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思柔公主

到國子監講學這日，趙永牧按時出席。

國子監的學子因為近距離接觸兩位年紀與他們差不多，但卻站在國中最頂尖位子的皇族，興奮丕已。

太子已經年過三十，但是他肌膚十分白皙，身形中等，五官明朗，臉上總是掛著溫和笑容，因此與趙永牧并肩站著，反倒顯得比趙永牧還要年輕一些。實際上，趙永牧年紀不過二十二，但是身材高大，神色常常顯得過于冷淡，更甚者，有些人會覺得是高高在上俯瞰眾人的感覺。

今日也不例外，太子一路帶著陽光溫和的笑意，極為平易近人的對待幾位能夠近距離接觸他的學子。相反，趙永牧就′矜持疏離許多，并不愿意私下回答學子問話。

國子監正堂出來，太子走到車駕前，回頭邀請趙永牧道：“恭克，何不一起乘車。”

趙永牧也不推拒，“殿下有命，豈敢不從。”

上了車，太子道：“恭克，你的傷果然無事？”

趙永牧淡淡笑了，回答，“卻是不曾傷到要害，勞殿下關懷，還送了御醫過來。”

太子神色嚴肅，“我已經讓五城兵馬司并其他幾司協力追查刺客，這群賊子太大膽，竟然敢堂堂皇皇進入上京，行刺安南王世子。”

趙永牧點頭，眼中寒意大盛，“我也已經讓人著手查背后主使，知道我當日行經途徑，時間想必不會是普通人。”

太子拍拍他的手臂，面上帶笑道：“你這回出事，思柔聽說，十分擔憂。”

思柔公主趙永牧神色微微一變，心中頓時預感接下來的對話不會很愉快。

“她幾次要到你府上探望都讓你回絕了你雖則有些顧忌，卻也不必做到如此地步”太子笑的曖昧，“明日瓊林苑小宴，恭克不可不到。”

瓊林苑是皇家園林，入春之后不少皇族入園小住，太子攜太子妃并皇太孫也在園中。簡親王妃主辦的宴席，請的俱是皇族宗親，亦有外戚顯貴，雖則太子說是小宴實際上到場一看，卻極為富麗堂皇，無數貴人穿梭其中。

鄭秀蘭作為長公主的外甥女，亦是景川侯嫡女，自然也在應邀之列。實際上除這兩者身份之外，她還是太子妃毛氏的表姊。

因此到場之后，她被單獨先被請到了太子妃燕息的慧芳院西廂五間的花廳之中。

太子妃的母親，是景川侯的嫡親姐姐。早年嫁入當今太后的娘家，恩親侯毛家做長媳。而后生了兩兒三女，大女兒便是太子妃毛氏在太后懿旨賜婚下，入主東宮為太子妃。

鄭秀蘭心中奇怪，她的這位表妞，性格極為嚴肅冷厲，又因為相差有十來歲，二人私交并不好。雖然鄭秀蘭的姑姑十分喜歡鄭秀蘭。

她在花廳中坐了兩盞茶時候，丫鬟添了幾遍茶水但就′沒個主事的人出現。

璇珠見鄭秀蘭有些沉不住氣了，低聲對鄭秀蘭道：“姑娘，要不我去問問人”

慧芳院正房稍次間太子妃毛氏躺在榻上，蒼白的面色上帶著一絲憐愛，逗弄著四個月大的小皇孫。

小皇孫安安靜靜的，眼睛循著太子妃的手指，時不時晃著拳頭，想要抓住太子妃的手。

一個身穿淺綠刻絲如意云紋春衫，頭上梳了偏髻，年月十左右的娟秀少女掀開軟簾進來，“娘娘。”

太子妃看見她，道：“如何？”

少女上前來，回答道：“換了幾遍茶水，看著是有些不安了，不過卻并不浮躁，說話也不見生氣。”然后微微一笑，“至少是個脾氣好的。

太子妃聞言點頭，道：“我舅母李氏是個急性脾氣，但是我這個表姊卻隨我舅舅，親說的沒錯，她是個好人選。”罷了，她抱著小皇孫，“讓進來抱賢兒，你侍候我梳洗打扮。”

少女應是，一邊站立的丫鬟已經出去側間找。

太子妃簡單梳洗打扮了又有半個時辰，才讓人傳鄭秀蘭進來。

鄭秀蘭低著頭進來，大禮相拜，太子妃微微抬手阻攔，道：“自家姐妹，又是私處，何須如此。”

鄭秀蘭拘謹道：“娘娘說的是，不過君臣之礻L，不敢因為無外人便忘。”

太子妃笑嘆，“這丫頭，”言罷吩咐，“賜坐。”

鄭秀蘭側身坐了，雙手規艦k的搭放在身前，不敢有多余的動作。

太子妃看在眼里，心中的滿意更增一分。

“我日常招母親入宮說話，她口里總念叨你溫柔嫻靜，大方知禮，我還不信，想著一個小丫頭呢，怎么就′叫她老人家這般稱贊。如今瞧瞧，這小姑娘早已經長成大姑娘，可不是如她老人家說的又美麗又溫柔。”太子妃目中帶笑，表情慈愛。

鄭秀蘭害羞的低下頭去，她雖然完全摸不清太子妃的意思，但看起來純粹找她來敘姐妹情，那最好就＇只敘姐妹情最好，道：“姑母過譽，娘雎也過譽了。”

丫鬟上茶，太子妃不緊不慢的問著鄭秀蘭話，從完全不相關的話中慢慢了解鄭秀蘭的品性。直到外頭有人進來通報，“思柔公主到。”

思柔公主來了，太子妃面上笑意更甚，鄭秀蘭卻一下子緊張了。

她暗中思慕安南王世子，若是被思柔公主知道，不知道會有什么樣的下場。因此在表妲李菡郡主不再入宮讀書，她作為伴讀也求著母親給請假。

思柔公主穿著茜紅妝花云芝紋宮衫，下系八福桃花織錦湘裙，頭上明明晃晃百鳥朝鳳步搖，耳上垂著南海明珠，帶著一串笑跑進來，道：“嫂媲，你怎么還悶在房子里，外頭宴席快開了，太子哥哥叫我過來罵罵你，便是今日不由你主持，也該早些現身才對。”

太子妃眼中含莢，面上卻做出發怒的表請，嗔道：“可見越發沒有公主的樣子了，瞧你行動間粗魯的，真如母后說的‘猴王見你也要甘拜下風，。”

思柔公主不以為意，她進來便坐到了太子妃身邊，抱住太子妃的手臂道：“好媲子，今日可是我的好日子，你快些出來陪我看看那”

太子妃忙一拍她的手，打斷她的話，手指著鄭秀蘭臉對著思柔公主，道：“你說你日日上書房學個什么勁，一干禮儀規E，沒一點記在腦中的，見了你的同窗，如何不見禮？”

思柔這才紆尊降貴一般，把眼看鄭秀蘭，口氣隨隨便便道：“哦，怎么今日身體舒服了，能來宴席？”

景川侯夫人為女兒請假的理由是鄭秀蘭春分有舊疾，容易咳嗽，呼吸困難，因此思柔公主才有這一說。

鄭秀蘭暗暗叫苦，裝病這一事其實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其他人不說伴讀的小姐們，便是別個公主郡主之類的，見到她也不過是會意一笑而已，頂多打趣兩句。但是思柔公主就丕一樣了，說不得什么難聽話就′出來。

她一直都避開有思柔公主出現的場合，但是今日卻不同，安南王世子一定會出現

沒辦法，鄭秀蘭陪笑，“昨日吃了一劑新藥，沒料到今日好了許多，知道許多姐姐妹妹都來，也想看看春園，就′跟著母親一道過來了。”

思柔公主斜著眼睛瞧了她幾眼，見她如往常一般恭恭順順的，就′又是滿意又是沒趣的回身跟太子妃說話。

太子妃見此，找不到機會再問鄭秀蘭話，便道：“時間差不多，園中宴席已經開了，我們且都出去吧，不要辜負了良辰美景。”

女眷的宴席擺在水榭之中，男子的在花園。

花園中那邊是男子渾厚的笑聲，而水榭這邊卻是穿紅戴綠，滿滿一屋子的鶯鶯燕燕，嬌聲笑語。

鄭秀蘭在一個侍女的犭［領下找到自己的位子，坐到她母親李氏身邊，才半松了一口氣。

景川侯夫人李氏狀似不在意的喝了一口果酒，眼睛并不看女兒，仿佛在欣賞歌舞，口中卻道：“太子妃找你說了什么？”

鄭秀蘭曉得母親，也學自己母親拿起侍女斟好的酒，微微抿了一口，道：“娘娘就′找我說了會兒話，問我喜好，平日消遣等。”

李氏聞言，手頓了頓，“她無端問你這些做什么？”

鄭秀蘭搖頭，“女兒不曉得。”

李氏皺眉，“你姑母身體不適沒來，我看要找個時間要去慈恩侯府一趟。”

歌舞一場，宴席兩遍，到了未時，戲樓上依依呀呀敲敲打打唱起了熱鬧的文武戲。許多不愛聽戲的皇族貴女并顯貴小姐們便離了席到花園逛去。

思柔公主一整日，等待的就′是這個時間。

有一打扮姘吳的宮女過來，悄悄對思柔公主道：“奴婢看到了在風音洞那里。”

風音洞，那是由諸多太湖奇石合成的聽水聲之所，遠看如假山一般高，其間九曲十八彎，苔蘚深綠濃厚，十分有野趣。

思柔公主馬上露出明亮的笑容，命今道：“帶路。”

而另一頭，鄭秀蘭也悄悄的打聽到了。她早知曉安南王世子最愛的幾所場景，如西春園的湖中小島，城北的玉泉寺的素齋，皇家園林的風音洞

有目的的派人去風音洞守著，果然得到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