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赳赳老秦

“啊！”

虞姬嬌俏的用芊芊豆蔻捂住自己的紅唇發出一聲低呼！心中有些小慌張的虞姬似乎沒有想到自己一心想要反秦的兄長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虞子期說完這句話，深深看了虞姬一眼，然后轉身一瘸一拐的轉身就走，看似是要重新回到自己的座駕，大秦箱車上去！

虞姬呆立半響，隨即嫣然一笑，緊走幾步追上虞子期扶著他朝著箱車走去！

螓首悄然回望，他依然頂著兩團刺眼的污漬站在人群中！

在那和熙笑容的映照下，似乎刺眼的陽光也變得柔和！

好不容易將熱情的百姓都安撫好，大軍陸續進城，胡亥才終于有機會見到一直被擠在最外圍的陳有光幾人！

此刻，陳有光依然處于呆滯中！

大秦二世皇帝的罪己三詔，以及后續的一系列減免稅賦、包括建立上計府、撫恤制度的詔令，距離關中之地并不遠的東郡自然都能及時收到，陳有關自然也很了解！

甚至于，咸陽城中發生的一些事情，也有老友來信告訴于他！

但是，別人千說萬說，自然沒有親眼所見來的震駭大！

原本陳有光也只是以為這是蒙恬或者李斯達成妥協才有了這些詔令，可是如今看來，傳言陛下被始皇帝從懵懂中點醒顯然是事實了！

管中窺豹。今天的這件小事就可見一斑！

“陳大人。現在可以說說你是如何看出朕的了！朕實在是很好奇！”胡亥邁步向前，朝著成武縣城內走去！身后陳有光幾人亦步亦趨！

再往后，虎頭和狗剩兩人正在龍衛牽著的戰馬上玩的不亦樂乎！周圍還跟了一群孩童！而這些孩童無一例外一人一馬，至于黑電，背上已經坐了四個孩童了！

原本護衛胡亥的兩百龍衛大部分都跑到戰馬旁邊去護持孩童去了！

胡亥回頭看了一眼高興的大呼小叫的孩童騎兵，對著陳有光問道！

“回陛下，下臣是自陛下腰中佩劍猜出陛下身份的！”陳有光躬身道！

“劍？”胡亥詫異的道！

他還從來不知道，自己身上這佩劍是個什么玩意！一直以來他都以為這佩劍似乎應該是皇帝身上的一個裝飾品而已！

“回陛下！泰阿劍乃是當初楚國之鎮國之寶！為此劍晉國還同楚國發生過一次廝殺！楚國險些因此劍而亡！始皇帝陛下功蓋萬世，滅六國將此楚國之寶收入我大秦府庫中，之后此劍就成為我大秦皇帝之佩劍！而下臣。恰恰曾有幸任過幾任御史，曾親眼見過始皇帝陛下佩戴此劍！而陛下腰中所懸之劍，正是下臣所見之泰阿劍，所以下臣斗膽猜測。正是陛下！”

泰阿劍！

胡亥茫然的用手摸了摸自己腰中懸著的古樸長劍！

這可是華夏上古十大名劍之一啊！自己天天戴著，結果卻還不如一個臣子知道的清楚！真正是傻叉！而且似乎，這劍自己還從來沒有開過鞘！

“嗡！”

長劍似乎有靈，感覺出胡亥心中所想，嗡然自銘！似乎再責怪胡亥這個皇帝一直忽視自己的存在！

胡亥以及身后離的近點的龍玄、陳有光無不悚然一驚！

“果然神劍有靈啊！”陳有光喃喃嘆道！

胡亥輕輕撫摸著泰阿劍修長的劍身，原本顫動的劍身漸漸回復平靜！

“如今，陳大人該知道那些百越蠻夷為何會出現在此地了吧！”胡亥邊走邊問道！

“啊！？”陳有光失聲驚叫道！

皇帝話中的意思很明顯，他如果再聽不出來，也真正是枉費他在大秦官場沉浮數十載了！之所以陳有光如此驚訝，是因為他想到了一個比見到皇帝更為駭人聽聞的可能！

皇帝出行。從成武縣經過，如果是正大光明的出巡，那么自己這在皇帝途徑過程中的成武縣令自然會收到消息！但是恰恰自己根本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而問題似乎也恰恰出在這里！

自己這個大秦的官吏都沒有收到皇帝即將從此處經過的消息，那么遠在九江作亂的百越蠻夷怎么會收到消息？而且還千里迢迢的從九江殺到了東郡，似乎在專門等著皇帝經過！

朝中有人將皇帝出巡的消息泄漏給反秦的百越蠻夷！

結果出現的霎那，陳有光情不自禁的倒抽一口涼氣！

“不錯！正如陳大人所想！朝中有人將朕北上東巡的消息告訴了項梁！這些百越蠻夷正是為朕而來！當然這僅僅是項梁前軍，想來不出兩日項梁數十萬大軍就將到達成武！”

走在前方的胡亥，似乎腦后有眼睛，看到了陳有光臉上的驚駭之色，頭也不回的道！

得到皇帝肯定的陳有光。頓時只覺壓力山大！

皇帝巡視成武縣他自然是高興都來不急,但是若是皇帝在成武縣遇險，那么打死他他也不愿意皇帝來這成武縣！如果真有不測，他將是大秦的萬古罪人！

“下臣斗膽，還請陛下即刻前行，盡早回返咸陽！”

陳有光很快就想明白了原因。咬咬牙硬著頭皮道！

胡亥聽到陳友光的話，停住腳回過頭。似笑非笑的看著陳有光道：“陳大人，大秦朝堂或者大秦各郡縣，怕是你是唯一一個膽敢趕朕走的大秦官吏了！”

“下臣不敢！”陳有光這個時候也看開了，反正都已經被李斯貶謫成縣令了，從陛下先前的動作來看，顯然肯定不會殺自己！

那么大不了再貶謫成鄉長亭長不就是了！

“陛下，下臣斗膽，還請陛下即刻前行回返咸陽！”陳有光自然不能直接說，我不能讓你這個皇帝死在我這成武縣！那他就真正的是腦袋被門夾了！

“朕若走了，陳大人能保住這成武一縣百姓不受項羽、項梁手下那些百越蠻夷屠戮否？”

“下臣定將于賊寇死戰！下臣未死，成武百姓定能護得周全！”

“你若死了呢？”

“那成武百姓必將于賊同亡！”

“成武一縣有多少兵卒？”

“回陛下，成武一縣如今仍有縣卒、吏員千余人！”

“千余人？那成武一縣有百姓幾多？”

“回陛下，成武一縣統共下轄三十八鄉、一百二十四亭，百姓共計五千六百七十一戶，老弱婦孺統共有八萬九千二百二十二人！”

“不錯！那成武縣如今有多少百姓？”

“回陛下，成武縣城百姓統共有三千二百三十戶，統共有四萬七千六百人！”

“陳大人，這九萬手無寸鐵之百姓你如何同項梁數十萬甲士相抗？”

“回陛下，成武一縣有老秦人兩萬人！我老秦部族自當于賊死戰至死！”

胡亥沉默了！他還真不知道，成武一縣竟然會有老秦人！為大秦付出無數的老秦人，在此次動亂中又該有多少人將鮮血灑盡？

老秦人！

“朕不會讓十余萬無辜百姓因為朕離去而遭受項梁之輩屠戮！朕也不會拋下我大秦子民獨自回返咸陽！朕會陪這成武十余萬百姓共存亡！如果此次朕要死在這成武，那也是天意！但是，朕絕對不會拋下成武一縣十余萬百姓走！你懂了么？陳大人！”

“陛下！”陳有光老淚縱橫跪伏于地還要再勸！

“陛下！快快離去，我等老秦人定當余地死戰至死！”

不知道何時，這成武縣城門前竟然聚集了不下萬余的百姓！這些百姓都是聽說大秦二世皇帝陛下駕臨成武縣而趕來的！

這萬余人中，其中就有近半數五千余人的老秦人！

胡亥剛剛同陳有光的一問一答，盡皆被趕過來迎接皇帝陛下的成武百姓以及一眾老秦人聽在耳中！此刻他們才知道，為什么陛下會選擇停留在成武！又為什么會有百越蠻夷劫掠百姓以及攻城！

一切都是因為，咸陽城中有人想要陛下死！

“陛下，快快離去！”

“陛下，走吧！”

一聲又一聲情真意切的呼喚在告訴著胡亥，自己治下的百姓是何等樣人！

百越蠻夷是自己引來的！這些百姓遭到屠戮劫掠，失去親人，也都是因為自己！但是，胡亥卻沒有聽到看到哪怕半點對自己這個皇帝不滿！

有的僅僅是對自己安危的擔憂！

胡亥，這樣一個大秦，你就算是死，又有何懼！

“鄉親們，靜靜聽朕一言！”胡亥大聲道！

城門前漸漸安靜下來！

看著一雙雙熱切中帶著擔憂的眸子，胡亥嘴巴張了幾張，卻發現自己此刻似乎根本找不到任何語言來說服這些可愛的人們！

一切的語言，哪怕是再天花亂墜的辭藻，在面對這些可愛的大秦百姓們，都是那么蒼白無力，黯然失色！

他們，永遠是最可敬、最可愛的人！

“朕！不會離開！朕！不會拋下你們！”胡亥一字一頓的道！隨即不等周圍百姓有任何動作，胡亥陡然振臂高呼道：

整個城門前霎那間一片死寂！

陡然！

鋪天蓋地的高呼沖天而起！

整個天地，在這八個字下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