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無意和有意

裝模作樣。當認出文晸佑拿著她的手提電腦是在輸入曲譜的時候，李順圭抱肩站在背后，撇嘴嘀咕。還以為抽什么瘋，眼睛通紅都要瞪出來，不就是來了靈感作曲嗎？有什么……了不起……的……

李順圭突然瞪大眼睛，快步湊上前：“你還會作曲？”文晸佑沒理她，這次倒不是無視。因為文晸佑此時正陷入一種有些忘我的境界。隨著他將耳邊的旋律寫出來之后，他那種頭痛欲裂的癥狀得到明顯的緩解，甚至隱隱還有一種很舒爽的感覺。

不過不管怎樣，只要能讓頭不疼就沒關系。那種疼痛，他發誓再不想品嘗第二次。敲門聲響起，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探頭進來，見到此種情景愣了一下，倒沒說別的，只是輕聲詢問：“順圭，要到時間了，今天星期四，上午沒課，正好可以練習。你……你還不走？”

李順圭回頭看看文晸佑，走到門口對著女孩：“歐尼，我等會過去。你和我爸……和社長說一聲，我和他有點事。”女孩看看文晸佑，又看看李順圭，神秘一笑，點頭退出去。李順圭此時腦子里都轉著文晸佑能作曲的事，倒沒留心別的。

等女孩走了半天，李順圭突然意識到好像此時也沒自己什么事。可是就這樣走了也不行，這里畢竟是自己房間。想起早飯還沒吃呢，出去從冰箱里拿出面包和牛奶來。剛要關上冰箱門，猶豫一下，看看臥室門，又打開拿出一份，轉身進了臥室。

“作曲不是一次兩次可以完成的，你先吃點東西吧。”文晸佑此時感覺差不多要結束了，倒也輕松不少。回頭看著李順圭，平靜詢問：“你也會作曲？”李順圭下意識搖頭，文晸佑轉頭繼續面對顯示器，說出的話，卻是對李順圭。

“那你的勸說真的很沒說服力。”刺啦一聲，李順圭握著面包的手，下意識攥緊。如果沒有包裝紙，恐怕面包會碎掉。好在電話響起，轉移了她的注意力，接通之后，狠狠瞪了他的背影一眼，來到一邊講了起來：“阿爸。”

對面果然傳出李洙英的聲音：“怎么回事？聽一個徐美娜說，晸佑在你宿舍房間，你們兩個單獨呆在一塊還有事不能來？”李順圭一愣，哭笑不得：“mo呀！說的什么亂七八糟的。”李洙英開口：“那你們怎么沒來？現在在哪呢？”

李順圭看看文晸佑，想了想，開口道：“阿爸，你要是不忙就到我這來一趟，來了之后你就明白了。”李洙英停頓半響，開口答應著：“那你等我吧，我一會就過來。”李順圭掛斷電話，回身坐回去。而此時文晸佑卻已經靠在一邊，沒有再動手，只是仔細看著曲譜，不時哼著什么，顯然是已經作完曲回味推敲。

“結束了嗎？”李順圭上前詢問，文晸佑點頭：“結束了。不知道怎么樣，讓社長幫忙品鑒一下。”說罷起身站起，拿著電腦就要走。李順圭趕忙攔住：“等等，他已經來了。等一會就好。”文晸佑愣了一下，點頭沒再說話。

李順圭坐在右手邊，拿過鼠標點擊文檔右上角的叉：“先保存一下，別一死機你就白寫了。”說罷等對話框出來，點擊“是”之后，文件保存好，文晸佑卻面無表情看著她，眉頭微微皺起。李順圭不明所以，不滿瞪回去：“干嗎？幫你保存還不對了？”

文晸佑沉默半響，手輕輕抬起指著屏幕：“你存哪了自己知道嗎？”李順圭撇嘴轉頭：“這有什么不知道……額。”一大片的桌面圖標，沾滿了大半屏幕。不是要找東西，她自己也意識不到自己居然這么不顧整理。

女孩和男孩有兩方面是正好相反的。對于屋子里的衛生，普遍女孩要比男孩整潔。可是對于電腦的桌面，卻是男孩比女孩要規劃的多得多得多。男孩的電腦桌面，基本上就是豎著兩三排而已。女孩就不一樣了，什么東西為了方便，都存在桌面上，顯示器再大，看著都小。

李順圭第一次有點不好意思的摸樣，更多的原因也是因為被文晸佑見了個正著。不過顯然李順圭自己也吃過這方面的虧，而且對這方面也不太關注，一邊嘀咕著“反正在電腦里”，一邊卻左找右找怎么都找不到。

文晸佑搖搖頭，搶過電腦。剛剛是用簡譜寫的，所以就是用得普通文檔而已。隨便點開空文檔，敲擊幾行字，點擊“叉”再點擊“是”，出現一個“另存為”瀏覽對話框。看了一眼上面的存儲地址，文晸佑點擊我的電腦，找到D盤，很輕松就找到了他的文件。只是……

“啊！！”李順圭瞬間將電腦扳過來，可是看著文晸佑驚愕的目光，卻臉色通紅地暗自懊悔。看到了，他一定是看到了。自己偏偏忘記，默認存儲的文件夾位置，都是自己最私密的照片。而且還是為了尋找方便，選擇的縮略圖瀏覽模式。至于這照片有多“私密”，隨著李順圭感到越來越升高的溫度就能體會得到。

氣氛一時有些沉默，誰都沒說話，甚至動都沒動一下。半響文晸佑突然探身過來，李順圭趕忙后退瞪著他：“你干什么？！”文晸佑表情疑惑，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不干什么，活動一下。”說完之后，文晸佑果然左右搖晃著，至少以李順圭想來，剛剛他的樣子，的確有些累。

咬著嘴唇，李順圭看著踢動著腿活動著腳的文晸佑，猶豫著開口：“呀。”文晸佑回頭看著她，李順圭有些回避他的眼睛：“你……你看到了吧？”文晸佑微微皺眉，嗯了一聲。李順圭泄氣低頭，抬起時卻故作平靜：“那……那你……”

“你想讓我評論一下？”李順圭瞬間炸毛：“mo？！評論？！你有什么資格？！你是誰啊你！我照照片關你什么事？！我告訴你，你敢說出去我就……”“感覺你情商比我還低。”文晸佑打斷她的話，搖頭看著她。

李順圭此時反倒平靜了，只是瞇著的眼睛和冷著的臉，表現出她的情緒：“呀！我現在真的對你無語了。就你還好意思說我低，正常人根本就不會承認他看到，只有你會這么坦白。真的，我對你以后的演藝事業不報希望。”

文晸佑點頭：“勞前輩費心了。不過您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正常人不會這么坦白，但我覺得正常人也不會明知道被我看到，卻還要確認似的問我一下。你干脆不提這事就過去了，偏偏非得問。問也就算了，居然還沒完沒了，你不是等著我評論是什么？”

李順圭瞪大眼睛，氣憤站起：“呀！你敢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文晸佑搖頭：“同樣的話，我不會說第二遍，沒意思。你想聽我就接著說別的。比如前輩能不能告訴我，是不是喜歡自拍的女生潛意識其實都是希望給別人看到欣賞的？自己拍完自己看覺得沒意思？”

李順圭胸口起伏，嘴唇恨不得咬出血，突然門鈴響起，李順圭看著他半響，慢慢打開臥室的門走了出去，不一會領著表情疑惑的李洙英走進來：“怎么了這是？你……”那個文檔已經被打開，上面的曲譜映入李洙英的視線。

李順圭故作平靜地坐在一邊，文晸佑讓開位置讓李洙英坐下，輕聲開口：“早上頭疼，感覺總有什么聲音在耳邊響，就像旋律一樣。頭都要炸了的感覺。我想著是不是寫出來就好點，結果確實緩解了癥狀……然后就是這樣了。”

李順圭隱蔽地做了個嘔吐的樣子，文晸佑看了她一眼，李順圭揚頭和他對視。李洙英本來就是歌手出身，年紀大了之后才創辦的經紀公司。和他弟弟一樣。看著顯示器，李洙英滿臉笑容：“你的形容很貼切嘛，這就是靈感來了的表現。沒想到你還會創作，這樣的才能不可多得啊……讓我看看怎么樣。”

文晸佑愣了一下，想要解釋一些什么。只不過那些在他耳邊響著的旋律，的確看不見摸不著。難道真的算是靈感？本想說出實情讓他帶自己去醫院復查一下頭部的想法，暫時也就壓制住了。或許真是靈感吧，腦袋撞了一下，反而因禍得福了。自己以前可是只會彈鋼琴懂得曲譜，作曲可是真不會。

見李洙英看著曲子，文晸佑沒有再多說：“那您先看，我出去吃點東西。”李洙英點點頭，突然掃了一眼旁邊，拿過面包和牛奶：“這不是有嗎？順圭給你準備的吧。就在這吃，別走遠。看完之后再和你研究一下這個曲子。會創作的話，可比你練習唱歌跳舞重要多了，你先去吃吧。”

文晸佑一頓，接過牛奶和面包，點頭走出臥室。李順圭看看已經隨著曲子哼著曲調的李洙英，悄悄也跟著文晸佑走到客廳。此時文晸佑已經打開面包和牛奶吃了起來。李順圭輕輕將門關上，突然上前一把將文晸佑手里的面包和牛奶搶過。牛奶灑了文晸佑一手。

文晸佑皺眉抬頭：“干嗎？”李順圭輕哼：“還好意思吃？！剛剛怎么說我的都忘了？”文晸佑搖頭：“沒忘，不過我說的都是實話吧。”“狗屁！”李順圭氣憤叫著，隨即瞬間掩住口，看了臥室門一眼，瞪著文晸佑：“你倒是比昨天厲害了，口齒伶俐那么多。你不是說自己毒舌是無心的嗎？別否認，剛剛我明顯感覺你就是故意那么說我。”

文晸佑一頓，隨意點頭：“不錯，我就是故意的。因為你昨天莫名其妙打了我一個耳光，今天早上卻還好像什么都沒發生似的。解釋也不給一個，難道我不該用別的方式提醒你一下？”見李順圭表情怪異避開他的眼神，撇嘴嘀咕著什么，不過氣勢倒是稍稍弱了幾分。文晸佑皺眉追問：“到底為什么？我昨天晚上只是想舉個例子，試試你說的感性和情趣，你為什么打我？”

李順圭呼吸漸漸急促，突然轉頭看向文晸佑。那目光很復雜，因為除了復雜能形容以外，他實在無法總結出其中的含義。有嗔怪，有羞惱，有氣憤，卻也有無奈。總之揉合在了一起，他很確定自己的性格沒什么大問題。因為至少已經敏感到這幾種情緒都被他一瞬間給剝絲抽繭分析出來了。

“你想知道嗎？”李順圭深吸一口氣，輕聲開口。文晸佑點頭：“想知道。如果你能告訴我，我可以跟你道歉。”李順圭搖頭：“道歉不用了。不過文晸佑，如果哪天，你能自己想明白我打你的含義，那你的性格基本就沒有問題了。處理任何情況，都將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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