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節 混沌之氣

伐樓里鐵鞭一震，砸在那年輕人臂上，卻如中鐵石，他眉峰微微一挑，左手的鐵槍隨即劃了半個圈子，朝那年輕人刺去。

槍尖“篷”的一聲鈍響，卻是刺中了那年輕人背后的盾牌。龍女一掌拍出，一團紫氣形成的掌印印在伐樓里胸口，伐樓里策馬欲追，忍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看上去受傷不輕。忽也灼明舍命撲來，吼道：“直娘賊！敢傷龍丫頭！這是摳我老忽的眼珠子哇！”

遇上這么個不要命的狂徒，伐樓里口中發甜，不得不收斂心神，挺槍與他戰在一處，眼看著那個年輕人幾個起落，消失在千軍萬馬中，他微微皺了皺眉。

木巖用背脊承受住伐樓里鐵鞭一擊，又有精鐵盾擋了一下，雖然身體強度不輸與修羅族沒有噴血但也感覺到痛徹心扉，他咬牙切齒地抱住龍女，一路狂奔，朝星自己一方軍士的陣列逃去。

龍女咬牙道：“放開！”

木巖用身體硬扛才把她搶出來，看著她厭憎的眼神，頓時氣都不打一處來，叫道：“死丫頭，平時也就罷了，戰時也耍小性子，在如此別跟著我了！”

龍女瞪著他，通紅的臉色突然間變得雪白，片刻后猛地吐了口鮮血。那口血紫氣四溢，里面還有一股炎熱的氣息，落在胸甲上立即凝結出一種混沌的霧氣。

木巖瞪目結舌，過了會兒才叫道：“你傻啊！既然強行用紫氣吞噬混沌之氣，你不要命了？”說到這里木巖一驚，所有的疑惑豁然開朗。

龍女櫻唇顫抖著，勉強吐出一個字，“滾……”說著又吐出一口血。

混沌之氣一出口他突然明白了修羅界為什么靈氣如此少，這種氣體他見過，在剛得到木球時只有靈田有一些靈氣，周圍一片混沌，那些就是混沌之氣，要不是無意中帶入晶石二次激活靈田，說不定現在空間中全部是這種混沌之氣了。如今圍繞大山的靈田已經沒有混沌之氣，大山外還是被濃郁的餛飩之氣所包圍。

龍女一聲“滾”將他驚醒，木巖一口氣奔到陣后，勉強止步時，不惜消耗靈氣一路狂奔，兩腿都有些不聽使喚，一跤坐倒，險些把龍女扔出去。

一雙手接住龍女，秦武道：“木丹師，龍姑娘受傷了么？”

木巖好久都沒有聽到這個稱呼，微微一笑,“死不了！”

指了指龍女：“受傷的不止她一個，我也受傷了啊。干！伐樓里這一槍真夠狠的……”

伐樓里雖然身上傷不輕，同樣將忽也灼明逼到下風，這也是因為龍女體內還有混沌之氣沒有完全排出，身體還很虛弱。就這時，遠處懸著豹尾的大纛向后一擺，發出撤軍的命令。伐樓里冷哼一聲，放開這個幸運的家伙，帶著麾下的騎兵馳回中軍，與主將的大營合兵一處。

這一刻定格在申時。從辰時開始，雙方幾度攻守，整整鏖戰了四個時辰，死傷超過三千人。

婆雅軍傷亡最為慘重，王天的第七將幾乎不復存在，由于甘路緹的臨陣脫逃，王天的第七將只剩下兩個半營，已經不成建制，伐樓里第二將的兩千騎兵也折損三成。但更重要的是，婆雅軍有半數以上步卒都凍傷了腳，隨著戰事的拖延，情況只會越來越嚴重。

羅睺軍一方，羅婆尼手下三個營，其中他帶來的四營與秦武的第五營傷亡接近三分之一，徐破曉第一營兵士則在鐵騎營的沖擊下損失了四成，尤其是機弩營的幾波箭雨，使傷亡數字大幅增加，連羅婆尼也負了傷。至于木巖帶來的人馬，喬六的第三營還有半數能戰，魯陀戰死，前遠將剩下的人歸攏不到二十人。連遠遠躲在陣后的雪無極都被角弓射中一箭。

秦武雙掌按在龍女背上，雖然是寒冬天氣，他頭上卻冒出絲絲縷縷的白霧。

龍女臉色蒼白，唇角的血跡已經結成紫色，看得出這丫頭強行吞噬混沌之氣，體內的反嚼是如何苦楚，卻死死咬住牙關，連眉頭也不皺一下。

秦武已經用元氣引導出很多混沌之氣，但卻無法完全引導出來。羅婆尼坐在一旁，半邊軍服褪在腰下，一名軍士正用雪團幫他清理肩、肘的傷口，六條胳膊如同蜘蛛的腳。

木巖用千里眼看著婆雅軍，一邊道：“趙紋好像要退兵了。”

羅婆尼道：“想硬吃掉我們這點人馬，只怕崩了他們婆雅第三軍的牙，等濕頭的第一將出來，趙紋想走也走不了。老秦，怎么樣？”

秦武松開手掌，“要壓下混沌之氣也不難，但完全引導出來卻不容易，它們進入后與氣血相連，如果強行引導為禍更烈。最好設法徐徐發散。”

“不對啊。”

木巖忽然道：“他們好像放棄來時的大路，改走小路了。”

羅婆尼不以為意地說道：“婆雅軍也有精明人啊。”

木巖放下千里眼，“怎么回事？婆雅軍怎么放著大路不走，走小路呢？”

“多半是有人發現大路雪厚盈尺，小路沒有積雪吧。”

木巖怔了一會兒，然后抬手劃了一個圈子，“你們不會就在二江道下了這場雪吧？”

羅婆尼屈伸了一下手臂，說道：“方圓十里。再遠就顧不上了。”

木巖叫道：“你們這也太偷懶了吧？既然消耗一次也弄得徹底一點啊。”

“你知道下這樣一場雪，需要耗費多少力氣嗎？那十幾個術師到現在還像死人似的。”

木巖知道這場雪肯定消耗元氣，但他認為既然十幾個人同時發動，也不應該只覆蓋十里，他對修羅界的元氣消耗還是估計不對，必定他有靈石即便消耗也能快速補充回來。

羅婆尼道：“這場大雪，至少抵得上兩個營！”

秦武送一縷真元，穩住混沌之氣，龍女沉沉入睡，一面道：“此地寒氣太重，要趕快把龍姑娘送回去。”

說著他和羅婆尼都看著木巖。

木巖道：“行了，我就知道這是我的活。只不過這會兒正要緊的時候，我們撤軍沒關系嗎。”

“放心。”

羅婆尼淡淡道：“趙紋若不趁著這個機會逃命，就是個傻瓜。”

木巖帶著殘存的喬六第三營兵士撤離戰場。離開二江道不到半個時辰，路上的積雪已經消失。有人道：“怪事，這邊怎么一點雪都沒下？”

雪無極道：“山上下雪山下晴，這有什么好奇怪的？”又悄悄的對木巖道：“喂，木頭兒，還差我一塊中品靈思哦？”

木巖斜了雪無極一眼，“老鬼，以前沒有發現你這么貪財啊！你要是個女人，鐵定是個死摳的八婆！”

雪無極翻著白眼，哼道：“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

木巖根本不理雪無極如同怨婦似的幽怨眼神，心中在琢磨這混沌之氣，修羅界的這些本地族人修煉的方式與外界決然不同，像伐樓里的境界便能與金丹后期相媲美，而他們根本沒有引動一絲靈氣，而體內充實著混沌之氣，注入龍女體內的便是。

擁有了木球后，第一次失去靈氣草藥不再快速增長，那段時間他看了很多典籍想要尋找到解決的方法，雖然他知道沒有任何書籍能有木球的知識，但他可以去找單方面的印證，其中他就找尋過那些混沌之氣的內容，讓他在一本《開天》的書籍中找到了相關描述。

混沌是天地最原始的狀態，那時只有一些斑駁的景象，無知無識，被稱為混沌。

那么木球被開辟成一方空間，木巖可以想到它的存在就是另一次開天辟地，只是發生在一個木球之中而已，所以在木球中還存留這原始狀態的混沌之氣。木巖對能夠壓縮木球成空間的大能充滿敬佩，這需要多高的境界，他認為即便是化神也做不到。

這些混沌之氣不是一朝一夕能夠了解的，木巖發現自己又要回到研究丹方時的那種癡迷狀態，立刻從中警醒過來，現在可不是做研究的時候。

他看了看人數少了四成隊伍，輕輕嘆息，為什么這里的人總喜歡打仗呢？

人數減少馬匹卻多了一倍。由于婆雅軍是主動撤退，來不及收攏馬匹，大量無主的戰馬棄置在第一道溪水之后，木巖臨走時把能帶走的馬匹全部帶走。

他本來想留些人手給羅婆尼和秦武還有徐破曉，但兵士經歷了剛才一番血戰，銳氣已喪，留下來也派不上什么用場，木巖索性讓他們帶上重傷的士兵，一同撤回東鏡鎮。

這一仗雖然能稱得上以少勝多，但慘烈的血戰令眾人都心有余悸，特別是魯陀的死讓軍士們一路上氣氛沉悶。魯陀是木巖的第二營營長，是個驍勇善戰不可多得的戰將，但是戰場上死傷太平常，如果連他也沉浸在悲傷中如何能領導一個將。

為了緩解兵士的心情，木巖干脆宣布，所有參戰的第三營兵士，包括傷者在內，每人分一匹馬。

東西兩境都缺乏馬匹，一匹馬差不多能賣到二百金，何況這些都是上好的戰馬。聽到這個消息，第三營兵士頓時歡聲一片，受挫的士氣又重新振作起來。

隊伍中有十幾輛大車，從戰場撤回的一百多名傷者都在車上。最前面一輛車內用布幕隔開，單獨給龍女留出空間。忽也灼明寸步不離地跟著大車。他在伐樓里手下吃了暗虧，兩道受創的經脈還沒有復原，對于龍女的受傷更是大為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