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禪位吧

李來亨和太監們聊天之后才知道，這群奴才真他媽變態，嘴里天天自己叫喚著“奴才”“主子”，內心卻是極度仇恨他們主子的。這群只有上面沒有下面的家伙，內心卑鄙之極。他們酒氣一上來，把個崇禎皇帝罵得豬狗不如。

李來亨試著說，假如李自成攻打北京，你們愿意獻城嗎？

醉了的忙說，當然愿意。沒醉的忙說，此話講不得。

李來亨真想不通，這些地位很高的太監怎么也想著改朝換代，難道就是因為心理變態？

“總管太監王承恩聽說很有權勢？”

李來亨一問到此人，所有的太監突然不作聲了。王承恩現在提督京師，負責守城。據說，此人對崇禎皇帝極度忠誠，做事委婉但又心狠手辣。估計大家突然不說話，肯定與他的權勢極大有關。

見見此人如何？

李來亨突然冒出這么一個想法。

要見王承恩不需要進皇宮，他會帶兵上城墻的，路上攔截就可以見到他了。

李來亨知道的歷史是，王承恩是惟一一個緊跟崇禎皇帝的，最后他陪著皇帝在煤山上吊而死。見見他的目的何在？要他給崇禎皇帝做做工作，讓皇帝禪讓如何？

這是一個異想天開的想法，讓皇帝禪位，那不就改變了整個歷史了嗎？

對，值得試一試！

逮到王承恩不容易，直到第二天晚上，李來亨才逮到個機會，把王承恩“請”到了爛菜胡同的一間酒樓上。李來亨的親兵對這一帶戒嚴了，他可以安心和王承恩詳談了。

“禪位不可能！”王承恩等李來亨說完來意以后。

李來亨說，朱由檢難道就這么不識時務，非自殺身亡？你王承恩把朱由檢自幼帶大，對他盡心盡力，你不說服他，誰說服他？

確實，崇禎很難聽取別人的意見的，唯獨王承恩，他一說話，崇禎都會心平氣和地思量再三。

王承恩也知道，北京已經無法堅守，號稱守城兵力六萬，實際點名時，只有八千人，其中三千駐防在沙河一帶，城內五千老弱病殘，站在城墻上，一丈之遙才有一個兵，這城怎么守？再就是，皇上急切盼望的吳三桂，雖然聲稱已經日夜兼程馳援北京，但王承恩何嘗不知道，要吳三桂來援，只能是畫餅一張。

禪位，可保皇帝一家不死，還能做個小康之家，過個平民生活，是一條路子。但是，亡國之君，崇禎皇帝是絕對不會做的，王承恩知道崇禎皇帝的性格。所以，他回答李來亨時很堅決。

但是，王承恩見多識廣，不能吃眼前虧，所以，他又對李來亨說，我回去試一試吧。

王承恩回到紫禁城。崇“回皇上，城，是守不住的，五千老人病殘，別說打仗，就是嚇也會嚇死的。至于吳三桂，奴才以為，他也只是虛張聲勢而已。唐通已經叛變，吳三桂也難免不會叛變。”

“那怎么辦那？”崇禎跺腳問。

“奴才有一主意，但奴才就是天大膽子也不敢說出來。”王承恩說。

“說說說，朕不怪罪你。這些天，一聽李賊就要來攻城，沒有一個臣子來獻計獻策，平日里，他們在朝廷里嗶嗶嗶嗶說個不休，現在一個個都躲在娘們裙子底下去了。”

崇禎不知哪里學來幾句粗話，可語氣中沒有一點滑稽味兒，全是恨恨的。

“請皇上恕臣不死。”王承恩說。

“好好，說什么朕也不怪罪。”

王承恩似乎又下了很大的決心，半天，他才說出兩個字：“禪位。”

“禪位？！”

崇禎驚愕地大叫。

“對，皇上，除了禪位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了。”王承恩大著膽子再說了一遍。

要不是王承恩，崇禎肯定會大叫來人，推出去斬了。但是，他對于王承恩，沒這么做。但是，他很氣憤。

“嗯，亡國之君，你要我做亡國之君？”崇禎質問道。

“皇上息怒，不是奴才要皇上做亡國之君，也不是奴才要皇上禪位，是李自成要皇上禪位，是李賊要皇上亡國。”

“唉！”

崇禎使勁地嘆了一口氣，隨機，他癱倒在龍椅上，再也起不來了。王承恩不敢離開，也不敢做聲，他靜靜地站著。

許久許久，崇禎有氣無力地說了兩個字：“好吧。”

皇上竟然同意了禪位？他的“好吧”是與上面的談話聯系在一起的嗎？

崇禎皇帝確實有禪位之心。

他得先到奉先殿，拜見祖宗。他就要做亡國之君了，今后還有什么面目來見列祖列宗呢。

奉先殿，巍峨、陰森，各位先祖的畫像都掛在這里，他跪在朱元璋和朱棣的畫像面前痛哭不已。

“非亡國之君何來亡國之禍？”他心里問了一百遍了。

突然，他想起來了，奉先殿有一個銅制箱子，巨鎖被銅汁澆灌封死了，有個規矩，數百年相傳，此銅箱不到國家危難之時不得開啟。

現在該是開啟銅箱的時候了。

相傳，朱棣攻打南京，建文帝準備在宮中自焚，就在他即將殉難時，也是打開朱元璋留下的銅箱，見里面一把剃刀，一件袈裟，隨機，他剃了頭發，扮作僧人，逃出南京。

“打開銅箱。”崇禎對王承恩說。

王承恩用鐵錘砸開銅這時，崇禎呆了。

關于南遷之事已經有數月之久，就連從來不敢談論國家大事的周皇后也曾大著膽子提醒崇禎，說我們還有一個家在南京。

可是，現在什么都遲了。

南下的路已經封死，就是出城，城外也已經是遍地李自成的游哨，別說回南京，說不定才出城門就會被捉。

唉，悔之晚矣！

“我不能禪位！我也要在宮內自焚！”崇禎吼道，“我非亡國之君卻有亡國之禍，我得見二祖。我自十七歲登基以來，至今整整十七年，日日勤勉刻苦，時時不忘國家大事，雖不敢比漢光武帝，更不敢比唐太宗，但我和先帝比較，我實沒懈怠一刻，總想中興帝國。可是，到頭來，為什么亡國之禍落在我的頭上？”

崇禎還是下決心自焚。王承恩只好說，既然皇上心意已決，奴才就跟隨皇上您一起自焚吧。

就在崇禎在奉先殿哭高先祖之時，周皇后正召集妃子們在一起，她們不得不做些應對的措施。

這群皇帝臨幸過的女人，比不得陳圓圓妓院的風塵女子，她們是不能被別人沾污的，所以，大難來時，皇后必須拿出注意出來。

“當然只能是追隨皇爺啊。”周皇后被幾個妃子問該怎么辦時，周皇后如是說。

“皇上是不是準備移駕南京留都？”有個妃子問。

“移駕留都？遲了。”周皇后說。

“那到哪里去？”

到哪里去？周皇后心想，按皇帝爺的個性，他哪里去？肯定就是在宮殿內自焚啦，還有別的地方可去？

“和皇上一起自焚。”周皇后輕聲地說。可是，她的聲音雖小，但震撼力確是巨大的。所有的嬪妃都啞了，她們被皇后的這句話驚呆了。

半晌，一個叫袁妃的妃子哭道，“我不自焚。”

“你不自焚？你被皇上臨幸過多少次？李賊攻進宮內，你寧愿被人糟蹋？”皇后說。

女人一想到被人糟蹋，心里就恐懼萬分。她們想，李自成的兵都是做賊的，殺人不眨眼，一旦被他們糟蹋了，那真不如死了的好。

所以，皇后的一句話，所有的女人再一次陷入恐慌之中。不過，已經沒路選擇，那就隨皇帝也一起殉難吧。

就在大家絕望之際，崇禎皇帝突然得到密保，說吳三桂已經到了三河縣。

崇禎一聽，高興得跳了起來。

可以不死了，當然高興了。

崇禎大叫：“上朝上朝。”

王承恩提醒道：“皇上，已經三天沒有人來上朝了。”

這些天，李自成攻城的風聲很緊，大臣們都在家里亂糟糟處理自己的事務。有銀兩的，往地下、夾墻里埋銀子。女人家眷，特別是有姿色的女人，都往鄉下莊園里送。有的人還把家門加厚、釘牢，似乎這樣就可以抵擋李自成部隊的進入。而上朝的事，誰還管那么多？

沒人來上朝，還算什么朝廷？

“該死！都該死！”崇禎也無可奈何，他不可能派人一家一家把人叫來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