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5 淺談劇本

東山再起

昆汀認真地看著雨果，其實在談話的最開始，他就是以“用低價邀請你出演我的第二部導演作品的可能性，你覺得如何？”這樣的內容作為開場白的，片酬就是其中的核心，但此時雨果迎合了自己的打算，把片酬話題擺上了臺面，昆汀卻又不想先談這個話題了。

昆汀和雨果并不熟悉，這是事實。昆汀對雨果也并不太了解，他所有的認知都是來自圈內傳言、媒體報道，僅此而已，所以當他決定邀請雨果出演“低俗小說”時，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雨果很有可能會拒絕自己，他沒有辦法對雨果的選片原則有一個清晰的認識。

雨果對片酬的要求如何？雨果對劇本的要求又如何？雨果是否愿意為了一個出色劇本的劇本而舍棄片酬的高標準？還是說雨果對于片酬的規定不愿意退讓？

這一切昆汀都一無所知。

昆汀在和哈維韋恩斯坦提起這件事時，哈維就對這件事并不看好。哈維認為現在的時機不對。雨果經歷了“義海雄風”之后的低谷，隨后卻又依靠“西雅圖夜未眠”打了一個漂亮的翻身戰，然后以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強勢躋身八百萬片酬級別，要知道，這對于任何一名演員來說都是夢寐以求的時刻，甚至可以說這就是演員對好萊塢的一切夢想了。

現在雨果就站在這個機會面前，他只需要接到一部片酬八百萬美元的電影，不管電影成敗——或者說只要不出現“哈德森之鷹”類型的慘敗，雨果的一線演員地位就不會被動搖，八百萬美元的片酬在很長一段時間也不會降下來。千載難逢，用這樣的形容詞來表達這個機會的重要性也毫不為過。

在這樣一個時間點上，如果雨果放棄了八百萬美元片酬，那就意味著“義海雄風”、“西雅圖夜未眠”累積起來的聲勢很容易就會成為泡沫，之前近一年時間的起起伏伏頃刻化為烏有，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個艱難的決定。除非“低俗小說”能夠大獲全勝，否則雨果一夜之間就要回到原點，甚至就連“義海雄風”時期三百萬美元的水準都保持不住了，因為“低俗小說”就連三百萬美元的片酬都開不出來。

那么雨果是否愿意為了“低俗小說”放棄這樣一個大好的局面、放棄這樣一個絕佳的機會，“低俗小說”又是否有這樣的價值讓雨果去做這次賭博……對此，哈維表示情況并不樂觀。

哈維認為這就是一個時機問題，如果昆汀的邀請是在“西雅圖夜未眠”上映之前，又或者是雨果又接拍了一部片酬八百萬美元的電影之后，那么雨果點頭同意出演“低俗小說”的幾率至少會上升五十個百分點。

哈維是“低俗小說”的制片人之一，也是投資者，就連他都對劇本沒有絕對的信心，同時也對這才是第二部電影的昆汀沒有絕對的信心，這也使得昆汀自己都不太確定。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昆汀避開了約瑟夫——作為經紀人，約瑟夫的考量肯定更為全面，而且對于八百萬片酬的堅持不僅僅是金錢，更是戰略上的必要，昆汀要說服約瑟夫幾乎沒有任何機會，再加上昆汀和雨果有過一次十分愉快的談話，這才有了今天的見面。

昆汀不夠了解雨果，他也沒有足夠的信心，他不想因為超低的片酬直接就銷毀了所有機會，所以昆汀決定先從劇本入手，他忽視了雨果剛才的回話，而是開口反問到，“你不想知道我正在準備的劇本到底是什么故事嗎？”

“當然。”雨果有些意外昆汀的轉移話題，不過他也不介意。雖然他對“低俗小說”是再了解不過了，不過在昆汀面前，他必須扮演一個對劇本一無所知的角色，認真傾聽，“我想上次見面時你提過，這是一個關于黑幫小嘍啰的故事。”

“對，可以這樣說。”昆汀面露喜色，兩個人上次見面已經是四周以前了，而且當時雨果還喝了很多酒，但雨果居然還記得他們的談話，這是一個積極的信號，“你要飾演的角色——又或者說我希望你飾演的角色，”昆汀笑呵呵地看著雨果，看雨果并沒有排斥，于是就接著說了下去，“這個角色叫做文森特，他的故事線可以算是把我整個劇本串聯起來的中心，他先是接受了老大的指令去完成一個任務，在任務過程中卻碰上了一些意外，誤殺了一個嘍啰，這讓他們陷入了一片混亂。”

伴隨著昆汀的話語，雨果在腦海里勾勒出電影的畫面，他不得不承認，昆汀的鏡頭語言要精彩了許多，因為瑣碎的鏡頭按照昆汀腦海里的邏輯串聯起來，從而迸發出耀眼的光芒。不過這也不能怪昆汀，因為他現在必須口述整個故事，又不能把整個劇本完整道來，這就使得故事顯得干巴巴的。

不過昆汀還是不愿意放棄，依舊在孜孜不倦地闡述著，“等事情全部處理完畢之后，文森特和好友來到餐廳吃飯，卻遇上了鴛鴦大盜的搶劫，文森特他們應付起來自然很是輕松，解決了情況之后，文森特又接到了老大的指令，去陪老大的妻子散心，但老大妻子卻意外的吸毒過量，這又是一次手忙腳亂。最后，文森特在執行任務時，被一名拳擊手殺害。”

說完之后，昆汀有點沮喪，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我剛才說的東西一定很無趣。”“低俗小說”的精彩是在于整個完整故事的魅力，單獨這樣說一點線索，根本體現不出故事的精髓，“但你要相信，這個故事很精彩。整個劇本分為三個故事，一個就是文森特，一個則是拳擊手，還有一個是那對鴛鴦大盜。我會利用文森特這條主線，把三個故事都不規則的連接起來，從而完成整部電影。”

即使有些沮喪，但昆汀還是不愿意放棄，依舊在進行著游說，“相信我，如果你能夠抽時間閱讀一下劇本，肯定會有不同想法的。”昆汀從旁邊的椅子上拿起了一個劇本，遞給了雨果。

雨果微笑地看著昆汀，他可以感受到昆汀雙并不大的眼睛充滿了懇求和哀切，讓人很難拒絕，他把手里的刀叉放了下來，接過了劇本，昆汀的鞋拔子臉上立刻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雨果把劇本放在了左手邊，重新準備投入自己面前的披薩戰斗之中，嘴里卻是詢問到，“所以，我的角色到底是怎么樣的，你還沒有告訴我呢？為什么你覺得我會很合適呢？”

“文森特？其實這就是一個典型的混混，不過他是屬于那種有些智慧卻又有點粗神經，有些嚴肅卻又有點小幽默，有些急躁卻又能夠冷靜下的角色。”昆汀是一個擅長將故事的人，但對于角色的解讀卻更多希望由演員完成。

其實昆汀作品里給演員留下了十分廣泛的發揮空間，最終呈現出什么樣的表演就看演員自己了，比如說克里斯托弗瓦爾茲（Christoph。Waltz）就依靠昆汀的作品前后兩次拿下奧斯卡最佳男配角小金人。

“不過我不希望是德尼羅那種類型的混混，也不是‘教父’里的那種類型，更多是洋溢著黑色幽默的性格，有著矛盾的滑稽感。”昆汀將自己對角色的想法都講述了出來，但說完之后卻覺得沒有一個準確的描述，于是尷尬地笑了笑，“也許你應該看完劇本之后我們再慢慢討論。”

雨果知道文森特這個角色是一次巨大的挑戰，但如果站在演員角度來看，的確還是需要閱讀劇本之后細細品味一番才行，“所以，你對我的外貌沒有什么要求嗎？比如說發型什么的？”

昆汀一貫喜歡用個性演員，當然這也與他的電影風格有關，所以他找雨果來出演的話，肯定是有自己盤算的，昆汀原本還想要說點什么，但聽到雨果主動提出了這個問題，他反而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你有什么想法？”

雨果聳了聳肩，“從你剛才說的那些細節來看，我覺得要么就是一個光頭，要么就是梳一個油光發亮的背頭。”

昆汀眼睛一亮，興趣立刻就來了，“怎么說？”

“如果是光頭的話，那可能就是一個外表看起來有些笨拙但做事卻干凈利落的人，偶爾泄露出來的智慧就可以制造矛盾感。”雨果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雖然他腦海里對約翰特拉沃爾塔在“低俗小說”里的造型有很深刻的印象，但他卻站在演員的角度上，說出了自己的理解，“如果說是油光發亮的背頭，那最好是西裝革履，呈現出黃金時代的復古風格，外表看起來是優雅的紳士，結果卻干著殘酷冷血的事，這種矛盾也很不錯。”

雨果不過說了三言兩語而已，昆汀眼底的笑意就立刻浮現了上來，正如昆汀的意料，雨果僅僅只是聽了一些細節而已，就立刻賦予文森特這個角色更多的靈魂了，這也讓昆汀越發堅定自己的想法：他想要雨果出演“低俗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