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7集:靈已散,劍已死

劍本凡鐵，因心而動，因血而活，因執拿而通靈，因非念而死凝聚的目光，迷離的眼神，緩緩地掃過這一柄柄殘破的神劍，段岳的心里突兀的想到了紉中間那根石柱之上的話語，一種莫名的感悟，由此而生。

劍修知道，神而明之，存乎一心，有的時候，悟了就是悟了，不能領悟，便是修煉世上最頂尖的功法，也最多只能在力量上進步，而不能夠提升自己的劍道的本源。

段岳的力量激增的很快，幾乎已經達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他缺的就是對劍道更進一步的感悟，只有道的提升，才能夠讓他更加精確地把握自身的力量。

腳下一步踏出，整個人便如一片混不著力的柳葉，輕輕飄落而下，飛落在最近一處的巖石島嶼之上。

目光肆意一掃，放眼看去，段岳發現，這地底熔池之中的紉生出的地脈之火，溫度之高，實是已經達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但這四周，似乎有著奇特的天然禁制，那些巖石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質，有著超乎常人想象之外的堅固，竟然在這么高溫度的地脈之火長時間的灼燒下，其本身的溫度絲毫不高，而且，甚至于以手觸地，也僅感覺到一股溫熱，雖然通紅一片，卻沒有半點融化的跡象。

段岳俯身而下，這座巖石島嶼就像是一個石柱。方圓不過十丈，其上怪石嶙峋，看上去渾然天成，不似人工雕琢的痕跡，只在這劍島的中心最高處，一柄漆黑長劍筆直地插入巖石之中，只留了半截劍身與劍柄在外。

這柄黑劍約莫有三四指寬，已經算得上是大劍了，兩側沒有鋒刃，劍身也頗為厚重。自有一番雄渾沉重之感，兀自凝結。

作為一個劍修，雖然并不精通鑄劍之術，但是，對于劍的了解，卻也并不弱于任何人，他只一眼便看出，這柄黑劍的不凡。

伸出一只手來，稍稍的觸及劍身。頓時，自那黑劍劍身之上竟猛地迸射出一股森冷的氣息，沿著段岳的手瘋狂蔓延飛撲而來，這氣息凝實厚重。兇煞非常，好似比劍氣還要強悍幾分，不過，以段岳的修為之高。這氣息并未對他造成太大的危害，只是催動體內的磅礴真元之力輕微一震，段岳便已然將這股氣息震得潰散。

納氣回元。玄功運轉，段岳心念動間，催使體內無上雄渾偉力，在一瞬之間緩緩傾吐而出，只手所向，將那黑劍緩緩拔起。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這黑劍看上去不過四尺長短，但是重量之大，怕不是已經超越十萬斤之重，雖然，以段岳之力，十萬斤的重量算不得什么，但一柄劍打造的如此之重，本來就是一件足夠稀罕的事情了，只因劍招變化，往往都是復雜精妙，就算是舉重若輕，也終究不能透徹乾坤。

強如段岳這樣的劍道高手，也并不愿意使用太過沉重的劍，因為，這樣非但不能夠增強他本身的勁力，反而會令得他的招式在動作之間無形受阻，無疑，這是對自身實力的一種削弱。

想到此處，段岳卻是忍不住的想起了楊過，楊過的劍術乃是參悟獨孤求敗的四重劍意脫胎大成，而且，斷臂之后，對于重劍無鋒、大巧不工有了更深一層的領悟，單單這一點上，已經超越了獨孤求敗，這柄重劍若是完好無缺，給楊過倒是不錯，可惜的是，此劍劍靈已失，神性消散，終究，已經算不上是上等神兵。

心里忍不住的為之暗道一聲可惜，段岳手一松，黑劍自行落下。

“砰！”一聲巨響，超過十萬斤的重物，猛然下沉，插進詭異赤色巖石之中，與此同時，這股龐大的力量傳遞下去，使得偌大一方赤色巖石都隨之向下一沉，地面巖石崩裂，竟有了幾分搖搖欲墜的趨向。

“真是一柄好劍！”段岳口中由心的發出一聲贊嘆，雖然已經失了劍靈，但是，這還是一柄難得的神兵利器，可惜，他已經有了赤虹神劍在手，這重劍也并不適合他的劍意，強行使之，反而弊多于利。

他雖然有意取劍，但是，畢竟是初探這劍冢禁地，此時此刻，還不是最佳時機，當下，便即息了念頭，轉身向著紉火海的最深處而去。

耀眼的赤紅，奔流的紉，地脈之火熊熊燃燒，不得不說，這里真是世間罕見的兇險禁地，修為不達破碎虛空的至強者境界，只怕連接近這里的資格都沒有，就算是強如段岳，也不得不小心萬分。

穿過重重地脈之火，當段岳來到第二塊赤色巖石之上的時候，入眼可見的，赫然是一柄銹跡斑斑的斷劍，劍身從中間被斬斷，斷口平整光滑，顯是被什么可怕的神兵利器在交鋒的時候所斷。

神劍山莊歷代以鑄劍之術，傲立神武大陸，超然在各大勢力之外，其鑄劍之術之高，可想而知，能夠被神劍山莊葬入這地底劍冢的寶劍，自然皆非凡品，而要斬斷這非凡寶劍，那利器的品質恐怕更是非同尋常。

段岳手上握有赤虹神劍，魔羅天章，極光劍一甚至連鳳凰朱雀一族的傳承至寶南明離火劍都曾在他的手上，更親手幫助魔神浪天涯啟封過無上開天圣器開天神斧，見識到過這般無上神兵的威力，卻有無堅不摧之能，縱然是神兵利器，在這樣的曠世神兵之前，也毫無抵抗之力。

從這斷劍上，段岳分明清清楚楚的感應到了一股讓人為之驚駭莫名的兇戾之氣，以及一股令人心顫的怨恨之意，而當段岳的身形再渡接近的時候，竟然又隱隱約約的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氣息。

這等異象，頓時令得段岳為之心中吃了一驚，忍不住的皺眉道：“好濃重的血腥殺氣。這柄劍果然非同一般，縱然不是殺人盈野，亦定是染過至尊強者的心頭之血，令得那至尊強者臨死之前的一股意念融入此劍，造就了這柄絕世兇劍！”

武道精修，修為達到破碎虛空的至強者之后，幾乎便是已經近乎永恒不滅的存在，能夠修煉到破碎虛空的極致境界，成為一個至尊強者，放眼神武大陸。都是最巔峰的存在，除非遭遇天地大戰，在萬物應劫之時，根本不可能隕落。

且不說此劍的宿主修為如何，能夠斬殺破碎虛空極致境界的至尊強者，這本身便即說明了此劍的威力強大，非同尋常。

腳下緩步挪移，段岳走到近處，那斷劍已是伸手可及。然而，不知為何，就在這個時候，段岳心頭卻驀地升起一絲冷意。同時靈覺亦傳來到一絲危險的驚覺，而這危險的源頭竟是來自于這斷劍之中。

段岳驀然止步，心頭更是一愣，一柄斷劍竟然令自己感覺到危險。這令他感覺到匪夷所思的同時，亦在心頭思量，這斷劍究竟是什么來歷？

只是。在這赤色巖石之上并未有只言片語，甚至于連這斷劍的名字都不曾留下，更無從查詢這斷劍的來歷，或許，只有神劍山莊的核心高層才有可能知曉，或許，已經消失在了無盡的時間長河之中，徹底的湮滅了。

忽然間，段岳心念一動，一股強絕無匹的霸道劍意向著那斷劍壓迫過去，這股劍意磅礴宏大，比之斷劍上透出的氣息強大了一倍不止，頓時，只見那斷劍迸射出一片血光，一股凝實而狂暴，且殺意凜凜的劍氣直沖段岳射來。

這一刻，段岳的無上劍道劍意在虛空之中顯化而出，化作一道赤色流光，吞吐之間，有著超乎想象的巨量生死之力，在半空之中凝聚化形，生與死的糾纏，仿佛一個宿命的輪回，天地萬物生滅，盡在其中。

撕天裂地，逆轉陰陽，浩劫不死，輪回長生，乾坤破滅至高無上的劍道，在劍意沖擊之間，似乎有了更進一步的推演，生成混元一擊。

“嗡”無形無質的波動，在半空之中不斷地起伏，陡然之間，虛空一震，在瞬息之間，仿佛有著無以計數的生滅變幻，段岳的無上劍道與斷劍的狂暴廝殺劍意不住的糾纏掙扎在一起，引得空間幻滅。

畢竟是殘缺的劍意，早已經是無根之水，哪里能夠與段岳這樣的巔峰劍道強者祥康航，轉瞬之間，這股劍意就已經被生生湮滅，而與此同時，卻見那斷劍亦如同劫灰般湮滅，劍形消散，只余下點點銀白色的灰跡。

見狀，段岳陡然為之一怔，隨即上前查看斷劍留下的點點銀白色灰跡，忽而臉色一沉，原來，先前一時大意沒有注意，現在，等到事發之后，段岳這才發現，這斷劍其實早已湮滅不知多少年月，而剛才自己所看到的，不過是這斷劍中殘留的一道劍意或者說怨念所顯化，才呈現出昔日的形態，沒想到卻是連段岳的神魂念力也騙過了。

發現了這一點，段岳也隨之意識到了一個十分嚴重的問題，這里雖然是神劍山莊的葬劍禁地，但是，自上古之時傳承至今，已經過去了不知道多少歲月，那些時間短的葬劍也還罷了，但是，時間太過長久的，就算是神兵利器，在喪失了自身的靈性之后，也很難保存千萬年歲月而沒有半點更變。

這些神兵利器的主人，生前都是了不得的存在，隕落的時間，大都在五千年前的屠天大戰以及三界之戰，時間太久了，隨著歲月的侵蝕，至今還能有多少保存下來？會不會大多數都如這斷劍一般，早已化作灰灰，而自己眼前所看到的這些古劍之中，絕大多數都只是虛幻之影？

想要知道這個答案，光靠眼睛已經無法確認，就算是段岳擁有著劍心魔眼這樣的不世神通，在這詭異的劍冢之中，也無法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當下，段岳腳下一步踏出，無形的龐然巨力，自他的身上緩緩逼散涌出。所向之處，頓時，紉失溫，地脈之火退避，竟似給他在這無邊火海之中，生生的開辟出了一條天然的安全通道。

由外而內，不住的向前，段岳接連著走過數十座赤色火巖，果然，如同他所推測的那樣。這些赤色火巖之中埋葬的古劍，大多數都只是大部分古劍徒有其形，縱然還有一些存留下來，也只剩下斑斑銹跡，缺了劍身，失了劍靈，無魄無力，全然沒有了上古神兵該有的無上威能。

又是一座赤色火巖，段岳停了下來。放眼看去，但見一柄三尺長短的青色古劍立于火巖頂端，卻是虛空懸浮，在無盡的地脈之火焦灼之中。閃爍著耀眼的青光，籠罩著無盡紉，氣勢迫人。

只是，這柄青色古劍雖然看上去鋒利無雙。流光四溢，但是，卻終究無法騙過段岳這樣的至尊強者。僅僅只是一瞬之間，段岳便是清晰無比的察覺到了，這柄青色古劍早已經死去，之所以保留著如此輝煌景象，不過是因為昔日持有它的武道高手修為極高，縱然隕落之后，遺留下來的武道意志，依舊能夠影響此劍，揮發出昔日的光彩，只是，看似光彩奪目，其實卻是剎那芳華，彈指即滅。

“唉”口中忍不住的為之發出一聲嘆息，段岳忍不住的出聲嘆道：“難怪這里被神劍山莊命名為劍冢，這里，果真是劍的墳墓，埋葬入這里的，都是隕落的劍，失了劍心，沒了劍靈，縱然鋒銳無匹，也終究不過只是一塊凡鐵罷了！”

感嘆之間，他心念一動，神魂念力化開，無上劍意隨之暴漲，如颶風呼嘯，猛然之間向著整個劍冢橫掃而去。

既然，這里只是劍的墳墓，那么，再探索下去，得到的，終究只是更多地遺憾，與其這般，還不如乘著自己還沒有徹底的震動劍冢，將這些殘缺的劍意全部收取，納入自己的無上劍道之中。

這里足足有數千上萬柄神劍，縱然，只有一小部分還殘留著劍意，也足以達到一個駭人的數量，汲取了這股劍意，雖然不至于能夠讓他劍道修為大進，卻能夠讓他的劍道眼界更加開闊，從而獲得不菲的收獲。

龐然劍意，吞吸天地，剎那之間，便是波及了整個地下劍冢，巔峰劍道強者的劍意，實在是太過霸道，如颶風席卷，呼嘯著，淹沒了所有空間。

“轟”只聽一聲驚雷般的炸響，無量颶風席卷而過，劍冢之內，無數道劍意被激發出來，隨之一道道劍光沖天而起，伴隨著猶若驚雷陣陣般的聲響，四下亂舞沖擊，引得天地震動，紉爆涌。

無上劍道雄渾劍意橫空，蔚然饋壓天地乾坤，那一道道暴起的劍光，紛紛沖霄而起的劍意，頓時交織半空，在整個地下劍冢內的空間之中交織成一道密不透風的劍網，又化成萬道劍光，在虛空匯聚成一道洪流，直向段岳壓來。

浩瀚劍意，震動長空，劍光洪流似裹挾著毀天滅地之能，給段岳帶來了極大的壓力；驀地，段岳口中爆發出一聲長嘯，身形騰空而起，與此同時，遙向虛空一掌拍出，催發超過七成的真元之力，化作一道磅礴無匹的劍氣，并在這劍氣之中同時凝聚了無上劍道、霸劍道、圣靈劍道、一劍隔世等多重劍意。

這些都是源自頂尖武道強者的極致劍意，經由段岳施展，爆發出來的威力之強，比起他們本人也絲毫不弱，霎時之間，無匹劍意，充斥乾坤。

耀眼的赤紅色劍光，騰空沖霄，一化二、二化三，三化萬，僅僅只在這剎那間，但見萬劍騰空，劍氣跌蕩縱橫，挾無盡之威勢向那虛空中萬道劍光轟去！

極致極致極致！巔峰劍道強者，爆發無上劍意，強勢沖擊萬劍劍意，這一剎那之間，只見天地虛空都為之猛然一暗，無盡交鋒，神兵對擊，是彼此鋒芒的試煉，更是古今劍道的對決！

虛空之中，密集如雨一般的流光交錯，在這密封的地下空間，激烈交鋒、撞擊，地脈之火被徹底震動，卷起無邊巖漿巨浪，自火海之中翻騰而起，整個地下劍冢都被震動了，前所未有的大破滅，即將到來。

段岳強勢開始北冥長生訣，玄功運轉，無盡吞吸之力，轟然爆發，似江河絕提，吞噬天地，吸納無盡劍意，匯入自身。

半空之中，一個可怕的漩渦已經產生，天地乾坤，萬物規則，都被生生的卷入這龐大漩渦之中，隨著氣流涌動，緩緩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