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四五 夢想開始的地方

李察同樣回禮，說：“愿所有的陰影生命都得到安寧。”

艾露西婭化為陰影，在虛空中消散，以自己的方式離開。而李察則繼續探查收割者的金屬堡壘，在把一些沒有損毀的重要部件取下后，其余的殘骸部分被他用一把藍火煉成了余燼精華，帶回浮世德。

“該回去了。”

浮世德緩緩啟動，在跳躍前，李察回頭，最后看了一眼收割者基地存在過的地方。

一直到最后，艾露西婭都不知道，收割者是世界規則的產物，它們出現在世界暗面，是因為在極致的混沌中才會產生極致的秩序。而收割者正代表著世界終極的秩序，它們的職責，就是把一切有可能威脅到世界本身的存在清除抹殺。

只要這個世界還在，那么收割者就不會消失。李察毀掉了收割者的基地，一段時間后世界自然而然地又會產生出新的收割者基地。就這樣不斷循環。

不過告不告訴艾露西婭都沒有區別，陰影生命游離在這個世界的間隙之中，嚴格來說它們其實已經并不真正屬于這個世界了，只是那些被收割了的靈魂留下的投影。

收割者已經殺了它們一次，不可能再殺它們第二次。而它們也只能對收割者形成干擾，至多造成一點有限的傷害。這一點，在對法羅的最終之戰時，李察已經發現了。

不告訴艾露西婭真相，至少在新的收割者基地形成之間，她還可以保持一個輕松的好心情。

此刻虛空中的傳送門已經形成，被七色光芒籠罩的浮世德躍入傳送門，踏上了歸途。

連續傳送之后，浮世德終于出現在進入世界暗面的區域。然而，這片區域竟然是虛空，根本沒有通向光之一面的通道！

就在李察尋找蘇海倫的過程中，原本連接光暗兩面的通道竟然消失了！

李察稍一鎮定，就知道這個通道不可能消失，而是變換了位置。可是它究竟出現在哪里，卻毫無痕跡可查。

和光之一面一樣，暗面的虛空也無比遼闊，根本沒有盡頭。在絲毫沒有線索的情況下，浮世德就是飛上幾十萬年，也不可能找得到回歸光之一面的通道。

一時間，包括李察在內，所有強者均是心頭沉重。難道就這樣永遠迷失在世界的暗面？

浮世德上，忽然一片死寂。

就在這時，虛空中忽然亮起了一點光！在世界的暗面中，這點真正的光是如此耀眼，就是相隔億萬里也不會錯過。

一點光芒迅速擴大，轉眼間已經變為一道通天徹地的光柱，照在浮世德上。

浮世德上，稍稍強大些的傳奇們都心有所感，同時抬頭望去。他們看到，在光柱的盡頭，有著無比熟悉的氣息，那是通向光之一面的出口！

而這個時候，圣馬丁那有些懶洋洋的聲音在李察的意識中回響起來：“我親愛的李察，你好象迷路了？”

一束明媚陽光穿透了浮冰海灣的濃云，照耀在深藍上，宛若人間仙境。

陽光穿過高高的落地窗，落在晶瑩剔透的晶床上。

水晶床上，蘇海倫一雙小眉毛鎖得緊緊的，嘴唇也抿著，顯然怒火已經積累到了行將爆發的階段。可是陽光卻是無畏地爬上了她的臉，并且盤踞不走。

蘇海倫呼吸越來越急促，從小巧玲瓏的鼻孔中開始噴出點點星火。可是陽光卻對這毀滅的征兆視而不見。

整個房間中突然全無預兆地浮現數百藍色的電漿球，瞬間就把美麗平和的凈土變成毀滅與死亡的絕地！

在浮動的電漿海中，蘇海倫不知何時坐起，燃燒著熊熊怒火的雙眼四處掃視，尋找著那敢于打擾她睡眠的罪魁禍首。

這是她熟悉的房間，還是熟悉的床，就連落地窗都還是她最喜歡的式樣。恍然間，蘇海倫覺得好象回到了幾十年前。那個時候，她無憂無慮，天天沒心沒肺地快樂著，只是偶爾有些擔憂她那日益豐厚的寶庫。

那個時候，有一群阿克蒙德的青澀傻瓜居然蠢到來挑戰她。結果她還沒有來得及展示自己最擅長的拳打腳踢，僅僅是召了點寵物巨龍出來，就把那群年輕沖動的家伙放平。

再然后，那群年輕傻瓜中最傻的一個家伙，明顯是騎士小說讀得太多，居然跳出來表示要承擔所有的后果！

他居然簽了那張借據！

借據上的公式是蘇海倫一拍腦袋想出來的，無比復雜的計息方式下，其實是根本無法還清的債務。印象之中，那個傻瓜好象認真地看了半天，然后大筆一揮，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在他揮筆簽名的瞬間，蘇海倫就知道這家伙根本就沒看懂借據上寫了什么。

這個熱血和膽量過頭的家伙，好像叫歌頓。

很多時候，蘇海倫都在想，要是這家伙的熱血與膽量有一半轉化為知識，也不致于簽下這么一張永遠也還不清的借據。

再然后，歌頓就為了還債開始奮斗。他如彗星般崛起，創下一項又一項堪稱奇跡的功業。但是阿克蒙德實在太窮了，歌頓買了裝備，就付不出軍餉。就算這樣，還是有十二個天賦不錯的傻瓜愿意跟在歌頓身邊。

到了后來，阿克蒙德的窘迫連蘇海倫都看不下去了，于是又支持了他們一些。反正她的財富根本就用不完，交給歌頓還能夠繼續產生收益，非常可觀的收益。

就這樣，歌頓每次都還了一些錢，但又借了更多的錢。

有時候蘇海倫也有些困惑，自己究竟賺到了錢沒有。

直到有一天，歌頓送來了一個少年，明著是來深藍求學，實際是作為抵償債務的一部分。

父債子償，好象天經地義。

那是一個很鮮嫩可口的少年......

往事如煙，瞬息之間就一幕幕閃過。

蘇海倫這時終于清醒過來，但她看到滿屋飄浮的電漿球時，頓時小臉發白，忍不住一聲尖叫：“我的房間......”

一瞬間，所有的電漿球都徹底失控！

深藍頂層突然炸出一個缺口，藍色電漿噴出足有數十米！所有看到這一幕的法師們都忍不住戰栗，藍色電漿的威力簡直可以毀滅一切。可是在電漿中，卻傳出傳奇法師帶著哭腔的聲音：“我的房間！！”

蘇海倫的房間當然經不住漿的蹂躪，這些藍色電漿曾經和瑟拉一起，將收割者拒之門外。

但是緊接著，深藍中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歡呼，人們知道，蘇海倫醒來了。有傳奇法師的深藍，才是真正的深藍。

不過此刻的傳奇法師顧不上回應眾多法師和學徒的歡呼，她正殺氣騰騰地走來走去，準備找某個曾經鮮嫩可口的家伙好好算一算帳。她可是記得，在沉睡之前，自己好象把深藍委托給了某個小家伙。那么自己房間被毀這件事，當然要那個小家伙負責。

蘇海倫醒來的消息很快就傳開，很快李察匆匆趕來。此刻浮世德就懸停在浮冰海灣的上空，李察只要稍稍傳送，就能趕到了。

看到李察，蘇海倫頓時怒意上涌，小眉毛筆直豎著，向身后的廢墟一指，叫道：“這是怎么回事！我需要一個......”

“解釋”這個詞還沒出口，蘇海倫就已被李察抱在懷里。身材小巧的傳奇法師頓時覺得有些頭暈，意識忽然就空白了。一時之間，她居然忘了為何李察說抱就把她給抱了。

許久之后，蘇海倫才和李察離開了自己的居住區，開始巡視整個深藍。

現在的深藍不光是一座法師塔，還是一座城市。數十個小鎮圍繞著深藍星羅棋布，里面都是如魔法材料加工等工坊產業。在深藍中學習的法師已經達到數千人，十倍于以往。

所謂學習，在蘇海倫的理解中，就等于變相為她打工。因此有著巨龍性格的傳奇法師對現狀相當的滿意，但是她的小臉卻依舊板著。

巡視完深藍，李察又帶著她來到半位面，把這個堆滿了財富的半位面還到了她的手里。

蘇海倫第一件事，就是直奔自己的藏寶室，然后虛空中就響起了一聲尖叫：“我的財寶哪？！”

空空如也的藏寶室確實看著凄慘而冷清，只有中央放著一張晶臺，上面擺放著一桶余燼精華。

李察指了指那些余燼精華，帶著難以壓抑的自豪，說：“那就是你的財寶。”

這一桶余燼精華比當初的還要多得多。

李察把熔煉收割者堡壘所獲的余燼精華全都裝在這個大桶里。現在蘇海倫的財富中，余燼精華都可以用桶裝了。這甚至比某個暴發戶說我家有幾打神器還要過份。不過李察身邊還真有這樣的人，無面。

這一桶余燼精華，價值比蘇海倫原本放在藏寶室里的東西要多了十倍不止。這也是李察迎接蘇海倫醒來的一點心意。

李察滿懷期望地看著傳奇法師，等待著夸獎，甚至是更進一步的獎勵。

然而，蘇海倫的小臉上掛滿了冰霜，好看的小眉毛依然如利劍般豎著。她突然尖叫一聲：“我知道這是余燼精華......但是！我原先有滿屋子的東西，現在你就還回來一件嗎？！”

李察頓時眼前一黑，他這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在禮物和補償這種事情上，女人是計件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