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買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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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勿插樓

高氏一直作壁上觀，這時才笑著打圓場，“要不這樣，三妹妹先去跟四妹妹談一談，她若是肯聽呢，就帶她去忠順伯府。若是瞧著還慪氣，就留著在家吧。”

康氏面無表情的瞧了高氏一眼，卻也不駁她的話，道：“就按你嫂嫂說的做吧。”

芷嫀松了口氣，感激的看了眼高氏。不等康氏再改主意，她趕緊起身告辭，道：“我這就去找四妹妹。”

只怕再留下去，康氏還要將五妹妹的事推給她，到時候讓她去說服五妹妹停止“生病”……那真的是自找罪受。

這時候，家中沒有嫡母在的難處就出現了。

芷嫀回到院子，掩住心中的倦意，微笑著跟守門的媳婦道：“把門開了。”

守門媳婦行了禮，笑瞇瞇的道：“三姑娘來看四姑娘，四姑娘今日安靜許多。”說著把門給開了。

芷嫀進入，西廂是一明兩暗三間打通的房間，明間做了葉芷秀私人的待客起居小廳，左邊的暗間是睡房，右邊做了書房。但葉芷秀的書房不需如此大的空間，遂又用一排多寶架隔出小小一間半封閉式空間，里頭僅一張小床，是丫鬟值夜睡的。

三間主要的房間外，還有左右兩耳房，住著大小丫鬟。

日上三竿，陽光大好。

“吱呀”一聲響，門打開后，里頭的清冷陰暗與外頭的明亮熱鬧形成鮮明對比。

芷嫀帶著黃橘跨步進入，只見左邊傳來細細碎碎的聲音。

黃橘低聲道：“不會這會兒還沒起床吧。”

芷嫀也如是想，轉身進了里間，見桃紅色稠簾一邊下垂，另一邊挑起掛在銀鉤上。

床沿上，水蘇正坐著勸說葉芷秀，旁邊矮幾上放著半冷的飯菜，“……多少吃點，總不能干餓著……”

芷嫀靜靜看了會兒，忍不住心中生出一絲憐憫，嘆了口氣。

水蘇聞聲回頭，看清了來人，忙起身下蹲行禮，“三姑娘，您來了。”

芷嫀點點頭，眼睛看了一眼微動的飯食上，問：“四妹妹還沒有吃飯？”

水蘇苦澀點頭，“四姑娘幾天都不肯好好用飯，還不許我們跟二太太說。”

鬧成那樣，怎么肯再與康氏說。但想對大老爺說，只怕也難找到機會。

芷嫀坐到床沿，喊了聲，“四妹妹。”

葉芷秀目光迷茫空洞，但是多少知道她來了，翻了個身，背對著芷嫀。

芷嫀忍著耐心，道：“妹妹，你餓壞了身體，是跟你自己過不去，爹爹整日忙碌，只怕不會知道你這會兒不肯吃飯呢。”

后宅的事情，葉大老爺若不主動過問，也沒有下人別有用心的傳話，他是不會知道的。

葉芷秀動也不動，北影和僵直的脖子，透出一股冷漠。

“二十三日就是二姐姐生辰，二姐姐遣了錢媽媽過來，她說是一定要你過去呢……你這樣不肯吃飯，想必是沒有力氣去的了。”

這話說完，葉芷秀仍舊一動不動。

芷嫀道：“既如此，我現在就去跟二嬸說一聲，劉媽媽正招待錢媽媽吃飯，等錢媽媽用好飯就告訴她，免得二姐姐到時等。”

說罷，她起身要走。但是走不出去一步，一股阻力傳來，她低頭一看，下擺被抓住了。

回身來，只見葉芷秀咬著唇，蒼白的手死死抓著她的下擺不放。

芷嫀眨眨眼，回頭對水蘇道：“你家姑娘肯吃飯了，叫廚房趕緊再送一份熱的來。”

這會兒廚房還沒歇工，命令下去，很快就傳上來一份飯食。只不過沒有原先那份精致，全是主子們點剩下，又多余的一些菜品。

葉芷秀餓壞了，不過是死咬著牙硬撐著跟葉大老爺置氣。可是聽到葉芷蓮的名字，她心中頓時燃起希望，水蘇喂她吃飯，她便不拒絕。

芷嫀在她用飯時，晃到小書房去，讓黃橘將小書房的窗戶開了，坐在椅子上看看葉芷秀平日看到書。

她想著，康氏的吩咐她是做不到了。

看到葉芷秀這模樣，她想到了鄭秀蘭……就讓她懷著希望去跟葉芷蓮說，又能怎樣。

她們姐妹之間本就沒有深仇大恨，這種一生的大事，她何必居中做惡人。

想著，芷嫀苦笑。

家中這些事，她覺得煩了。跟著康氏不時的應酬，面對知曉她和離身份后異樣的打量，甚至別有用心的探聽……也許她該早點置辦設想已久的莊園，搬出去住。

初嫁從父，二嫁由已。

以父親的秉性，她知道他是不會逼迫自己的。

葉家上京這座宅子本來不算小，但如今小一輩的成人，要娶妻生子。人只會越來越多，也就越來越擠，她住著也會越來越不合適。

她手頭有一千五百兩的金子和一小袋珍珠，薛老夫人給的五百兩，已經叫她這幾月去金銀鋪子或買或打造首飾頭面用掉了。除了一部分作禮送人，還有一部分都在。

買莊園，她目前只有兩個選擇：老家蘄州，或是京郊。

只有這兩個地方，她可以靠著族人，父親的官威，鎮壓那些流氓地痞，甚至當地的官員胥吏。

按她想的，自然蘄州更好些。田價便宜，人力也不貴，尋一處風景優美之地修建一座園子，買上大片良田佃出去，能舒舒心心過日子。

若是在京郊，她一來沒那個財力，畢竟大半的錢財，還需要留著慢慢養老；二來有這財力，也不敢在天子腳下如此大膽的建華園，置廣田，扎眼讓人嫉恨不說，也可能引來御史攻訐。

但是蘄州路途遙遠，還不甚太平，又是新近認的宗族，對他們家如何還不能一下子看出來。父親肯定不愿意，她也多少有些心懸。

看來，只能在京郊先安定下來了。

至少京郊的土地，一向價格穩定，只會漲不會降，若是能買到，到時候要出售也快。

想著，芷嫀又在心中思索辦這事的人。

自然要找一個可靠的，但是可靠之余，一定要很能干。不然，這種涉及大筆財富的買辦，很可能會讓她損失一大筆錢，冤枉不說，買的不合心意更糟糕。

胡媽媽的兒子肯定是可以信任的……但是至今不過在門上當差，獨當一面的事沒做過，一下子叫他去辦這宗買賣，叫人難以放心。

其他的，葉葵的男人病剛好……可他不過是莊戶人，兩代人在葉府莊子里侍弄莊稼。叫他跟著去看看土地肥厚還好，其他卻不行。

手頭的兩個人都不能擔當大任，想來想去，芷嫀又把主意打到誠伯父子身上。

誠伯自不必說，葉府多年大小事情，樣樣都是他辦的，可靠又能干。但是不是她能隨便使喚的。

六安……他如今為葉大老爺在外院跑腿，沒有固定職事，看著雖然很忙，但是時間靈活，說不定找他談一談，能叫他來幫一陣子。

芷嫀剛剛想定事情，那邊黃橘站門簾邊小聲道：“姑娘，四姑娘吃好了。”

芷嫀遂停住思索，先去跟葉芷秀交涉。芷嫀無視她冰冷的面孔，將康氏的話語全數轉達，末了加道：“……我會跟二嬸說，妹妹你答應了，但若到時候妹妹做出什么不當的事情，自然也是妹妹自己負責……”

那就是說，芷嫀不會跟康氏承認，葉芷秀并沒有答應乖乖聽話。若問起來，她只說葉芷秀出爾反爾。

葉芷秀面上帶著譏諷的笑，“不會連累你，你盡管放心。”

芷嫀打住話，也微笑，“四妹妹明白就好。”

說罷，她帶著人走了，出門便吩咐下人去找六安來大老爺的側書房談話。

忽忽五六日過去，芷嫀整日里忙著買莊子的事情，六安幾乎每日午后都會來與芷嫀匯報外頭打聽來的價位和消息。

上京以北，芷嫀并不考慮。雖然如今眼看著天下承平，可誰知道北國大周什么時候又起烽煙，一旦邊疆動武，北部州縣的難民流民往南通，很可能會流散到上京北郊。

且上京再往上百里，曾經是晉周兩國的戰場，民間傳說，一到夜間還會有無數鬼哭神嚎。不管是真是假，也太悚人。

與之相比，上京南郊就要好許多。

尤其是自去年年初兩國休戰之后，朝中仍舊下令各縣可將還未修好的城墻繼續修備整齊。如今南郊各縣的城墻，雖遠遠比不上上京，但較之南方各州大城，也不遜色。

芷嫀坐在書桌前，手里拿著蘸了朱砂紅的羊毫筆，邊聽六安匯報邊在書案攤開的冊子上旁注。

隔著屏風，六安坐在一張圈椅上，口齒清晰，有條不紊的跟芷嫀詳細介紹。

“……上京南郊曲名縣的土地極好，風景也是上佳，可是靠近一座皇家莊園，價格太貴，基本都是豪門顯貴才會買。

西南安懷縣風景優美，有漓江橫穿而過，土地亦是肥沃，許多達官顯貴在此購置田莊，因此跟曲名縣一樣，價格極貴。

接壤安懷縣的博山縣，有一座明秀峰，風光獨到，山中建有濟民書院，風氣十分好。其縣土壤質地中等，價格較之曲名縣、安懷縣便宜許多。但是博山縣佃戶極少，多數都有自種田，若是買下土地，需要從他縣雇傭佃農，花費比起他縣直接雇傭貴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