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路難走

何老師，全名何用，山東濟州人，和水滸中的吳用是老鄉，雖不同姓，卻也同名，外加他喜歡嘮嘮叨叨，因此班上的人都私下里叫他何軍師。

不過今天同學們很反常，一點也不嫌何軍師話多，還在他說完之后拼命給他鼓掌。

“聽說咱們班的柳逸今天拿到了得分王的稱號，很不錯的嘛！看來平時活潑多動也不見得就是一件壞事！”何軍師像國家領導人一樣揮手致意，讓大家安靜，然后繼續演講，好不容易這么受歡迎，他自然要多享受一下。

說到柳逸，同學們都是齊刷刷的看向正靜靜坐在位子上的他，活潑多動？何軍師說的很委婉，言外之意就是這家伙平時不愛學習，就知道玩，沒想到也不是一無是處，調皮搗蛋練就好身手，在籃球比賽中得以施展。

教室里響起一陣哄笑，大家都對柳逸投來敬佩的眼神，老師們都是以學習成績來考量一個學生，但學生們卻不全是如此，在他們看來，出眾便是天之驕子。

“籃球玩的好固然是好，可以強身健體，但高考逼近，眼下最主要的還是學習，柳逸同學，我希望你能繼續讓我們刮目相看，柳逸同學，柳逸……”何軍師用一種抑揚頓挫的語調直擊所有高三畢業生的痛處，其實他主要說的是柳逸，可是當他的高度近視眼鏡瞄向柳逸時，發現他像是睡著了一樣，坐在那里一動一動。

見何軍師連叫了幾聲，后面一句都有吼叫的味道了，眾人再次齊刷刷的看向柳逸。

“哦，多謝老師關心，我會努力的！”柳逸像是在夢中驚醒一般，猛的一個激靈，然后淡然說到。

他不是睡著了，但也差不多，下午的籃球賽將他體內的靈魂力量耗的差不多了，沒有同化的肉身使用起來會加倍耗費靈魂力量。

還有就是肉身的疲憊，靈魂力量尚未完全進入血液，肉身就得不到第一次煉化，與一般人的身體差別不大，一場籃球賽下來自然是腰酸背痛。

見他沒有像以前一樣當著老師的面公然在課堂上睡覺，莫小雨投來一陣欣慰的笑容。

“喲，心上人第一次被老師夸獎，你心里也美滋滋的吧！”同桌蘇琪又一次八卦起來，笑得格外曖昧。

“哪有，悍妞，是你自己發情了吧，籃球賽的時候是誰在那一個勁的喊，柳逸好帥的？”莫小雨在課桌下面輕輕掐了掐蘇琪的玉腿，臉早已紅到耳根了。

“怎么，你吃醋了？你自己不肯承認，就不準我們下手了？”蘇琪開始反抗，“嘻嘻，放心吧，我不會搶你的。不過話說回來，你要多盯著他點，否則以他現在的成績，根本不可能和你一起考上大學。”

“什么，你在瞎說什么呢，誰要和他一起上大學了，我們只是從小玩到大而已！”莫小雨嘴上說著，心中也是泛起一絲愁云。

以前她根本就沒考慮過這些問題，大概是因為柳逸的行為讓她對他一點也不抱希望，可是這兩天，他像是突然間換了一個人，這讓她不禁想起很多小時候的事情，那時候的她就像一個尾巴一樣整天黏在他身后。

這種感覺真好！

以她現在的成績，考上大學不成問題，可是他呢，他要是考不上，是不是就意味著這種找了好久才找回來的感覺就要轉瞬即逝了呢？

叮鈴鈴！

最受同學們期待的放學鈴聲剛剛響起，整個教學樓立馬沸騰了起來，同學們三三兩兩的沖出教室，幾個男生拍著籃球朝操場飛奔，幾個女生手挽手，一邊朝校門外走，一邊將腦袋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的說著，不時發出風鈴般悅耳的笑聲。

莫小雨和往常一樣，騎著單車，如風般沖出熱鬧的校園。

她還在想那個下午最后一節課整節課都在想的問題，柳逸能不能和她一起考上大學？身為他的發小，自己應不應該幫幫他？是把自己所有的復習資料都借給他，還是直接去他家給他補課？

“啊，柳逸！”就在她有些失神的時候，她突然發現自己的單車似乎撞到了什么東西，震了一下，可是似乎又什么都沒撞到，因為單車是在她捏下閘之后才快速停下來的。

抬頭看，她發現柳逸正站在她車前。

夕陽西下，如金子般閃亮的余暉灑在他身上，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很挺拔，若不是那身胡亂搭配的衣服，此時的他看上去真像一個王子。

“回家吃飯？”柳逸淡淡一笑。

“是的，要一起走嗎？”莫小雨有些奇怪，雖說他們兩家住的很近，可是以前放學，他從不和她一起走的。

他這兩天是怎么了？聽說他前幾天請假在家是因為發高燒，難道是高燒讓他浪子回頭？

柳逸并沒有回答她，只是笑著點點頭，然后轉身，慢悠悠的徑直向前。

莫小雨皺了下眉頭，但還是推車走在他后面，恰如小時候那般。

身后走出校園的男男女女們看到這一幕，或是投來傾羨的眼神，籃球王子配校花，或是投來妒恨的眼神，又有一朵鮮花果斷的插在了牛糞上。

當然，也有摩拳擦掌的邪笑聲，這也便是柳逸找莫小雨一起走的原因。

南鄉中學在北城，這里算是老城區之一，準確說應該是尚未城改的老工業區，不算太大，而且房屋破舊，到處是轟隆隆的工廠。

與花團錦簇的校園漸行漸遠，柳逸和莫小雨在學府北街轉拐，進了幸福巷，就是去北區平民區的最快通道。

只是黃昏的時候，這里顯得格外昏暗，被歲月折磨得高低不平的水泥道上，或是積滿垃圾灰塵，或是積滿污水。這里行人很少，兩邊基本沒有門面店了，因為路況奇差，這里生意很難做，只有幾個走捷徑的人會偶爾穿過這里。

“阿逸，你倒是說句話啊，每次走這個巷子，我都好怕！”跟在柳逸身后的莫小雨輕聲說到，輕到像是害怕驚動什么一樣。

以前她一個人騎車走這里的時候，都是眼睛一閉，然后猛沖過去的。

“一會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有我在！”柳逸所有所指的應了一句。

“啊！哦！”莫小雨有些聽不懂，但還是哦了一聲，心中暖暖的，時隔八年春秋，她放佛再次聽到小時候他常對她說的那句話，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只不過以前這些話都是他帶她一起去做壞事的時候說的，譬如說偷隔壁院子里的大黃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