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殿試

有人也猜出來他的心思，討好地對李來亨說：“李公子，好好表現，我們大哥有個美貌如花的女兒，說不準可以做東床駙馬呢。”

李來亨年輕，精力旺盛，平日練兵，軍務繁忙，兒女私情的事想得較少，現在一聽美貌如花的描述，腦海里自然就冒出了美女的形象，不知不覺，血脈賁張。

臉上一片紅潮。

美少年就是這樣，又白又嫩，紅潤精神。

恰在此時，有兩個女人在屏風后窺視了這一景。李威的女兒到了思春的年齡，她聽丫頭說有個美少年是當朝狀元郎，正在大廳回答面試。

女兒一聽，心里怦怦直跳。她躲在屏風之后一看，呆了。

李威主意已定，心想，繼續面試吧，別急于說出女兒嫁給他的事，免得別人認為女兒嫁不出。

他問第二個題。

明朝未來治國的良方何在？

哈，還有良方嗎？

李來亨說：“明王朝已無藥可治！”他就此機會蠱惑眾人，不以理服眾難以控制幾萬人，所以，政變前得有些輿論準備。

他扮演落第舉人的目的就是為此。

“如何說無藥可治呢？”李威反問。

“大明朝自朱元璋時期開始，勵精圖治的皇帝極少，大部分都是糊涂混蛋皇帝，自萬歷親政以后，就注定大明一天維持一天了。太監把持朝政，大地主兼并土地，滿族人發展壯大，加上自然災害，大明的命運就可以看很清楚了，他必然走向滅亡。雖說崇禎皇帝也很努力，妄想成中興之主，可是，他是個自負、愚蠢、狂妄、優柔寡斷之人，所以，在他的治理之下，明朝會死得快。現在，縱觀形勢，明朝內憂外患，再怎么努力都是徒然，改朝換代的時機已經成熟。你們說，對不對？”李來亨停頓下來。

“對，太對了。”眾人都覺得有道理。

這番論述，李威是第一次聽到，其他的文臣武將也是第一次聽到，耳目一新，驚嘆不已。

李威又問，你說明朝必亡，那會亡在誰人之手？這算是第三個題目了。

李來亨說，這個事是沒有懸念的，明朝必將亡在李自成之手！

“李自成？”

“李闖？”

眾人驚問。

“對，必須是他，除他之外沒第二個人！”

李來亨斬釘切鐵，再堅定不過了。

這句話，在一些人心里產生了震撼。

李威不高興了。

他說：“李自成自從去年商洛山突圍出來，現在銷聲匿跡，死活都難料，大明怎么可能會亡在他的手里？這道題不及格。”

李來亨哈哈一笑，說：“什么，你不是說我是凡夫俗子嗎？大膽，李威想，本來想用你一用，你這無禮之言，我就用你不得。他正想著，李來亨接著又說出了一番道理。

他說，縱觀各地農民軍，胸懷大志者唯有李自成。軍事上，張獻忠、羅汝才、老回回都有實力，就是您李將軍，也是有實力的，但是，從雄才大略上來講，沒有誰可以和李自成相比的。

這句話，深深刺痛了李威。

他陰沉著臉，不屑地說：“李自成無兵無將，拿什么爭天下？”

“胸有大志者，心中自有雄兵百萬！”

李威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譏諷地問：“那你怎么不去找李自成呢？你到我這里來又有何干呢？”

李來亨一笑，反問道：“你說呢？”

李威一驚：“說！你來此地到底是有個用意？馬云，你說，這李響是來干什么的？”

馬云不急不緩地說：“老大，李公子說得不錯啊，他說李自成會得天下，與我們何干呢？他做他的朝廷天子，我們在熊耳山占山為王，有什么沖突嗎？”

“怎么沒有？他不會來收拾我們嗎？”

“哦，既然老大這么認為，那就是說，我們偏安在這里也不穩當了，那我們何不做個長遠打算呢？”

李威聞到了異味，他見邱云松在，放心了，“馬云，你這話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老大您說的，將來李自成得天下，就會來收拾我們，我想，既然如此，那我們何不變被動為主動呢？現在投靠過去，那不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嗎？至少，也是開國大臣，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啊。”

李威憤怒了。

大喝：“什么？你要我投降李自成？來人，把馬云拿下！”

牛金星說話了：“且慢！聽我說幾句。”

李威對牛金星這官樣十足的人早就注意了，他的氣質還是能夠嚇唬嚇唬一些人的，到底是舉人嘛，素質與氣質還是不一樣的。李威對他敬畏三分，所以他忍著怒火說：“你說吧。”

牛金星來干嘛的？是來建功立業的呀，所以，他早就打好腹稿，文章背得滾瓜爛熟。

可是，他臨場發揮不行，一緊張，亂套了，背誦好的詞兒忘記得干干凈凈。

牛金星說：“大王。噢，不對，李將軍，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杰，今朝廷腐朽不堪，改朝換代的時機已經成熟，你不加入這偉大的洪流當中，實為不智；人民處在水中火熱之中，你不解民于倒懸，實為不義；你偏安窮山僻壤之中，致兄弟部下幸福而不顧，實為不仁；你甘心做個山賊土匪他本來要說“罪大惡極”四字，沒說完，牛金星這才注意到，本來是為了規勸李威投靠李自成的，現在變成了批判他，羞辱他，這不是有意刺激他嗎？甚至可以說是一篇檄文。他趕緊改口。可是，一看，遲了，李威正怒眼圓瞪，手緊抓刀柄。他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一聲，完了。

書生意氣。

書生才容易意氣用事。牛金星一看李威就要殺自己，心里一個哆嗦，接著犟脾氣來了，他說：“怎么？你還想殺人不成？”

“就殺了你，免得你在此胡說八道擾亂軍心。”李威瞪著眼，“嚓！”鋼刀出鞘。

“哈哈——哈哈——可笑啊，可笑。我胡說八道了嗎？你說說，我哪里胡說八道？李自成，你認識，不好色，不貪財，從諫如流，將士個個開心，兵士為他賣命，雖然屢戰屢敗，但他屢敗屢戰，所到之處，百姓殺牛羊、備酒漿，歡迎闖王的到來。而你，區區一個熊耳山，竟然做起土皇帝來了，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夜夜新郎，不圖進取，聽點真言，就拿刀殺人，可笑啊，可笑。”

牛金星這一番話，說得激昂，說得痛快。他覺得還不解恨，接著說：“李威，你殺吧。如果殺了我，你能夠救得了你的兄弟們，你能夠變得智、仁、義、忠、孝，那我死了也值得。不過這位公子哥李響，你要保全他，人才啊，你別暴殄天物了。”

臨死前，牛金星沒忘拍拍李來亨的馬屁，他是一個救命稻草。

可是，李來亨沒有任何反應。他內心在笑，難怪有文臣死諫只說，原來犟脾氣一上來，果然不怕死。

牛金星這種視死如歸的態度不是壞事，要征服熊耳山的土匪們是要多管齊下。

見李來亨沒有反應，牛金星心一橫，大聲說：“來吧，李威，你為了一人享樂，綁架幾萬人跟你在大山里過一輩子，殺了我，自然就有人醒悟過來，遲早，你會被你的部下碎尸萬段。

李威哈哈大笑起來，“誰敢？”

“我敢！”

御史大夫昌維站出來，他也是武將，刀子也架在了李威的頭上。

“大哥，你只要敢動牛先生一根毫毛，我就砍下你這個人頭！牛先生說的不錯，我們偏隅一方，窮山惡水的，每日搶劫掠奪，和野獸有什么出別？是男人就用該站出來，轟轟烈烈做一番事情。現在大明氣數已盡，正是建立新朝的時候了，牛先生說得一點沒錯，你不仁不義、不忠不孝、還不智不勇御史大夫是他的三公之一，威望極高，他這么一說，很多人覺得有道理。

“你也要反對我？我對你不薄啊。”李威憤怒地說。

“哼，你對我確實不錯。可是，你想一想，你對其他人是不是都不錯？幾萬軍民，他們得到了什么？”御史大夫昌維大氣炳然地說。

“嗯。亂臣賊子，口口聲聲仁義道德忠孝智勇，馬云、昌維，你們這不是造反嗎？”一個嬌美的聲音從屏風之后傳來，接著，一個極美的女子走里出來。

李來亨心里一聲“我的媽呀”痛苦不已。

怎么是個娘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