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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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府中此刻坐滿了人，可卻是寂靜無聲，眾人都似屏住了呼吸似地端坐著，只除了一個人，這個宅子的主人韓瑯文。

只見他在眾人虎視眈眈下卻依舊翻看著面前堆著一大疊的公文、他一本接著一本翻閱審看著，并不時在旁執筆飛快地寫著，面色沉靜，仿佛整間屋子里近于劍拔弩張的氣氛完全與他無干，超然事外，甚至連從門外被韓興勸，特意來為他打抱不平而的韓業新都坐著感覺有些不舒坦起來。

韓氏一門里大小小的長輩，但凡如今身在京都的人，此刻都聚在這屋子里，原本寬敞的書房頓時顯得擁擠起來。

大家一直坐著，為得就是等韓瑯文開口說句話。

等得委實是許久了，久到韓叔公從一臉平和神情漸漸額上青筋都開始若隱若現起來。終于，他雙手跺了跺拄在身前的拐杖，韓眼瞅叔公的臉色不對，連忙搶在前道瑯文，叔伯長輩今兒，你總該給句話吧。”

韓一介女流照說是不該在場的，可一來她如今是韓氏長房一支最年長的長輩，加上她特殊的身份，韓家族人總是還給她幾分薄面的。

韓瑯文聽母親這么說，卻是連頭都沒抬，“不成。”語氣淡淡地仿佛是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那樣地不在意。可這一句話說出來，卻比激烈言詞加以反對更讓韓覺得沒有絲毫的可能性。

她本來倒也沒有十分贊成這親事，的心事她豈有不知？可韓卻又有那么一絲絲希望，這親事可以斷了他那無望的念想……

“為？”韓叔公強咽下幾乎冒頭的怒氣，語氣帶上了十二分懇切，“瑯文啊，你看看你過了今年可就二十二了，不小了你母親等這杯兒茶也等了這許久。前兩年說起來商部剛剛成立，你無暇顧及其他，可如今也算漸漸安穩下來，該是時候考慮你的終身大事了。那宋家的千金品貌別說在京都，就是算上整個天朝也是沒話說的啊……”

看韓瑯文的神色舉動顯然是未將叔公話里所提事情放在心上，只是微微抬了一下頭，“叔公，瑯文成家不過是件小事，又何必勞動族里各位長輩如此上心，又非要瑯文定下宋家的呢？”他說這話，語氣清淡，神情平和，只是眼神深深密密地掃過在場眾人，帶著讓人心驚的陰晦。

韓叔公雙目迎上韓瑯文的，帶著歷經世事滄桑的沉淀，“叔公只是想讓你，你的事情沒有小事，樁樁件件都關系著整個韓家。”

韓瑯文抿了抿嘴，轉過頭，繼續接著看公文。

在一旁一直忍著不語的韓業新終于忍不住嚷了出來爹，你們這算是意思？今兒這么大的陣仗就是來逼婚的不成？”

“住口我在這還輪不到你這逆子開口”叔公的臉漲得通紅，一句話沒說完便猛烈地咳嗽起來，指著韓業新的手抖得厲害。

韓業新此時性子卻也被挑了起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扯著嗓子道你們這些長輩，口口聲聲都說是為了小輩好，可成親事關瑯文一輩子的幸福，你們問過他心里的主意嗎？有沒有問過他是否有中意的姑娘？就只聯姻，聯姻”

他看了眼在座的眾人，繼續道之前瑯文入仕途，你們一個個跳出來說他有悖祖制，如何大逆不道。可這兩年你們得了便宜便賣乖，倒是再沒人提當年這茬了，反倒是想著攛掇瑯文來個政治聯姻了。那么想聯姻你們不去呢你們眼里除了權力銀子還有？別跟我說是為了瑯文，為了韓家，這話在我看來就是一個不入流的笑話”

韓業新越說越激動，整個人火氣上涌，臉也紅了，脖子也粗了，他一下跨步到韓瑯文面前，抓住他的胳膊神情激憤瑯文，我跟你說，你要是心里有了姑娘，就打死也不要同意這門親事。堂堂爺們，若是連心愛的都辜負了，還他的算爺們”

他回頭朝那幫韓氏長輩斜睨著眼，頗有挑釁的意思今日要是換成我，逼急了我就他的就離了這個家天下之大難道還找不到一個容身之地？瑯文，你可要想清楚了，為了名利，不值賠上一輩子的幸福”

說完最后一句，他突然猛地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到把整個屋子里在座的人都嚇了一跳。

“放肆你個孽障逆子啊……逆子……韓家會有你這么個不是的”韓叔公愣了半天才從韓業新的話里回過神，整個人渾身發抖，可見是氣得不輕，“你要離開韓家？好，好韓家也不要你這種忤逆犯上的畜生”

韓瑯文見形勢不對，剛想開口勸，卻被韓業新搶在了前頭，他冷哼連連，“我韓家趕走一兩個算不得，也不稀罕。”他口中突然輕飄飄吐了這么一句話出來，眼神卻比之前更為激烈，一觸即發，“當年阿頤兄長你們逼著他娶親的時候可問過他沒有？”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正好看見一旁的韓，頓時住了口，話鋒一轉，“你們以為我想姓韓嗎？這做韓家人有好？生養在這韓家就只有兩個字，窩囊”

韓業新拋下這句話，人直沖著屋外去了，眾人都傻愣愣地直瞅著他離開至不見。

屋里有那么一瞬間的尷尬，韓業新口中的阿頤正是韓瑯文的父親，韓的。而當年的事情，韓瑯文多少有些耳聞，他看了眼一旁的母親，上一輩子的恩怨糾葛如今在母親那平靜無波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端倪，仿佛早就隨著父親的離世而煙消云散……

韓叔公干咳了幾聲，被韓業新這么一鬧，許多準備好的話卻是說不出來，韓此刻到是開了口，端莊肅整，頗有些大家風范，“瑯文的親事勞煩各位叔伯長輩操心，此事……定論尚早，且應探一探皇上的意思再做定奪的好。”

眾人聽了她這話，連連點頭附和，沒多久人就都紛紛告辭做鳥獸散。

“母親……”人走了之后，韓瑯文叫了聲母親，卻不知該說些，他不，這么些年，母親難道一點都沒有怨過父親，沒有怨過韓家嗎？

韓看著眼前已長大成人的，似自言自語，又似告誡，“有時候并不是真的都可以不管不顧的……”

“其實是可以的。”韓瑯文認真地盯著韓，沉靜而堅定，“只要下定決心，舍得放手。”

“我兒……你……你可想清楚了？”韓大吃一驚，正想著開口勸他幾句，耳邊卻突然閃過韓業新剛剛那幾句話，心中輕嘆，一直對那女子用情極深，只是卻不曾想居然有這樣一番決心，她最終只問了一句不會后悔嗎？”無錯不跳字。

韓瑯文沒有回答，他并不到底會不會后悔，以后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不是？只是，現在，他不想放手，或者應該說他從來未曾想過要放棄。除了她，其他人根本完全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

元慶殿里淡淡的龍涎滿溢，安神定氣，可謝朝華卻是有些心煩氣躁，也靜不下心來。每一本折子拿起又放下，根本看不進去。

太監常喜安靜地換了茶水，又退了下去，到了側殿放下茶盤，吁了口氣，下意識擦了擦額頭，今天這殿里的氣氛委實有些詭異，他沖著一旁正在燒水的宮女小秋道剛才韓業成大人同皇上說了些啊？這會子殿里頭，嘖嘖……”

小秋一臉疑惑，“并沒說啊？皇上就大大夸了韓家一番，說這兩年韓家是出了不少國之棟梁的。”

“會？真的沒其他了？”

小秋想了想，“若說還有其他，那就是說韓尚書年紀不小了，韓家上下都惦記要給他尋個親事……還提到吳天明將軍好像有個表侄女的……其他就沒了啊。”

常喜聽了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心下暗忖：平日里看皇上對韓尚書也沒那個意思啊……

肖旭早就看完了各地定時送來的簡報，等著批閱謝朝華整理好的折子，可看看面前空空的桌面，再看看謝朝華眼前一大摞的折子，欲言又止，終究還是不敢在這當口催她。

心里悲苦，這皇帝還能當得再窩囊一點嗎？

也實在是因為這兩年謝朝華這尚書郎做得太好的緣故，讓他省事輕松了不少。

謝朝華回過神抬起頭就看見肖旭看著，臉微微有些發燙，又帶著一絲羞憤，才要發話，肖旭倒是頗識趣，先她開了口之前朕就一直在琢磨，大家這兩年也實在辛苦，正好眼下御花園百花齊放，朕想著將朝中大臣都叫上，索性來個君臣賞春，你看如何？”

謝朝華起身，“陛下圣明。”

“嗯，你也覺得這個主意不吧。”肖旭意氣風發地道那就這么定了，把所有大臣都叫上，包括新應的進士，朝中大員么，就帶上家眷，徹徹底底地熱鬧一回。”他心里卻有另一番計較：許多事當面解釋清楚了，芥蒂消除，在元慶殿的日子才能過的舒坦啊……(。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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