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鶴樓文學
 
首頁 • 全本
玄幻 • 奇幻
武俠 • 仙俠
都市 • 言情
歷史 • 軍事
游戲 • 競技
科幻 • 靈異
搜索:
 
您當前所在位置:黃鶴樓文學>>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七百九十四章 春草


簡體手機版  繁體手機版
更新時間:2013-05-07  作者:午后方晴
韓琦渾身在打冷戰,不是氣的,而是急的。

其實這時趙曙的地位并沒有平穩,如果做得太過份,自上而下,自內而外一起反對趙曙,改換新君不是不可能,莫要忘記了,宗室子弟不知凡幾,就是宋太宗這一脈宗字輩后代,就有好幾十個人。其中有文學見長的,有孝道見長的,有精明強干見長的,有溫厚見長的,有聰明過人見長的,想要什么樣的人選找不到?

換一個皇帝問題也不要緊,難道漢朝換了漢宣帝漢朝就衰敗了嗎?

關健那時候必然要重新清洗結算,為什么這個趙曙能上位,找來找去,自己下場就慘了。腦袋瓜子靈機一動,發明了一詞,人君死了,祭祀時新君與大佬皆要哭泣,叫無時不哭,最好得象鄭朗那樣,半夜白頭,那才叫忠誠。但新詞叫卒哭,也就是只要到場就行了,哭不哭隨你。當然,趙曙一旦死了,所有大佬們肯定歡喜的,大家一起卒哭吧。他不會出面,是呂夏卿的提議。許多大臣聽到這個新名詞,一起感到憤怒,但怎么辦呢,難道將皇上活活掐死?或者對韓琦與他們的親信來一場群毆?

趙曙哭不哭不管,趙禎靈柩要下葬,這個日期是不能更改,那一天下葬,皆是天文官嚴格選定出來的。鑾駕浩浩蕩蕩地出了京城,押著趙禎靈柩來到永昭陵。

準備下葬,既然卒哭,大家一起不哭,全部在默哀,就是想哭也不敢哭了,皇上不哭,你伏在哪里干嚎算什么?

忽然一個白衣從遠處而來。

趙曙、群臣、宗室以及侍衛,有好幾千人,看著那襲白衣,陡然安靜。

白衣漸漸臨近。來到大家眼前,趙曙身體不由退后兩步,一牽扯到趙禎他就會發邪,但本身不是傻子,對鄭朗感到很忌憚與害怕。不是鄭朗會推翻他,而是心虛。

鄭朗來沒有過份舉措,一一行禮,即便對趙曙也施了君臣的禮節。韓琦長松了一口氣。

趙曙害怕,韓琦也害怕。

行完禮后,鄭朗來到趙禎靈柩前,恭恭敬敬地三拜九叩,喃喃說道:“陛下,若不是臣有命在身。也想隨你去了。”

大家一起默然,沒有人懷疑,只是大多數人感到很傷感。

“不能誤了吉辰,入陵吧。”鄭朗站了起來,然后退于一邊,盤坐在青石磚上,看著永昭陵。很安靜,安靜得讓人覺得可怕。

時辰是不能錯過的,繼續舉行葬禮。忙忙碌碌的過了許久,看到鄭朗還盤坐于地上,那一天有春雨,春雨不大,細細地,無聲潤濕著大地。但盤坐得久了,鄭朗衣服也濕了。

富弼與趙念奴走了過去,趙念奴不好勸,是富弼勸的:“行知。先帝已去了。你不能糟蹋身體。”

鄭朗抬起頭,不知道是雨水從頭穒湎呂礎;故茄壑性諏骼幔氈卟煌芯вㄔ諢洌撓牡廝檔潰骸襖牒耷∪绱翰藎懈陡腿夢以倏匆豢窗傘!

富弼與趙念奴無言地看著大地,永昭陵內皆鋪滿了青石磚,但在陵外,卻是一襲平川,萬里芳草。那一片綠意仿佛鋪到了天涯海角,雨霧喜人,綠意可愛,可富弼莫明的生起一種幽傷……

趙曙的做法更使得許多大臣感到反感,司馬光忍無可忍,連上了幾篇千言長奏。說象陛下的情況前代也不是沒有,馬皇后無子,養賈貴人之子,是謂漢章帝,章帝對馬皇后十分孝順,傳為美淡。但皇上你呢,是仁宗堂兄之子,外則殿下之外甥婿,自童年起就養于宮中,天下至親,何以過此。

凡事得講一個理兒,不說你親生母親地位多賤了,只從血緣關系說起,老婆是曹太后的親侄女,你父親又是先帝的親堂兄弟,有血親,有親情。不能這么做。但司馬光留了一手,話音一轉,說聽聞你在藩邸時,衑魑氯剩衫穹ā舨皇且蛭。蹌苡行┕б病胙×家教姹菹掄鎦巍緩罌硎褪ヂ牽蛻裱園簿腹遙透俸凇固斕卮褂櫻ス矗會峋僦紋街狄允謚灰嗝籃酰」胖饒福脅恍⒅櫻棠芤災臉鑲Т姘怪謚牽鐨奈疲齷實壑列⒅裕髦諤歟壞┘燦迕鞲闖酰淥員ù鶚⒌攏裨葡岡眨

前面不重要,重要的是后面。

怎么辦呢,得給趙曙一個臺階下。改邪歸正吧。

又說臣兩曾上心,以陛下受仁宗之天下,沒有仁宗你能當皇上嗎,以孝順皇太后,撫諸公主(指趙禎四個女兒),不能讓奸邪離間,使兩宮(指高曹二人)有隙。詩云,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長我育我,顧我復我,出入腹我。欲報之德,昊天罔極!生者有恩,但撫養之恩,居其大半也。陛下自幼就被太后撫養,恩亦至矣(也不全是,趙曙嬰兒時,還有中途一段時間在趙允讓府上,不過一大半時間是曹太后撫養的,而且沒有曹太后這個泰山支持,趙曙也不可能上位,但這一條司馬光不敢說的)。希望陛下親奉甘旨,承順顏色,無異于你未登基之前(指你不能一做皇上,說翻臉就翻臉)。

等等。

有道理,有勸說,有喻戒,而且說得十分婉約。

但趙曙繼續不聽,不但“卒哭”,鑾駕回京后,繼續逆違曹太后。

想一想,昔日鄭朗幾個娘娘來到京城,那時鄭朗已為參知政事,有妻有妾有女兒,幾個娘娘說揍就捧,鄭朗還是哄著開心。但鄭朗能有今天,是幾個娘娘給的?

趙曙能有今天,則是垂手可得,給的還是一個皇帝之位。

曹太后失望了,在回京的路上,不但趙曙繼續寫那些大逆不道的詩歌,對趙禎的嬪妃與幾個女兒們繼續薄待,冷落,不但這些人,對她也十分冷落。況且還有這么多幾乎是謾罵的詩歌。

以前怎么就沒有看出來這個東西的真面目呢。

宋朝皇帝是人做的,不是牲畜做的,因此有了廢立之心。這些詩歌以后沒有曝光于世,但能將老實巴交的曹太后逼上這份上,可見趙曙暗中做了什么事。

廢立大事離不開首相,曹太后很傻很天真,至今沒有看穿韓琦的真面目,還以為他深受趙禎大恩。會對趙禎忠心,對自己忠心。回到京城后,將這些證據搜集起來,派中使持文書以及這些證據付于韓琦。

韓琦看了,也做了,但做的是一件不亞于趙曙的瘋狂舉動。就當著太監的面,看完后將它焚燒。要知道此時曹太后垂簾聽政,文書雖懿旨也等于是圣旨。

昔日趙普那么高的地位,燒了臣下的文書都定為罪過,那么韓琦燒執政的曹太后懿旨算什么?不但燒,而且燒得如此猖狂,當時太監看傻了眼。韓琦不但一邊燒,一邊還從容地讓太監傳話,太后每次說官家心神不定。這是犯病,犯了病說瘋話,有什么好奇怪的。當年先帝還犯了病,說你老人家謀反,老人家你是否真的謀反了。

中使郁悶地離開。

韓琦這才毛骨悚然起來,以趙曙如今的種種行為,曹太后想要廢立,已經變得水到渠成,自己是燒掉這些證據。但曹太后手中有沒有存檔?肯定有的。只要在大朝會上將這些存檔拿出來。說聲廢,群臣激憤。皇上必廢無疑。況且宗室中有那么多優秀的子弟,宗諤、宗v以及從古,都是在暗中培養觀察過的,皆有賢名。

重立一個皇帝對宋朝來說,變動不大,甚至還能是一件好事,那么自己呢,則會很悲催,必然被怒氣沖天的大臣們徹底清算。羏唇費糶薜熱蘇偌矗搜桿俅锍梢恢碌目捶ǎ醚桿俳餼觥7裨蠆芴筌倉急涑哨椋壞┧偷攪街疲粵街乒僭倍曰噬系姆吲砩餡榫偷靡醞ü褪撬鞘鞘紫啵參薹ㄗ柚沽恕

大事即將發生,可是司馬光等人一個不知道。

韓琦商議過后,帶著歐陽修立赴內宮,沒有辦法,雖有數相在即,可其他人皆沒有參與,難道洗牌時還能洗到曾公亮與富弼?那時他全身在發冷,雖他是首相,若曹太后堅持,他也沒有權利阻止的(這個可以見更強橫的章,不但沒有阻止成功,反而使他身敗名裂)。

怎么辦?

可他很快心安了,他萬萬沒有想到曹太后見到他后,痛哭流啼,一邊哭一邊言趙曙的不孝事,又道:“老身殆無所容,須相公作主。”

韓琦先是瞠目結舌,然后心中感慨,還是先帝好啊,居然將曹大將軍的后代調教得如此老實。

沒事了,軟柿子比較容易捏破的,韓琦與歐陽修對視一眼。眼前這個太后沒有本事,沒本事以倆人的本事足以將她輕易地吃定。先是韓琦開口,說道:“此病故也,病好了就不會了,兒子病,母親可不容乎?”

若曹太后是高滔滔或者劉娥之輩,馬上將趙曙病歷單拿過來,斥責一句,這就叫生病?但她不是,若是,也不會將這等大事托付詢問韓琦,豈不是天堂有路不投,地獄無門自入?

就是這個簡單的忽悠,居然讓她不能回答。

歐陽修幫腔,韓琦說得太生硬,得以理服人,道:“太后事仁宗數十年,仁圣之德,著于天下,婦人之性,鮮不忌。昔溫成驕恣,太后處之猶裕如,還有什么不能容讓的,豈令母子之間不能容讓也?”

又是一個偽命題,命題的論證就是張貴妃是否是驕恣。就是驕恣,也不過是妻妾相處之道,能與孝道相提瞚郟

但就是這個偽命題居然讓曹太后色稍和。

這也是鄭朗一直沒有插手的原因,第一個趙頊這小子以后講良心,而且有英氣,調教不當就會壞事,調教得當反是宋朝一次最好的生機。第二趙曙沒幾年好活。第三就是曹太后不是做大事的人。

后者也很關健,若她有本事,趙曙未必敢做出這些事。換一句話來說,換掉趙曙,曹太后管不了后宮,是否能保證不會發生妖蛾子?那么到時候不是韓琦為難,而是鄭朗自己為難頭痛,又不敢象韓琦那樣不要臉,那么會更悲催。

曹太后說道:“得諸君如此。善矣。”

韓琦與歐陽修又是羞纀質前殘模虼伺費糶藿艘徊劍檔潰骸按聳露萊嫉戎潰型餑恢病!

你也放心吧,我們會替你保守秘密的,以后皇帝不會因為你有過想廢立的想法對你懷恨在心。是善意還是一個威脅?更讓人不解的既然保證中外不會知道,為何又見于史冊?

但當時曹太后更加色和,聽著簾后呼吸平穩。歐陽修再進一步勸道:“仁宗在位歲久,德澤在人,人所信服。故一旦晏駕,天下稟承遺命,奉戴嗣君,無一人敢反對異同。今太后深居房帷。臣等僅是五六人,舉此大事,又非是仁宗遺命,天下誰肯聽從?”

還是偽命題,只要曹太后將證據拋出來,加上群臣激憤,不是五六人不敢舉此事,而是你們五六人擋不住曹太后的廢立之舉!

就是三道偽命題,居然讓曹太后默然。

主要是歐陽修學問太深了。不象韓琦那么粗野,一忽悠曹太后居然無輒。

兩人成功地將天下第一字號的寡婦欺負了,走出來,長呼一口氣。危險暫山壓了下去,但不是不會發生。問題的源頭還是在皇帝身上。可那邊趙曙也接見了韓琦,在朝會上他一言不發,私下里卻是與韓琦說了許多話,開口道:“太后待我無恩。”

若不是上了趙曙的賊船,韓琦也想抽他。沒有曹太后。你能當上皇帝嗎。還要待你有什么樣的恩情!

不行,看來宮中曾傳出這個世子愛書如命。知識健全是一個幌子,根本不是,乃是一個二百五。但也沒有關系,賈詡能讓晉惠帝做皇帝,皇上再壞些,也不會比晉惠帝差吧。于是耐心的解勸,說道:“自古圣帝明王,不為少也。為什么舜為大孝,那么其余的盡不孝也?”

敢情真將趙曙當成二百五!

當真是二百五,不但不是二百五,還是一個很聰明的人。這一切,才是一個開始,后面的才叫韓琦名聲真正掃地。當成了二百五,就得按照二百五的方法勸,又道:“父母慈善愛而子孝,此常事,不足道。只有父母不慈愛而子不失孝,才能稱道。”

想當年舜被父親棠贛胄值芙櫳蘗覆種試諳旅娣嘔鶘眨莧盟戮諛啵氯喲笫罰芴蟠閽俁裨儻薅鰨蘢齙剿錘蓋準棠剛庖徊劍看抵姓允镅Ц晃宄擔胰桿炅耍尤喚艙廡┣誠緣鬧叮徒擦耍菇餐耍值潰骸罷蛭菹率綠笪粗粒改鈣裼脅淮勸摺!

趙曙大悟,自此以后,不再寫那些大逆不道的詩詞歌賦。

危機并沒有解除,分兩步入手,第一步看來皇上根本不是傳說中的學富五車,不然做不出這些事,得給趙曙上課。挑了三個老師,司馬光攔肓醭ā私雜脛@視兇徘Я蚵頻墓叵怠

一是向群臣做一個樣子,以示公正,二是韓琦隱約猜出鄭朗的想法,顧全著大局,對趙曙一直默視,依然是以前那種不支持也不反對的做派。三是三人本身的原因,呂公著乃是前名相呂夷簡最優秀的兒子,隨鄭朗下江南,名聞全國,生性溫厚,讓暴戾的皇上學一學其溫厚。劉敞敢言,司馬光這小子雖對皇上一些做派不滿,可觀他所奏,這小子與他老師一樣,能顧全大局。

三人進宮后,一講論語,二講史記。

很古怪,論語還能講一講,史記這時根本上不了臺面,沒有辦法,司馬遷黃老國想,講究清靜無為,還有一個孝道。適合進一步感化趙曙。

三人領命進宮。

講著講著,司馬光對趙曙的不言不語惱火了,入對時說了三件事,第一件事仁宗先皇子,太后有居中相助之功,直接挑明了,你這個不孝子,若沒有曹太后,你有什么資格做皇子,是憑借你的病癆子身體,還是憑借你的大逆不道,大逆不孝。第二件事仁宗駕崩,曹太后封鎖宮門與消息,僅是通知幾位相公,以防不測,讓你第二天早晨平安地前來即位。第三件事太后垂簾聽政,等你身體好了,好來主持國政。

孟子說一飯之恩必以回報,太后有三大恩,陛下你當如何回報?

很講道理,凡事得有一個理兒,可司馬光說完了,趙曙依然不言語。司馬光氣得要吐血,這個皇帝俺沒法教了,我這樣講都講不通,皇上沒愧,俺有愧,讓我外出吧。

趙曙清醒過來,不能讓司馬光外放,一旦外放,鄭州那位不知道怎么想,天下大臣與百姓也不知道怎么想,于是令宰臣宣諭,卿所言事,略皆施行,且供諫職,未須求出。

司馬光仍求外放,又說,臣所言二事,若不能行,雖日侍丹,有何所益!若奉養之禮,日增月益,訪求治道,勤勞不倦,使慈母歡欣于上,百姓安樂于下,則臣雖在遠方,亦猶在陛下之側也。

還是不準。

韓琦與歐陽修則在謀劃另一件事,想要讓趙曙不會時不時的犯神經病,估計很難。廢立之危仍然一直存在。一是教導趙曙,二是最直接的解決方法,讓太后還政。

這一條更難,想想劉娥。逼得趙禎在宮中放火都無輒。況且趙曙時不時的犯病,群臣氣憤不服。

但面臨著這道無解之題,韓琦卻勇敢地去嘗試,先做第一步,春天將末,請皇帝率臣祈雨。曹太后已經隱隱地有些不安,說道:“官家病剛好,外面不大適合吧。”

韓琦從容地說:“陛下認為可以。”

曹太后又想到另一條借口,說道:“官家在服喪中,儀仗素服未準備好呢。”

“那也不難,操辦起來很快。”

曹太后無言以對了,再次習慣性的沉默。

韓琦看她沉默,就當她準許了,準備祈雨儀。

四月二十八,趙曙乘大輦出皇城,到相國寺與醴泉觀祈雨。

關于宮中的內幕老百姓是不知道的,只是擔心皇帝身體,一個病皇帝與一個健康皇帝,會給他們帶來截然不同的命運。看到新皇帝健康的出行,沿途百姓觀者人山人海,皆山呼萬歲。

韓琦站在大輦后,臉上浮出微笑,很好,效果很好,這一聲聲山呼聲中,證明新皇帝得到所有百姓的認可。

春天到了深處,那一行行春草帶著無窮的恨意愁意,漸漸真正地鋪到天涯海角。

上一章  |  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目錄  |  下一章
加入書架后可以自動記錄您當前的閱讀進度,方便下次繼續閱讀.
在搜索引擎輸入 "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 黃鶴樓" 就可以找到本書
其他用戶在看:
黃鶴樓文學 - 免費小說閱讀網 www.hhlwx.com
聯系我們: hhlwxcom@g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