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十五章 新神紀(20)

是的，是夢，是很多人都曾經做過的夢，并且是一做就將近一整年的夢……在那稱之為大災難的事情尚未發生之前的一年。

他們把自己私下稱之為封閉者。

前方冰天雪地，天地白茫，如果不是雪地之上還算清晰的足跡在指明方向的話，大概會在這種惡劣的天氣環境之中迷失方向的吧？

西門宇不得不這樣想到……但這似乎也不是他需要去操心的事情。因為前方的那位公主殿下十分自信地說，她會把眾人都帶領到中央圣地。

既然公主殿下如此的自信，他還有什么好操心的事情？他的商人原則之一就是，能夠坐享其成的時候，就絕對不會應該多花費額外的氣力。

西門宇一直都覺得自己的準則是正確的，尤其是在這個弱弱強吃的紀元之中，心中的那一套叢林法則其實應該更為適用的才對。

他擁有龐大的財力……在災難發生之前便已經擁有這些。他還擁有龐大的情報——那是以龐大財力作為推動，從幾乎每一個封閉者的身上所挖掘出來的東西。因為他相信那一年的夢境之中所展示出來的世界，一一定存在！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能夠如此的肯定，甚至在沒有任何科學的手段的探查情況之下……僅僅只是因為，這是數萬人同時做過的夢！并且在夢中，部分人甚至還產生過交流！

夢中不認識的二人或者復數人之間的交流，其實已經能夠說明什么。但是真的需要說明什么的話，以當時的知識水平，大概會歸咎為一種精神上的奇特共鳴效果。至于那夢中之地，依然還是沒有辦法證明它的存在。

然而西門宇卻十分執拗地仍未它的真實性，甚至為了某一天能夠真正地發現這塊夢中之地而開始做著十分繁瑣并且昂貴的準備。

而后，夢中之地果然出現了——這個名為樂園的世界，而如今更為深入認識之后才知道應該叫做第八紀元才對。

但是。讓他一直想不明白的是，他明明占盡了所有的先機，并且在大災難不久，這個紀元全地圖開放之后。就馬上找到了那當初夢中之時自己所偶然進入的一個神秘之地——名為真理之殿的地方。在哪里，他看見了一個最為強大的男人，并且似乎對方對自己也具有莫名的興趣。

西門宇甚至有時候會覺得，那個真理之殿的之人每次看著自己的目光，都像是看著一個老朋友一樣——當然是不可能的。但是這并不妨礙他能夠感受到真理之主對自己的好感。

這就是那個男人十分沒有道理而給自己取的名字——正確來說。根據對方當時的說辭，應該是在這個神秘之地的代號，因為真理之主說真理之殿是一個有組織有記錄的地方。

似乎是十分熟悉的一種說辭呢……總之，最終還是接受了‘零’的這個符號一樣的名字，并且從那之后一直沿用著。

在大災難發生之前，在大災難發生之后，直到身份被揭破為止。

是的，身份被揭破。

“并不是被揭破啊。”他抬頭看著雪花紛飛，幾乎要飛入他的眼簾之中，但是卻被眉宇間的熱度所融化。心中有著三分自嘲三分失落三分沉默以及一分的不甘。

是的，一分的不甘——當他在星靈通天之路，碰到了那邪靈莫斯利安的攻擊，讓被強制改寫的記憶又一次恢復過來的時候，明白到了一切一切似乎都是自己被安排著，并且自己還不知道，傻傻地按著了某個或許已經既定的劇本一直賣力演出的時候，這一份的不甘就油然而生。

但僅僅只是一分。

因為對于這種能夠操控人一生的命運的手段，西門宇是打從心底之中充滿了一種驚嘆之情，或者說是向往。

想要得到。

“但是不會得到。”

西門宇呼出了一口的熱氣。白霧很快就在他的眼前被寒風吹散，但卻無法吹走他心中此時的憂郁。因為他明白，此刻的自己沒有一絲的自由，甚至有時候他還能夠感覺都。自己不再是自己。

他的意念之中，很明顯地被植入了某種東西……這種東西的存在，甚至比起他曾經被虛空大劍的能力改寫了記憶帶來的還要更為的嚴重。

就像是生命已經被握在了對方的手上，根本就容不得自己做出任何的反抗……“恐怕就連反抗也是徒勞。”

西門宇此時忽然想起了被自己關起來的杜克團長……他尚未清楚杜克到底看見了什么而徹底地變成了一個廢人，但這一刻他卻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或許正是碰到了什么無論自己如何努力，怎么計算也沒有辦法闖過去的難關。最終才會變得如此的消極……甚至逼得自己瘋瘋癲癲——來源于那種無力感。

西門宇感覺自己也快要達到那種程度的了——這段時間以來，神經每一天地緊繃著，就算是做夢也會看見那張對著自己微笑的臉……那熟悉的臉，卻忽然張開血盆大口朝著自己咬來。

夢醒，驚出一身冷汗，然而天未明。

“少爺，優蘿公主說有事情想要和你商議一下，請你到前方會和。”狼哥忽然道。

西門宇并沒有那種馬上的回應，而像是發呆了片刻之后，方才有氣無力地道：“我知道了，我自己過去吧，你留在這里。”

策馬前行，其實并沒有加快多少的速度，不過像是一個在公園散步的遲暮老頭變成了飯后散步的中年人。

“不知道公主殿下呼喚我，所為何事？”

聽見西門宇在并不遠的地方傳來的聲音，優蘿公主不禁皺著眉頭。不知從何時開始，在她看來這個充滿了精力的青年，變成了這般的模樣——從最近的對戰海戰的戰事就可以看得出來，他的心思完全不在戰事之上，甚至是一種什么也不想理會的狀態。

這與印象之中那個精明能干，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人中龍鳳的西門宇完全不同。要不是站在她面前的這個西門宇儼然還是一個神選者的話，優蘿公主甚至要認為眼前的這個家伙是冒充的。

“優蘿只是想要問一問，后方的百姓能否跟上這種前進的速度。還有因為寒冷而倒下的數量多嗎？”公主殿下直接表明自己的意思。

“速度還好，至于累倒的人也已經按照公主殿下早前的意思處理。”

“然后呢？”優蘿公主淡然問道。

“然后？”西門宇愕然道：“殿下難道還有什么吩咐我是忘記了嗎？”

“西門大人，您也是龍之國的元老，難道不應該想些辦法解決百姓的問題？“

“這樣啊……容我想想好嗎？畢竟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情。我想需要一些思考的時間。”西門宇輕輕點頭道。

優蘿公主深呼吸一口氣道：“容許優蘿問您一個問題，西門大人。”

“殿下請說。”

優蘿公主無比認真地看著對方道：“是否我沒有提出這樣的問題，西門宇大人就不會打算做些什么？”

“殿下言重了，這畢竟也是我的份內事，怎么會呢？”西門宇微笑道：“如果是這個問題的話。那么我已經了解了……我這就去想想辦法吧。”

策馬而回，比來時并沒有快上多少。

“這個家伙……怎么可以敷衍到這種程度？”公主殿下身邊，前圣女歌瑠姬殿下尖酸刻薄道：“這丫是不是萎了？”

“歌瑠姬小姐，請注意您的言辭好嗎？”仿佛是責怪般的眼神。

感覺這樣的眼神就在阿克琉斯的身上看見過的歌瑠姬頓時一怔，“這樣逼著自己真的好嗎……優蘿。”

“如果沒有人愿意承擔這一切的話，那就由我來承擔。并沒有什么好不好，而是需要還是不需要。我是不會讓我的子民，白白送死的，哪怕是讓我倒下。”

嘆了口氣，看著快步走回隊伍前方的那道背影。前任的圣女殿下賭氣般地用力踢起了地上的積雪，發泄般地吶喊了一聲：“姑奶奶我受夠這個鬼世界了！要毀滅就快點毀滅吧！”

盡管如此，對于那天際邊緣的黑暗，依然心存恐懼。

沉星之間的門悄悄地打開，當并未到了沒有驚動任何人的程度，至少有人是在這里一直等候著的。

管家刃鋒。

“多洛提歐嗎？你怎么在這里？”

只有一人會從沉星之間走出——趙楠看著眼前的這位管家，下意識地問道。

管家大人用著不同的語氣道：“多洛提歐嗎？還真是有十分漫長的時間沒有聽到過有人呼喚這個名字了……城主大人還是叫回我現在的名字吧。“

并不奇怪趙楠會知道自己原本的名字——他連斯波維奇等人都能夠找到的話，要清楚自己的底細并不是什么不能夠理解的事情。

管家無法把眼前的這個男人和他效忠的真理之主等同起來，因此并不會向著那種不可思議的可能性去思考……“是菲妮娜小姐讓我在這里等候的。她說大人出來之后，興許會需要做出一些吩咐。或者了解一些事情。”

“沒空嗎？”趙楠忽然問道。

“是的，路西菲爾十四世陛下以及帝國皇后早前到來。”刃鋒點頭道：“如今菲妮娜小姐以及莉莉瑠小姐正在陪同十四世陛下安置來自夜之帝國的資格者。另外奧古斯都小姐以及奧露嘉小姐也已經返回龍之界，目前還沒有消息。那么……大人請問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嗎？”

“那就陪我去接一個人吧。”趙楠冷不丁地道。

“客人嗎？”管家點了點頭：“請問什么時候出發，然后我需要安排一些接待的事宜。”

“現在就出發吧。另外不用什么接待了。”趙楠搖搖頭道：“因為并不是什么造訪……我想應該是求助吧。”

管家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然而趙楠卻什么話也沒有說，徑直地朝著戰艦外邊走去……降落在營地的某個入口之前。

管家自然陪同。

然而當二人到來的時候，這里似乎正在發生一些騷亂，并且能夠聽見一把憤怒的女聲正在咆哮著：“我說放我進去！我要見龍之國的神選伯爵！你們識相的就給姑奶奶我進去叫人！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他！！……放開我！！放開我！！我好歹之前也是圣女！！你們眼睛瞎了嗎？”

總感覺當初神殿聯盟找了這樣一個女人成為圣女，那才是真的瞎了眼的刃鋒搖搖頭，隨后朝著趙楠看去。

“你去把歌瑠姬帶過來吧。”

前任的圣女殿下的模樣完全可以用慘淡來形容。頭發臟亂，臉上更加是充滿了不少的污漬。這樣的模樣自然是沒有辦法讓人把她與那位高高早上的圣女形象聯系起來。

因此并不責怪那些看守著入口的信徒戰事，拒絕她的要求——事實上不僅僅是如今的模樣，還有那種如同刁民般的口吻……那一樣是圣女了啊！！

但……真的是前任的圣女啊！

只見那位讓人人心惶惶，并且打從心中畏懼的新圣子真的把人接到了自己的身邊。

歌瑠姬此時已經完全沒有興趣去搭理這些神情多少有些復雜的信徒戰事們，而是直奔到了趙楠的面前，可憐兮兮地道：“老板，求求你趕快去就一下優蘿殿下吧！！”

“那既然是她自己選擇的，就應該要自己去面對。”

卻不曾想到趙楠的回答竟是如此：“如果我出手了，她無論愿意還是不愿意，都將要對我妥協。你以為如何？”

歌瑠姬卻十分煩躁地道：“那我管不了！我只是問你一句，救還是不救！！你知不知道她昏迷之前還在喊著你的名字，喊著你這個不負責任的老師？！”

“那么，是她讓讓你來的？”趙楠淡然問道。

歌瑠姬搖搖頭道：“她不醒人事，怎么可能？這是我自己的主意。姑奶奶我可是差點死掉才從那群怪物的包圍突破到這里的。“

“嗯……冥河那群家伙，的確是龍之國對付不了的，更何況你們還拖家帶口，能夠抵御這么長的時間，也算是難能可貴。”趙楠點點頭道：“看來我那個學生這段時間確實是成長了不少。”

“可不是嗎！那群怪物！怎么殺也殺不死！”歌瑠姬大吐苦水，卻忽然一怔：“等等……老板你怎么知道這些？我有和你說過嗎？”

“我正在看。”

趙楠的回答，卻讓歌瑠姬愣是覺得……這家伙是在發神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