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9章 我為新圣

這樣的一句話，自江楓的腦海之中冒出，和眼前所見之景，再契合不過。

再強大之人，終也會有隕落之時；再繁盛的家族，也會在有朝一日，盛極而衰……

這是無從違逆的定律。

這樣的一幕太過震撼，悲痛之感縈繞于江楓的心頭，驅之不散，讓江楓仿佛經歷所有，一切歷歷在目。

“為何我如此悲傷？”江楓輕語，進行思索。

片刻之后，江楓臉色大變。

“圣殞？天地同悲！”江楓喃喃說道。

荀家的新圣隕落了，天地之間，充斥悲歌。

倏然之間，江楓找到了悲傷的源頭，然而更是無從釋懷，悲嗆的情緒愈發濃烈。

這樣的悲傷，不僅僅是加速了江楓道心的撕裂，亦是讓江楓的心境蒙塵。

江楓一時間忘我，他的腳步不知何時停了下來，仿佛是化身一尊雕塑，在一棟破爛的建筑物前方駐足。

這是道宮！

道宮又稱圣人宮，傳聞是新圣一造，這里是內院子弟學習和交流的地方，但人去樓空，再也見不到往昔的熱鬧。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江楓輕輕一嘆，他邁動腳步，往前方行去，沒過一會，江楓的腳步就是再度停了下來。

江楓的視線前方，緩緩掠過一道龐大的黑影，黑影沒有具體的形狀，實際上是能量形態。

能量黑影遮蔽了小半個天空，只是輕易就能感受到，那般能量，正以著一種極為之快的速度在潰散。

“最后的榮光！”江楓低低說道。

能量黑影很是不凡，這是新圣成圣之時，所積攢的一縷天道能量，無盡歲月，經由新圣不斷蘊養，方才是有今日的規模。

但新圣已隕，天道能量自然也就是隨之發生潰散。

江楓知道，當天道能量最終潰散，浮空島將不復存在，這里會盡數湮滅，化為虛無，到那一步，一個新圣家族憑空消失。

因此江楓才是會認為，這是荀家最后的一縷榮光！

“我該何去何從？”江楓喃喃說道。

江楓有著一種感覺，自身站在了一個人生的節點上，他要做出選擇，判斷前路。

這時候，江楓渾然忘記了，他正在接受進入圣塔的考驗，因為，太過真實，感同身受，有切膚之痛。

這或許只是一場幻境，但誰又知道，在那將來，會否變成現實？

排除掉考驗的因素，考驗的設置，本身就是充滿著各種未知的變數，只不過，這樣的變數是在那將來，而不是現在。

若是將來，這一幕最終成為事實，誰又知道，會否比眼前所見，更要慘烈？

“新圣家族號稱圣道根基，圣人隕落，根基斷碎，這是新的一場種族之戰！”江楓輕聲說道。

在這里，只見滿目瘡痍，并沒有任何的戰爭痕跡，可是，入眼所見，那般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已然是足以壓迫的無法呼吸。

江楓感到了一種渺小，這是前所未有的渺小之感。

他成就真人，進出兩處古戰場，收獲斐然，原本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其風頭放眼四大新圣世家，也能稱得上一時無兩。

按照這樣的趨勢發展下去，假以時日，江楓未必不能與孟如意媲美，至少，可以企及孟如意那樣的高度，與孟如意并列，而不是仰望！

但一切都變了。

人生的節點，以著一種突如其來的方式提前到來，迫使江楓必須做出選擇，可是這樣的選擇，該如何去做，江楓毫無頭緒。

江楓想起一個問題，荀家子弟去了哪里，為何唯獨自身，一直留在荀家。

這或許并不是一個問題，夾雜著諸多機緣巧合的因素在內，只是江楓非常清楚，看是機緣巧合的背后，必當有著必然的因素在內。

也就是說，他獨身留在荀家，不是偶然，不是意外，實際上是一種必然。

“是因為圣骨？還是圣璽？抑或是天印？”江楓想著。

很快，江楓就是排除掉前二者，圣骨也好，圣璽也罷，都只是遺物，但天印不同，有著無限接近天道的能量。

“嗯？”

驀然江楓心中一動，將十方天印祭出。

天印以著一種歡呼雀躍的方式自江楓體內沖出，而后就是沒入那能量黑影之中，吞噬就在這一刻，以著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生。

僅僅是片刻，龐大的能量黑影，就是小了一半不止。

且從天印吞噬的情況來看，吞噬的速度非但沒有減慢，反而是呈現出越來越快的趨勢，十幾息過后，吞噬就是完成，能量黑影徹底的消散了。

與此同時，十方天印發生變化，江楓能夠看到，那里降臨神輝，十顆大小不一的星辰以著一種江楓無法理解的規則進行排列。

這是天印的終極形態，每一方天印都是一顆星辰，星辰之輝灑落，將江楓籠罩于內，江楓能夠感知到，剎那之間，自身發生蛻變，全方位提升。

一道道的枷鎖，以著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被掙斷，一個個的壁障，以著一種超越常理的方式被打破。

江楓的生命形態，由此發生躍遷，這是無從想象的情況。

當躍遷終于結束，江楓發覺，自身已然不同，血肉消融了，化身為能量體。

“我為新圣？”江楓低語，震撼莫名。

江楓發現，自身不只是見到了天印的終極形態，也看到了自身的將來，這太驚人，讓江楓的心臟，在某一個瞬間，都是停止了跳動。

更為主要的是，江楓能夠感知到，天印化為星辰，每一個星辰都絕非最為完美的形態，有著諸多的瑕疵。

這分明是意味著，圣人之上，還有著一條路，那意味著一種前無古人的可能性，這讓江楓心悸，亦是有著無法言喻的激動。

“嗡！”

也是在這一刻，江楓眼前所見到的光景再度變化，一座巨塔清晰無比的映入江楓的視線。

那是圣塔，始終屹立。

而后江楓看到了荀境和章敬，也看到了更多的面孔。

每一個人的目光，都是投射在江楓的身上，似乎一直如此，未曾發生變化，江楓猛然低頭，便是發現，自身在掠過荀境和章敬之后，實際上，只往前走了七步路。

可是這七步路，他看到了將來！

激動的心緒未能盡數平息，江楓臉上的那一抹狂熱，也未能盡數平復，江楓甚至能夠聽到自身的心臟，如擂鼓一樣的跳動著。

“咚……咚！”

心臟像是要從胸腔內掙脫，發生如擂鼓一樣的沉悶聲響，這樣的聲音，在靜寂的現場，尤為清晰。

“江楓，發生了什么事？”快步往前，章敬大聲問道。

他臉色潮紅，顯見失態，便是對江楓的稱呼都是變了，不再稱之為江真人，而是直呼江楓的名字。

與此同時，荀境也是凝神望向江楓，他有著與章敬一樣的困惑，固然不至于如章敬一般失態，可也是能夠看的出來，心中極為不平靜。

江楓沒有著急回答章敬的問題，他抬起頭來看向前方，就是見到，圣塔第一層，那一扇緊閉著的大門，不知何時敞開了。

這表示，江楓成功的通過了考驗，正式擁有了進入圣塔的資格。

“考驗的用意是什么？”江楓在心中說道。

他思緒凌亂，仿佛是纏繞在一起的線團一樣，剪不斷理還亂，百轉千回，復雜無盡。

“那真的是前路嗎？天印為星辰，我為圣？”江楓又是默默說道。

瞬息之間，千變萬化，讓江楓有著一種，不知今夕何夕的悵惘之感，江楓很迷茫，于是，江楓看向章敬。

“章長老，應該發生什么事？”江楓問道。

“為何不回答我的問題？”章敬沉聲質問，這句話幾乎從他的喉嚨深處吼出來。

具體發生了什么事，誰也不得而知，只是見到，在江楓走到第七步的時候，圣塔的大門，以著一種毫無征兆的方式打開了。

那是誰人都沒有想到的一種情況，因此一來，章敬才是會如此激動，乃至是失態。

“我應該如何回答？”江楓問道。

江楓自身都是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太過突兀和夢幻，分不清楚現實與虛幻的界限在哪里？

何況就是，在那一場如夢似幻的經歷之中，涉及太多不可說的隱秘，哪怕江楓心緒未定，卻也是不可能，透露出來只言片語。

章敬皺眉，臉色鐵青，他死死的盯著江楓，認為江楓是有意回避，必當是發生了什么事，不然的話，圣塔的門不會開。

圣塔的門打開，這表示江楓已經通過了考驗。

但江楓通過考驗的時間太短了，短暫到令人連反應都是來不及，若非是清楚，圣塔考驗的設置非任何人能夠扭轉，章敬簡直要懷疑，江楓是在作弊。

這固然不是作弊，可無解的因素太多，章敬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真相，江楓的回答避重就輕，讓章敬惱火之極。

“我是否已經可以進入圣塔？”江楓不再理會章敬，轉而詢問荀境。

實際上江楓也是有著太多無解的疑問，情知那些問題，或許在進入圣塔之后，能夠得到解釋。

那么，就沒有必要將時間浪費在與章敬的爭執上。

“沒錯！”荀境緩緩點頭，他的臉色有著異常的凝重，凝視著江楓，半響過后方才是說道：“江楓，你可知進入圣塔，意味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