為，他們想要知道所謂的魔法到底是不是萬能的，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創造奇跡。不過他們失敗了，否則這本書的名字就不是叫如何讓箱子里的貓活過來，而是讓箱子里的貓活過來的方法。”年長的影子笑了笑，算是對這些試圖改變生命法則的人的贊許。

“那么，貓真的可以活過來嗎？”嬌小的影子乖乖的縮在年長人影的懷抱里，問出了這個最核心的問題。

“要解開這個問題，你需要知道，語言和認識，行為和現象，心和身體之間的關系。”年長的身影聳聳肩膀，然后開始玩弄嬌小影子的頭發。

“嗯……到底能不能嘛……”嬌小的影子撒嬌的撓了撓年長影子的胸部，好奇的問道。

年長的樣子抬起了頭，看著尤里西斯—不，應該是看著尤里西斯身后無限的世界。

“就算是神，也沒辦法逆轉生命之輪，曾經死過一次的生命，是沒辦法那么輕易回到這個世界上的。”

“那么，貓就只能孤獨的死掉了嗎？”嬌小的影子顯得非常的失望。

“不，所以我說了，你需要理解語言和認識，行為和現象，心和身體之間的關系。”年長的影子搖了搖頭。

“只要，一直去記住，一直思念著，那么，存在過的生命就不會那么簡單的消失。即使靈魂都已經變成了碎片，身體也不復存在，只要還有人記住，那么就不是真正的死亡。”

“被所有人遺忘的人，才是真正的死亡。貓之所以無法回來，只是因為誰也沒在意那只貓，當它死去后就被所有人遺忘了。”

“如果真的是那么重要的東西，如果真正的喜歡那只小貓。即使她死掉了，放棄了自己的生命，只要沒有被遺忘，只要還被掛念著，那么我是有辦法把她帶回來的。只不過，大概得花些時間。”

“爸爸真偉大！”嬌小的影子快樂的甩著尾巴，然后親了年長的人影一下。

“不否定自己的需要才是正確的。好好的看清楚自己選擇的道路。”將吵吵鬧鬧的小家伙抱在懷里，年長的人影拿起了一杯紅茶，微笑著對尤里西斯說道：

“如果有想要拿回去的東西，那么就一直往前走，不能回頭。”

“呃？”尤里西斯呆了呆，這是對他說的話嗎？

無聲無息中，坐在尤里西斯面前的兩人化成了無數的光點消失在了空氣中，似乎他們本身就是由這樣的光點組成的。

雖然這一切就發生在尤里西斯的面前，可他總感覺，這是很久很久以前所發生的事情。

拿起自己面前桌子上的茶杯，尤里西斯發現還是熱的，看樣子是這里的主人出面招待了他。

一口將甜味的紅茶喝光，尤里西斯大步走向了前方，不管那里有什么在等待著他，他也會用自己的方法做出選擇。

在尤里西斯穿過這個休息室后，整個樹根世界輕微顫抖了一下，似乎有一些東西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