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苦海無邊，佛山無徑

方道明馭劍而行，凜冽劍光環繞周身，但凡些許波濤來襲，皆被斬破，不能近身。

但這苦海威力之大，遠遠勝于之前的萬丈紅塵，這滔滔苦海乃是佛家法力所化，更與這方世界緊密相連，無窮祁愿信仰之力加持其中，更有無數佛子顯化，佛家法寶層出不窮，要想輕易突破卻是困難。

方道明飛遁了足足盞茶功夫，依舊不見岸邊，凌利的劍光不知斬了多少虔誠佛子，毀了多少佛家法寶，但虛彌佛山依舊如先前那般，遠在萬丈之遙。

苦海深處，突然傳來一聲佛吼“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普賢一聲佛吼，萬佛朝宗，盡皆做獅子吼狀。

方道明嘿然笑道：“貧道不出回頭的劍，也不修回頭的道，你叫我回頭是岸，那卻難了，且看我破開你的苦海，斬斷你的佛山。”

方道明一聲笑罷，周身法力洶涌澎湃，元神之力越拔越高，環繞周身的劍氣瞬間擴張開去，漸漸籠罩大半苦海。“普賢大師，我們且比上一比，是你的苦海厲害，還是貧道的道明劍海厲害。”千萬劍氣組成的劍之海洋與苦海猛烈相撞，凌利的劍氣綻放璀璨劍光，將四周苦海一一斬破，然后順勢一卷，化為一道精純佛氣，復又隱入方道明體內。這些精純佛氣被方道明送入混沌元神境，而后又被收入造化之塔，化為混沌之氣，加持那十八道混沌真氣，最終落在儒道云舟身上。

方道明一身法力渾厚無比，勝過普賢許多，自是不怕他的佛力所化的苦海，原本他也不能吸收菩提佛力，但有了造化之塔卻就不同了，能化天地萬物為混沌，菩提佛力自然也不例外。

在玉僧普賢暗驚之下，方道明的劍海越張越大，漸漸籠罩整個苦海。浩大而神秘的自在之道，解脫之意瞬間降臨整座苦海，居然硬生生的將其與這一界有慢慢隔離之勢，使得信仰之力的加持漸漸消減。

玉僧普賢頓時大驚，自己與苦海的心神感應居然呈減弱之勢，再這般下去，莫說信仰之力的加持，便是自己控制也難了，對方劍海居然有如此力量，竟然能生生隔斷自己與苦海聯系，無怪云舟在其劍下吃了大虧。但普賢絕非坐以待斃之人，當下一聲佛號，佛指點處，虛彌山上無數的虔誠佛子，護法明王，佛法金剛盡皆起身，口誦菩提心經，紛紛躍入苦海，化為浩瀚佛氣。

“好一個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方道明一聲贊嘆，“殺生成仁，舍身為佛，菩提佛宗果然了得。”不過贊嘆歸贊嘆，方道明絲毫不敢托大，其道明劍海籠罩下的菩提苦海居然越來越重，漸漸有了脫離劍海之勢，祁愿信仰之力又再度源源而至，大有搬回劣勢，一舉吞噬其劍海之勢。

虔誠佛子源源不絕，苦海興浪，重逾萬均，逐漸陷入與道明劍海僵持之勢。方道明知道若是不能隔斷這苦海與這方世界的聯系，自己便要陷入苦戰，縱然自己法力再過雄厚，也比不過這積累了數萬年歲月的信仰之力。當下他便一聲沉喝，混沌古卷應聲而出，迎風一展，便是廣大無邊，上遮青冥，下罩厚土，瞬間籠罩整片苦海。那渾厚的混沌之氣洶涌而出，加持于道明劍海之中，頓時生出萬千混沌劍氣。

混沌之氣，能刷萬物，萬物源于混沌，萬物又歸于混沌。方道明的道明劍海一旦衍化為混沌劍海，普賢的苦海便再也翻不起什么波浪。那滔滔苦海被無數劍氣卷入混沌古卷，其間蘊含無窮祁愿信仰之力，亦被送入造化之塔。造化之塔受了這祁愿信仰之力，積累了許久的造化之靈終于有所突破，一道一道，第三層的造化之靈隨之便是九道大成，而第四層亦衍生出了兩道造化之靈。

九道混沌氣龍隨之狠狠撞入苦海，只是來回一絞，便徹底隔斷了與這一界的聯系，將其絞得幾乎破碎，眼見就要成了方道明的盤中餐。

端坐于虛彌山頂的普賢知道已是大勢已去，于是立刻停止了佛子投海之舉，集中全力防守虛彌山。他現在的心思已經不是搭救云舟道人，而是拯救自己了。

這滔滔苦海沒有了玉僧普賢的佛法之力與信仰之力的支撐，瞬間便是縮小。方道明眼見它便要消失，混沌古卷只是一張一卷，便收入自家元神。沒有了萬丈紅塵與滔滔苦海，普賢的虛彌佛山已是赤裸裸的暴露在方道明眼前，但他心中知道，這才是最難肯的骨頭。

佛山無徑，有的只是數不清的佛子、明王、金剛、羅漢、甚至菩薩、佛祖，將這座大山圍得猶如鐵桶，水泄不通。這虛彌佛山便是玉僧普賢的第一法寶，這些佛家身影便是其菩提法力凝煉，更有一些是斗法度化而來，這宗法寶平日不到萬不得已是絕不施展的，只是今日撞見了方道明，有了隕落的危險，于是放手一搏。

方道明依舊是劍光護身，緩步蹬山，佛法之力浩大之極，不知勝過先前苦海多少，幾乎凝為無形的實質，阻攔方道明的前進。雖然佛子接二連三的消失在方道明的劍下，但無數的佛法神通，佛家法寶四面八方朝方道明涌來，使其護身劍光幾乎顧此失彼，難以自持。

方道明暗呼厲害，將一身法力又拔高三分，周身劍光繚繞，越發凌利，此種境況，乃是難得的磨礪劍法之機，他倒是耐下性子，摒除雜念，將全部心神完全融入自家劍法。劍氣如虹，劍芒如電，諸多道法神通應劍而生，伴隨其獨家劍法，時而如電如絲，時而轟轟烈烈，道明元神劍符錄不停的拆分組合，推算衍化，瞬息之間便是百種變化，如水銀泄地一般的劈斬開去，無數佛家身影消失不見，其間更有菩薩、佛祖佛像。

飛火流星、仙人一指、千陽焚世、萬劍雷音、星河劍辰、五行劍輪、虛空幻殺，諸多劍招一一而出，頓時將這座虛彌山化為劍光的海洋，尤其是那一招虛空幻殺，遁穿虛空，斬殺于無形，徹底打亂了普賢的陣腳。

方道明沉迷于劍道磨礪之中，心神魂魄越發清明高遠，元神之中仿佛揚起一聲朗喝，“不求千般陣勢，不求萬般道法，吾只求那精純一劍，吾心即吾劍，吾劍即吾心，一劍萬法破，一劍萬法生，一劍混沌開，一劍造化明！”

其雙眸陡然精亮，好似劍氣縱橫，這一刻，他的劍道催至巔峰，已不是試圖鎮壓普賢，亦不是追求永恒自在，而是只求這一刻的巔峰輝煌，他的輝煌，便是劍的輝煌。在玉僧普賢漸漸灰暗的眼神之下，方道明硬是將這固若鐵桶的虛彌佛山斬出一條通天大道，只見他超凡脫塵，彈指揮袖之間，佛子灰飛煙滅，便是菩薩、佛祖也難當這精純一劍，紛紛化為虛無。

玉僧普賢見得方道明越來越近，漸漸蹬頂，于是心頭一橫，下了最后一搏的決心。但見他佛經低誦，圍繞其周身的萬佛朝宗盡皆回歸其體內，而那虛彌佛山亦是開始收回那些菩薩、佛祖，越來越小了。

數息之間，方道明已是踏足虛彌山頂，離對面普賢只有數丈之遙。玉僧普賢忽然展顏微笑：“你終究還是來了。”

“我終究還是來了。”腳下虛彌佛山越來越小，方道明雖然有所察覺，但卻不為所動，對方乃菩提洞府千年之奇葩，若沒有一些壓箱底的絕活，是絕計不可能的。

虛彌佛山越發小了，最后竟然完全縮回普賢身體，二人也落到了平地。玉僧普賢雙目一亮，口中朗朗誦道：“身是虛彌山，心是菩提樹，三生業火過，方證菩提果。”

普賢話音剛落，周身突然生出莫名火焰，將自身包圍，灼灼燃燒起來。這火焰說也奇怪，居然暗含黑白與透明三種不同火種，伊始尚且很小，只是一陣怪風忽然憑空而生，火勢迎風瘋漲，不僅瞬間將普賢淹沒，而且連帶方道明一起掩蓋，覆蓋方圓數十丈之地。

“三昧災風，三生業火。”方道明眉頭一動，卻沒有后退，任憑災風業火包圍。這三昧災風，三生業火很快侵入方道明的元神，將其元神刮的混亂，灼的生痛。

方道明的一動不動，任由災風業火侵體，著實讓玉僧普賢震驚不已，他所引發的這災風業火不同于其它，此乃他修成元神之陽境界以后，不斷的修行思考方得的結果，只有經歷此等災風業火，方能消除已身三災九難，修成元神無相，此乃境界之災風業火，他自己能否躲過也是未知之數。

但方道明接下來的表現更是讓其目瞪口呆，那圍繞其身的三昧災風居然漸漸減緩，最后竟然停了下來，仿佛時間靜止一般。而灼燒其身的三生業火居然生出變化，生出多種真焰，最終一聲轟鳴，化為一遵天地烘爐，將方道明罩在其中，狠狠鍛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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