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親善(六)

桌上，飯菜尚溫。

半個小時后，騰訊總部，程一丹整張臉都黑了過來，在場的所有人，臉色可以用鐵青來形容。

他們竟然打了中央政府的巴掌！

想到這里，誰都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

“不要給我說還沒吃飯。”程一丹擰得出水的臉上，目光陰沉“如果這件事處理不好，咱們恐怕以后都沒飯吃！”

“程總……我們也想不到……這種時候，對方會出席臺灣親善……”一位部長低聲道“還有所謂的巨大成果，到底是什么……竟然說請看明天焦點訪談……我總覺得……”

“覺得什么！覺得我們這次還不夠倒霉？！一次性進入中央的眼光！不夠重視是不是！”

“咚！”程一丹猛地拍了下桌子，力氣之大，上面的茶杯都跳了跳。

沒有人敢再說話。

“看這個！”他壓抑住心中狂涌的怒火，甩過去一疊紙，從頭開始傳閱。

那是一疊通知，當第一個人看到，神色就變了。

那是真正的臉如死灰。

“……綜上所述……極點網站……涉嫌盜版，影響極其惡劣……片源來源不明……故此……故此……”

他舌頭都打結，心中簡直懊悔到了極點，看著那幾個字，根本無法讀出來。

“讀！”程一丹的聲音炸雷一樣在耳邊響起。

“……故此……需正式澄清片源所在……并且……并且……上市日期無限期延長……”

無限期延長！聽到這幾個字，所有人的耳邊，都仿佛炸雷滾過！

幾百萬的投資！和新浪的合作，就這樣被無限期地拖延了下去！

只字不提對方對曙光的抹黑，但字里行間都說著一件事：看著辦吧，如果你們不想被無限期延長的話，態度誠懇點，好處多給點，興許心情一好就放出來了。

在場每一個人，心里都像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這簡直就是裸的濫用私權！偏偏他們根本不敢告！

騰訊是厲害，但是和中央比起來，那算什么？

“程總……這是哪個部門發布的……”

“你自己不會看？！”程一丹一肚子鬼火根本沒地方發，找到問話的就吼了過去“平時讓你們謹慎謹慎！現在呢！捅出來這么大簍子！行啊！膽子夠大啊！打中央的巴掌！是不是嫌騰訊錢太多了？！你們在有人開始把曙光和林嘯劃等號的時候，難道就沒有哪怕一絲絲的警惕？！”

他永遠也不會知道，劃等號的人，就是林嘯自己。

問話的人吞了口唾沫，面對著暴龍一般的ceo，他一句話都不敢說，看了看標題下面的發布單位，眼睛就直了。

“廣電局……”

“是廣電總局！！”程一丹咬牙冷笑“直接越過了深圳廣電，從北京，皇城根下發來的批文！滿意了吧？！知足了吧？！”

他冰冷地環視了一圈現場“另外，騰訊旗下幾大主要游戲全部被勒令修改！說是有他媽的暴力傾向！dnf首當其沖！這是中央在幫林嘯找面子！你們難道不懂？！”

所有人，噤若寒蟬。

“我不想多說什么了。”程一丹深吸了一口氣，心中的憋屈，怨毒簡直就像一顆定時炸彈，他不肯定現在給他一把ak47會不會橫掃現場所有人，咬著牙說“立刻，撤銷所有關于曙光網以及林嘯的不利言論！連續一周彈窗！明天正式道歉，不登別的彈窗！誰的都不行！后天也是！大后天改為半天！四天后改為九點到十二點，三點到五點半！”

“什么時候平息了這件事！什么時候取消彈窗！”

“內容不需要我教你們怎么寫吧？”他看了一圈，咬牙道“注意態度！誠懇地道歉！比起這點面子，極點項目如果失敗，甚至上市都不能白白浪費幾百萬，我的位置都會受到影響！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一則三十秒的新聞，在騰訊和新浪中，如同投進了一顆定時炸彈。

但是，這顆炸彈，炸到的不止一個人。

另一個遠在臺灣的人，同樣被炸得體無完膚。

一個小劇組中，宋清明咬牙切齒地看著東森電視臺的播放。

“……今日上午，對臺辦蔣副主任來臺專訪，中國首任親善大使藝人林嘯隨行……下午，林嘯在臺灣藝術大學舉行演講，臺灣影視的代表人物黃文英女士，侯孝賢先生紛紛起立鼓掌……”

電視上，全場人整體起立，啪啪啪的掌聲，在他聽起來如此刺耳。

“啪！”他猛然關掉了電視，咬牙切齒地把遙控器砸到地上，頓時，四分五裂。

“我有哪點比不過他？！我長得比他帥，出道背景比他硬！憑什么？憑什么讓他走到我的頭上！”

他雙目都有點赤紅，從下午開始，他耳邊縈繞的就是“微電影”“改革”“林嘯”這三個字。

簡直就像三把利劍戳著他的心。

“在大陸，他不過僅僅是個蹩腳歌手而已！有什么資格站到我頭上！我在臺灣好不容易有了點名氣，他居然……居然能代斃國做親善大使？！”

他拳頭都握得“咯咯”響，臉上的神色如同要吃人。

就在這時，門“咚咚”地敲響了。

瘦長臉頰的費文利，進來之后，首先聞到的是滿屋煙味，接著，看到了沒有開燈，如同怪獸一樣坐在沙發上的宋清明。

他沒看到宋清明此刻極度怨毒的表情，清了清嗓子說“宋清明，這個月的錢……你還沒打到我的卡上吧……我可等著用呢……”

“滾。”

費文利沒聽清楚，愣愣地問“什么？”

“滾！滾出去！”宋清明“霍”地站了起來，雙目通紅地提著費文利的衣領，怒吼道“你說！你有什么用？！每天除了錢錢錢！你還知道個屁？！你給我帶來一點幫助了嗎！老子的錢是拿來養你的？！”

費文利渾身抖了抖，吞了口唾沫，他完全不明白宋清明為什么忽然發火，壯著膽子說“咱們……咱們不是說好了的嗎？”。

“現在說不好了！”宋清明咬牙切齒地看著他，此刻的費文利，就是一個送上來的出氣筒“從現在起，老子不會給你一分錢！幾年了！你他媽還學不會賺錢！不就是拍了幾張照片嗎？你真當老子怕了你了？”

“滾，滾出去，我他媽現在不需要你！以后，永遠都別在我面前出現！”

費文利死死咬著嘴唇，緊緊盯著宋清明“宋清明，你真他媽是個小人！”

“哈哈哈！”宋清明放開他的衣領，仰天大笑，笑聲中布滿了無盡的怨毒。倏然，他收斂了笑聲，目光陰冷地看著費文利說“你現在才知道？蠢貨！”

“咚！”他一把把費文利推出了門，根本沒看對方臉上的表情。

“宋.清.明！”門外的費文利，幾乎是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北京，燈火輝煌，天光元老徐云山，圈內有名的經紀人，正坐在一張鋪著狐皮的椅子上，舒適地喝著茶。

他肥胖的身體后，是一位身材姣好的女子，用柔若無骨的手指幫他按摩著，面前，放著正宗的雨前龍井，屋內擺放的，都是其他季節的水果。

在這間四季如春的包廂之中，他面前還坐著好幾位點頭哈腰的男子。

“徐老，您看，咱們說的事怎么樣？周姐檔期最近還空著的吧？”一位男子笑瞇瞇，恭敬地說“放心，只要您牽線，我對我們的劇本很有信心。”

徐云山沒說話，悠閑地拿起茶杯品了一口，又慢悠悠地放下了。

作為圈內經紀人的宿老的師傅，他在破曉吞并天光之后，爭取到了周訊的經紀人，林嘯也相信他的眼光，現在，他過得無比滋潤。

周訊幾部大片下來，直接讓他身價緊逼千萬，據說新片龍門飛甲也開始了劇組的組建，毫無疑問地，這部片子之后，身價千萬是妥妥的事情。

身為“一王兩后”之一的周訊經紀人，他對周訊的檔期有著最細致的統籌能力，任何人想要聯系周訊，都必須過他這一關，除了林嘯這種特例。

比如面前，他眼前就是中娛的劇組，劇本他看過，可說非常好，資金也充足，為周訊的電視劇演出甚至開出了電影的高價，生怕對方不演，導演也是認定非周訊不可，可惜，導演，搭戲的藝人，編劇都不出名，所以，他敢擺這種老資格。

看到他緘口不言，男子的臉色再和善了許多“徐老，行有行規，你們的規矩我是知道的。”

他點了點頭，身后的助理肉疼地拿出一張卡，遞了過去。

“這是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元，一點心意，一點心意。”

徐云山笑了，招呼人接了過來，緩緩開口“既然趙導這么有誠意，我會為周小姐安排檔期的。”

男子頓時大喜過望，立刻，幾個人都點頭陪笑道“那就感謝徐老了！”“這部片子出來了，我們不會忘記徐老的恩情的。”

徐云山點了點頭，正要起身，手機卻響了起來。

他拿起來一看，眉頭卻微微皺了皺。

這是一個熟人，一個很熟卻并沒有聯系的人。

他找自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