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7 三年連霸

雨果，這位年僅三十的音樂制作人，書寫了一段屬于他的傳奇，在格萊美頒獎典禮上實現了年度最佳制作三連霸，這也許是一個永遠都無法復制的奇跡。不僅僅因為這是一個史無前例的三連霸，更因為雨果為音樂注入的靈魂，屢屢創造佳作——撇開其他不說，單單是今年，“航行”之外也還有一曲毫不遜色的“年輕火山（Young。Volcanoes）”。可以說，雨果用他個人的才華，征服了樂壇，征服了苛刻挑剔的樂評人，征服了全世界。

這不僅僅是雨果的勝利，同時也是進入九十年代以來，搖滾不斷展現復蘇勢頭之后的勝利——在流行、節奏藍調、嘻哈等曲風大行其道的背景之下，搖滾的制作水準卻屢屢收到肯定，前有涅槃樂隊，其后有珍珠醬、愛麗絲囚徒、碎南瓜樂隊，再有榮耀至死，之后還有綠洲樂隊、科恩樂隊……

這是一個意外驚喜，但卻也是一個理所當然的結果。

其實，在邁克爾把視線停留在側臺時，人們就已經知道了答案；又或者是，其實，當邁克爾出現在頒獎嘉賓的位置上時，人們就應該知道了答案。只有邁克爾杰克遜如此偉大的歌手，同時又是雨果的私交好友，才能夠配得上如此時刻的隆重。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歡呼尖叫的卻不是一向性格外向的佩德羅，而是始終壓抑自己情緒的尼爾，尼爾狠狠地給了雨果肩膀好幾下，緊緊咬著自己的牙齒，即使他努力控制自己洶涌的情緒，但此時此刻，他的眼眶依然無法抑制地泛著滾燙的淚花，這讓他看起來無比狼狽，卻也無比幸福。“我就知道……”

他就知道雨果的才華遲早會得到認可，他就知道時間不應該湮沒雨果的音樂，他就知道那個屬于榮耀至死的夜晚將會成為樂隊刻骨銘心的時刻。

回想起剛才佩德羅在得獎感言里的話語，尼爾此時的情緒也洶涌不已。雖然無數媒體一直在強調，“疾風驟雨”這張專輯真實地展現了榮耀至死音樂道路的波瀾萬丈，他們都已經聽懂了這張專輯里的真實情緒；但旁觀者始終是旁觀者，只有真正經歷其中，才能夠明白這一張專輯的制作有多么困難，又有多么艱辛——雨果為了這一天，獨自背負著無數壓力，艱難前行，而他們不僅沒有幫助他，反而成為了雨果的累贅。

幸運的是，雨果掙脫了束縛，創作出了“航行”。

所以，即使是尼爾，在這一刻，他也被自己的情緒掀翻，措手不及地展露了內心最深處的情感。

佩德羅和阿方索慢了半拍這才反應過來，兩個人直接就在原地跳躍了起來，像是狂歡節一般歡呼慶祝起來——這就是屬于榮耀至死的狂歡節，一路風雨走到了這片舞臺上，今夜就是屬于彩虹綻放光芒的時刻。兩個人狠狠給了雨果肩膀幾拳，打得雨果覺得肩頭的肌肉都已經開始隱隱作痛，然后他們兩個人就邁著輕快的步伐率先走上了舞臺。

“啪啪啪”，全場的掌聲再一次響起，雖然這已經是榮耀至死今晚的第六次登臺，人們已經習慣了這一幕，人們也已經為這支偉大的樂隊送上了無數掌聲，但在這一刻，掌聲還是猶如山呼海嘯一般洶涌而來，不僅僅是為了榮耀至死，更是為了雨果。

福金走了上前，高高舉起右手，最后卻輕輕落在了雨果的肩膀，露出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燦爛笑容，“當我第一次聽到那首歌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我一輩子追隨的目標。這一刻，是屬于你的。”說完，福金就拉著尼爾率先走上了舞臺，將最后的隆重登場時刻留給了雨果。

雨果的大腦有些反應遲鈍，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福金說的是什么時候——福金在門外聽到了“不要為往事而懊惱（Don’t。Look。Back。In。Anger）”的時候。現在，站在格萊美的舞臺上回首，雨果當初在創作這首歌時，真的預見到了這一天嗎？

嘴角的笑容勾勒了起來，雨果朝前邁開了步伐，他看到了榮耀至死的隊友們，他看到了邁克爾杰克遜……在那一片模糊的光芒之中，他看到了蘇子男、立夏等人，他還看到了張小夜，他們全部人站在了一起，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鼓動著自己的雙手。那璀璨的光芒，讓雨果邁開腳步，一步一步投入那溫暖的光暈懷抱之中。

耳邊響起了那陌生而熟悉的旋律，“我會守護信仰，光榮地昂首迎接失敗；我會將旋律銘刻在心，歌唱永不停止。不，不！”當初在希斯羅機場的旋律再次開始奏響，那布滿荊棘的夢想之路在身后浩浩蕩蕩地展開，一路艱險、一路泥濘、一路顛簸，道路上灑落著點點鮮紅的血跡，點綴著那汗水和淚水的花瓣模樣，傲然盛開。

“直到你的呼吸停止，永遠永遠……直到你的呼吸停止，永遠永遠……”那激昂的旋律在雨果的胸腔里回蕩，那關于夢想、關于信仰的炙熱與血液融為一體，“血脈相連的兄弟陷入絕望，一個存在我們時代之間的沉默誓言，怎么可能僅僅只有我？就好像我是最后一個仍然在戰斗的孩子，那仍然堅信著：我會守護信仰，光榮地昂首迎接失敗；我會將旋律銘刻在心，歌唱永不停止。不，不！”

歌詞和旋律一點一點變得完整，在這個孤單絕望的時代里，幾乎所有人都已經遺忘了搖滾的力量，幾乎所有人都已經遺忘了音樂的力量——音樂成為了商業的載體，搖滾成為了歷史的塵埃，就好像他是最后一個依然在戰斗的人。但，他卻不會放棄，他會堅定著自己的信仰，然后昂首挺胸地大步前進。

“不，不！腳步所到之處，麻煩將會隨之而來，只有接軌保存在搖滾之中（Only。Plugged。In。To。Save。Rock。And。Roll），搖滾搖滾，不！”

那遺失的信仰，只有接入音軌，保存在搖滾的旋律之中，將那搖滾的靈魂、不羈的思想、叛逆的能量、抗爭的命運保存在旋律之中。“保存搖滾（Save。Rock。And。Roll）”，將那閃耀著奮斗光芒的思想通過搖滾的旋律來保存、來延續；但同時也可以理解成為“拯救搖滾”，只有將那些精神接入音軌，讓全世界都聽到，重新喚醒沉睡已久的搖滾信仰，拯救那被歷史長河湮滅的精神和信仰，拯救那迷失在茫然商業文化之中的底蘊和沉淀。

保存搖滾，還是拯救搖滾……這都無所謂，只要內心燃燒著搖滾的火焰，那么信仰就永遠不會熄滅！

“轟！”全場雷鳴般的掌聲突破束縛，洶涌而來，在耳膜上擊打出雷鳴般的鼓點，打斷了雨果的創作思路，卻也將這一部分副歌的氣勢編織得澎湃萬千，猶如烏云壓寨、山呼海嘯、天崩地裂。

那所有的洶涌落在了手里的這座留聲機獎杯之上，當雨果從邁克爾手中接過獎杯時，一縷冰涼穿透掌心席卷而來，卻沒有讓內心的熱情冷卻，而是冷熱交鋒之后徹底引爆了所有火花，讓胸腔里激蕩著前所未有的疾風驟雨！

邁克爾什么都沒有說，只是緊緊地抱著雨果，安靜地感受著這一時刻的洶涌，最后朝雨果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微微把雨果朝話筒方向推了推，示意他的時刻已經到來了。

雨果此時才明白，邁克爾專程從歐洲趕過來，就是為了頒發這一座年度最佳制作獎，這不僅僅是友誼的力量，更是邁克爾的尊重和欽佩。這一份禮儀，甚至超過了留聲機本身的重量，讓雨果有些喘不過氣來。

雨果朝邁克爾露出了一個笑容，千言萬語都化作一個眼神的力量，這讓邁克爾也輕輕笑了起來，然后退到了后面，與榮耀至死其他成員并排站立。雨果順著邁克爾的動作看了過去，隊友們根本沒有上前的意思，而是整齊站成了一排，甘愿充當背景，將這一刻的聚光燈留給雨果。

雨果沒有謙虛推辭，轉過身站到了話筒前，看著眼前已經逐漸平復下來的觀眾席，深呼吸了一下，輕笑地說到，“嘿，又見面了，我希望這不會是最后一次。”簡單的一句話卻一語雙關，一方面是說榮耀至死對最后一項年度最佳專輯獎依舊有企圖，一方面也是在說希望明年、后年榮耀至死依舊有機會。這自嘲的調侃，頓時讓全場觀眾全部都呵呵笑出了聲，現場再次熱鬧了起來。

“剛才佩佩在得獎感言里提到了關于‘航行’這首歌的一些創作軼事，我就不再自我吹噓了。”說完，雨果嘴角微微一抿，有些羞澀地笑了笑，卻讓現場再次響起了笑聲，“但我想糾正佩佩的一些觀點。的確，這些音樂是由我創作的——否則我也就不會站在這里了。”這芝麻大小的幽默讓現場的笑聲根本停不下來，“但在創作的過程中，我并不是一個人，更為準確一點來說，榮耀至死這一路走來，我從來都不是一個人，沒有他們，就沒有榮耀至死，當然，沒有我，也就沒有榮耀至死。我想這是同一件事。”說完，雨果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眼底流露出了笑意。

但這一次，大家都安靜了下來，看著并肩站在雨果身后的那四位成員，前所未有地，人們可以深刻地感受到，榮耀至死是一個整體，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樂隊，而是一個完整的榮耀至死。