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世子贈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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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勿插樓

芷嫀接過，還來不及問是什么東西，十步遠處一聲女子嬌喝，“你們在干什么。”

二人同時望過去，只見盛裝打扮的美貌少女粉面含煞，顯然怒火中燒。她后面還跟著兩個衣飾華美的丫鬟，個個不善的瞪著芷嫀。

心知不對，芷嫀反射性的將單子收進袖中。

趙永牧心中閃過一絲無奈，這個從小就跟妹妹一樣跟在身后的少女，如今就是他最沒有興致上蘇家門的原因。

轉過身來，他淡淡道：“六姑娘，這是你家客人，不可無禮。”

聽到趙永牧開口，蘇六小姐顧不上芷嫀，只感到委屈涌上心頭，眼眶微熱，“世子哥哥，你以前都叫我昭兒的，如今就這么生分……”

蘇老太爺曾經為東宮太子和幾位皇子講學，除卻陪讀的貴族公子們，趙永牧作為安南王世子亦在書房。蘇老太爺特別喜歡趙永牧，常常帶他回家來，而后更是將嫡長孫女許配給他。

但那時候趙永牧不過十一二多歲，蘇六小姐才五六歲大，還不到男女大防的年紀，自然能夠喊她月昭，昭兒。

如今怎么可能還叫的這般親密。

趙永牧臉色沉了下來，“你這話讓人聽了去要誤會，以后不可如此。”

蘇月昭沖上來幾步，要拉趙永牧的袖子，“世子哥哥是不是擔心那刁蠻公主害我，你放心，我不怕，我不信她還敢再做一遍那樣的事……”她眼眶微紅，可憐兮兮的樣子十分惹人疼愛。

趙永牧扯回袖子，薄怒道：“放肆，你的婦德都學到哪里去了。”

見面不行禮不問安，沖上來就是又叫又罵又哭，還當著眾人面說起男女之事……

蘇月昭的兩個丫鬟見他怒了，嚇得趕緊來阻止自家姑娘阻攔世子。

安南王世子的身份，比蘇府最大的蘇老太爺更為高貴，上京十個指頭數的出來。能夠對蘇家如此有禮，又有耐心跟自家姑娘說話，也是因為早年受了蘇老太爺的教誨，一直心存敬意罷了。

若他真個擺出世子架子，便是蘇老太爺也要居右行禮，而其他品級低上兩三等的老爺太太們，更需要磕頭問安才合規矩。

一個穿水綠菡萏襖裙的丫鬟大著膽子求饒，“世子息怒，姑娘今早聽到世子過來，一直息心等待，結果遲遲沒有等到世子出來……她跑了一路，就有些火氣……”

趙永牧本來不會為這種小事發火，只是被打擾了跟芷嫀說話的機會，心頭有些怒。這時候也懶得計較，只道：“以后再有莽撞，決不輕饒。”

說完便拂袖走了。

趙永牧前頭肯躲著蘇月昭，是看在蘇老太爺的面子，蘇月昭若是聰明，就該珍惜他留的這點臉面。戳破這層薄面，趙永牧只需說一聲，蘇家二太太絕對不敢再放女兒在他面前亂走動。

但是趙永牧真開口，那便是用了安南王世子的身份，在蘇家十多年行走，如晚輩子侄般的親密情分會逐漸銷毀……這才是他真正不愿意做的。

芷嫀早在蘇月昭沖上來時，被聞聲趕來的黃橘拉著退到一旁。這時候，遠遠的站在亭中看趙永牧離去。

目光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帶了絲依依不舍。

蘇月昭哭了一會兒，眼看著趙永牧并沒有回頭，最后拿著繡帕擦了臉，微紅的目光如火熊熊燃燒一般明亮，射向了芷嫀。

將繡帕扔給丫鬟，她氣勢洶洶的走到芷嫀面前，距離不過三尺遠的地方，一個字一個字的質問：“你怎么認識世子哥哥的，剛才攔著世子哥哥說了什么話，世子哥哥給了你什么東西？”

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垃圾，充滿了不屑與惡毒。

她把趙永牧異樣冷酷的態度，全部歸結到了芷嫀身上。

黃橘皺了皺眉，不快道：“六小姐，我們姑娘站在那里看鈴鐺，世子經過，什么話也沒說，您怎么可以胡亂編排我們姑娘。”

這也是睜眼說瞎話。

蘇月昭冷笑，聲音尖利，“多少女子不顧臉面勾引世子哥哥，當我不知道，你別想在我面前耍玩樣，把剛才世子哥哥給你的東西交出來，若是不交出來……私相授受，你是哪家的，我告訴你家大人去。”

芷嫀為之氣結，到底是誰不顧臉面追著趙永牧過來的……她也怒了，挺直腰身回道：“六小姐，你憑什么上來就要給人潑污水，置罪名。說別人私相授受，可有證據，沒有證據你就如此胡說，我反倒要懇請問一問貴府的家教。”

蘇月昭又跨步上前，她年紀雖然比芷嫀小上一歲，但是個頭卻不小，直直逼視芷嫀，“證據，我親眼所見就是證據。”

芷嫀冷笑，“哦，那我還看到六小姐你追著世子不撒手呢。”

蘇月昭語塞，轉而更憤怒，罵道：“那你說你是什么人，上門來做客的是吧，怎么一個人跑到這里來了？難道不是曉得世子哥哥過來，有意甩脫旁人尋機找世子哥哥，我看你長得還平頭正臉，沒想到如此下流下賤……”

是可忍孰不可忍。

芷嫀拉住蘇月昭的手，硬聲道：“好，你跟著我到幾位太太面前把話學一遍，看看哪家的小姐能如六姑娘您這般善于言辭……”轉身就要去找蘇三太太。

蘇月昭反抓住芷嫀的手臂，大喊：“給我抓住她，把東西找出來。”

她明明看到世子給了芷嫀什么東西，或許是一塊刻了名字的玉，或許是一只玉簪……

黃橘大急，“蘇小姐，你怎么可以這樣，我們姑娘上門是客……”

蘇月昭的一個丫鬟攔住她，死死抱住不讓她過去，兩人氣力相當，頓時交纏在了一塊兒。

另外一個丫鬟則是和蘇月昭一塊兒合力壓住芷嫀，在她身上到處搜尋東西。

芷嫀氣得臉頰漲紅，大罵，“好個名門閨秀，大家小姐，卻跟強盜一樣……”

她這輩子沒碰到過這么無禮粗魯的女子，霍怡婧再惡毒陰狠，也不會上來就動上手。

蘇月昭在她身上搜查半天，將所見的東西不管戴的藏的，都拿出來放桌子上，只見一小堆東西分別是：一個青蓮色荷包，一塊綾帕，一副珊瑚手串，一只白玉鐲子，還有荷包里五六個造型漂亮的銀花生、銀梅花等。

蘇月昭看了半天，都不能說這些東西有世子所贈的嫌疑。

芷嫀冷笑幾聲，“蘇判官，請問您能斷案了么？”

蘇月昭拋開這些東西，仰著頭看著芷嫀，冷傲道：“沒有找到，算你運氣好，再有下次讓我發現你跟世子哥哥說話，或是跟世子哥哥要什么東西，我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你……”

她在這邊警告，那邊換好衣裳回來，言笑晏晏更加親密的蘇五小姐和陳家兩姑娘都驚呆了。

蘇五小姐不顧形象的提裙跑過來，“天吶，六妹妹，你做了什么。”

后面的陳家兩姑娘和丫鬟婆子都沖過來了。

只見亭中的芷嫀發髻凌亂，釵環落地，衣裳褶皺，面容通紅憤怒，而黃橘也是狼狽不堪，眼睛氣的發紅。

兩人都被蘇月昭的兩個丫鬟緊緊抱住壓在壁上。

蘇月昭見自己行事被這么多人看到，頓時有些著慌，但隨即她便穩住，立定了看向蘇五小姐，仰著頭說道：“我看到這兩人在花園里鬼鬼祟祟，以為是哪些下人手腳不干凈，就叫人抓了查問……剛曉得是一場誤會……”

她說著，眼中滿是威脅，走到芷嫀身邊低聲道：“雖然沒證據，不過我知道你跟世子說話了……老實點，別給我鬧開來。”

鬧開來，到時候互潑污水，在長輩們面前大家都不好看，甚至還有傳出閑話。

可是要她如此簡單就配合……那是妄想。

芷嫀心中冷笑，黃橘過來幫她整理衣裳，眾人都圍擁過來安慰。

蘇五小姐氣的跺腳，“妹妹，你看葉三姑娘哪里像是家里的下人，怎么這都能認錯……認錯了總該問一聲，哪有懷疑了就喊打喊殺，把人抓著搜身的。”

陳二姑娘看芷嫀的模樣，不由有些害怕，附和道：“可不是，官爺判案也給人辯白機會。”

芷嫀抬手撫了撫發髻，迎著蘇月昭充滿冰冷警告意味的眼神，嘴角微勾，轉而看向關注她等待她開口的眾人，“六小姐上來喊住我二人就說是賊……”

蘇月昭看著芷嫀的眼睛一瞇。

“……我跟六小姐解釋了，結果她好似心情不好，說了一句‘那又怎么樣’，喊著人就動粗。”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變了。

蘇五小姐又羞有愧，蘇家下人交換了眼色，紛紛低下頭去，陳家兩姑娘面露厭惡。

蘇月昭的臉色青了又白，白了轉黑，惡狠狠瞪著芷嫀。

她是按著她的說法編下去了，可是卻把她說成了一個刁蠻女，心情不好便將客人做賊出氣。

這名聲傳出去，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的丫鬟站的離芷嫀近，馬上上來推了芷嫀一下，“你敢胡說。”

芷嫀一個赳趄，蘇五小姐幾人怔愕，紛紛上來攔住。

這更坐實了芷嫀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