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到咸陽

黑鐵每天的信報都會準確的向胡亥匯報項梁大軍的位置所在！

讓胡亥和蒙恬沒想到的是，項梁撤兵之后，沒有在睢陽逗留，也沒有在陳縣逗留，而是將睢陽、陳留以及陳郡、碭郡、泗水三郡的百姓統統裹挾，直接退到了淮河南岸的九江郡！回到了如今楚國的都城壽春！

也就是說，項梁放棄了前面他好不容易打下來的陳郡、泗水兩郡土地，而僅僅是將所有百姓裹挾過了淮河。似乎真的放棄爭奪中原了！

不過項梁此舉也方便了黑鐵的玄鳥軍趁機混入九江等郡。

如果項梁不裹挾如此多的百姓，以黑鐵玄鳥軍那濃濃的秦腔，怕是剛剛過河就要被人當作奸細給抓住了！如今，因為項梁裹挾了幾乎三個郡的百姓，而這些百姓中又有眾多自關中遷往各地的老秦人！恰好方便了黑鐵玄鳥軍行事！掩蓋了潛藏的風險！

正是因為知道項梁大軍已經退往淮河南岸，胡亥才會命令韓信和馮劫兩人直接陳兵淮河北岸來防止項梁過河，再次將戰火引到中原各地！

如今，天氣酷熱，對于大軍展開攻擊極為不便！而關中大旱同樣需要時間，所以胡亥同蒙恬已經決定在夏天沒過去之前，將不再對項梁叛軍用兵！

雖然說這樣一來，給了項梁成長的時間，讓他能夠訓練兵卒和打造兵器，但是關中不穩，將直接動搖大秦的根基！

孰輕孰重，胡亥和蒙恬考慮過后，還是覺得應該先將關中穩定下來再對項梁用兵不遲！

大秦二世元年七月二十日！

胡亥、蒙恬以及僅剩的不到六千人的禁軍終于進入了函谷關！

最多再有三天。胡亥在離開咸陽近一個半月之后，再次回到了大秦的中心！

在路上，胡亥經過蒙恬提醒才知道，那贏楠竟然就是長公主，自己的大姐！但是他卻見面不相識！怪不得李由神情有些異樣！

不過。蒙恬并沒有因為胡亥不認識贏楠而察覺不妥，畢竟不要說胡亥不認識贏楠了，怕是如果沒有他陪同，贏楠也不會認識胡亥！

進入函谷關，胡亥放眼望去。大地枯黃，處處都是因為烈日暴曬而干裂的耕田以及枯死在田地中的糧食！

關中大旱，到如今已經整整兩個月了！雖然李斯等人竭力抗旱，但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天不下雨，地上就那幾條即將干涸的河流，而以如今大秦的科技水平。顯然還不到能夠大規模的開發地下水的程度！

所以，如今關中各地，除了沒有餓死人外，基本上該死的都死了！不該死的，也被太陽曬死了！

當然沒有餓死人。不代表沒有死人！每天都會十余個百姓因為找水中暑而死！

關中洶涌的人潮，逐漸開始朝著咸陽匯聚！

所有的百姓都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乞求皇帝陛下能夠敬畏天地，盡早祭天祭祖，同時求雨！以緩解旱情！

而胡亥大軍，打著蒙恬的旗號。跟隨擁擠的人流，朝著咸陽一路行去！

大秦二世元年七月二十三日晚上！

胡亥以及蒙恬回到了灞上大營！

李斯等一眾知道胡亥不在關中等地的大秦重臣，齊聚灞上大營！

當看到皇帝身邊的蒙恬以及僅剩不到六千人且中間有大量的傷兵時。包括李斯、尉繚、贏騰、章邯在內的所有人心頭同時浮現一種不詳的預感，那就是皇帝此次北上定然發生了非同尋常之事！

蒙恬回咸陽，事先沒有一個人得到消息！

李斯、尉繚等人收到皇帝即將回到咸陽的消息還是贏一傳達的！整個大秦，在經過成武之事后，知道胡亥確切行蹤的除了一路跟隨的蒙恬以及一眾兵卒外，也就贏一一人知道而已！

“臣等恭迎陛下！”

灞上大營二十里內不會有閑雜人等。所以如今自然不用再避諱什么！

“諸位愛卿平身！”胡亥翻身下馬，笑著道！

“謝陛下！”

“快一月未見。朕甚是想念諸位愛卿。哈哈，好在朕回來了！關中旱情如何？”胡亥眼神一閃，自李斯等一眾三公九卿身上掃過，哈哈一笑，然后話音一轉直奔主題，問起了如今他最為關心的關中大旱之事！

“回陛下！不知陛下一路自函谷關歸來，可看到關中各地聚往咸陽的百姓？”

一眾三公九卿雖然心中有太多的疑問，但是顯然皇帝不想提起他北上之事，自然沒有人敢不張眼的發問！所以在聽到皇帝問話，李斯躬身答道！

“朕看到了，如今咸陽周圍已經聚集百姓多少了？”胡亥看著李斯問道！

“回陛下！內史郡統計，如今咸陽附近聚集的百姓已經超過五十萬人，而且還在不斷的增加中！每天都有無數的百姓自關中各地匯聚到咸陽！”

贏騰身為內史郡郡守，這個問題他比李斯要熟悉！

“可有騷亂發生？百姓可有傷亡？”

“回陛下！騷亂從未發生！百姓聚集到咸陽只是乞求陛下祭天求雨，每日也僅僅只是在咸陽宮廣場求見陛下而已！但是傷亡每日都有！天氣酷熱，內史郡并中尉署已經將所有吏員派出安撫百姓，灞上大營醫學院亦有扁大人派出太醫救治，但百姓委實太多，每日都有百姓因暑氣而亡！”

“嗯！”

胡亥聽到贏騰的話，沒有說什么，將黑電的韁繩扔給龍玄，大步向著大營內自己的大帳走去！

一路上，胡亥已經問過蒙恬，祭天和祭祖的事情！

通過蒙恬解說，胡亥才知道，自己一直忘記了如今最大的兩個祭典！

這個時候，百姓也好，官員也罷，對于鬼神的崇拜遠超后世眾多王朝！

但是，胡亥有他自己的難處！

這祭天和祭祖都無所謂！他可以明天就祭天！但是，祭天求雨之后，若是天沒有下雨，那天下百姓會作何之想？這不是對自己威信的一大打擊嗎？

如果再經過有心人杜撰，怕是祭天求雨不成，反而成全了那些希望把自己推下臺或者是反秦之人的心思！給了他們借題發揮的借口！

要知道，關中各地可是剛剛經過那二十一字流言。

如果祭天求雨不成，再經過有心人將求雨不成之事同那二十一字流言聯系到一起，那個時候怕是馬上天下洶涌的人言就會將自己淹沒！即便自己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了！

百姓愚昧是方便統治！但是，有時候，愚昧也能成為弄死當權者的利劍！

這些，胡亥同蒙恬說過，也正是蒙恬所擔心的問題！

但是目前的情況是，數十萬百姓已經聚集在咸陽附近，乞求陛下祭天求雨，消天之怒氣！皇帝一時不出現還可以，總不能一直不出現吧？

皇帝出現了不祭天求雨，同樣要落人口實！而且怕是不用有心人推波助瀾，這些洶涌的百姓就會立馬亂起來！

還不用說關中四地還有一百多萬沒有歸家而留在關中的民夫了！他們同樣也是如今咸陽附近的一顆定時炸彈！

大帳內，胡亥高踞上首！

帳內眾臣依次而坐！

胡亥敲打著扶手，沉思著！

祭天求雨還是不祭天求雨這已經不是一個選擇題了！而是一個必然題！那就是無論如何胡亥都要行祭天大典，然后求雨！

“祭天大典可都準備好了？”胡亥看著贏騰沉聲問道！

“回陛下，祭天大典所需一切三日前已經準備完畢！”贏騰對胡亥躬身一禮道！

為了安撫聚集在咸陽的百姓，在皇帝沒有出現的情況下，贏騰等人無奈之下開始籌備起祭天大典！即便再故意拖延時間，再經過二十余天的準備之后，祭天大典所需的一切也都在三天前準備好！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嗯，今日著內史郡詔令全城，朕會在明日辰時整舉行祭天大典，并乞求上天施下雨露，惠澤我大秦關中百姓！”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早點舉行祭天大典，早點結束好集中精神抗旱！這就是如今胡亥的想法！

他也只能乞求把他帶來這大秦的老天能夠給他點面子，稍微施下點雨露，不用太多，只要響幾聲雷掉幾滴雨水就好，如此他也好對這咸陽百余萬百姓有所交代了！

就算不下雨，該來的也始終也是要來的，躲是不可能躲過的！

如果真的要拖到百姓民怨沸騰的時候，怕是那個時候舉行祭天大典再求雨，怕是后果更為嚴重！

帳中眾臣無不面色抑郁，誰都不傻！

都知道祭天求雨只是一種手段，如果皇帝真的祭天求下什么，老天就給什么，那么何苦要有那百余萬大軍處處鎮壓呢？

哪里有叛亂，皇帝祭天求個雷，然后老天爺就劈下幾道巨雷不就將所有的叛軍都消滅了？

但是，如今的局面人人都很清楚！

他們知道求雨不一定能求到雨，但是百姓不知道啊！

“陛下，是不是我等再從長計議？”贏騰舉目四處看看，然后躬身對胡亥一禮道！

“計議也不能計議出雨水來！如今關中各大河流基本上都已經斷流干涸！百姓民愿如此，朕若是再不出現舉行祭天大典求雨，怕是之后更為難辦！此事朕意已決，老宗正大人去安排吧！”

“老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