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六章 熬心

“豫晉陜各戰區戰況如此慘烈，為什么空軍的出動卻如此之少？”周恩來終于忍不住當面質疑曹小民了，當他不斷接到一支支部隊打光的報告時，他的內心在滴血！

曹小民還是那么鎮定，鎮定得有點反常，或者說顯得木獨！難道他也被戰局打懵了嗎？閻錫山已經沒有去質問曹小民的激情了，現在晉綏軍陷在戰區里的各部已經不是什么團級部隊在死戰了，連楊澄源的指揮部都在吃日本人炮彈了！

曹小民就是要打光晉綏軍！閻錫山已經確認了這點……但是，為什么曹小民卻不讓三十五軍的主力投入戰區呢？更讓閻錫山擔心的事情是傅作義，現在傅作義在晉軍中已經坐大了，他不是徐永昌，他有野心！

如果中央打一邊扶一邊的話……他望向周恩來，現在他手中的晉綏軍基本上就剩下個番號了，能夠給晉綏軍補充元氣的只有成立于一九三七年八月一號的新軍部隊“山西青年抗敵決死隊”了，而現在這支成立于一個那么特殊的日子的部隊卻掌握在薄一波手里！曹小民吃人不吐骨頭，也隨時準備翻自己家底啊……這兩天閻錫山的情緒都非常低落。

輕輕一笑。曹小民忽然抬頭望向周恩來：“如果我說我只是按照各軍的特點部署作戰。把各軍全部家底拿出來打，目的就是反敗為勝把日本人趕出山西而沒有半點借戰爭機會削弱貴軍實力的話，你一定不信，是嗎？”

這時候還來玩這招！周恩來多少來氣了，雖然他很沉得住：“不錯，曹將軍猜對了，我不信，至少不會完全信！”

“我也不信！”閻錫山聞到火藥味，他也參戰了……

“這是完整的作戰計劃，你們看過就明白了……”曹小民遞上了一份計劃——現在三十二軍團和二十六集團軍各軍已經枕戈待旦。豫東各處山口已經全在掌握當中，發動反擊的時間僅僅取決于他判斷日本人的消耗程度罷了；這時候可以攤牌了！

“我是個軍人，我不是政治家，你們喜歡和誰玩暗算是你們的事。我只知道一點，打勝仗！”曹小民掃了一眼對面的兩人：“在北部戰場，太行大峽谷十幾個出口全部被偽軍占據著，我想到了最危險的關頭你們一定不會吝嗇力量，把在延安的老本賭上都要把一一五師拉出來吧？那樣你們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去進攻，不得不進攻！而在三個方向的戰區中，我想八路軍一定已經在最近幾天逐步收藏起一些部隊，把他們隱藏在民眾或者高山峻嶺里頭。這就對了，這些部隊現在偃旗息鼓，可是他們一旦殺出來。我說的是在日本人大亂的時候殺出來，那種殺傷力一定很恐怖……”

日本人大亂的時候殺出來！？周恩來一目十行地把曹小民的作戰計劃草草看完，不禁大吃一驚：按照這個計劃，就算北線日軍全部順利撤離，大概整個山西的日軍人數也所剩無幾了，曹小民真要光復山西！原本這里是一個多勢力糾纏的地區，但是曹小民的計劃順利實施的話，這里就變得單純了……這是整個大局的地震啊！

“至于晉綏軍，他們擅守！”曹小民又望向閻錫山道：“我相信就是在報上來已經失守的城鎮中一定還有不少晉綏軍的弟兄們在堅持打巷戰，日本人要完全占領任何一座城鎮都不容易。而當日軍一旦潰敗的時候。這一座座原本在日本人眼里已經是被他們拿下的城鎮一定會把他們絆得跌跌撞撞的……”

“原來曹將軍一切都部署好了……”周恩來雙眼逼視過來：“那么什么時間開始反攻？”

“等到我認為日軍被消耗得差不多的時候……”曹小民的眼神同樣鋒芒刺人。

“你是說等我們的軍隊被消耗得差不多的時候吧？”閻錫山的臉漲得通紅，他說出了周恩來也想說的話。

“我相信，如果有退路，你們的任何部隊都不會這樣死拼；但是目前真的沒退路，這很好。我相信這才是真的三軍用命！”曹小民看著在遠處分戰場上指揮戰斗的彭德懷道：“如果我所料不差，你們的應急方案一定會馬上出手。就是在太行山上如何強奪山口打通與一一五師聯系的方案；在這個戰區作戰，我想那些偽軍部隊不可能真的擋得住你們，尤其是彭德懷將軍……”

一切都在曹小民的算計當中！周恩來心中一驚：他除了這些還算到別的嗎？

“放心吧，你們要求的空軍支援會出現的……”曹小民最后加了一段：“我不會放過一切機會消滅日本人，也只有這樣才能把戲演的像，不是嗎？只有這樣日本人才會認為我是在盡力挽救被困的各軍。更重要的是只有這樣，才能給被困的各軍一線希望，他們才會繼續拼命……”

這只是演戲，但這是最后一出了！當岡村寧次看著日本的增兵宣言時嘴角露出得意的獰笑：包括整個東京大本營都是配角……不，他們只是連自己進入了角色都不清楚的傻瓜！當那些以為自己要被派到中國去的軍隊登上練習航母和武裝商船一覺醒來后，他們會發現自己已經被海軍拉到了滿洲！

“根據情報，蘇軍已經做好撤軍計劃了，今晚的軍事會議后可能就是蘇聯人大撤軍的開始……”岡村寧次瞪著同樣和他牛眼相對的山本五十六道：“一切拜托，帝國的興亡在此一舉！”

山本五十六矮小的身材卻顯得異常硬挺：“今晚之后，蘇聯人只要看見太陽旗就會發抖！”我希望在三個月后能夠得到岡村君把國旗插上烏拉爾山的喜訊！”

兩個以前一直不對眼的日本將領激動地把手握在一起：“大日本帝國，武運長久！”

日本人大舉增兵中國！這不是什么情報，而是全世界都知道的消息——日本天皇親自在東京閱兵，二萬多參與閱兵式的日軍激動的面孔扭曲著上了不少報紙的頭版！

當曹小民再次以他的方式煎熬了一下別人的心臟時，他的心卻被日本人重重一擊！雖然他已經逐步知道了佐世保大轟炸的一些情況，也開始擔心這一炸會不會把日本人全部炸回中國來，但是他一直相信日本人會打蘇聯……他有無數的分析依據而且有無數日本人不應該擴大中國戰事的理由，但是他依然擔心日本人會回過頭來把中國作為唯一對手！

現在，這一切擔心竟然成真了！如果不是已經經歷過這么多，曹小民這一刻怕是要暈過去了：那么多的“零式”忽然出現，中國的天空將不再是中國的天空！

蔣介石現在在重慶是怎樣的嘴臉呢？曹小民腦中一片混亂，這是他第一次對大形勢判斷錯誤，剛回重慶沒兩天就又飛回廣東的汪精衛這下又有話說了吧？曹小民似乎感覺到了全國的百姓在對自己戟指責罵：“是這個家伙破壞了和平……”

日本人大閱兵，當天部隊登船，從本土和朝鮮、臺灣抽調大量軍隊準備再次全面登陸中國，占領一切港口切斷中國一切外聯的裸宣布的作戰計劃讓全中國都在顫抖！

這一夜好像把曹小民計劃的一切都顛覆了，雖然豫晉陜戰區的發展依然在自己手里控制著，但是如故果日軍忽然放出大量的空軍呢？曹小民心里的恐懼越來越深，這一次難道他真的把整個山西的抗日力量全部斷送了嗎？沒想到自己一直不敗，一敗就敗得如此徹底……現在馬上發起進攻嗎？還是等等？曹小民內心的矛盾和猶豫不決把他折騰得坐立不安……以前也遇到過讓他煩心的甚至是心灰意冷的事情，但每一次何嫣都會帶給他一種像老天爺昭示的東西，但是這一次沒有，婚禮后的何嫣留在了重慶！

一種孤立無援的感覺讓曹小民無所適從，他麻木地下著命令，讓廣東戰區做好一切作戰準備、讓江南和蘇北時刻準備血戰、讓各部做好防空、讓軍統北方的各處間諜站報告該地區的日軍空中活動情況……但是他下不了決心進攻！

如果這時候全線進攻，一定能讓日本人措手不及，但隨之而來如果日軍集中數不清的飛機把所有山路炸掉，不，只要炸掉一半的大路……戰區已經在先前的土匪洗劫和后來的重兵混戰、難民消耗中變得一窮二白，大軍一旦被阻隔在山北無法回歸，餓就餓死了！更狠的，日本人直接在撤進山區時對所有峽谷山路實行他曾經在武漢戰場用過的空中飽和打擊……

鎮定的外表下，曹小民的內心搖搖欲墜，他的精神都快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