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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0024.04(474) 人財兩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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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04-17  作者:弄玉&紫狂
第四章

一陣環佩輕響,十幾名妙齡少女從另一側的洞口出來。那些女子穿著香艷奢華,不僅一個個生得明眸皓齒,千嬌百媚,而且皮膚出奇的光澤,呈現出一種奪目的姣麗感,令人眼前發亮。

她們在巫嬤嬤面前列成一排,然後屈膝施禮,嬌聲細細地說道:「奴婢見過巫嬤嬤。」

程宗揚只覺眼前一片花枝招展,那些女子華衣飄香,秀色如花,一舉一動都充滿女性誘人的韻致。

與她們華麗的衣飾相比,穿著粗葛的巫嬤嬤就像個廚下燒火的傭婦,但眾女望著她的眼神卻充滿敬畏。照泉賤人的說法,黑魔海內部等級森嚴,低一等的奴婢對主人唯命是從,何況是能決定她們命運生死的人。

巫嬤嬤手一擺,指著程宗揚道:「這是教中的貴賓,飛鳥上忍,入教之後便是供奉,你們的主子。上忍是東瀛人,不諳華言,你們幾個要用心奉承,明白了嗎?」

那些少女嬌滴滴應了聲,「是。」然後花枝般偎依過來,嬌聲道:「奴婢見過飛鳥上忍。上忍好年輕哦。」

程宗揚暗道:看來自己這一鋪壓對了,如果在外面干掉巫嬤嬤,哪里會知道此地還別有機杼。

既然選了色中餓狼這個角色,只好演下去。程宗揚眉開眼笑,一邊點著頭,一邊嘴里說著「喲西!喲西!」一副心醉神迷的樣子。

巫嬤嬤朝泉玉姬使了個眼色,領著她走到剛才那間洞窟。程宗揚滿臉堆笑地左擁右抱,全副心神都放在竅陰的魂影上。

巫嬤嬤的聲音冷冷響起,「你是我親手調教出來的,怎么連一個東瀛忍者都應付不了?」

泉玉姬道:「上忍好色得緊。奴婢剛破身就被他接連用了幾次……」

巫嬤嬤張手在她乳上捏了幾把,「乳鈴已經戴上了?」

「是上忍親手給奴婢戴的。平常怕有聲音,鈴內塞了絲棉……」

巫嬤嬤道:「仙姬把你送給上忍,便好生服侍。明白了嗎?」

「是。」

「東瀛忍術別有所長,連仙姬也對飛鳥家的忍術贊不絕口。往後服侍上忍多立下幾樁功勞,你在教中的位置水漲船高,總好過那些傀儡姬。」

泉玉姬提好衣服,「奴婢知道了,多謝嬤嬤。」她停了一下,聽罷腦際的聲音,然後道:「聽說東瀛有些地方兄弟共用一女……若另一位飛鳥上忍要奴婢服侍,奴婢要不要陪他?」

巫嬤嬤像聽到什么笑話一樣,發出公鴨般的「嘎嘎」笑聲,過了會兒才道:「那位飛鳥上忍若要用你,才是你的福氣!好了,有件事我要問你,這些天你跟在他身邊,見到他帶的有什么東西了嗎?」

泉玉姬怔了一下,「什么東西?」

巫嬤嬤嘶啞而陰沉的聲音道:「一柄劍,布都御魂。」

程宗揚皺起眉頭,什么破劍起的這個爛名字?聽起來好像跟自己沒什么關系啊……猛然間,程宗揚想起那支劍柄——難道那是布都御魂的柄?可劍身不知道在哪里遺失了,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劍柄,不知道算不算數。

泉玉姬聽到答案,連忙點了點頭,「有的。」

「那好。」巫嬤嬤道:「你在上忍身邊多留心。那柄劍將來仙姬要有大用。明白了么?」

「奴婢知道了。」

巫嬤嬤道:「你去吧。」

「嬤嬤,」泉玉姬小聲道:「上忍說他有御女之術,能連御百女。只怕過這些姬奴還不能適他的意……」

「連御百女?好大的口氣。」巫嬤嬤打她兩眼,「難怪你對他怕成這樣。難道了一天要用你二三十次不成?」

泉玉姬紅著臉低下頭。

「島上的姬奴就剩這些了,等離開再說吧。」

泉玉姬眼睛一亮,「後面有出去的路么?」

巫嬤嬤卻沒有透口風,只道:「星月湖那幫狗賊總不能在外面一生一世。」說著她忽然發出一聲獰惡的冷笑,聲音里充滿嗜欲的味道,「正好島上剛送來一個新鮮的豢奴,雖然年紀大了些,但別有風韻,老婦剛上手調教了一半。上忍若有興趣,也來調教一番,也讓老婦看看東瀛上忍的手段。」

泉玉姬乖巧地說道:「原來是新來的豢奴,恭喜嬤嬤。不知道是哪里送來的呢?」

巫嬤嬤皺起眉,「你問這么多干嘛?」

「上忍挑剔的很,」泉玉姬道:「若是海外送來的,怕他不喜。」

巫嬤嬤道:「放心吧。是臨安送來的。」

程宗揚通過泉玉姬弄清島上的底細,不禁心里一寬。只剩一個悍婦,十幾個供人消遣的姬奴,隨便來幾個人就打發了她們。

泉玉姬從洞內出來,一邊走一邊聽著主人的吩咐,然後轉身悄然朝外走去。

外面的洞窟里,幾個美貌的姬奴已經褪去衣衫,裸露著白光光的玉體在程宗揚身邊斯混,鶯鶯燕燕,嬌聲不絕。兩名半裸的少女拉開他的衣帶,嬌聲笑道:「上忍身體好結實呢。」

「好威風,嘻嘻,好熱……」

旁邊的姬奴笑道:「兩個會巴結的小騷貨,嬤嬤說過,他聽不懂呢。」

一名姬奴抬起頭,星目眄睞地笑道:「聽不懂也知道是好話啊。上忍,是不是哦?」

程宗揚笑容滿面,一邊點頭說著,「喲西!喲西!」一邊豎起耳朵,竭力傾聽洞內的聲息。

泉玉姬按照自己的命令去打開石門,巫嬤嬤還留在里面,不用說,肯定是因為那個無夷公子。程宗揚納悶的是黑魔海為什么救了姓魚的,又突然翻臉呢?

旁邊幾名姬奴道:「別說嘴了,姊妹們哪個先來?」

「當然是蘭妹妹了。」幾名姬奴笑鬧著把一名少女推到程宗揚面前,「蘭妹妹還是雛呢,讓上忍先給她開了,博個好彩頭。」

那少女十六七歲年紀,生得眉枝如畫,這時嬌笑道:「不要……上忍好大……」

旁邊的姬奴笑道:「要讓巫嬤嬤給你彩頭,可比這個還大呢。」

程宗揚屏住呼吸,側耳聽著洞內的動靜。這些女子言語間沒有壯健羞澀,似乎對男女之事早已習以為常。若是平時,自己少不了動手動腳大占便宜,這會兒只能強行壓下欲念,先干正事要緊。失去泉玉姬這個耳目,巫嬤嬤的聲音微弱了許多,他將全部精力全集中到耳部,才斷斷續續聽幾句交談。

「……東西拿出來,便給你個痛快……」

「什么東西?」

巫嬤嬤陰惻惻道:「陰陽魚……光明觀堂……」

魚無夷忽然尖笑起來,「哈哈哈……嘿嘿嘿……」

黑魔海與魚氏合作,果然是為了對付光明觀堂!程宗揚緊張地思忖道,在黑魔海眼中,魚氏的價值就是那個他們亟需的陰陽魚而已。巫嬤嬤當初拚命營救魚無夷,是為了陰陽魚,脫身後立刻出手暗算,也是為了魚氏的陰陽魚。現在島上遇襲,魚無夷就是死在這里,黑魔海也大可以告訴魚氏是星月湖下的手。既得了東西,又給星月湖樹了個陰狠的勁敵,一舉兩得。

魚無夷一聲痛吼,似乎被巫嬤嬤用了什么手段痛加折磨。程宗揚略一分神,洞窟的聲音立刻隱去,巫嬤嬤沉著臉從里面出來,她臉上的刀疤微微發紅,丑陋的面孔更顯獰惡,顯然并沒有從魚無夷口中得到她想要的東西。

忽然巫嬤嬤猛地一轉身,望著洞外的方向。程宗揚清楚看到,她頸後的毛發一下子豎了起來,似乎陷入極大的震驚中。接著嘶聲叫道:「誰!」

遠處這時才傳來巖石磨擦的聲音,位置正在剛才進來的地方。短暫的驚愕之後,巫嬤嬤露出駭人的殺氣,飛身向外掠去,一邊厲聲道:「泉玉姬,你這個賤人!」

泉玉姬痛叫道:「嬤嬤小心!有敵——呀……」

黑暗中,一根修長的手指破空點來,封死巫嬤嬤前進的角度。巫嬤嬤反掌切出,掌指相交,發出一串氣勁交擊的輕微爆響,指尖點中手掌的剎那,兩人各退尺許,巫嬤嬤手指微屈,竟然吃了點小虧。

一個儒雅的文士輕捷地落在地上,朗笑道:「好功夫!」接著伸出食指,大袖飄飄,帶著說不盡瀟灑自若,朝巫嬤嬤頸側要穴捺去。

巫嬤嬤嘶叫道:「你是誰!」

秦會之笑道:「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一邊說一邊展開指法,一指一指不離巫嬤嬤要害。

周圍花枝招展的姬奴都愣住了,呆呆看著洞口,交手的兩人。程宗揚從石椅上彈起,躍進囚禁魚無夷的洞窟。那小子半晌沒有動靜,不知道是死是活。

剛進洞窟,便看到一片水光,看來此地已經是海平面的位置。魚無夷蜷著身體躺在水邊,蒼白的皮膚上布滿了亂糟糟的刀痕,令人觸目驚心。巫嬤嬤下手雖然慘毒,卻極有分寸,那些刀口深入寸許,但避開了致命的血脈,只將他肌肉深深切開,既不傷及性命,又能最大限度地加重他的痛苦。魚無夷被海水浸過的傷口中滿是血水。至於他的右手,更是手指盡斷,沒有一根完好的骨骼。

看魚無夷的模樣,十成性命已經去了九成半,能不能喘氣都不好說。程宗揚正後悔自己晚了一步,沒想到瀕死昏迷的魚無夷忽然睜開眼睛,眼中露出妖異的光芒。

「好小子,真能熬啊。」程宗揚蹲下來,打量著他。

魚無夷腰椎斷裂,半身癱瘓,他牽動了一下右手,血肉模糊的指間淌下一灘血水。

時間緊急,程宗揚不再廢話,拔出珊瑚匕首,順手戳進手邊的巖石,「魚小子,剛才老河馬問你的是什么東西?老實說了,讓你少吃點苦。不然我的刀可是很利的,哼哼……」

魚無夷獰笑著咳出一口血,神情愈發凄厲。他似乎早就準備好等著這一刻,拼盡全部精力說道:「用心記著!」

程宗揚愣了一下,魚無夷已經急速說道:「馬王巷七海客棧,丙一院正房主梁,空的。陰陽魚就在里面!你找到之後,立刻拿走!」

魚無夷在巫嬤嬤手下死撐到現在,可自己還沒開始威脅,他就竹筒倒豆子說了個乾乾凈凈,倒讓程宗揚覺得很不適應,「什么陰陽魚?」

魚無夷卻不肯多說,「一件大有用處的飾物。」

程宗揚左右看了看,巫嬤嬤還在與秦會之交手,一時半會兒脫身不得,他壓低聲音,「你沒糊涂吧?為什么給我?」

魚無夷咧開溢血的嘴巴,邊笑邊道:「你這假扮的倭人,難道我魚無夷看不出來?黑魔海從我身上得不到陰陽魚,必定會去搜尋與我曾住過的客棧,與其遲早落在他們手里,不如給你。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是黑魔海的仇家就好!」

「喂,你怎么樣?」

「我已經服了毒,活不過一刻鐘。」魚無夷的口氣像說別人一樣冷漠。

程宗揚皺了皺眉,「服毒?」

「哈哈……」魚無夷笑著唇角淌下一串烏黑的血跡,「你以為我能熬過他們的刑訊?別傻了。一刻鐘已經多了,要不是等你,我何必撐到現在!」

「不會吧?」程宗揚看著他殘缺的肢體,有些不相信他還有能力服毒。

魚無夷冷哼一聲,「我魚氏用毒手段,豈是你們所能知曉的?」

魚無夷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聲音微弱下來,「你要愿意,便去泊陵告訴家父我的死訊。不愿意便罷了。」

「你不怕你們魚家的東西被我藏私了?」

「陰陽魚落到你手中,只是無用的廢物!」魚無夷冷笑道:「除了黑魔海,無論給誰也不損我們魚家分毫!」

看他凄慘的樣子,程宗揚不禁生出一絲同情,「還有什么我能幫你的?」

「有,」魚無夷喘了口氣,「把我拋到水里——讓我死得體面一點!別讓人看到我的尸體!」

程宗揚伸出手,魚無夷冷笑道:「你想死嗎?用腳,把鞋子扔了。」

程宗揚想起他周身是毒,於是解下太刀,連鞘抵在魚無夷腋下,然後把他托起來,小心推進水里。

魚無夷已經折斷的腰椎沒入水中,身體一點一點下沉,當海水沒到下巴時,他拼盡最後一點力氣道:「不管你是誰,殺光黑魔海的人!能為我報此大仇!九泉之下我也會大笑復大笑!」

魚無夷又吐了口血,黑血直接濺在水面上,沉沒前的剎那,他嘶聲道:「小心劍玉姬那妖婦!好好活著!你若把陰陽魚給了黑魔海的人,九泉之下我也放不過你!嘿嘿!」

外面的勁氣交擊聲越來越急,忽然巫嬤嬤一聲厲嘯,從秦會之指下脫身,旋風般闖入洞窟,嘶聲叫道:「上忍快走!」

秦會之銜尾追來,從容道:「前方無路可回頭!」

他化指為掌,往巫嬤嬤背後輕輕拍去。巫嬤嬤聽到風聲,反手擊向秦會之的手掌,忽然掌心一硬,按到一截竹筒。

一點火星閃過,接著「轟」的一聲炸響,聲如雷鳴,一股足以熔化金屬的熾熱氣流猛然涌出,以巫嬤嬤的修為也不禁痛嘶一聲,手掌像被烈火燒過般肌肉焦卷,幾乎露出燒黑的白骨。

秦會之也被煙花的威力驚了一下,就這么短暫的一分神,巫嬤嬤已經負痛聳身一躍,縱向黑暗的水面。

秦會之飛身欲追,卻聽到一聲厲喝,「八格!」程宗揚抽出最後一柄太刀,劈頭砍下,一邊向他施了個眼色。

兩人裝模作樣的狂呼惡斗,讓巫嬤嬤聽見是這位東瀛上忍舍命攔住偷襲者,才給了她一線逃生的機會。

估計巫嬤嬤已經逃得差不多了,程宗揚示意秦會之拿出一支煙花,然後揮刀砍進巖石。火花迸射間,竹筒的引線被點燃,筒口飛出一團濃綠的火光,剎那間劃破黑暗,映亮了面前一個足有百余步長的巨大空間。

眼前的洞窟一半都浸在水中,遠遠能看到巫嬤嬤身影從水面飛馳而過,她半邊葛衣都被燒得烏黑,抓住重傷的右手,亂發飛舞,有如惡魔,接著繞過一塊巨石,消失不見。

那團綠火撞在對面的石壁上,爆成一團燦爛的煙花,未熔化金屬碎屑將巖石燒的哧哧作響。

程宗揚收起刀,「窮寇勿追。」

秦會之微微一笑,「便依公子吩咐。」

「奸臣兄,你怎么進來的?」

「泉捕頭進去時,便趁機進來了。」秦會之道:「巫宗在這里下了不少功夫,剛才我四處看了看,里面還有不少東西。」

程宗揚正待細問,身後風聲連響,孟非卿等人一涌而入。泉玉姬也隨之跟了進來,影子般站在程宗揚身後。

程宗揚放下心事,「怎么只有你們的人?秋小子和敖老大他們呢?」

「他們在外面。」臧修道:「敖隊長殺紅眼了,一個一個補刀呢。」

程宗揚抬頭張望道:「紫姑娘呢?」

臧修回頭看了一眼,「剛才好像還看見紫姑娘進來。」

孟非卿背著雙戟,負手過來,「你沒事吧?」

「沒事。」程宗揚攤開手,「巫河馬干掉了魚小子,然後跑路了。情況就是這樣,現在只剩下她們。」

程宗揚指了指那些女子,十余名姬奴早已嚇得面無人色,望著這些剽悍的軍士,一個個嬌軀顫抖,噤若寒蟬。

「無妨。」孟非卿對逃走的巫嬤嬤不以為意,「掃清此處,足夠黑魔海痛上幾日。留個活口,給他們一個警告也好。」

程宗揚道:「孟老大,她們都是黑魔海買來的女奴,不會什么武功。反正你們鵬翼社有車馬行,往哪兒去都方便,不如交給你處置吧。」

孟非卿目光閃閃地打量了一下那群女子,「傀儡姬?」

匡仲玉伸出鼻子嗅了嗅,然後點頭道:「全都是。」

孟非卿一揮手,「照老規矩處置。」

臧修伸手攙起一名女子,旁邊的軍士也過來幫忙,替她們撿起散落的衣物,一邊扶著她們起身。

程宗揚玩笑道:「老臧,聽說你是和尚出身,還娶了一妻一妾,這會兒這么殷勤,不會是個花和尚吧?」

臧修苦笑了一下,攙著那姬奴玉肘的鐵掌往前一送,輕輕拍在她胸口,震碎了她的心脈。接著那些軍士也同時動手,頃刻間將一眾女子殺得乾乾凈凈。

看著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頃刻之間尸橫就地,程宗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呆了半晌,才大叫道:「孟老大!你們這是做什么!臧修!我干!」

「這些是黑魔海傀儡姬。」孟非卿道:「黑魔海從各處搜羅女子,炮制成姬奴。這些傀儡姬看起來姣艷無比,體內都有大毒,一旦失去黑魔海巫術的控制,隨時都可能橫死。不僅死前苦不堪言,而且流毒無窮。」

「她們是被黑魔海控制的弱質女子!什么壞事都沒做!你們!你們!」程宗揚氣得說不出話來。

匡仲玉道:「這些傀儡姬已經迷失本性,只剩下欲念,若放過一人,便等於害了十幾人。」

「可她們都是活生生的人!你們……我干!」

孟非卿道:「我只後悔當年沒能殺盡黑魔海妖人,讓他們作孽至今。」

臧修也道:「岳帥當年也是於心不忍,收容了幾名傀儡姬,留在山村中。結果十余日間,整個村子都被這些毒姬毀掉。岳帥痛定思痛,才定下這條規矩。」

那些女子軟綿綿倒在地上,像睡著一樣,幾乎看不出死亡的痛苦。孟非卿拍了拍程宗揚的肩,「兄弟,切不可有婦人之仁。死在我們手中,恐怕是她們最好的結局了。」

「我知道……」程宗揚無力地說道:「可還是有點不舒服。難道你們就沒有辦法救她們嗎?」

孟非卿搖了搖頭,「黑魔海的巫術豈是那么容易破解的?」

程宗揚吐了口悶氣,「早知道我就不放姓巫的那個老河馬走了。」

孟非卿道:「超度了吧。」

程宗揚一手按著額角,轉身朝洞窟另一側走去,不忍心再看那些傀儡姬尸橫遍地的慘狀。秦會之和泉玉姬左右跟在他身後,留下星月湖等人清理現場。

程宗揚望了望水面,魚無夷的尸體已經沉入水底。他長嘆了一口氣,結局會是這樣,真不知是喜是悲。

「公子。」秦會之朝程宗揚使了個眼色,低聲道:「這里面還有東西。」

程宗揚扭過頭,秦會之道:「剛才我察看時發現的,在這邊。」

秦會之領著程宗揚走了數十丈,然後繞過一堆亂石。在石隙的隱秘,處有一扇小小的鐵門。

「這是什么地方?」

「似乎是寶庫。」回答的卻是泉玉姬,她說道:「教里有要緊的東西,才用這樣的鐵門。」

秦會之讓開身體,笑道:「有勞了。」

泉玉姬摸索片刻,機括「嗒」的跳開,鐵門分開一線,里面黑沉沉看不到盡頭。秦會之把用過的竹筒纏上布條,做成一支簡易火把,當先進入。洞內是一條狹長的甬道,兩旁開著倉庫一樣的耳室。

程宗揚一間間走過去,一大半石室都在空著,倒是其中一間地上放著兩只木箱。程宗揚拿來火把,只見箱上貼著封條,上面赫然是建康云氏錢莊的花押。

程宗揚立即抽刀劈開箱蓋的鎖鈕,不由得眼前一亮。木箱內滿滿堆著銖錢,在黑暗中散發著黃澄澄的光芒,竟然都是金銖!

程宗揚禁不住吹了聲口哨,「運氣真好!這下可發了筆橫財!」

秦會之道:「兩大箱金銖,黑魔海真是生財有道。看樣子起碼有三四萬枚。」

「五萬枚!」

程宗揚心里有數,這樣一筆巨款,又是從建康運來,不用問,肯定是晉宮被運走的那五萬金銖,黑魔海千里迢迢從建康運來,拿到手還沒來得及動用,倒便宜了自己。

程宗揚拿起一把金銖,感受著錢銖沉甸甸的份量。秦會之笑道:「恭喜公子。

公子的臨江樓建成有望。」

程宗揚琢磨片刻,然後丟下金銖,拍了拍手,「會之,你給孟老大送過去。

有了這筆錢,孟老大的江州之戰就輕松多了。」

秦會之為之啞然。這位家主一直以商人自居,說掙錢說得口響,這會兒平白得了這么大一筆錢,卻沒有半分吝嗇,全拿給孟非卿充作軍資。

「家主揮金如土,屬下自當奉陪。」秦會之笑著拎起一只木箱,出了洞窟。

程宗揚邊走邊看,一邊道:「你裝得很像嘛,剛才叫那一聲,我還以為你真被人干掉了呢。」

泉玉姬道:「奴婢的身子還沒有被老爺用夠,不敢輕易去死。」

程宗揚在她臉上捏了一把,「真乖。」

泉玉姬拉開衣帶,媚聲道:「老爺,讓奴婢來伺候好么?」

自己吸收了不少死氣,剛才又和那些傀儡姬斯混,早已欲念勃發,想拿她泄泄火。這賤人與自己心意相通,不用自己開口,就乖乖就范。

程宗揚一把摟住她的腰,手掌朝她衣內探去。突然間,耳邊傳來一聲呻吟。

程宗揚風一般旋過身,拔刀在手,本能地將泉玉姬擋在身後。

身後一堵光禿禿的石壁,哪里有半個影子?這會兒兩人已經走到甬道盡頭,別說活人,連個能喘氣的生物都沒見到。

片刻後,耳邊又傳來那個微弱的呻吟聲,這次程宗揚聽得清楚,聲音竟然是從那堵石壁中傳來的。

程宗揚一陣毛骨悚然,他硬著頭皮用刀尖挑了挑石壁,沒有發現絲毫異樣。

剛才他下意識的舉動,卻讓泉玉姬露出復雜的眼神。她這樣的御姬奴,和那些被教尊挑選的九御一樣,都是可以隨手丟棄的犧牲品,何時被主人保護過?

程宗揚試著敲了敲巖石,猜測這里也許有機關,整座石壁都可以移動,背後另有空間。可惜東敲西打半晌,也沒有找到機括。程宗揚懊惱的停下手,身後傳來一聲輕笑,「大笨瓜!」

程宗揚一陣驚喜,「死丫頭!你剛才跑哪兒了?」

小紫拿著一柄小扇子,像淑女一樣輕輕扇著,笑吟吟道:「打打殺殺的事人家才不作呢。當然是等你們打完了,來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你就偷懶吧!過來看看這個!」程宗揚敲了敲石壁,「後面好像是空的。

你不是很聰明嗎?找找機關在哪兒?」

「笨死你了。」小紫拿過他的珊瑚匕首,往壁上一刺,雪亮的鋒刃輕輕松松就直沒至柄,接著挖下一大塊巖石。

程宗揚冷笑一聲,氣哼哼道:「別以為我會夸你聰明!我讓你找機關,誰讓你挖墻了?你這是作弊!」

小紫白了他一眼,把匕首丟給泉玉姬。泉玉姬連削帶刺,不多時便挖出一個大洞。

程宗揚把火把遞進去,然後伸頭看了一眼。石壁後面果然是一間石室,室內空蕩蕩的,除了一張充當桌子的黑色玄武巖,便空無一物。可那個聲音毫無疑問是從石室里傳來。

程宗揚心里升起一個念頭,真是見鬼了……

呻吟聲再次響起,程宗揚舉起火把,朝聲音來處揮去,只見洞窟的角落里赫然放著一具棺材!那具棺材直立著豎在墻角,表面的黑漆已經脫落,露出黏在上面的絮麻小紫抱住他的手臂,小聲道:「好可怕……嗚嗚……」

程宗揚差點兒氣得笑出來,「就算真是鬼,它也怕你好不好?」

程宗揚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握著匕首,真氣貫滿全身,然後舉起匕首刺在棺木接縫處,用力一挑。沉重的棺蓋倒落下來,露出里面一個美艷的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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