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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奇怪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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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8-07-09  作者:青玉獅子
首先,在中、法兩國沒有正式宣戰的情形下,“偷襲”,在法理上是不可行的。

彼時代,國與國之間的基本的交戰準則已經建立起來了,“不宣而戰”,既違反萬國公法,也極不道德,后世卑劣如日本者,偷襲珍珠港之時,也要想方設法,將送達宣戰照會的時間點,擺在實際戰斗打響之前,況乎我泱泱大中華?

若中國果行偷襲之事,則失去國際輿論同情、成為千夫所指之外,更會徹底激怒強大的對手,使其上自國會、下至編氓,群情激奮,法必然擴大戰爭規模,甚至傾國來攻,則戰禍連綿,不知伊于胡底?

事實上,馬尾一役,雖然釁自彼開,但必須承認,法國人一切進止,都嚴格遵守了相關的交戰準則:孤拔定于下午兩點開戰,白藻泰上午十點向閩浙總督遞交照會,期間的四個小時,不但給中方留下了充足的反應時間,而且,法軍還為此承擔了相當的風險。

前文說過,馬江上午漲潮,下午兩點前后落潮,孤拔之所以選擇下午兩點開戰,是因為彼時的落潮,將大幅度改變中艦的艦位,使之火力最弱的艦艉朝向法艦隊;可是,如果中方接到照會之后反應迅速,在下午兩點之前率先發起進攻,則艦艉朝向對方的,就不是中國艦隊而是法國艦隊了

同落潮一樣,漲潮也會改變軍艦的艦位,只不過,漲潮改變的,是法艦的艦位下午兩點之前,馬江可是處在一個漲潮的狀態中啊!

遺憾的是,因為中方內部匪夷所思的顢頇,這四個小時的寶貴時間,被白白的浪費掉了。

“野貓號”發炮之時,船政艦隊甚至還未解纜管帶們還不知道法國人已經在四個小時前便已發出了開戰照會。

更加沒有人想過,漲潮、落潮之際,原是勝、負轉換之機。

其次,在技術層面,“偷襲”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在狹窄的江面上,在極近的距離上,對峙枯守逾月,中、法雙方,都始終處在一個高度緊張的狀態中,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眼中,不論誰先動手,都很難談的上一個“偷”字;而水戰不比陸戰,絕非一聲令下,就可以扣動扳機,想打對方一個猝不及防,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軍艦的解纜、生火、加壓,都需要時間,且動靜極大,不可能免于對方的覺察;在此之前的戰備,譬如在炮位四周加壘沙袋,將彈藥從甲板下的彈藥倉提升上來、分配到各個炮位,亦為開戰之顯兆,一樣不可能不被對方桅盤上的觀測手看到。

如果十一艘中艦,同時在做以上的壘沙袋、運彈藥以及解纜、生火、加壓等動作,則可以百分百判斷,中國人要“偷襲”了。

反之亦然如果做上述動作的是法國艦隊,那么,就說明法國人要“偷襲”了。

事實上,一八八四年八月二十三日上午,法國艦隊上述備戰動作一樣不少迄至九時四十五分,趕在十時白藻泰照會何之前,相關戰備便已盡數完成;而延至下午二時方始開戰,可是,對于中方,法軍之攻擊,其效果依舊仿佛“偷襲”。

“基本不可能”的事情變成了現實。

豈不可嘆?

好吧,既然“偷襲”不可行,又不可以坐等法方“偷襲”,那么,擺開堂堂之陣,“先發制人”?

即,如法國人般,搶先扔個開戰的照會過去?

當然,送出照會到實際開戰,不能留四個小時之長的時間想來,法方的反應,不會像中方如斯之慢,甚至沒有反應。

無論如何,要爭取打第一炮啊!

就算法方反應快,“第一炮”啥的,還是人家打出來的,可是,無論如何,不至于開戰的時候,船纜還沒解開,鍋爐還沒生火啊!

這也是張佩綸一直努力向朝廷爭取的一個方案。

可是,那就是“釁自我開”了。

中法之爭,中國作為弱勢的一方,即便是主戰派,只要有足夠的理智,也明白:戰爭是最后的選項;而彼時,和平的大門并未完全關上,雙方在劍拔弩張、火星四濺的同時,外交談判一直沒有中斷,在這種情況下,要求中樞下定決心,主動與法決裂,確實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我們可以批評中國政府誤判了法國的戰爭決心,可是,法國的“戰爭決心”,本就飄忽不定,也實在不是很好判斷。

許多人都曉得,因為鎮南關的失敗以及其后的喪師失地,法國茹費理政府垮臺;不過,很少有人曉得,茹費理政府之前的法理葉政府的下臺,也同中法之爭有關系。

法理葉政府同中國政府簽了一個核心內容為中、法分潤越南的的《李寶和約》“越南南方治安,歸法國巡查;越南紅河以北,歸中國保護”,云云。

這個條約,被法國國內激進派痛詈為“喪權辱國”,茹費理乃借勢取法理葉而代之,成為法國新一屆政府總理,并拒絕批準條約;而《李寶和約》之“寶”時任法國駐華公使寶海,黯然離職回國,并被《李寶和約》之“李”李鴻章,半同情、半譏諷的稱為“法國崇厚”。

看,那個時候的法國,不但沒有大打出手的意思,甚至,不指望獨吞整個越南呢。

事實上,中國固然不愿意同法國決裂,而法國不論法理葉政府還是茹費理政府也不愿意同中國決裂。

早前一年,即一八八三年,法軍拿下山西,準備進攻北寧之時,明知北寧駐有相當數量的中隊,卻在同中方的談判中,一再聲稱,越南境內,未發現任何中隊;而中方則堅稱越南境內駐有中隊,“誰攻擊駐有中隊的城市,誰就應負沖突的責任。”

中方是想以此予法阻嚇,擋住法軍進一步攻略北圻的腳步;而法方則擔心,中、法兩隊在北寧的直接沖突,可能導致中、法之間爆發大規模的戰爭,因此,不管北寧一役中、法兩軍實際上會打成什么樣子,開打之前,都一口咬定,北寧城里木有中隊。

中方的“堅稱”,當然嚇不住法國人,不過,法國人的表態,也足堪玩味了。

馬尾一役之后,法國依舊“堅稱”:中、法兩國并沒有“進入戰爭狀態”,“馬尾戰役僅僅是法國對之前的觀音橋事件的報復,并不意味著法國對中國宣戰。”

而這一回,中方的調子就高的多了。

八月二十六日,法艦隊還沒有駛出閩江口,還在忙著打前文提到的“通航戰”的時候,上諭明發,痛詈法國:

“專行詭計,反復無常,先啟兵端!若再曲于含容,何以伸公論而順人心?用特揭其無理情節,布告天下,俾曉然于法人有意廢約,釁自彼開!”

上諭明確要求,沿江督撫,整飭軍備,準備對法開戰。

這道上諭,雖然擲地有聲,不過,究其竟,還只是一道內部的動員令,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宣戰詔書。

事實上,中法戰爭,只是一場“事實上”的戰爭,在法理上,中方也好、法方也好,由始至終,都沒有向對方正式宣戰。

怪不得英國人將中法戰爭稱為“奇怪的戰爭”。

之所以出現這種看似奇怪的局面,說穿了,也不算稀奇根本原因在于,中法雙方,都不希望打一場大規模的戰爭。

中國作為弱勢的一方,戰爭規模過大、持續時間過長,將耗盡國力,斷送同治初年以來的寶貴的和平建設進程;法國雖貴為世界第二強國,可是,戰場距離本土太遠,戰爭的單位成本過高,戰爭規模過大、持續時間過長,一樣會精疲力竭,國運因之而生頓挫,亦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因此,中國只能抱定一個“釁不由我開”、但法國若“先啟兵端”、便不再“曲于含容”的宗旨,也就是說“防守反擊”。

這個“反擊”,是“有限反擊”,不是“追窮寇”的那種反擊。

法國人打的,則是一個花小氣力、賺大便宜的算盤。

可是,正如李鴻章之所言,“今日之中國,已非咸豐季年之中國”,法國人花小錢、辦大事的盤算,怎么打都打不響。

法軍在戰場上的局部勝利,怎么也轉化不成茹費理心心念念的巨額賠款,打來打去,最后,打出一個鎮南關大敗,緊接著,將諒山也打丟了。

不過,這個算盤,打的響也好、打不響也好,那是就整體戰局而言的,若局限于馬尾一隅,船政艦隊和張佩綸的悲劇卻是注定了的:

敵我實力懸殊,我方既不能阻止法艦進入閩江,又被“釁不由我開”綁住了手腳,不能先發制人,坐失唯一勝機,這種情形下,就算換一個能力倍于張某的人來“會辦福建海疆事宜”,也沒有避免失敗的可能,更何況,張佩綸的能力又非常之可議呢?

或云:法艦進入閩江的時候,不能阻止,無可奈何,那么,法艦出閩江的時候呢?

此時,“釁自彼開”,條約和公法的羈絆,都已不存在了,“層層相連、環環相扣”的天險,該發揮作用了吧?百镀一下“爪机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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